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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外科醫生的成長史《無影人生》22

(2025-06-05 01:26:36) 下一個

22師妹娜塔莎

清晨,他一邁進九樓就發現氣氛不對了,所有同事看他的眼光都很怪異。他正疑惑不解,秦一鳴此時背著手走過來了。

“小徐來了。”

“哦,秦副主任早。”

“小徐啊,這男人在年輕時都喜歡風流快活,但也得注意影響才行啊,你說是吧!”

他暗暗一愣,秦一鳴的話是什麽意思?怎麽無緣無故和他說這個?他嘴角牽動一個微笑,附和著說:

“可不是。秦副主任的話在理,我一定謹記在心。”

秦一鳴陰陽怪氣地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有些個風流韻事還是不要帶到單位中來了,畢竟影響不好。無論怎樣我還是黨支部書記,小徐要支持我工作才行啊!”

“一定支持。那什麽……我還有事,回頭再聊。”

秦一鳴一大清早對他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好像他有生活作風問題似的,總覺得那些話根本就是在針對他。他正胡思亂想著,又被王芳叫住了,那表情多少有點幸災樂禍。

“徐醫生,問你個事兒啊!”

“什麽事?”

“娜塔莎是誰?”

“誰?”

“娜塔莎呀!”王芳說:“昨天來找你了,點名要見你,說你們是同學,以前關係可好了。”

他一陣冥思苦想,終於想起來這個娜塔莎是誰了,在大二追求過他的那個加裔俄國女孩兒。

“她怎麽會來找我?”他不解地問。

“你不知道呀!”王芳大嘴巴地說道:“她是麻醉科新來的小兒麻醉醫生,人家來這可半個月了,昨天聽說你也在這裏工作,眼神兒立馬不一樣了,這都跑上來找你好幾回了,說要和你敘敘舊。”

“是嗎?”他說,心裏很反感王芳添油加醋地說話。

“你沒瞧見這些天咱們醫院的未婚男士有什麽變化嗎?知道麻醉科新來一位秀外慧中的外國女醫生,全都使著勁兒地在人家麵前表現呢!還有幾個明著就來找我,非讓我給問問人家對他有沒有意思!”

“哦。”

“徐醫生,你可真行呀!”王芳調侃他道:“洋妞你都能泡上,本事可真大!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啥看不上那惜了,你這個同學一下子就把那惜給比下去了,那皮膚白得跟刷了白灰似的,和咱們長得就是不一樣!”

“王姐,我和娜塔莎隻是同學關係,你可別亂說。”他忍耐地說,然後就去了辦公室。

剛一進去,李有恩又湊了過來,小聲而神秘地問道:

“喂!雲輝,你和娜塔莎怎麽回事?”

他一聽,不禁煩惱地皺了皺眉,完了!他算是跳進黃河裏也洗不清了。

“同學關係,還是不怎麽聯係的那種同學關係。”

李有恩咂咂舌稱讚道:

“她長得真美!俄羅斯女人長成她那個樣子可真是不容易!在我的印象裏,俄羅斯婦女可都胖得跟北京填鴨似的。”

“喜歡她嗎?”他很直接地問,語氣嚴肅得令李有恩一呆。

“什麽意思啊!”

“喜歡的話我哪天找機會給你問問,看她有沒有男朋友,如果沒有,我也學王芳做回媒人,給你們牽線搭橋。無論怎樣,她可比你那個養眼公主的條件好多了!”

李有恩見他的臉色不對,關心地問道:

“怎麽了?”

“沒怎麽。”他沒好氣地說:“隻是被人懷疑心裏有些不爽。”

“因為娜塔莎?”李有恩聰明地問。

還沒等他回答,他的背後就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女性嗓音。

“師兄!”

娜塔莎的中文很好,在中國長期生活,讓她練就了一口標準的發音。

他轉頭一看,果然是娜塔莎,正微笑地站在門口望著他。他立即站了起來,微笑地伸出手去,故作驚喜地和她客套起來:

“喲!娜塔莎,好久不見啊!我剛聽同事說你找我,真是太意外了!沒想到咱們能在這裏遇見!”說完,又故意在她身上掃了掃。“真是越長越漂亮了!不愧是係花呀!”

娜塔莎一陣開心地笑,然後爽朗地問他:

“有時間嗎?咱們出去聊聊啊!”

“現在可不行。”他說:“下班的吧!到時候我去找你。”

“好。”

娜塔莎走後,李有恩用很怪異地眼光瞄了瞄他,然後不可思議地說道:

“雲輝,今天你的表現很奇怪,一點也不像平日的你。”

他沒回答,直接走出了辦公室,去看看他負責的分管病人。

下班後,娜塔莎想與他去咖啡廳,喝喝咖啡敘敘舊。他沒同意,醫院附近隻有一家咖啡廳,醫院很多同事一有時間就會去那裏坐坐,如果他和娜塔莎去了,搞不好第二天就會傳出點什麽是非來。他已經有了西裏,現在還被院裏的同事誤會他朝三暮四,行為不檢點,實在不想再惹緋聞上身。

娜塔莎問為什麽?他說喝了咖啡睡不著覺,還會不停地尿尿,幹脆就坐在走廊裏聊聊天算了。看著師兄還是和以前一樣固執,娜塔莎也就隻好聽他的,聊天之前在倉買買了兩瓶綠茶飲料。

心血管外科的走廊裏,即使是到了晚上也會像候車室一樣擁擠,走廊裏到處是加床的患者和陪護患者的家屬。

附屬二院心血管外科的病床編製是80張床,但通常情況下會達到110張,最多的時候能加到200張。那日,劉教授和他談起了院裏蓋新樓已經立項的事,說明年開春就破土動工,兩年後封頂,計劃三年後就可以投入使用,屆時可以很大程度上緩解病床緊張的問題。

他聽了之後頗為感慨,政府積極督促院裏加快建設和投入,擴大住院區規模,增加病床,認為這樣可以分流出一些患者,解決病床緊張問題。而事實上,這根本不能解決實質問題,多年的工作經驗讓他知道,老百姓是偏向於選擇在技術上過硬和口碑上更為信得過的大醫院。不管住院大樓建得有多高,越來越重視身體健康的老百姓仍會一窩蜂似地往大醫院裏緊,患者隻會越來越多。

他忽然想起了王鎮長,那麽誠懇請求他留在下集場鎮,留在鎮裏的衛生院。隻因鎮裏沒有外科醫生,連最簡單的闌尾手術和剖腹產手術都做不了。鄉鎮衛生院醫療資源極度匱乏,但省裏及衛生廳卻隻重視三甲醫院的建設,從沒把重心放在縣及鄉鎮醫院的建設上。

如果可以,應加大縣級和鄉鎮醫院的醫療條件,將軟件培養和硬件設施全都重視起來。那麽,他們這家三甲醫院還用得著在走廊裏加床嗎?院裏還用得著被政府逼得必須要貸款蓋住院大樓嗎?

想到這裏,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王鎮長在多年以前就已經意識到,提高鄉鎮衛生院的醫療水平,是解決老百姓看病難事件本身的必要途徑。隻可惜,他當年沒有那番覺悟!

他與娜塔莎勉強找到一塊兒沒人打擾的地方,是臨近手術區的非限製走廊。兩人落坐後,娜塔莎突然動情地問了他一句:

“師兄,你還好嗎?”

他淡淡地笑了笑。

“還行,正在攻讀博士。我以為你會回加拿大,為什麽不回去?”

“母親的身體不太好,我得留下來照顧她。”

“真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麵。”他有些感慨地說道。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了。”娜塔莎也說:“當時你和賀敏敏正談著戀愛,我以為你會和她結婚,沒想到最後竟然分手了。師兄,你和賀敏敏為什麽分手?”

“我與敏敏的事你也知道?”他驚訝地問。

娜塔莎了然一切地點點頭。

“當然了。你可是我唯一想去關注的人啊,當然知道你和賀敏敏的事了。那個時候我的同學都說你被賀敏敏甩了,然後整個人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我也向柳教授打聽過你,但他說你離開了諾敏河市,也不知道你在哪。”

“打聽我做什麽?”他奇怪地問。

“當然是想關心你啊。”娜塔莎說:“被拒絕的滋味多難受呀,你拒絕我的時候我就很難過,好像每天都是世界末日。”

“我沒有離開,研究生畢業後就在這家醫院工作了。而且賀敏敏已經結婚了,看娛樂新聞嗎?那上麵應該有報道。”

“是,上麵寫她嫁給了一個叫楊剛的國腳。”娜塔莎說,又問:“師兄,你為什麽還沒有結婚?”

“現在不想。”他簡單地說,又問:“你呢?你為什麽還沒有結婚?”

“因為我還愛著師兄哪!”她回答得很幹脆和直接,很像開玩笑似地說。

這話令他措手不及,有些尷尬,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

“娜塔莎,以前我就對你說過,咱倆不合適。”

“你以前隻說不想談戀愛,可沒說咱倆不合適。”她倔強地說。

他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大概連娜塔莎自己都看出來他的表情有些發窘,於是笑著說:

“開玩笑的,師兄,可別當真啊!”

“娜塔莎,發現了沒有?任何時候你都是焦點,無論走到哪裏?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在這裏選一個吧,隻要你用心,一定會有喜歡的。”

娜塔莎調皮一笑。

“是嗎?那我好好瞧瞧,要是有中意的,第一時間就告訴師兄。”

那個傍晚,他和娜塔莎聊了很多,起初,還聊一聊各自畢業後的生活情況,後來,不知道怎的就聊到業務上去了。

他發現娜塔莎是一個在業務很上進,並有強烈進取之心的女人!當她說到麻醉中出現的意外術中知曉時,也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和迫切想要研究的願望!

用她的話說,術後的創傷應激紊亂綜合症是一種相當麻煩又難治愈,而且很大程度上會加重患者本身難以磨滅的精神隱患疾病。特別是對於一些需要速效速醒的麻醉,例如采用靜脈內普魯卡因複合全麻時,發現有較高的術中知曉發生。她每每在麵對這種情況時,內心渴望研究它的想法就變得越發強烈!

到底是麻醉過淺?麻醉藥耐量大?是儀器設備本身?還是其它什麽方麵的原因讓術中知曉這個意外發生?如果將這個問題攻破並能有所進展和成功,在最大程度上減輕或是避免了患者可能出現的術中知曉,那在手術麻醉領域中將是一個不小的創舉,更是手術患者的福音。

他佩服娜塔莎在業務上的這股子鑽研勁兒和闖勁兒,能切身從患者的利益出發,體會患者的痛苦,知曉患者的所想,並願意在現有的基礎上繼續深入研究,減少術中知曉的發生率。

說實話,這也正是他目前需要的動力。人隻有調動自身本能的研究欲望,才有可能在醫學學術領域中創新和進步,這是他在娜塔莎身上看到的,也是自己在一次又一次實驗失敗與成功中領悟出來的。

“一旦選擇了研究和實驗,也就意味著要有失敗,你不怕嗎?”他問。

娜塔莎對他笑著搖搖頭,說不怕,自己有承受失敗的勇氣。她不怕失敗,但卻害怕自己不進取,不努力,沒有了恒心。

“你沒有完成某件事情,並不等於你失敗了,你隻不過是未能成功地進行嚐試而已。然而,你可以不斷探索未知,積極嚐試,在失敗中找出原因,直到最後成功。其實,這世上根本沒有失敗,隻有你對自己的放棄才叫失敗。”

娜塔莎的話深深感染著他,讓他深思良久,好深刻的一番話。

世間的事真的是很奇妙啊,自從娜塔莎這個異國美女降臨到附屬二院後,醫院的生活區與醫療區常常會出現這樣一道亮麗的風景。娜塔莎無論走到哪裏,她身後都會尾隨著一條長長的尾巴,醫院裏幾乎所有的未婚男士都開始向她獻媚,展開攻勢,並對此樂此不疲。她似乎也很樂於享受這樣的待遇,總是一臉的驕傲和微笑,親切大方地與眾男士們打著招呼。

他眼見著這樣的變化,心想這位小師妹也太招風了,風彩依舊不減當年哪,看這情形應該很快就會名花有主。不知道她會將橄欖枝拋給誰?無論是誰,可以得到娜塔莎都是幸運的,因為她確實很優秀。他聽李有恩說過,醫院就是看中她在業務上的突出,才將她挖過來的。

他私下裏問過她,是什麽樣的條件誘惑她放棄原來的那家醫院,而選擇了附屬二院。

“我原來的工作單位並不是什麽專業性很強的綜合醫院。而我修的是小兒麻醉,也熱衷於麻醉方麵的研究,當自己的專業與工作性質不怎麽搭邊時,就會出現難以避免的摩擦。而附屬二院可以提供給我這樣的平台,讓我充分發揮自己的專業特長,並可以在這個基礎上精進自己的專業知識,研究出新的麻醉方法,避免術中知曉的發生,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她的回答著實令他佩服,更加令他對她為醫學的奉獻精神而感動良久!

娜塔莎突然話峰一轉,問:

“對了,師兄,李有恩那人怎麽樣?”

他愣了愣,回答道:

“人不錯,怎麽了?”

“哦。”

他覺得奇怪,便好奇地問:

“怎麽忽然提起他?”

“因為所有的男同事都對我獻殷勤,唯獨他沒有。”

“就因為這個?”他更覺得奇怪了。

“是啊,他好像很高傲,誰都瞧不起似的。見了我從不打招呼,有時候我會主動和他說話,但他頂多哼一聲。”

他心裏暗想,這小子不對啊,記得娜塔莎剛來時,還很有興趣地對他說娜塔莎長得好看呢,怎麽這會兒又裝上了?估計這小子正為田心的事鬧心著,也沒心思理別人了。

“看來你很關注他呀。”他笑著說。

娜塔莎一笑,坦率地說道:

“沒聽說過呀,女人的美麗要靠愛情的滋養,我已經二十七歲了,再不滋養就變成老太婆了。”

“喲,這是看上他了。”他打趣道。

娜塔莎得意地一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差不多吧,你是不是後悔了?還來得及,如果你現在可以對我說愛我的話,我立即投進你的懷抱。”

他大笑起來,站起來拍拍屁股愉快地說:

“李有恩很聰明,業務上很上進,人長得也不賴,我覺得你倆挺合適的。”

娜塔莎掀開嘴角,甜甜地笑了,陽光下的她笑得好甜。

“師兄,你永遠都是我的最愛。”

他像個兄長般攬過她的肩膀,對她笑著說:

“走吧,我的小師妹,可別感慨了,下午我們還有手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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