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和公司博弈專利產權十年經曆：6. 破產終之（下）

在美和公司博弈專利產權的職場十年經曆：6. 破產終之（下）

 

伽子羅衿

 

 

伽子沒有在博弈中把握住機會錘出最大化自身利益之路，這完全屬個人造化不及，當然也有點第一代人白領天花板之限。伽子不屬於識時務的俊傑者，還比同是文革中成長的同輩們文化上更死性和執拗，甚至不避職場碰雷。明明拿出“唯有伽子其誰能也”之傑作，卻得不到應有的回報與榮譽，還反至受害。公司的律師曾給伽子上過一課，從某些側麵挺暴露他的問題的。這事發生在這十年博弈的後期：

 

那次伽子拿著和白人女同事A撰寫的論文找他做個法律上的審核。看過論文，他抬頭望著伽子，問：“寫了論文，要不要感恩？”“那當然”。他接著問：“誰給你發的工資？” 伽子說出該日本企業的名字。他說不對，他說出該美國公司的名字。“是這個美國公司給你發的工資，不是這日本企業！” 伽子困惑於這有什麽不同？給大家這份工作糊口養家，日本企業難道不是這“公天下”中最大的“公”嗎？就如同這輩國人在國內不少都認為是國家養活著自己，單位算什麽？他強調道：“你的薪水來自於這家美國公司的預算、經營、和生意。所以你的感恩應該注明清楚，是感恩這家美國公司。”

 

伽子猜不透他的用意，莫非是說主管便是衣食父母了？也猜不明這位公司唯一的律師是否參與了博弈的初謀。看著這位麵目慈善可親的老者，伽子笑道：“我知道你們西方文化的感恩是送糖，我們東方文化的感恩還可能送藥呢，人吃五穀雜糧哪能不生病？藥能治病讓人更強壯，這也是一種感恩呀。我現在左手有糖，右手有藥，你告訴我，拿哪一個去感恩？”老者大笑，讓伽子坐到他身旁，一詞一句教伽子寫下一段感謝美國公司和主體部門的話。這位老者已看透伽子朽木不可雕也！

 

說白了，伽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凡夫俗子。算計出解雇不是發生在這個周五便會是接下來的周一後，周三伽子竟約出曾有讓他“兵來將擋”擋過的兵到休息室，第一次在公司內和不相幹的人家曝光那份博弈和一劍封喉，告訴人家伽子這多年百分之百隻就和白人鬥，留下一句“就別以為對方真是個傻子”當作離別公司前的bye-bye。這裏伽子確擁有一份獨特的時勢，成就了他隻需和白人鬥就足夠了，這樣還不折壽。

 

有能力資格老且無勢孤單被灌點負能量也沒什麽稀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嗎！伽子可以自如玩弄的軍工項目，有如塊五花肉如此多嬌，引滿滿自負之英雄競折腰。後發現自己連計算模型的穩定都搞不定隻得上報虛作結果，還不得不將虛弄的計算模型轉交回伽子去完成後續。一位白人同事一同審視這轉交回來的模型後說：“這是欺騙！”同一問題伽子補報上有質的區別的不同的安全重新評估後，更願意關注的倒是那位最會做官的大頭頭白人M；他不可能不察覺出什麽。他倒是不折騰，把握住了外報結果無誤，其它的有無發生過弄假，均當別論。

 

有這樣的職場文化氛圍，造假終令公司走向破產也就不令人意外。這家日企受牽連所至的最終全球總體徹底破產，正是因著這家美國公司“操縱、刪除不利測試數據，通過偽造報告欺騙汽車製造商繼續采購不符合安全要求的氣囊係統。” 如此它的破產也是活該。但世上最大的不公，就是上麵搞砸出的悲情，總是最終由底層的大眾去承受。

 

星期五裁員那天，正在外地辦理女兒國際交換生簽證的家裏領導和女兒在電話中得知後給了伽子個祝賀，說可以退休了。那NQ本就是為提前退休服務的。但他覺得家裏還沒真正空巢，還不是閑下來的時候。在朋友的幫助下先到一家同行的公司過渡半年，後被直接雇進一家美國大型汽車公司繼續這份夕陽產業工作。

 

伽子當年轉到電子部時有緣真徹地結交了一位老美H，那時他從總部按需過來給伽子作IT維護。這份緣分一直延續到彼此分開六七年的今天。H個頭高出伽子一大截，常年留著光頭一幅反智的樣子，被別人從外表看和伽子怎麽也不是一路貨的人。其實H玩戶外同時和他的兄長們都常年手不離書，伽子和H投緣便起始於彼此在公共電視台上的曆史和知識類節目上的愉快交流。

 

在這份淡如水的“假冒君子”之交中，私情上伽子僅在H將家族的德國遺產樓捐贈給德國一所藝術學校時，用經曆過的辦海外遺產經驗，指導過H辦理相關的公證文書。H也是就一件：他侄子在美國空軍雷鳥飛行表演隊作編隊3號，有表演時伽子總從H那得到贈送的VIP票。H在公司破產前的最後一批解雇中比伽子早半年離開。那次日資企業按一年工齡發放兩個星期工資作解雇補償，這次中資企業規定一年工齡僅一個星期工資。追求平等的國人來美辦的中企，終將有二十多年工齡老中伽子的補償，糾正回和僅有十來年工齡的白人H一樣平等了。

 

和家人通過被解雇電話後，伽子接著email告訴了H。H約周末請伽子去一如既往的漢堡店吃漢堡。飯桌上拿著漢堡，伽子第一次跟H盤托出這份專利知識產權引起的博弈的全部。H熟知伽子的許多新點子，時而還會用這些新點子去拿伽子整幽默。伽子唯獨沒有跟H講過這博弈相關的任何事情。H聽完，老美的思維簡單明了，隻問：“Who is the loser？”

 

那當然是伽子了！三個專利，收回一個，放棄一個，堅持“真理”丟掉一個。不過，伽子多答了一點以示事情不那麽簡單：“打敗老中的，還得是老中。前提是老美和小日本自己把自己玩破產！”

 

後續，那個雙氣囊專利申報成功。按規定專利一旦被采用那發明者另有獎金獎勵。伽子最近一次揭問題時曾拿雞毛當火槍，發明已被采用到韓國車企的項目上。解雇後的伽子寫信向公司索取獎金。人事部回信：獎金隻發給在職的發明人。怎麽好像公司比伽子還缺錢似的！

 

伽子又成了loser。

 

搗亂，失敗；再搗亂，再失敗；直至退休；……..年華大體就是這樣虛度的。（全文完）

 

（全文：1.始於孟浪，2.續而徨之，3.奮而抗之，4.恍而過之，5.複而往之，6.破產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