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墨家

【三段李白】組詩

文，墨家
 

1，安陸安陸 #

與其說是一種心願。從來沒有達成

活著的意思，困於安陸

從來不出湖北

路過的女人都可能是玉真公主

喝到的每一杯酒都可能化為詩歌

故居前皆是眾生，青雲殿皆是眾神

滿山的蓬蒿，他們都很安生，活出人的樣子

漢江連著長江，每條水路都是順流而下的朋友

雲夢澤遼闊，而今是陸地，從那裏返回不了唐朝

對今生多無望，每個人都在靜夜思，都會夢李白

我的安陸，一步可以橫跨，從雷公鎮，到陳店，到大溪地

困頓成如何也不會像李白，有相熟詩人取名叫李太黑，或者李不白

向偉大的人物默默致敬

他們未必知道安陸，知道安陸的府河浩蕩

更未必探尋我在安陸，沿著安花線走了14年，複又折回漢丹線

我讀書的必經之路。有一條女兒港，伍子胥的哭聲依舊傳過來

整個楚國都在逃難，終於在開元盛世撞在了一起

又終於逃出了安史之難。睿智的狂放的，皆不屬於現代詩人

智者依舊千慮。蒼生澤被，萬綠於夏

若依舊隻是蓬蒿人，不修邊幅，不打逛語，斯世有斯人，足矣
 

2，在長安 #

朱雀門。青鋒劍。一句詩詞。擲地有聲

出長安入長安

大唐不夜天。看許多秀。看西北漢子繡著鏽跡斑斑的秦。看敦煌一舞

城牆上吹塤的老者，演繹了最後一個匈奴

 

四驅。陝甘道上。是進可憂是退亦憂

此際，陳子昂登上幽州台，王之渙登了鸛雀樓，王粲寫完登樓賦

新飲中八仙，鴿子來自渭南，二棍源於榆林，阿耳從天水來。我們都愛米脂的婆姨

都唱了大風歌，看了廢都和白鹿原。東征的陝軍一個個神勇

我們心懷敬畏

 

必然在阿房宮憶秦娥，在兵馬俑裏找公孫大娘

必然讀一萬卷唐詩三百首

長安在我的肩上，是瘦瘦的明月

長安在我的懷抱，是暖暖的街燈

 

朱雀門。有嫉恨的將士大臣。有鏤刻成缺的風月

西北的漢子一個個，像馬超。又像張飛

多少個朝代在此興廢，一代有李白，一代有李隆基

城牆上殘缺的老者，吹足了古代遺落的荒涼
 

3，當塗臨路歌 #

桃花開了，對麵的人都不叫汪倫

流水也遠了，孟夫子隻剩下孤帆遠影碧空盡

 

大鵬飛兮振八裔，吟哦一生，如同槳聲欸乃、恍惚是江南的水鄉

蓮葉何田田，李白和李小白披滿月光，正舉頭看到無窮處

 

青山以遠，是河流，是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樓宇，是道路千萬條

青山之下，青草與樹木連綿，花朵與小徑，像極一個人的掌紋

 

中天摧兮力不濟。再吟哦一聲。中氣漸弱，長江水洗不盡心中的塵埃

李白一直安睡著。在疲憊不堪的人群裏，他終於取走了安靜

 

桃花節。青山聖境。唯美的徽建築，白牆藍瓦。白鷺在詩仙路上嬉戲

你愛過的人都還在那裏。他或為桃花的紅，或轉青山的青

 

仲尼亡兮誰為出涕。繼續行吟，不帶悲戚。最適當的懷念都是愛

穿過有雨的風，穿過那些洪鍾的愛戀，我們也獲得適當的安靜，縮小成

 

一株桃花裏的蕊。或是青山腳下的山石

 

【初見】#

不見農婦與漁夫，他們有淒美的落日

不見小矮子。他坐的井裏

 

天空跟向日葵一樣大。嗑瓜子的娘們

嗑瓜子的猴子群落

撈月亮的小猴子

 

落日順著他的脊背往下落，順著沿河路往下落

順著母親的白發落到脖子以下

 

有了緊迫感的人，一個個趕著回家

 

【畫扇】#

一眼就看出她是誰。

她的麵紗太薄，或是手指的指法太過熟悉

 

沒有惡意。花開滿整個扇麵。沒有空白的圓滿。緊湊感

一隻蒼蠅無處可飛，可落

女人抬起頭，不看我

 

所謂的空，即是你在你的地方，忘記了該記住的人

花又開了無數，他一朵也不肯摘

 

【千張】 #

所有的堆疊是一種複數的迷戀。如山巒

假裝是山的一部分，並敲掉自己的肋骨

 

身體多餘的部分不受之於父母。樹木有多餘的枝節。荒草有恐慌的枯黃

亂石穿空

孤身一人行萬裏路，看到的瞳孔都有月光

 

我試過更浩瀚一些的孤單，在逃離一群蕪雜的歌聲後

天空褪去了，人間隻剩無比蒼茫

 

和裹著蒼茫的微渺的我

 

2021聖誕之諸神論】

1，我親吻了我的耶穌 #

今日。你叫耶穌

我將你從十字架取下來

擦拭苦難。瘦削的臉和羸弱的胸膛，像貧瘠的美索不達米亞

像我的去日苦多。你屬於我。或者眾人

但他們的耶穌絕不是我的耶穌。你值得我一再親吻

渾濁的瞳孔，血汙的手臂。和鏽蝕的十字

我的永遠的神。我和你並排站立。或躺倒

不怕苦難。並寬宥所有的背叛和逃避

我隻是愛。隻是。用了最溫和的吻。最濕潤的人間

在迎合。我與神。被釘在某塊骨頭的神

我將你今日取下來，明日再

釘回去。我繼續親吻。繼續潰敗

 

2，猶大快跑

習慣原諒。並提醒他的錯處預報的台風以他命名

丟失的愛情，也視他為嫌疑

他不快樂，煩躁，沒有朋友，出賣血漿

典當靈魂深處僅存的良知

然後坐在懸崖邊等死

他的身後，曼殊沙華開成一片

有人煮好了晚餐，正在每個城市的轉折處喊他

隻是紙張一折疊，就把他翻了過去

他藏在舊約的某個章節，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3，十二信徒之圖窮

對新的年份窮於獻計。王與先民皆需要新鮮感

聰明人嫁接了愚蠢的身體

主認不全十二信徒的臉

做一件轟動之事聊慰平生

身懷利器。我。立於珠水之尾

不願意過蹉跎晦暗不清晰的一生

要把鋒芒從經書移到眼睛裏

要把十字軍撤出十字架

主須認得我的匕首，沾了他的血

寫一卷宏圖，卻不必展於世人

 

4，耶路撒冷真的冷了

莫名其妙的，下雪了

一個城市開始放鬆。水不得不難為自己

成為不得不的形狀。冷的一種，是緊縮後的舒展

還原成孩子。不怕冷的孩子是雪做的是神點了天燈。是耶路撒冷賦予了聖潔

我們都是孩子。要帶著神出逃

打破這個城池的禁錮。約旦河朝東的臣民

大馬士革朝西的臣民。還有睿智的特拉維夫

不用讚美詩的格調，我們來自由的用假聲歌唱

不怕冷的孩子都特別善於歌唱

他們會回到雪的內部。而我們

隨時會瓦解。令我們的城市繼續繃緊

 

5，朝聖路上 #

麥加遠望。南迦巴瓦遠望。我的耶路撒冷

一個詩人倒下了，另一個詩人跟著前行他們綁縛著靈魂一路歌唱

 

內啡肽和多巴胺，都要按住。風和陡起暗算，都會接納

要學會在人間安放自己

學會怎樣去死，會避開生之艱難

 

在任何地方鑿一個縫隙。利自己進入，或他人出來

天空或身軀，因縫隙而有光

 

聖靈在天空或身上，舉頭或低頭可知

 

6，耶和華說，阿門

舉頭三尺。對得起我的人不說話

愛情的煉獄坐三千甲

傷心者宜用八百擔弓

凱旋門站滿了聖鬥士

我的父親母親，錯生了我

珠玉般的天空，珠玉的懷抱，愛人又死過一次

每一種懺悔的角度都朝向自己

富有之人先放下執念。以城樓的高度

看不出另一個人內心的火焰

愛情的墳墓埋著他們

耶和華再次說，阿門

 

7，一起哈利路亞

很虔誠。很信奉。女護士定好了蛋糕

七樓是個修道院

餐前需要祈禱。三哥做的湖北菜

武漢羅氏宗親會正在啟幕

三艘在領舞。聖誕節過生日的人本質上是個使者

很真誠。很酸性。一起哈利路亞

婦科醫生，牙科醫生，外科醫生，七樓給耶穌換心髒

保佑馬上有肌肉

我們有巧克力色的健康，和牛奶味道的美好

都是一家子。喝兩杯清淡的，互道珍重

都帶著自家孩子，不忍嗬斥，就親熱的摸他的頭

說，你不太哈利路亞

 

8，雅各不哭

蝙蝠的世界漫過警戒線

一起愚昧，和各自愚昧，都是順應蝙蝠

心靈的雅各已經崩潰

這個冬天甚是嚴苛。主自顧不暇

最先怨恨的卻還在停留

而隻有殉道才得以留有清白

才可還回聰慧

這無主的世界令我心塞

至死也不肯擁抱和原諒

往前是一段空白，往後也是

去不了 的特拉維夫和耶路撒冷

都有在哭牆上坐了半世的人

 

9，新舊約

前任。有一把刀的刀鋒

傷害抵達時先已學會愈合

十二個信徒複生而來，叫他們情人

一起喝酒，唱馬太福音

每個人的脊背紋的刀鞘仍在

前生洗白。筆直的標杆身軀

他們，要為這顛三倒四的世界攪局

烏鴉如果會取代太陽，第一個出馬的情人

叫煙火，他額頭有角，會噴火，但從不多言

他將死於明日午時。有兀鷹在暗處等候多時

 

火焰 #

在低處，風會小一些

生一盆火可以逼退雪

有的人隻照亮了半邊臉，有的

完全隻照射到衣襟和背影

他們藏起自己的光，還借了光芒行走

 

風會抬高火勢，火焰變成火

我們提供過多內心的荒原

舊事物焚燒，填埋場，輕易到達自己的燃點

我們手執麥穗，把另一個人點燃

相互照亮著，往高處走

 

在高處，火焰會明確一些

更清晰的愛，雲朵的走向

每個人都是透明的

他們肚中裝著禾苗，或者柴禾

他們剩下灰燼之前

有著很高的床榻和氣節

 

裏爾克，音畫時尚

自主的裏爾克和不自主的裏爾克

都有輕度抑鬱症。他隻是在體驗自己的靈魂

我無權打開任何一朵花，翻閱都是唐突

不可任意走進一個人。那些罪過轉瞬即來

漫長而響亮的死亡，令我們全力以赴地活著

卻又不抱任何希望。隻要簡單的情感

隻要看穿，什麽也不做

隻要與他，做被抑鬱症殺死的裏爾克

 

自主的裏爾克坐著。另一個在終極意義裏

苦痛與孤獨永遠新鮮。愛與死，那麽像我

雕刻的身體，那麽像我

杜伊諾勸告世人接受

我們多麽貧窮，每天都在殉道

諸神的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依舊對我妄加指責吧

我是被封閉的敞開者，來抵達我

我是循環輪回的裏爾克，不斷的很自我和失去自我

我出沒於一本書一幅畫，一些更迭中的殘缺裏

 

請保護好我的孤獨。我擁抱過你

直到那些過度的天使，離開故地的午夜

 

博爾赫斯與博爾赫斯 #

進入冥想。我的世界性被縮小

布宜諾斯艾利斯激情是所有生命的激情

麵前的月亮會落在別處

分享沙之書的混沌性和非現實感，如同我

從我身體掰下一角，也許是真正的缺口

詩人都在暗中視物

不停往返於夢幻因而模糊了我的占有欲

一個博爾赫斯與另一個

從不交流。那麽睿智與龐博

愛情從他身邊溜走

老虎的金黃是特有的。用拉丁寫處方單

唱西班牙歌曲。他比他更雋永

一輩子都在讀書。圖書館長。墨先生

博爾赫斯從世界的另一頭，新生與死亡

我們將混淆他與他。少年的，冥想中被摧毀的

更多假定缺乏邏輯

老虎從內心越出柵欄。我的博爾赫斯越來越複雜

很多城市都來不及去。那些容易滾落的時光

像詩歌那麽獲得又丟棄

連環畫裏線條勾勒的生活。布宜諾斯艾利斯激情

我不允許失去。塵埃如俱

請分解我的混沌性

 

遇見夏娃 #

忽然感覺對一切了無意緒

生命在消耗，很疲憊。拒絕黑暗的侵蝕

 

於是虛擬三個夏娃。泥土捏一個

木頭雕刻一個。鐵器鑄造一個

由虛無到實質。她們與蘋果的誕生和腐朽無關

美麗被拘泥與固定

從而被我捕獲

 

陽光很好，不允許浪費一個早晨

要在種好蘋果之前遇見夏娃

秋天像一枚金葉子，我們並不善於儲藏

滴進足夠多的血，夏娃就能活靈活現

 

我試著輕聲呼喚，用盡餘生的能量

我試著叫，心上人啊，快給我力量

必定有人站在我背後，踩住我的影子

 

內心裏，蘋果在發芽，夏娃在發芽

而我依舊是崩潰的。秋日高到一株植物無法聽見的囑托裏

沒有人攜手，我隻能匍匐前進

 

我或許喜歡紙做的夏娃。可以隨意塗抹

無爭，不滅。或者是柏拉圖與弗洛伊德的和書

夏娃翻了個麵，光潔的背部

慈母刺字改為榔頭刺青

 

我愛死這樣的語無倫次，歇斯底裏

因為不斷卑微，我正在分解無數顆塵埃

夏娃隻穿了一枚樹葉。沉吟不已的詩人

帶發修行

 

神預示，夏娃，蘋果雕刻。

 

【枯枝】1 #

眼神比手指銳利，永懷一顆不死之心

身軀不忘記在腐朽時，討好每一個路過的人

 

你見過我青翠欲滴的生命力

卻又詆毀我嶙峋而陡峭的餘生

 

我們公用的天空終會扯破，漏下往事如星星

試著把根須朝上，把春風留進最近的土壤

 

我若是發芽我會告知世人。我是若死去我就默默地

修我成手杖，削我成刺刀，我皆願意

 

偶爾睜眼，偶爾瞑目，本是常態

 

【諜戰，隻有河南】

1，《我記得》#

相逢的意義就在於相互照亮

我舉起燈。他蹲在最黑暗的角落

眼睛裏的鋒芒一閃而沒

 

戲台的柱子在晃動，唱花旦的小香玉依舊

女駙馬的第三折

一道銀光飛入人群

他的玄衣與麵布被削落，月光跌入井裏

 

幾個起落，巷子或長或短，高牆上蘆葦停止搖擺

他倔強的脖子和手指在偏向黎明

很多人正在蘇醒

很多狗正在迫近

 

我們把相互照亮的火光卡擦一下熄滅

夜色彌漫了鄭州的臉

風裏，他說，請記著

 

2，《頌歌》

惟有讚美可以降低內卷的希求

請用革命的精神，愛我一次

割下奶酪，扮作情侶若幹年，若幹陪伴

 

在風聲走漏時緊張我，營救我

在眾敵圍困時放棄我

在平靜的湖麵仰慕我

 

君子在十年後報仇，心中恨意一瞬間瓦解

君子走在我們右側，步態平穩

君子擇主而棲，一直意誌堅定

 

一隻狗在離開人群不停狂吠

發紅的眼睛，失去怙恃的惶恐。他已不會歌唱

不被需要的走狗將荒蕪至死

 

輸送情報，用八卦賢文與草莽遮蓋

像烽煙一樣放任自己，生命與語言皆種入另一層意義

從來不是自己，但從來隻做最好最深處的自己

 

3，《與君離別意》

用星星之火嘹亮我。親愛的

我願意代替你先死。這兵荒馬亂的街頭

草木也荒涼。勿離開我一丈之遠

勿生怨愁。楊柳枝新發，皆是我的格調

 

信陽以北，漯河之水十萬居留意

駐馬店有百轉千回之疼愛

許昌有峰回路轉之憐惜

新鄉有柳暗花明之恩寵

跨一百次三門峽，也不過函穀關

路上寫滿想念的小楷，無從寄便不寄

 

念及我的好。不投靠短暫的驛站和漆黑的夜店

藏好身體裏的刺刀，不與陌生人曖昧

更多的人去枉死之城，更多的先驅

先我而去。先走的人殺開一條血路

 

我們遺憾太少擁抱，和來不及擁抱

 

4，《出閣》

大簷帽，高鬥篷，風衣大氅。狙擊手瞄準他的影子

他變成影子前，向閣老們合手

 

西邊的雲腳偏低，山雨欲來了

 

一再呼叫洞拐洞拐，局勢有變

紅衛右一投誠，黑衛左三叛變，四麵楚歌的人

正在努力突圍

他在死之前，那麽的輕描淡寫

 

有些人一輩子隻做一件事

並用死亡來掩飾。有些人至死不渝

在一件事裏糊塗

小樓自成一統，壯誌隻是大地的預謀

 

另一個世界，他醒過來，一切仿如昨日

繽紛的木棉花，開的依舊如英雄的血

 

5，《再見，查克》

帶齊檔案，履曆表，忘記自己是誰這世界正在消除一個人

沒有人發現。沒有光，沒有親人

沒有身份，甚至沒有做一個人的資格

回不來的世界，別的人在代替他繼續行走著

 

再見查克。一個行動代碼。一個克隆人

混用了人的情感和智慧

再見查克。你見證過這世界最真切的光源

並動用了深處的神秘理念

暗處的高質量的龐大力量，從來不會回到正常世界

查克你屬於陰影，且從不願意明朗起來

 

再見查克，我們公用了一個形體

卻有兩份精神，兩份心思。他們在消除你

再見查克，不要再回來

 

6，《幻城燈影》

查克像個脫了蟬的殼，冰冷而美麗的曾用名

留在他的出生地

每個人都是透明的

綠葉要多綠才不會隱藏心思

我隻希望做個平凡人，住在某個人的心裏

 

查克屬於幻城。他還原成那些燈，燈上掛著白色恐怖和黑色幽默

縹緲的人間，都是傳說與槍聲

更遙遠的是誰又占領了誰，誰打壞了新的霸主

櫻花又開了一次

我們覺得自己真的要老了

 

沒有人會認識我。在幻城

不如一盞燈的明確存在

也不如一個名字，一直被篆刻在匾額

影子越長，內心距離越遠

我越會不知道自己是誰

 

7，《打碟》

鼓手被卸下來。DJ左右搖擺的姿態與專注的神情

像個特務。他忘記了在歌詞裏弄點情報

趙四小姐和蔣碧微出現在畫麵

毫不違和。唱針停在她姣好的臉龐

 

優雅的步態，時間地點接頭暗號，梔子花香豔

這些場景，突破了碟音

我向未來寄出第三封信，說明我在勁爆音樂下遇刺的角度

雙簧管可以更加哀淒

吹噓某個人八輩子的傲慢

 

我要了一杯烈酒。伺機安好眼線

紋著粉黛色的男子，托盤飛旋著舊時代的快感

他的手指在我手背上打滑，渣士打道，57號，港督

其餘信息模糊

 

超酷炫機車掠過，鯨魚一樣的夜晚被吞噬

我們從不知會發生什麽。而我們一直在等一定會發生什麽

 

8，《臥底的少年》

日落將息，牛羊食草而肥，少年臨危受命

麵色凝重。落日將他當做大地

沉入肺腑。成為栽培的棟梁，或在彈性係數下變形

沉住氣的飛鳥，在颶風來臨前疾飛

 

他想當自己是匪徒，任性妄為

就可以把風雲攬在手中

他想象自己是學院學士，清雅高貴

一場風月，就掩蓋了半生的甜蜜

 

可能從來不被喚醒，呆在最底層，蒙上一層灰塵

呆滯的眼神，火焰沒有閃現過

也許會經曆一場渣打的愛，改變幸與不幸的命運

隻是很卑微，換來的很榮耀

 

他在一條路上一直與自己作戰

贏的那一麵，再與另一個陰暗麵作戰

 

9， 《從左翼進君鄭州》

黃河清聖人出。鄭州不被他灌溉

左翼聯盟在飛

魏巍，李準，劉震雲，二月河，用正能量愛他們

讀到洛夫，卞之琳，食指，北島，臉上會有朦朧之光

因會唱歌的鳶尾花，愛鄭州

 

坐高鐵去。中軸線上有雨

梨花與李花恰好開在一處

我們分不清他們的白

黃河繼續在奪淮入海，這多麽的強人所難

一直站在某人的背陰處，感受到做人的溫暖

 

新鄭機場，我們可以有明媚的雲朵

從高處回，人生比較像自己

四處散著中原的客家人士

我們要多方打探，中華族譜寫明百家姓

閩越一帶，他們可能感歎的說起鄭州，我們要感恩

 

10，《隻有河南》

尋找一個人。他可能死在故國

亦可能，隱姓埋名間，換了一副臉孔生活

 

他曾經叫查克。在伏牛山，或王屋山，偷泣的岩石

如今都驚風沐雨。他也曾經是墨家

混合墨子理念與巨子大開合的救市精神

貓在暗處，如是經年

 

鄂豫皖邊界，總有平坦之路預示來人

每個人都在整合自己的兩麵性

做假我的傀儡，做真我的間諜

刺探與被刺間，刺激閾降低，疼痛是另一層醒世

 

走進河南，離開河南，前半生有三

後半生落在戲劇裏，請人纏纏綿的唱

唱到的那個人，可能是我，可能並為走出河南

他已善於把波濤按進胸膛，對雲來雲往若無其事

 

幽默

想幽默嗎？其實很簡單，隻要你假裝無知，或真的無知，就象韓複榘據那樣，就會幽默。韓複榘是國民黨二級陸軍上將，曾任國民黨河南省、山東省主席、第五戰區副司令長官。下麵是他在擔任山東省主席時在齊魯大學的一篇訓話。原文照抄如下：

“諸位、各位、在齊位：今天是什麽天氣？今天是演講的天氣。開會的人來齊了沒有？看樣子有五分之八吧。來的不說，沒來的請舉手吧！很好，都到齊了。來賓十分茂盛，敝人也十分感冒。

今天兄弟召集大家來訓一訓。兄弟有說得不對的，請大家互相原諒，因為兄弟和大家比不了。你們都是文化人，都是大學生、中學生、留洋生，你們這些烏合之眾是科學科的，化學化的，都懂得七八國英文，兄弟我是大老粗，連中國的英文也不懂。你們大家都是筆杆子裏爬出來的，我是炮筒子裏鑽出來的。今到此講話，真使我蓬蓽生輝，感恩戴德。其實，我沒有資格給你們講話，講出來也是對牛彈琴。 

今天也不準備多講，先講三個綱目。 

蔣委員長的新生活運動，兄弟我舉雙手讚成。就一條，行人靠右走著實不妥，實在太糊塗了。大家想一想，行人都靠右走，那左邊留給誰呢？ 

還有一件事，兄弟我也想不通。外國人在北京東郊民巷都建了大使館，我們中國為什麽不在那兒也建一個呢？說來說去都是我們中國太軟弱了。 

第三個綱目，是有關學生搶籃球的事，要不是總務長貪汙了，我們學校會這麽窮酸？讓學生穿著褲衩，十來個人搶一個籃球，像什麽樣子？多不雅觀。明天到我公館裏去，領一筆錢，多買幾個球，一人發一個，省得再你爭我他搶的。”

老韓的講話不打官腔，沒有大話、空話。作為省主席，他平易近人，對大學生稱兄道弟，關心學生的娛樂生活，沒有一點大官的架子。他也沒有叫秘書寫上千篇一律的稿子，然後自己在台上隻管照紙宣讀。按現在的標準來看，還是好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