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S傳感器專利的落地之旅——從研發到成功實施
Tu Xiang Zheng (塗向真)
2004年的秋天,我又來到了台灣的新竹科學園。“春華秋實”,秋季是收獲的季節。田野稻子黃澄澄,山坡蘋果金燦燦。龍眼,荔枝,芒果,鳳梨,柚子,柿子,碩果累累。西瓜,南瓜,冬瓜,甜瓜,苦瓜,絲瓜滿地飄香。人們看到這些豐收景象,怎能不喜在心頭,笑在臉上呢?
是的,人們歡聲笑語歡慶豐收,農業種植是如此,科技開發何嚐不是如此呢! 我的一項MEMS傳感器專利在新竹科學園實施一年多了,工程師們夜以繼日,辛勤奮戰,付出了巨大的心血,該是瓜熟蒂落的時候了。當我進入新竹科學園的第一天,就被園區的秋景吸引住了,漫山遍野的白芒花,遮天蔽日的黃楽樹。我感到心花怒放,神清氣爽,這顯然是大自然向我昭示著喜慶之兆。
果然,自從專利實施開始,每隔幾天都有好消息傳給我,或是工藝進展順利,或是測量結果喜人。我聽了以後,像是吃了蜜似的,美不可言。
作為這項MEMS傳感器的發明人,我自信我設計的傳感器,是經過深思熟慮,反複模擬,能確保結構合理,製程成熟,不會在實施中出問題。但是,設計是一回事,實施起來是另一回事。況且,具體製造要經過工程師之手,我隻能從旁指導,不能包辦代替。所以最後的成功,應該說明的,既是我設計正確,也是工程師執行得法,兩者同樣重要,缺一不可。
經過近一年的努力,這項MEMS傳感器終於做出來了,測試結果也達到了設計要求。在這大功告成,勝利在握的時刻,我不是趾高氣揚,沾沾自喜,而是首先向兩位擔當實施任務的兩位主要工程師,負責傳感器芯片製造的Huang先生和負責傳感器電學測量的Qiu先生表示感謝。他們竭盡全力,鼎力相助,讓我感激萬分。他們同心協力,真誠合作,讓我永生難忘。
須知,發明是推陳出新,標新立異的。但有不少些人看來,是不懂常識,是違背常規,是癡人說夢,異想天開,所以經常有人背地裏指責我,非難我,甚至諷刺我,嘲笑我,而Huang先生和Qiu先生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們尊重科學,重視實踐;他們勤奮好學,勇挑重擔;他們腳踏實地,步步為營;他們刻苦鑽研,不厭其煩,從而將我的一項MEMS傳感器專利轉化為產品。
MEMS傳感器的實施成功,讓更多的人相信我的發明是前衛的,新穎的,有遠見的,反映了現實需要的,是可以轉化成為實用產品的,從而大大提高了我在MEMS公司的威望。更多的工程師願意與我合作,更多的管理人員主動向我求教,大家都更尊重我,敬佩我,把我當作良師益友,我成了公司最受歡迎的人了。
找我談話最多的是Huang先生,他是機械碩士,畢業於德國的亞琛工業大學。他學的傳統機械雖然與微機械相去甚遠,但對於像亞琛這樣在世界工程學科上獨領風騷的大學的畢業生說來,是一通百通。他從亞琛學的先進的理論知識和科學的思維方法,到處都可以用得上。不管去到什麽地方,從事何種職業,都有可能成為該地方和該行業的佼佼者。
俗話說的“名師出高徒”,Huang先生做的MEMS傳感器芯片,在顯微鏡下看來,就像是一件精雕細刻的工藝品,稱得上是“高徒”之作。實際上,MEMS傳感器芯片比傳統工藝品高超多了,論大小,是微米級,論精度,是納米級,論功能,是上天入地,呼風喚雨。雖然製作這件工藝品的技術不是傳統的切,削,磨,拋,而是現代的氧化,擴散,光刻,腐蝕,但成功的秘訣是一樣的,遵循的理念是一樣的,都要求精密設計和精確加工,都要求認真負責和一絲不苟。正是這些秘訣成就了亞琛的一世英明,讓它在汽車和航空業鶴立雞群,久盛不衰。由於Huang先生在亞琛得到真傳,他雖在亞琛沒有學過微電子,但這並沒有不妨礙他從事MEMS,他邊幹邊學,學以致用,不到半年全都學會了,並且表現優異,成就卓絕。
Huang先生身體頎長,眉清目秀,很帥氣。我想他很有豔福,不愁找不到女友。有一次我與他閑聊,才知道他還是單身。他是有一位女朋友,不過還在德國讀音樂碩士。Ding博士告訴我,他勸Huang先生盡快去德國找他的女朋友,分得太久了,恐怕女朋友保不住。Huang先生聽了,笑笑,似乎不太相信。但過了幾天後,他信了,找到Ding博士請探親假。他去了一趟德國,而且很有成效,與女友商定了回台灣結婚的日期。
Qiu先生與我聯係也有比較多,他是電子學碩士,畢業於台北科技大學。來MEMS公司之前,已在台中的一家麥克風公司工作過,有比較多的工作經驗。可他的年齡並不太大,看起來比Huang先生還顯得年輕些。他體態勻稱,英俊瀟灑,很有風度。剛開始,我對他設計傳感器電路有些擔心,怕他到時候設計不出來,我給他找了參考電路,想讓他照著做。後來才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他獨立設計電路的水平很高,他搭建的MEMS傳感器測量係統也很成功。我幾乎不用費什麽勁,就能得到有關這項MEMS傳感器的所有測量數據。我心裏想,我周圍的這些工程師,年齡相近,教育程度也差不多,為什麽工作能力相差那麽巨大,業務績效相差那麽懸殊?
離我的辦公桌比較近的工程師Yu先生,一有空就來找我聊天。他除了談工作,也談些別打。他說我與他共祖宗,並且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他是從台灣工業研究院材料所調來的,據說曾經做過壓力傳感器。我倒希望他參加我的專利實施項目,可他做的工作是掃描電鏡。我問過人事主管,他說,Yu先生本來也是在生產線上,隻是在操作設備時,出了一次責任事故,不得不把他調離生產線。
Yu先生是客家人,四十多歲,中等身材,忠厚老實,熱心於誌工活動。台灣的誌工,是一群充滿人性善和愛心美的群體。來自社會各行各業,年齡老中青都有。在天災人禍,醫院救護、心理救濟、家庭看護、大型活動中,都有熱心助人的誌工出現。
Yu先生對客家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揚特別熱心,經常在客家采茶劇公演活動中做誌工。他說,客家三腳采茶戲是客家人從江西贛南帶來台灣的,客家人把采茶戲當作自已的傳統文化,推陳出新,發展成台灣客家人喜聞樂見的優秀戲種。客家采茶劇團很多,但都很小,以廟門前的廣場演出為主,配合重要神明誕生的日子或是其他慶典,如義民節或是歲未的打醮等。新竹市的文化中心經常會把這些小劇團組織起來,排練成大型戲劇,在大劇場公演,並由電視台轉播,以擴大客家采茶戲的影響力。演出經費由政府提供,演出服務人員由招募誌工解決。他還說,他們正在演出的是有關客家人抗日的故事,劇本是客家人寫的,在客家人社區很受讚揚。誌工還幫助推銷劇票,實際上是募捐,Yu先生給我一張票,我要給他錢,他死活不要。
還有一位Pong先生,是設備工程師,他經常問我一些有關設備方麵的問題。閑談時,我了解到,他也是客家人,四十來歲,身材適中,腰圓體胖,背有點駝。他家在農村,離科學園不遠,是山區,以種茶為主。據說,以前沒修公路,到新竹市區要走兩天的山路,現在開車兩個小時就到了。Pong先生喜好樂器,特別是黑管,吹奏一曲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賞心悅耳,讓人讚不絕口。他是一個業餘樂隊的成員,經常參加演出。如果是婚喪嫁娶,還會有一筆很可觀的收入。
Pong先生告訴我,他住的農村,是一個Pong姓大家族,五代同村,200多人,全都姓一個姓,名字都按祖定的輩份排列。近幾十年來,村裏的年青人渴望自主,不少人離開家庭,出外謀生。留在村裏的,也不願和長輩住在一起,要獨立生活,所以村子裏幾代同堂的大家庭已不多見了。不過,每年清明節,全村的人都會聚集在一起祭祖掃墓,表示對祖先的尊敬與懷念。住在外地的人,也都會趕回村,參加這個家族的大型活動。追本溯源,不忘遺訓,這是中華民族歷代沿襲的傳統,作為中華兒女的我們,應該繼承和發揚!
一年多的專利實施過程,我和工程師們都有很大收獲,有產品成果,有技術成長,還有友誼建立。工程師們都年輕,他(她)們都很尊重我,把我看作是專家,也看作是長輩,親熱得像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