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足跡(1)--荒原上的童年續
(2007-07-15 04:23:50)
下一個
借用阿Q的名言說,阿原當年,也闊過的。當過孩子頭兒,人人聽俺滴,等差點兒闖下大禍,才下了野。(詳情,XDJM們想必是看過俺的《荒原上的童年》)
後來,就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冬天,大家夥兒在連裏的3號地玩。大雪覆蓋著這塊地,在小P孩兒們的眼中那真叫一望無際呀。那頭一直到軍馬連,這邊隔著一條壕溝就是俺家,小李二家,寶民家,各家的後園子門。玩兒,就是瞎跑,邊跑邊嚷嚷,每張小嘴巴都呼出雪白的汽。
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跟在最後。小雪梅(李二他姐)突然跑回來,對俺說:“高原你過來,告訴你話!”俺就把耳朵湊過去,對著她。她在俺的耳邊很大聲的叫:“恰恰洽洽洽--”然後把俺猛地一推,推到壕溝裏。雪從脖子和腰那裏灌進棉襖,好冷!
大夥兒就笑---
弟弟把俺拉起來。俺很窘。羞臊比冷和驚嚇都強烈。_:$
靜了靜心,又接著跟大夥兒跑著,想著雪梅也許是為李二報仇吧,這帳俺認了。
一會兒,小霞過來對俺說::“高原你過來,告訴你話!”俺就把耳朵湊過去,對著她。她在俺的耳邊很大聲的叫:“恰恰洽洽洽--”然後把俺猛地一推,又推到壕溝裏。雪又從脖子和腰那裏灌進棉襖,好冷!
大夥兒就又笑---
弟弟把俺拉起來。俺很窘。羞臊比冷強烈。_:$
俺想,小霞跟俺無冤無仇的,這是幹啥呢?就接著跟大夥兒玩。
一會兒,楊紅過來對俺說::“高原你過來,告訴你話!”俺就把耳朵湊過去,對著她。她在俺的耳邊很大聲的叫:“恰恰洽洽洽--”然後把俺猛地一推,推到壕溝裏。雪又從脖子和腰那裏灌進棉襖,好冷!
大夥兒又笑---
弟弟跑過來,不拉俺起來,他站在壕溝邊上瞪著眼吼道:你傻呀,你!
俺臉紅紅,不感覺到冷,隻有羞臊。_:$
想著,她們這是幹啥?這好玩兒嗎?一點兒也不好玩兒呀!
這樣的事兒多了,就都說俺傻。
連裏的老人都說:高原這孩子,其實不傻。太厚道,太仁義(發音:yin2 yi)。外來的孩子受欺負,也沒見這樣的。唉!
也有的就說,她這樣的,本來就不該是咱這兒的人。你看著吧,這孩子長大了,是個鳳凰呢!
具體的,就預測說,“你看她從三歲起就識文斷字,長得又清秀白淨,走著瞧吧,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qiao3)兒!”
這些老人在樹下,在木匠鋪和鐵匠爐的門口,評說著東家長西家短。俺從他們看俺的眼神裏找到了些許自信。
直到有天,又故意經過他們身邊,等著聽他們誇。。。
聽到的是,
“唉,好好地孩子,命不濟!”
“人家老劉頭,解放前就是算命的,說啥可準了”。
“別說了,給孩子聽見!”
俺啥都聽見了。關裏來逃荒的老劉頭兒說,俺是某某人轉世。那某某人,俺是知道的。偷看的四舊書裏寫他文武雙全,卻是奸詐的賊。據老劉頭說,俺不幸這一世生成了女身。不然還是一代豪傑,文章傳世,還救民於水火(解放了,哪有什麽水火,老大爺們說,這話可不能說!)。 生成了女人,什麽也做不成,還‘閨房孤寒,枕衾生霜’!
瞎說!俺邊走邊想,俺家炕燒得熱著呢!
不過,暗暗地,開始不喜歡做女孩兒。
媽教我學踩縫紉機,一天功夫,哭了好幾場,就是不學!媽說:‘你看你,長得丁丁香香地,地裏的活兒幹不了,家裏的活兒又不學,長大了有啥用,誰要你!’
媽其實是她那輩人裏難得的讀了大學的,學的是數學。跟爸下放在荒原,被分配教高小和初中。她是一個很大的封建家庭裏最小的孩子 (40年生的)。小時候聽說的和見過的妯娌婆媳鬥爭很多,偶爾閑下來,就講,恐嚇俺。還說:‘早頭兒啊,女孩兒長到你這麽大,就得裹腳了。。。’
開始逞強,開始什麽都跟男孩兒比,他們能幹的,俺也能幹。9歲開始學短道速滑,每天5點起床,跑步,扛著杠鈴下蹲200次,陸地模仿500次。上課鈴響了跑到教室開始學習,自習課把作業做好,冬天放學後,背著冰刀找凍住的大水泡子訓練。夏天,就和田徑隊一起跑。
13歲,考上了省重點,要離家去住校。媽說,你長得小,又傻。別去了。爸說,讓她走吧,這裏的生活,她更過不了!看媽夜夜忙到很晚為俺準備行裝,滿臉的不放心,俺終於知道她愛我。
就這樣,俺離開了荒原。比爸媽早很多年。他們不是知青不能回城,差不多快退休時候才離開那裏。當然,後來他們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了。
當男人不賴,做女人挺好,是做人的原則。至於係男係女, 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