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一支燭火,卻曾映照她一生最私密、最誠實、最無罪的夜晚。
那一夜,不是冷與告發,而是熱與結合。
抗戰勝利的喜訊,如春風吹遍成都街巷。
王嚴拉她去登記:“中國勝利了。你是我的女神,我們要開始新生活。”
她已近三十,早過了世俗眼中“待嫁”的年紀,卻從不在意。
洞房夜,燭火輕晃,他擁她入懷,像擁抱一個終於落地的夢。
她把臉埋在他肩窩,聲音輕得像怕驚動什麽:“……你還要我嗎?”
他低笑,指尖拂過她耳後:“這話該我問你——你要我嗎?”
“我隻有你,”她輕聲,“也隻會有你。”
心跳如雨落青石,一聲,一聲,清脆又綿長。
“除你之外,我別無選擇。”他說。
“我老了。”
“從你踏進茶館那晚起,”他吻她發頂,“我就夢見這一刻。”
她轉過身,凝視他——那雙眼睛,羞澀又灼熱,像少年第一次拆開一封不敢啟封的信。
她也夢見過這夜。夢見過以“妻子”之名,與他共度晨昏。
燭光溫柔,照見她這些年的漂泊——催婚的家書、街角的傳單、雨夜的講台。
她感激命運,終將王嚴送到她身邊,作她的錨,她的岸。
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那蓄勢待發的渴望——讓她心跳如鼓,也讓她眼眶微熱。
這些年,她不是沒想過“夫妻之事”,幻想時麵紅耳赤,臨到頭又想躲。
可今夜,躲無可躲。
她縮進被中,指尖微顫,褪下最後一件衣衫,聲音輕如歎息:“……進來吧。”
他鑽入被窩,掌心滾燙,撫過她腰線時自己先抖了一下——
像在撫摸一幅不敢展開的珍本畫卷。
他慣於與她談主義、論革命,慣於克製、隱忍、以理服人。
可今夜,欲望如野火燎原,再壓不住。
他撲向她,動作笨拙,試探著靠近,像初學者拆解一枚手榴彈——怕炸,又怕不炸。
第一次進入,他屏息,緩慢,不得其法。
幾次進退,終於沉入——她輕哼一聲,像被燙到。
她以為自己準備好了,仍覺難承其重。
可疼痛漸漸化開,如冰融成水,竟生出奇異的舒暢。
她閉眼,任他動作,任他靠近——
像夜風拂過湖麵,漣漪無聲,卻蕩進心底。
他漸入佳境,節奏如潮,每一次推進都像電流擊穿她神經末梢。
她習慣了痛,也接納了陌生的快意。
他猛然收緊手臂,衝刺如暴風雨席卷孤島,肌肉繃緊,低吼著釋放——
像把半生的夢想、熱血、委屈、信仰,全數傾注進她身體深處。
然後,他翻身躺平,呼吸粗重,很快沉入夢鄉。
她卻睜著眼,指尖還殘留他皮膚的溫度。
身體裏像有暖流緩緩回旋,就像化學反應一樣, 酸脹,酥麻,餘韻未消。
過一會,她也睡了。
夢裏,一個小人兒,在太陽底下跑,笑著回頭——
沒揮手,沒出聲,隻是看著她,然後身影淡去,如晨霧散盡。
她在夢裏哭了。
那一夜,他們忘了國,忘了黨,忘了世界。
因為彼此,就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