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為環繞老家的小河今日
我那逝去的童年,像這些模糊發黃的老照片,親切又久遠。。。
一,老家的日子
至今我一直納悶,一個五歲多的孩子到底能記住多少發生過的往事?老家的日子對於我來說隻停留在五歲多以前,可那裏的一草一木在我的心裏一直栩栩如生。當我把老房子以及花園的布局一絲不差地描繪出來時,大姐驚訝地喊:“你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那時你多小啊!”我也搞不懂,為什麽那情那景以及兒時的大事小事能深深地刻在五歲孩子的腦海裏。
我們一家曾住在富庶的川西平原上一個美麗的鄉村,中式的青磚瓦房被清澈的小河環抱著,沿河長滿茂密的竹子和芭茅。我們一大群孩子整天在花園裏捉迷藏,果園裏爬樹,小河裏撈魚蝦,草坪上打滾。。。
不過孩子們分為兩派,一二三四五六哥和大姐二姐他們是一派,他們比我和七哥大幾歲,在成為中小學生之後他們就不屑於與我和七哥這樣的小屁孩玩了。七哥與我隻相差兩歲。他從小就覺得自己是男子漢,打心眼裏就不想和小女娃子玩,但迫於無奈隻好與我為伍。我則十 分崇拜他,整天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麵,模仿他的一舉一動。比如趴在地上打彈子,滾鐵環,爬樹摘水果。。。全是男孩子的把戲。
房後的河水清澈見底,能看見很多小魚小蝦。用撮箕一舀就收獲不小,七哥總能想出辦法把蝦烤熟,我倆躲在後花園盡情享受紅紅的蝦餐。有一次魚蝦豐收了,我倆帶回房裏慢慢享用。正在你一把我一把地往嘴裏塞時,被媽媽發現了,她當即把我們的美味倒入狗盆!我倆眼睜睜地看著又不敢哭。等媽媽一走,七哥忙把狗盆上麵的捧起來繼續吃。他的嘴饞是有名的,小名叫“狗兒子”。
後院的河邊有一棵彎彎樹,主幹伸向河心。七哥別出心裁地爬上去拉屎,我羨慕極了,也想效仿,他幫助我爬上去和他並排蹲著。從此以後我倆經常到那裏享受這種樂趣。
都說“百姓愛幺兒”七哥雖然淘氣,但他從小聰明可愛,深受父母嬌寵,哥哥姐姐們自然有些妒忌。加上他常常欺負我,哥姐們一有機會就要捉弄他。
有時他們把他丟進遊泳池中央不讓他上岸;或者把他掛在樹上不準下來;四個人玩牌的時候連他的對家都要整他,一次次把他弄哭又重來。。。可不管怎麽說,我與七哥的感情是最深的
二,沉重的歲月
無憂無慮的日子在父親被處決的那一年戛然而止。
父親死了,母親被關押起來。哥哥姐姐們隻好去偏僻的山區“參加革命”。六哥走時才14歲,他牽著一匹高過他的馬站在三哥麵前: “三哥我走了!”哥姐們給我講述的這辛酸情景牢刻在我的記憶裏。
那時我和七哥還小,既無法去參加革命又無家可歸,我倆被我們好心的奶媽收留了。
我的奶媽是半小腳,農民協會分給她一畝地,但她沒有能力耕種,隻能幫別人賣點菜。無論日子多麽艱難,她始終對我不離不棄,有她吃的就不會餓著我。每次貧下中農開會她都會帶著我。別人批判她沒有階級立場,帶著地主小姐,她卻平靜地說:“這是我的幺女。”
那是一段怎樣的歲月啊?年幼的我們替父輩揹著沉重的十字架,不管怎麽努力也擺脫不了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