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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尚,定居美國。打工養家糊口之餘,喜愛搬弄幾千中英文字,聊解歲月之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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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前後的少男少女們(六)

(2024-04-06 10:01:19) 下一個

戰爭前後的少男少女們

李公尚

我醒來時不知自己在什麽地方,本能想睜開雙眼,但酸痛的眼皮仿佛沉重地裹住了我的全身,我無法喘息,不能活動。死亡的沉寂突然變得喧囂,身體對外界的感知,就來自那轟然的一刻。當我試圖再次睜開眼睛時,有人在我身邊說:“她好像醒了。”很快,我感到幾個人影在我身邊晃動,其中一人貼近我麵前,用手指撐開我的兩個眼皮看了看,和其他人說了幾句話。有人在我的左臂上注射了一針,我感到了頭部混沌麻木,虛幻縹緲。

有人在我耳邊輕柔地問我,能不能聽見她在說話。聲音似縷縷遊絲,冥冥縈繞。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再次朦朧模糊,有人又給我注射了針劑。過了一會兒,我漸漸有了清晰的感覺,頭部沉重昏漲,全身燥熱刺痛。我慢慢睜開眼睛,一個輕柔的聲音再次在我耳邊輕輕說:“你終於醒了,九天了,你連續昏迷了九天,醫生都以為你不會醒來了。”她溫柔地告訴我說,她叫索尼婭,是護士。

聽到這聲音,我渴望和她說話,但嘴唇不受支配。我頭部疼痛得爆炸欲裂,很快又失去了知覺。我再次醒來時,看到眼前晃動的模糊人影,還是本能地想說話。我似乎聽到了我自己發出的聲音,眼前晃動的人影趴到我耳邊,輕輕地問我需要什麽。她是索尼婭,索尼婭告訴我,我第一次醒來後,很快又昏迷了,這次是兩天,不過還好,我隻是睡著了。

兩個星期後,我完全清醒了,問護士索尼婭我在什麽地方,她說我在塔甘羅格。我問塔甘羅格是哪裏,我為什麽在這裏。索尼婭把我的床頭搖高,讓我躺坐著,溫和地說,塔甘羅格是靠近烏克蘭的一座俄羅斯城市,我現在是在塔甘羅格海軍基地醫院。3月15日我被俄海軍黑海艦隊的士兵從烏克蘭的馬裏烏波爾送到這裏,當時我受了重傷。聽了她的話,我恐懼地看向我的雙腿雙腳和雙手,都在,纏著夾板和厚厚的繃帶。索尼婭說:“你身上多處骨折,腦部嚴重受損。已經給你做過四次手術了。醫生不知道你的姓名,你編號是315。”

索尼婭的話,讓我驚恐地忍不住去努力回憶我為什麽會受傷?又為什麽會在馬裏烏波爾?直到我頭疼得再次像要炸裂,也想不出所以然。幾天後,有兩位男人在三名醫生的陪同下,來到我的床邊,其中一位和藹地問我家住在哪裏?多大年齡?是俄羅斯人還是烏克蘭人?聽到他的問話,我感覺恍惚,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家在哪裏,也不清楚我多大年齡,更不知道我時哪國人。他們對我進行仔細觀察,詳細記錄我的各種反應,一名醫生對照我的腦部核磁共振檢查、腦電圖和腦血管造影,低聲告訴其他人說,我因顱骨受創大腦缺氧導致嚴重失憶,臨床觀察症狀像逆行性失憶症。即我失去了回憶及追溯既往資訊的能力,但不妨礙組織和重建新的記憶。他們都同意目前還不能確定我的身份,我雖然現在說的是俄語,但很可能是因為在我第一次醒來時,第一個和我說話的護士講的是俄語,首先喚醒我曾經使用過的熟悉的語言記憶,壓製了我可能還會說其它語言的能力。”他們走後,我向索尼婭要來鏡子,第一次看到鏡子裏的我判若兩人,被理成了光頭,纏滿繃帶的麵孔依然浮腫。

又過了兩星期,那兩位男人在醫生的陪同下再次來到我的床前,其中一人再次和藹地問我除了會講俄語,是否還會講烏克蘭語或者波蘭語,我回答不上來。他問我記得不記得自己的家人,我還想不起自己有什麽家人。他又用烏克蘭語和我交談,見我能聽懂,於是拿出兩份報紙讓我閱讀。我看著報紙上的文字,讀不出來,隻能又搖頭。他把報紙拿過去,讀了一段:“4月13日,俄羅斯國防部發言人伊戈爾·科納申科夫表示,受俄軍和頓涅斯克人民共和國民兵部隊的進攻的影響,位於伊裏奇鋼鐵廠的烏克蘭海軍陸戰36旅1026名軍人自願放下武器投降,其中包括162名軍官和47名女兵。放下武器的烏克蘭軍人中有51名傷員,經過就地醫療救治後,被送往醫院。”他讀到這裏,停下來仔細地觀察我的反應。我能聽的出他讀的是俄語,但不明白內容所表達的意思。

隨後,他又拿起另一份報紙讀到:“烏克蘭國家通訊社報道:4月15日,烏克蘭海軍陸戰36旅指揮官謝爾蓋·沃倫斯基率領部隊從馬裏烏波爾港成功突圍,和另一支從馬裏烏波爾市區內成功突圍的烏克蘭國民警衛軍亞速營會師於亞速鋼鐵廠。36旅指揮官謝爾蓋·沃倫斯基和亞速營指揮官傑尼斯·普羅科片克對外發布了合拍視頻,兩都人表示為保衛烏克蘭領土和主權完整,不惜犧牲一切。兩名指揮官都承認他們領導的部分烏克蘭軍人投降,但無法確定具體的投降人數。在過去的24小時內,俄羅斯軍隊對亞速鋼鐵廠進行了35次空襲。”他讀完,再次對我仔細觀察,我聽懂了他這次讀的是烏克蘭語,但仍然不明白內容所說的意思。他們對我進行了一番觀察後,分別用俄語和烏克蘭語向我問了幾個問題,我大腦呆滯麻木,完全空白,無法回答,他們相互低聲交談了一會兒後,離去了。

他們走後,一直陪伴著我的索尼婭告訴我,他們需要知道我的身份,需要弄清楚我是俄羅斯人還是烏克蘭人。在3月16日,俄羅斯國防部譴責烏克蘭軍隊在俄羅斯軍隊對烏克蘭平民進行人道主義救援時,向俄羅斯軍隊進行炮擊,致使參加救援的俄羅斯軍人和被救援的十二名未成年人全部被炸死。隨後烏克蘭總統辦公室發表聲明,稱俄羅斯軍隊的裝甲車駛入馬裏烏波爾的人道主義安全通道,被地雷炸毀,造成十二名烏克蘭未成年人死亡,導致馬裏烏波爾的人道主義救援行動被迫中斷。這個事件引起了一些國家和聯合國等國際組織的極大關注。現在我是這個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是在事件發生的當天,被參加馬裏烏波爾圍城戰的俄羅斯海軍黑海艦隊810海軍步兵旅的士兵從被炸毀的一輛裝甲運兵車中發現後救出來的。被炸毀的那輛裝甲車屬於俄羅黑海艦隊的海軍步兵810旅,我被救出時身上穿的俄羅斯軍服上配有810海軍步兵旅的標誌,但在810海軍步兵旅所有現役軍人的檔案中,查不到我的任何信息。該旅旅長阿列克謝·謝洛夫是這次事件的關鍵人物,曾就整個事件發表澄清聲明,但不被外界接受。國際社會認為,俄軍開辟人道主義救援通道,不需要動用裝甲運兵車輛。國際機構曾派人對這一事件展開了調查,不久,黑海艦隊海軍步兵810旅的旅長阿列克謝·謝洛夫在一次戰鬥中陣亡,讓國際社會對這起違反人道主義事件的調查陷入困境。

我聽了索尼婭的講述,我為自己失去記憶感到驚恐。索尼婭安慰我說:“聽說有的失憶症,隨著腦部海馬體受損的自我修複,是可以恢複記憶的。不過這需要很長時間。”就在我陷入了對自己患有失憶症感到焦灼不安時,大約一星期後,為我治療和檢查身體的阿列謝克醫生告訴我,我懷孕了。他讓索尼婭給我采樣做進一步化驗測試時,耐心問我是否記得第一次做愛的情形,是否記得男朋友是誰,有沒有受到過強暴。他提示我,戰爭中有很多少女被強行擄走,遭到士兵們的強奸。我對他的這些問題感到驚慌,麻木地躺靠在床上不知所措。

兩個月後,我能夠自理下床了,開始幫助索尼婭做一些照料其他傷員的事。醫護人員驚奇地看到我能熟練做一些醫療護理工作,推測我受過醫療護理專業的基礎訓練。索尼婭告訴我,根據她對我生活習慣的觀察,我可能是烏克蘭人,大約十七八歲,比她小兩三歲,可能還在上高中。她問我是否記得和男人做愛的情景。她說任何女人和男人第一次做愛都會留下深刻記憶,以至永生難忘。然而,我無論怎麽回憶,都想不起她暗示和提醒我的那些經曆。

漸漸地索尼婭和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她告訴我,她是住在烏克蘭東部頓涅斯克的俄羅斯人,一年前從護士學校畢業。自從2014年4月頓涅斯克舉行公投獨立,建立了頓涅斯克人民共和國後,烏克蘭軍隊和頓涅斯克民兵部隊開始交戰,斷斷續續打了多年。她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都參加了頓涅斯克的民兵部隊,幾個月前,她哥哥戰死了,他們全家人都很悲傷。2022年2月,頓涅斯克共和國總統宣布將頓涅斯克的70萬平民撤往俄羅斯,她們全家接受了俄羅斯政府的安置,從烏克蘭遷移到俄羅斯的羅斯托夫地區。在遷移途中,她和接運移民的一名俄軍卡車司機一見鍾情,當接運車隊在中途停車休息時,她和這名司機跑到遠處的溝壑下鋪上外衣,她在寒風中用四肢撐著身子,讓司機在她身後抱著她做愛,從此這名司機成了她的戀人。後來她的男朋友每次開車路過她工作的醫院,都會偷著跑來找她,見麵後第一件事就是開車拉著她到沒人的地方停下來,她毫不猶豫地掀起裙子,褪下內褲脫出一隻腿,彎下腰去抓住卡車上能扶的任何地方,讓來去匆匆的男朋友在她身後大展雄風。一直等男朋友盡興,她擦著下身,提上內褲,才轉過身來麵對麵和男朋友擁抱親吻。索尼婭說這是愛情,也是她對男朋友最主要的記憶。隻要男朋友能滿足,她就覺得幸福。至今她和男朋友相戀半年多,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二十四小時,讓她無時無刻都期待著男朋友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兩人熱烈一番。她說戰爭的恐懼和孤獨,讓戰爭中的男女把在平時條件下不可能做的事,都演變成現實,他們得樂且樂,那種激情,到死都不會忘記。隻是從上次她男朋友來找她,到現在差不多兩個月了,再也沒來過,讓她非常擔心。她打電話和給他寫信,都沒有他的消息。她每天都盼著他來,覺得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似乎都快忘記他長什麽樣了。

病房裏有個叫維拉的護士告訴索尼婭,可能是索尼婭的男朋友根本就看不上索尼婭。因為很多俄羅斯人瞧不起居住在烏克蘭的俄羅斯人,他們都希望從烏克蘭來的俄羅斯人都回到烏克蘭去和烏克蘭人打仗、爭領土,搶資源,然後成立一個國家聽從俄羅斯指揮。維拉也是從烏克蘭來的俄羅斯人,她和索尼婭畢業於同一所護校。她的男朋友是她來到俄羅斯後找的當地人,她說她每次滿懷激情去找她的男朋友,她男朋友在她身上發泄完後,就變得自私冷淡,明明兩人還赤身裸體地躺在一起,他男朋友卻碰都不讓她碰一下。一次她男朋友催促她盡快離開,就對她說,人們都知道烏克蘭女人是世界的子宮,在他看來,生活在烏克蘭的俄羅斯女人也都受到了感染。可惜女人的子宮不像腎那樣摘下來能賣很多錢,子宮摘下來就一文不值了。維拉受不了他的這種侮辱,和他大吵了一架,從此斷絕了關係。一天,索尼婭終於有了男朋友消息,一張死亡通知書送到了她手上,是她男朋友的父母轉給她的。她看後忍不住失聲痛哭,悲傷地說想不到和男朋友的愛情比戰爭結束的還快。

大約兩個月後的一天下午,護士長讓我幫忙去護士用品儲藏室登記庫存物品,負責清點物品的兩個人清點完離開了,剩下我自己還在登記。當我登記到最裏麵一排玻璃櫃時,聽到有人進了儲藏室,我以為清點物品的人回來了,也沒在意。可是不一會兒,玻璃櫃外傳來喘息聲和呻吟聲,我聽了一會兒,探出頭向外看,見索尼婭彎腰扶著一張躺椅,外褲和內褲褪出了一條腿,拖在一隻腳的腳踝處,阿列謝克醫生褪下外褲從她身後抱著她和她交歡。我心頭一驚,嚇得趕緊縮回頭,靠在牆上不敢大聲喘氣。我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聽著索尼婭的呻吟越來越大,下腹部不由陣陣發熱。我忍不住又探頭看了一眼,此時阿列謝克醫生正把索尼婭的身體扳過來麵對他,讓索尼婭仰臥在躺椅上,拖過她那兩條白皙勻稱的腿扛在肩膀上,挺起腹部進入她毛茸茸的下體。我突然似是而非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種場景,若夢若幻,想不起是在哪裏了,隻能想象是做夢時夢到過。索尼婭的呻吟越來越急,我的一隻手不由順著隆起的腹部向下摸去,一股熱流滴淌而出。

平時的日子不過是人們生活中的慣性,打磨著人們遲鈍又敏感的神經,而戰爭的現實仿佛為男女間一見鍾情或及時歡樂提供了精神支柱。在殘酷的日子裏,溫情對於女人來說,就像一把鉤住生命的魚鉤,讓女人在享受片刻的愉悅時,來不及思考現實會給她們的生命留下更大的殘酷。這場戰爭已經把還活著的男女女女變成了夏日苦短的蜉蝣,隻能在迎合節氣的變化中,殘留下一絲愛情的痕跡。索尼婭在阿列謝克醫生的進退自如的衝擊下,微笑著閉緊雙眼,仿佛在享受一場美夢。有時做夢的人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仍然希望好夢連連,不要中斷。短暫的快感支撐著索菲亞重溫自己往昔和初戀情人做愛時的激情,她感覺很久沒有想起這些蜷縮在生命中的印記。

幾天後,索尼婭悲傷地告訴我,上個月她弟弟在烏克蘭頓涅斯克被烏克蘭軍隊的無人機給炸死了,她父母非常傷心,決定離開俄羅斯,遠離戰爭,到歐洲去生活。現在她在俄羅斯這邊也已經沒有牽掛了,她要和父母一起去歐洲。她知道離開俄羅斯到歐洲去不容易,希望阿列謝克醫生能幫助她離開。

不久,索尼婭悄悄地離開醫院走了,臨行前沒有和我告別,隻給我留下一封信。和她一起出走的還有護士維拉,她也要和她的全家人一起去歐洲生活。聽醫院裏的其她護士私下議論,索尼婭和維拉是用自己的身體向阿列謝克醫生換取通行證的。

一個月後,醫院為我做了一次全麵的身體檢查,告訴我,我的傷勢已經痊愈,除了大腦失憶,各項健康指標正常。但是醫院不許我離開,他們接到上級指示,需要我在醫院裏留下來,等我將來記憶恢複了,為俄羅斯軍隊在戰爭中實施的人道主義行為作證。我從阿列謝克醫生那裏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孩兒,預產期是2022年12月25日。阿列克謝醫生恭喜我將要生一個“聖誕寶寶”。他對我說,我離分娩隻有2個月了,身邊沒有親人,離開醫院後無家可歸,留在醫院裏把孩子生下來是最好的選擇。他說人的記憶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恢複的,失憶大多是暫時的,孩子生下後,我或許能回憶起孩子的父親是誰。聽了他的話我留了下來,醫院安排我做護士助理。

預產期一天天臨近,我內心不斷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和孤獨。我不知道肚子裏孩子的爸爸是誰,也不知道孩子生下來會是什麽樣,甚至不知道該給未來的孩子取一個什麽名字。索尼婭走了,我在醫院裏沒有朋友可以幫助我排解這種恐懼和孤獨。

2022年11月16日,烏克蘭軍隊使用無人機和導彈大規模襲擊了靠近烏克蘭的俄羅斯領土,與我們醫院相鄰的一座俄軍大型裝備庫被無人機摧毀,一連串的劇烈爆炸波及到我們醫院。當人們最初聽到警報響起時,並不相信俄羅斯本土會受到攻擊,直到看到我們所在的建築物火光衝天,刺耳的廣播伴著隆隆的爆炸聲強烈提醒人們,要立即躲到地下室去,人們才驚慌失措地丟下手中的物品奪門而出,奔向地下室。我隨著人群朝病房門外跑去,突然一股巨大的氣浪迎麵撲來,我被掀倒在地,隨後覺得有重物重重砸在了我身上,昏了過去。

我醒來時躺在手術台上,幾名護士正圍在我身邊忙碌著,不一會兒阿列謝克醫走到我身邊,握住我的一隻手,親切又傷感地告訴我,空襲過後,我被發現躺在病房外的走廊裏,被走廊裏相撞翻到的兩輛手術擔架車壓住了身體。很快我被送往急救室,我的頭部受到強烈撞擊,做過檢查,沒有發現明顯的外傷。但我的腹部受到重物擠壓,體內胎盤發生早期剝離並引起產前大出血,他盡快為我做了引產手術,但胎兒出生時已經沒有了生命特征。

阿列謝克醫生的話讓我徹底崩潰。他向我解釋,在為我做引產手術時,為了催使我的子宮頸成熟,結合使用內科和外科兩種方法接生,先注射前列腺素,再用前方破水法引產,這樣可以避免剖腹產,也不會造成產後出血。他為我失去孩子感到痛心。但我對於他的解釋根本聽不進去,痛心疾首地哭著問我的孩子長什麽樣?為什麽不讓我看一眼!阿列謝克醫生解釋說,我的孩子出生時已經死亡,當時我正在昏迷。我聽了痛哭失聲。阿列謝克醫生和其他醫護人員見我歇斯底裏的樣子,認為我因為失去孩子,精神受到了刺激。

(根據當事人回憶采寫。未完待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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