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41）

第41章 ［榷場風雲］

襄陽城的秋日，風裏卷著黃沙與駝鈴的碎響。城北新設的榷場人聲如沸，胡琴嗚咽，駝隊蜿蜒如長蛇，馱著漠北的貂裘、乳酪、氈毯，也馱著異域的熱烈與試探。

木花裏站在臨時搭起的高台上，廣袖翻飛如鷹翼。她揚聲向台下攢動的人群叉手行禮，聲音清亮似銀鈴擊雪：“襄陽父老在上！漠北草原子弟，攜貂裘千領，乳酪百甕，並胡旋舞樂，特來與諸君結個善緣！”

人群中爆發出浪潮般的歡呼。有老者拈須點頭，有孩童踮腳張望，更多人擠向蒙古人支起的攤架——那裏油脂正劈啪滴落炭火，炙肉的焦香混著胡椒與茴香，誘得人喉頭滾動。
木花裏高舉起一串金黃油亮的炙肉，朗聲道：“開市吉時，凡我賓客，人手一串塞外炙肉！”

一時間人如潮湧。有菜農卸了扁擔湊上前，有婦人攥著銅錢擠入人群，就連路過的腳夫也忍不住駐足。木花裏邊笑邊吩咐侍從分發食物，目光卻如獵鷹般掠過一張張臉龐——她在找人，也在等事。

賣菜漢張老五搓著皸裂的手，遠遠望著那熱鬧，卻不敢近前。他擔中隻剩兩筐發蔫的菘菜，是他連夜從城郊挑來的，本指望換幾文錢買米，卻遲遲無人問津。
一名蒙古侍衛抱著一領雪白的狐裘走近，躬身道：“老哥風雪劬勞，此裘贈君禦寒。”
張老五嚇得連連後退：“小老兒……擔不起！”
那侍衛不由分說將狐裘按在他肩頭，笑道：“兩擔時蔬菜足矣。”
狐裘輕暖如雲，裹住他凍得發僵的身軀。張老五嘴唇哆嗦，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他在這榷場賣菜十年，從未有人正眼瞧過他，更別說以裘易菜——還是這般珍貴的白狐裘！
他伏地便要叩首，卻被侍衛一把扶起：“老哥若不安，但替某等揚名！日後缺衣少食，盡管來取！”
張老五哽咽難言，隻死死攥著狐裘，突然扭頭向人群奔去，一邊跑一邊嘶聲大喊：“諸鄉鄰快看！兩筐菜換的狐裘！蒙古義商啊——仗義大善啊！”

一聲冷笑如冰錐破風：“醃臢潑才！幾塊腥膻就賣國？！”
蔡路鈐一把揪住張老五的發髻，力道狠厲如鷹爪攫兔。他身著宋官常服，腰佩長刀，身後兩名兵卒按刀而立，麵色冷峻。
張老五嚇得縮成一團：“官人若賜飯食…小老兒也……替你吆喝！”

蔡路鈐怒極反笑，掄拳便砸向老者麵門——卻聽“哢嚓”一聲裂響，他的手腕竟被一雙手鐵鉗般扣住！
木花裏不知何時已閃至身前，笑眼彎彎如月，眸中卻凝著寒冰：“欺淩黔首，豈是丈夫所為？”
蔡路鈐麵色驟變，掙紮不得，怒喝道：“爾敢…”
木花裏倏地鬆手，長揖一禮：“初見唐突，海涵。三位官人可願共饗烤全羊？”

蔡路鈐甩袖如鞭，一腳踹翻身旁肉案！陶罐碎裂，羊肉滾落塵土。“呸！虎吻拭血！”他淬了一口，引兵拂袖而去。
人群寂然一瞬，旋即又恢複喧鬧，隻是許多目光暗中交錯，驚疑不定。

木花裏撫過腰間彎刀，輕笑低語：“尋個月黑風高夜，結果了這廝。”
刀鞘中龍吟隱隱，如漠北的風吹過沙丘。
（後續章節預告）
榷場首日開市，蒙古商隊看似慷慨豪爽，實則暗藏殺機；宋官蔡路鈐嚴防死守，卻步步陷入危局。賣菜漢張老五的命運、兩國暗湧的博弈、一場圍繞貿易與刀劍的風暴，正悄然席卷襄陽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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