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妻良友 （原創小說）

美妻良友

李公尚

       詹姆斯口幹舌燥地醒來，摸索著起身找水喝，一伸手，嚇了一大跳，一個女人赤身裸體地橫臥在他身上。他睜眼一看，天已大亮，身上正熟睡著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中國女人。
 
     “嗨，嗨，醒醒，你是誰？怎麽會睡在我床上？這裏是我的房間！”他試圖把她搖醒，那女人嘴裏咕噥了幾句，移了移身子又睡去。詹姆斯頭疼欲裂地回憶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毫無頭緒。於是赤裸著身子跑到房門口，伸頭看了看門外的門牌和名字，沒錯！這是自己的房間。
        他再次去搖晃那女人，那女人眼也不睜地說：“早餐做好了嗎？討厭！知道我想吃什麽還問！”詹姆斯聽不懂她說什麽，用力拍打著她的臉，她終於雙目一睜，猛地坐了起來，剛要發作，卻大吃一驚。
        詹姆斯和王麗媛是昨天晚上在酒吧裏相遇的。當時王麗媛去酒吧，是為了懲罰丈夫趙凱寧下班時沒給她帶回她想吃的冰糖椰蓉蓮子羹，趙凱寧解釋說他下班後開車連轉了三家華人超市，都賣完了，隻好在商店裏買了配料，打算第二天為她做。 她埋怨丈夫沒把她放在心上，因為昨天是她的生日，說著說著就哭起來，然後便摔門而出。
 
        妻子懲罰丈夫，頗似女人照鏡子時不滿意自己的容貌而摔打鏡子，心情並不會因為毀壞了鏡子而好轉。離家後她無處可去，就打電話給自己唯一的好友劉嘉惠，劉嘉惠不在，她就留了言，可是打完電話她又後悔了，因為劉嘉惠似乎對她和趙凱寧之間的吵鬧幸災樂禍。她越想越覺得委屈，就走進一家酒吧拚命喝酒，希望趙凱寧去找她時能看到她此時的樣子而為她擔心。後來，和幾個朋友一起去酒吧尋歡作樂的詹姆斯上前和她搭訕，陪她喝酒，一起跳舞，她就希望趙凱寧能看到她的瘋狂，她想氣氣趙凱寧。趙凱寧確實找了她一夜，卻沒想到她能一個人去酒吧。後半夜時，詹姆斯的幾個朋友把醉得不省人事的詹姆斯和王麗媛送到詹姆斯的房間，兩人就糾纏在了一起。
 
        第二天上午，詹姆斯開車把王麗媛送回家時，她家門前停了兩輛警車。趙凱寧為了尋找她，今天沒有去上班。王麗媛見到趙凱寧，恨不得一步跑上前緊緊摟住他，親吻他。但看到自己的好友劉嘉惠陪在他的身邊，就有些怨恨。女人大都允許自己折磨自己的男人，卻不許別的女人同情自己的男人。她憤憤地不去理睬見了她如釋重負的趙凱寧和麵帶驚訝的劉嘉惠，徑直向臥室走去。這是她第三次離家出走，前兩次都沒有在外麵過夜，那兩次趙凱寧在半夜找到她時，早就想快點回家的她，一見丈夫向她道歉，便半嗔半怒地推搡著丈夫，相伴回了家。此時，擔驚受怕了一夜的趙凱寧見她“完璧歸趙”，便委屈得淚如泉湧，不能自己。警察見狀，就把詹姆斯帶到一邊詢問情況，然後又單獨詢問王麗媛是否受到了暴力侵害，王麗媛搖頭，警察就問她要不要把她在外過夜的情況通報她的丈夫，王麗媛堅決不讓。
 
        詹姆斯則大咧咧地走上前對趙凱寧說：你真幸運，你的妻子非常性感，呃，我是說非常的漂亮。如果我是你，決不會讓她一個人去酒吧。不過，她喝醉了酒時也很漂亮。趙凱寧聽了氣得手直發抖，王麗媛則從室內衝出來，衝著詹姆斯大聲嚷道：你胡說什麽？滾出去！ 
        女人有時後悔自己曾和某些男人做過愛，如同男人總是後悔自己沒有和某些女人做過愛一樣。警察和詹姆斯離去後，王麗媛就做起了 “甄士隱”，她向趙凱寧解釋她的這一夜時，把她和詹姆斯的相遇描述成英雄救美、白馬王子向紅鞋公主求愛和她富貴不淫貧富不移的三部曲。趙凱寧聽了將信將疑，憂鬱地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劉嘉惠，後悔昨天晚上在他最痛苦之時，沒有接受前來陪伴他的劉嘉惠的柔情。
        趙凱寧是三年前通過劉嘉惠認識王麗媛的。那時劉嘉惠和趙凱寧同在華盛頓的一所大學裏讀研究生，趙凱寧是劉嘉惠的追求者。追求者在行為學上的特征是：要感受而不要臉。趙凱寧掌握了這一要領，一直在不辭辛苦地堅持著。後來已經接受了一段趙凱寧無微不至的殷勤，又突然和一個的法國留學生產生了激情的劉嘉惠，為了安撫趙凱寧，就提出要為趙凱寧介紹女朋友。大凡女人為自己的舊情人介紹女朋友，無不像牧師推銷上帝時那樣，更希望自己能在人們的心目中占有永久之地。她對趙凱寧說：我的朋友或許比我漂亮，可我不許你迷上了她就把我忘掉。一個女人坦承別的女人比自己漂亮，往往需要勇氣。但是劉嘉惠不遺餘力地推銷自己的女友，是因為覺得自己很快就會和那個法國男友結婚，她需要盡快打發掉趙凱寧。趙凱寧見劉嘉惠如此有心，就故作深沉地說：漂亮女人我見得多了，可是沒有誰能比你讓我動心。劉嘉惠聽了這話頗為高興，因為她一直幻想著自己的才貌應該讓趙凱寧為她的感情守節，如同古時的皇帝臨死前要求他的妃子為他殉葬一樣。於是她提醒說，我給你介紹的這位女友來自香港，生活習慣上可能和國內大陸來的有些不同。趙凱寧便說，就是生活習慣相同，我也不想交。香港女人那種矮個子塌鼻子高顴骨黑膚色，讓人見了掃興。劉嘉惠補充說：她的父母可都是上海人，聽說人家在香港讀大學時可是有名的校花呢，要不是來美國深造，早就成為當地影視界的名人了。
 
        劉嘉惠安排趙凱寧和王麗媛在一家咖啡館裏見麵。趙凱寧初見王麗媛，仿佛感覺自己的心髒漏跳了一拍，然後就加快了速度，撲通撲通地要從嘴裏蹦出來。劉嘉惠似乎感到了趙凱寧那一刻的驚訝，便向他眨眨眼，意思是問：怎麽樣？王麗媛看上去隻有二?曜笥遙?宕況?齙萌謎鑰??桓葉囁此??繽?嗣竅氡姹鶥?艫難丈?比床桓抑筆鈾?謊?Ｕ鑰??涯抗庖頻獎鶇Γ??ζ礁此?男奶??姑揮幸饈兜澆酉呂錘米鍪裁矗?鋇攪跫位菪ψ潘擔骸翱蠢湊媸茄芻?耍?芻ú灰?簦?灰?牟換ň禿謾筆保?鑰??嘔毓?窶礎?br /> 
        那天趙凱寧的心情格外愉快，如同一個兒童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玩具。接下來的一連幾天，他腦子裏總是出現王麗媛甜美的音容笑貌。時值畢業論文答辯，他卻心不在焉。事後趙凱寧向劉嘉惠打聽王麗媛的年齡，趙嘉惠曖昧地說：還說不動心呢，你們男人的話最不可信。你看她多大就是多大。年近不惑的趙凱寧擔心自己的年齡比王麗媛大得太多，劉嘉惠就含糊其辭地說：生理年齡有什麽要緊？心理年輕才是關鍵。趙凱寧趕緊追問：追求她的人是不是很多？劉嘉惠模棱兩可地說：被她嚇走的人更多，就看你有沒有勇氣和恒心了。
 
        趙凱寧和王麗媛約會時，王麗媛小鳥依人般地伴在他身旁，柔情如同她的美麗一樣讓人心情舒暢。趙凱寧瘋狂地追求了她一年，一天，劉嘉惠打電話告訴趙凱寧：你要當心，你的那位美人可不好伺候，她可是中外場麵都經曆過的。趙凱寧知道最近劉嘉惠和她的法國男友剛分了手，心情不好，一定是嫉妒他對王麗媛的一片癡心。就在心裏罵道：去你媽的，你不也體驗過中外風雨嗎？想搗亂，沒門兒！
 
        趙凱寧的母親在上海接到了兒子寄來的信和照片，不管見了認識不認識的，隻要是聽人說起美國，就忍不住搭話說：“美國啊，我那兒子就是美國的研究生畢業後，以優異成績被美國政府點名留在美國工作，成了美國的特殊人才，美國政府還專門給他辦綠卡呢！這不，就連中國在美國的留學生中公認最漂亮的姑娘，都緊緊地纏住他不放呢。”說到興頭上，唯恐空口無憑，一隻手早就掏出了照片予以旁證。有人聽了不服氣，便揶揄說：既然他那麽能，為什麽不找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帶回來看看？趙凱寧的母親也覺得有些遺憾，嘴上卻不肯示弱，辯解說：外國女人也不見得好，我兒子哪國的女人沒有見識過？追求他的外國女人多了，他還不一定看得上呢。
 
        趙凱寧的母親是個精明的上海女人，她千叮萬囑地告誡兒子，結婚以前，千萬不要給女友買任何貴重物品，如果是為了證明你的真心誠意，要買就買房子，因為買房子登記買主的名字，今後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也丟不了。於是，她把家裏大半輩子的積蓄兌換成美元，寄給兒子。
 
        直到結婚時，趙凱寧才知道王麗媛的實際年齡比他還大三歲，他打電話埋怨劉嘉惠沒有告訴他實情，劉嘉惠心懷叵測地說：早就告訴過你，她並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好。誰讓你不聽好人言？再說，自從你認識了她，幸福不是天天都寫在你的臉上嗎？趙凱寧無言以對，轉而想到王麗媛的美麗嬌豔，確實讓他在中外同學和同事麵前得到了一致的羨慕和讚揚，便自我安慰說：女大三，抱金磚。
 
        美貌常常是一種感覺上的透支。婚後，趙凱寧漸漸感到王麗媛的美和婚前留下的印象相去甚遠。兩人相處，王麗媛幾乎把自己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照顧她自己的身心感受上。為此，她使用最昂貴的化妝品和化裝用具，甚至看到她不使用的化妝品，隻要包裝賞心悅目，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買來收集，她的理論是：隻有追求一切美的東西，才能使自己更美。她買衣服精益求精，她認為要買常人買不起的衣服，穿出去才會因為無人穿而顯得出眾。但是買回後，她隻在應季時穿幾次就不再穿。她的鞋子和手提包，多得可以舉辦博覽會，顏色和樣式繁雜得令人咋舌。大約一年後，王麗媛開始抱怨起趙凱寧買的房子太小，地段不佳，風景不好，讓她出入有失身份。不久，她幹脆辭去了服裝設計師的工作，理由是，女人操勞太多容易變老。

        閑居在家，王麗媛並不操心一點兒家務，她說幹家務活兒會讓她那細白的手粗糙。為了讓妻子永葆青春美麗，趙凱寧從一開始便承擔了購物做飯，打掃房間，維修物件等所有家務。妻子的愛好是躺在床上看電視和讀小說，或者用筆記本電腦上網，有時可以一天都不離床。習慣成自然，漸漸地她連喝水都要趙凱寧幫她倒。趙凱寧每天起早貪黑地外出上班，不能為她做午飯，她就躺在床上一天都不吃不喝。不吃東西是因為怕麻煩，吃完又要收拾，不喝水是因為懶得去廁所，要去廁所就得下床。可是她一聽到趙凱寧下班回家的聲音，就嚷著肚子餓、嗓子幹，渾身都不舒服。

        王麗媛從不做飯又嫌吃飯麻煩，但對於美容補身的食品從不拒絕。她讓丈夫按照她的要求買來燕窩、銀耳、參茸，她精心細致地去粗取精，然後慢火燉煨。她在網上查到國內某地生長一種紅裏透黑、個大肉厚的大棗，就打電話讓趙凱寧的父母為她郵寄，趙凱寧的父母希望她能早生個孩子，就不惜重金采購郵寄。有時包裹收到的不及時，她就埋怨趙凱寧的父母使她的身體失調。收到棗，她一個個地仔細刷洗，認真擦幹，排在盤子裏泡上黃酒、參汁和紅糖，放到鍋裏從早蒸到晚，關火後再燜上一夜，然後裝瓶放進冰箱，慢慢地享用。她每天定時吃這麽幾顆棗，喝一碗銀耳燕窩湯，然後再喝一勺蜂蜜，外加幾滴蜂皇漿，說這是她從網上查來的美容強腎的宮廷秘方。

        美麗是一種無處投訴的罪行，它不斷折磨著擁有者和非擁有者，引誘著追求者們執迷不悟地一意孤行，最終毀壞原本的自然與和諧。趙凱寧沉溺於妻子的美貌，卻不知正在腐蝕著自己的生活。有所求必有所畏。他追求妻子的美，就害怕妻子發脾氣。而妻子的脾氣卻像失去了本金價位的通貨一樣日漸膨脹。妻子的開銷越來越大，令他的收入捉襟見肘，但仍然常常抱怨有很多東西她喜歡卻買不起，嫁給他虧了。 趙凱寧對於王麗媛的埋怨已習以為常，如果某天妻子突然對他溫柔起來，他便會誠惶誠恐，因為他知道妻子一定又看上什麽昂貴的東西需要買了。如果他解釋說買不起，妻子就會說這日子過下去沒意思，不如離婚的好。一次王麗媛又提出離婚，趙凱寧沒有及時回應，妻子當即就把離婚需要帶走的東西準備好，做出要離去的姿態。趙凱寧嚇慌了，趕緊向劉嘉惠求援。男人讓別人幫忙勸解自己的妻子，就如同被告讓律師幫著作偽證，結果常常是自取其辱。劉嘉惠隔靴搔癢地前來調解一番，最後還是以趙凱寧低三下四地向妻子賠罪告終。第二天趙凱寧買回妻子想要的東西，妻子轉怒為喜，嬌柔地摟著他的脖子說：好老公！實際上我是非常愛你的。要知道，人生就那麽短暫，不抓緊時間享受，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然而，任何幸福，都會隨著時間的延長而變得平淡無奇。王麗媛的這次夜不歸宿，給趙凱寧在精神上造成了難以複原的損傷，仿佛破了產的商人被人清算得絲毫不剩後，連希望都被剝奪的所剩無幾。他突然覺得自己當初追求王麗媛時的那種幸福，似乎蕩然無存。他甚至不能肯定，娶一個美麗的妻子，究竟是一種幸運還是不幸。於是，他開始越來越頻繁地打電話給劉嘉惠述說自己的苦悶。

        男人向別的女人訴說自己妻子的壞話，如同無能的政府請外國幹預自己的內政。那天，王麗媛又為了趙凱寧沒有答應為她買一件貴重物品和他吵了架。趙凱寧就打電話給劉嘉惠，訴說王麗媛用詹姆斯向她求婚一事相威脅，並說她正在考慮以什麽方式來答應詹姆斯的請求。劉嘉惠聽了就為趙凱寧出主意說：如果王麗媛真的想和你分手，她上次走了就不會再回來。既然她最終還是回來，就說明她根本就離不開你。你不妨試探她一下，今天晚上你下班後暫時不要回家，在外麵吃完晚飯後找個地方玩兒夠了再回去，看她是不是還在等你回去做晚飯。
 
        趙凱寧聽了猶豫了一會兒，說：這個主意好是好，可是，下班後我實在沒有地方去，結婚這幾年，過去的朋友們都已經不敢再往來。

        劉嘉惠挑逗著說：難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嗎？到我這裏來，象咱們過去一樣為我做晚飯，我好久沒有欣賞你的廚藝了。

        趙凱寧和劉嘉惠一起吃完晚飯，就急著要回家。劉嘉惠拉住他說：慌什麽，你要過了半夜再回去，看看她是不是也替你擔心。如果她根本不為你擔心，你就是早回去也沒用。趙凱寧反問：如果她要是為我擔心怎麽辦？劉嘉惠說：女人最了解女人，我知道她怎麽想。如果她真得為你擔心，今後她就會對你好的。
 
        男人在惶惑的時候最容易受到引誘。趙凱寧沒有柳下至那種坐懷不亂的幽閉，鬢廝耳摩地很快就讓他和劉嘉惠相擁而臥。可是到了急不可耐的那一刻，劉嘉惠突然毫不猶豫地推開趙凱寧，老謀深算地說：我們已經好久沒在一起，我有些不大了解你了，這段時間你不會得什麽病吧？比方說——艾滋病之類的？
 
        箭在弦上的趙凱寧被問得蒙頭脹腦，千鈞一發之際，隻有急乞白咧地連聲否認：怎麽可能？當然不會，絕對沒有。

        劉嘉惠嫣然一笑，坐起身來，擋開趙凱寧的糾纏，不慌不忙地說：這事可很難說，你就真得相信那天晚上，她沒和那個叫什麽詹姆斯的男人搞在一起？他們是在酒吧裏認識的，到酒吧裏去的年輕人有幾個不吸毒？你怎麽就能保證那些男人沒有艾滋病？

        趙凱寧頓時興致全消，如同一隻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摧淋後而垂頭喪氣的公雞，瞪著亮晶晶的眼睛張口結舌。劉嘉惠繼續說：這事可是馬虎不得，為了你好，也為了她，你還是要回去向她問清楚，否則真得很危險。
 
        趙凱寧回到家時，王麗媛已經把她要帶走的物品都準備好了，趙凱寧一看急了，脫口而出：你真走啊！要走早走，為什麽還要等我回來？王麗媛聽了也不示弱，拿出幾張紙說：我是等你回來簽字，這個家裏的財產，我分給你一半。

        趙凱寧氣急敗壞地說：房子是我買的，家裏的一切都是我掙錢買的，憑什麽說是你的？王麗媛晃了晃手中的幾張紙說：結婚時你承諾過，這一切都是為我買的，白紙黑字，想抵賴嗎？我給你留一半，已經算對得起你了。

        趙凱寧氣得目瞪口呆，此時，門外傳來兩聲汽車喇叭響，詹姆斯到了。這是王麗媛剛才聽到趙凱寧回來時，故意打電話叫詹姆斯來的，詹姆斯當時正在酒吧裏和他的一幫狐朋狗友尋歡作樂，王麗媛說想加入他們的聚會，詹姆斯就興高采烈地答應來接她。
 
        王麗媛把那幾張紙疊起來裝好，恨恨地說：好，你不簽字，今後可別後悔！說完就提著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走去。趙凱寧驚慌失措地追出去，語無倫次地高喊：不要跟他去！小心他有艾滋病，麗媛，他可能還吸毒，會害了你。我可是為了你好啊！詹姆斯不懂趙凱寧的意思，就朝他揚揚手喊道：放心吧，我會讓你的妻子開心的！漂亮的女人應該有很多的歡樂才對。
 
        第二天早晨，詹姆斯要去上班，問王麗媛要不要順便送她回家，王麗媛說她想在這裏住幾天，詹姆斯聽了就有些懊惱，覺得自己被什麽束縛住了。王麗媛說：放心吧，我有丈夫，他不會讓我長期住在你這裏的。詹姆斯不解地搖搖頭，咕噥著說：你家的房子比我這裏舒適，你卻喜歡住在這裏，如果我是你，才不這麽傻呢！
 
       幾天後，一直等著丈夫來接自己回家的王麗媛沒有得到趙凱寧的信息，心裏就發了慌。詹姆斯把她當成了一個借宿者，每天下班後依舊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到酒吧去鬼混，全然沒把她放在心上。她每天叫兩頓外賣，吃得不合胃口，餓瘦了好幾斤。這天晚上她實在忍不住了，就打電話向劉嘉惠詢問情況，劉嘉惠接了電話，直截了當地笑著說：你在那邊還開心嗎？男人總是需要女人照顧的，你不在這幾天，凱寧一直住在我這裏，現在他的心情好多了。要知道，治療男人失戀痛苦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他再次迅速戀愛。你就放心吧！ 

        王麗媛聽了氣得大罵：你，別有用心！不要臉！自己找不上男人，就勾引別人的丈夫，豈有此理！我要去法院告你！ 劉嘉惠在那邊冷笑幾聲，說：是你自己拋棄了丈夫，跟著別人去胡混的，警察那裏都有記錄。凱寧還直擔心你傳染上艾滋病呢。要是真上了法庭你可就不占便宜了。
 
        趙凱寧在電話那端有些聽不下去，就搶過劉嘉惠的電話問王麗媛：你，這幾天你還好嗎？我這邊還好，就是想你擔心你，上海的家裏又寄來大棗了，還有一些別的營養品。要不，你還是回來吧。
 
       王麗媛怒其不爭地問：想讓我回去？那好，我問你，你怎麽處置那個不要臉的東西？你這幾天是不是和她那個了？她和那麽多外國男人搞過，你就不怕得病？你，你說，你到底是想要我還是要她？
 
        趙凱寧猶豫了半天,唯唯諾諾地說：你又不想生孩子，嘉惠喜歡孩子，願意生一個……可是，你倆，我都想要……

         2007年4月11日

         於美國佛基尼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