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雁叫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我願做長空雁叫，讓世界聽見我的聲音。
九月的多倫多一早一晚還是有些涼意。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加拿大的白天，六點鍾的太陽斜斜的仿佛是夕陽，光線卻很強，空氣十分新鮮。因為時差的關係再加上興奮，我五點鍾就醒了，在床上挨了一小時，決定出來走走。街上的汽車速度很快，雖然限速是６０公裏，但一般都開七八十。人行道隻夠兩人並排走的，此時放眼望去，筆直的Steeles大街上隻有我一個行人。
此刻正值上班高峰，公交車一輛接著一輛。車站距離很緊，一個街角必有一個，街區當中一般也有一個，這樣差不多五十米可撞見一個車站。車站沒有站牌，隻有一根站柱，上麵寫了個電話，後來得知那個電話是用來查到站時間的。站牌根本用不著，多倫多的街道好似北京，橫平豎直，一條街一路公交車，沒有路線一說。我路過了幾個車站，這裏是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雖然每個車站都有垃圾箱，但地上仍有不少的煙頭和廢紙。我心裏想，加拿大人的素質也不比中國人高，如果加拿大也有中國那麽多人，一定比中國髒。
多倫多的街區短則壹佰米，長則五六佰，除了馬路和便道以外全是草皮。通常十字路口的四個角是商場區，他們叫Plaza，就是廣場的意思，這個廣場比起天安門可小多了。街區內就是一般居民住的洋樓了，他們叫House，通常是兩層加一個地下室。洋樓不象中國的小區一排一排的，而是沿著彎彎曲曲的內街建起來的。小區裏沒有中國式的小賣部，要買東西就一定要去Plaza。
姐姐為我們租了個地下室，這邊叫Basement，四分之三在地麵以下，兩房一廳滿鋪著地毯，兩睡房分別１０平米、８平米，其中之一有窗，廳大約６平米，廚房５平米與廳連著，另有一個洗手間，內有浴缸坐便器和洗手盆。熱水和暖氣都來自一個大煤氣爐，也在地下室的隔間裏，一般是房主租用專門公司的，公司提供維修服務。我們很幸運地做了這套地下室的第一任房客，租金是每月７５０加幣。
幾年前多倫多附近的５個城市合並成了大多市，我們住在大名鼎鼎的士加堡，說大名鼎鼎是因為那是華人聚居區，私家車裏坐的大多是華人，這裏大小餐館超市林立，且都有繁體漢字招牌，進了這些餐館超市就跟在中國一樣。
姐姐和姐夫是特地休假來幫我們的，他們有車。第一件事就是辦社會保險號，這個號碼等同中國的身份證號，沒有它不能找工作。政府的移民辦事處散布在大多市，我們選了士加堡最近的一個，它設在一個Shopping Mall裏，就是購物中心。辦事處內秩序井然，牆上的直方圖用顏色標出一周之內哪天人多哪天人少，辦手續的步驟和所需文件也明文張榜，讓人一目了然。每個人都要先領號，然後排隊等候。這兒還設有就業中心Employment Center，方便新移民找工作。不過專業人士通常看不上那些體力工作，需知加拿大每年還接受大批的難民。
半小時後就輪到了我，辦事員是個黑人婦女，看到我從中國來，禮貌地問我中國怎麽樣了，我說：“China is happening.”（中國正在發生變化。）她笑著點點頭，一邊問我在哪學的英語，一邊熟練地砰砰地蓋了幾個章，然後告訴我，在三個月之內我會收到社會保險號卡。
接下來是到衛生部辦健康卡。安省永久居民憑卡看病免費，每個家庭可隨意登記一個或幾個家庭醫生，沒有限製，家庭醫生負責保管個人的病例檔案。有執照的醫生方可開業，一個醫生就可雇一個護士開一個診所。醫生看病登記，然後找政府要錢。藥房另設，藥劑師憑醫生處方賣藥，病人買藥全自費，除非你有健康保險。家庭醫生不能處治的病症可轉去醫院。這樣的醫療係統有利於追蹤病人的病史，並減輕了醫院的壓力。缺點則是家庭醫生不能共享經驗，如果病人看了一次病就不來了，醫生並不知道是自己醫好了病人還是病人另請高明了，而政府卻一樣要掏錢。
開銀行帳戶是必須的。我們最初選了皇家銀行，帳戶有加幣和美金兩種，自由兌換，可以開個人的，也可以開夫妻共同帳戶，對於存款人來講，沒有實質上的區別。利率極低，每月免費使用兩次銀行卡。後來我們又選了另外一家銀行，可以免費無限次使用銀行卡，但要保持帳麵1000加元。
健康卡和銀行卡也得等一到三個月。
在美加電話非常重要，許多事可以打電話解決。加拿大的電話業由貝爾(Bell)公司壟斷，基本線路都是貝爾的。我們去了一個貝爾代理店，令我不解的是除了付五十多加元的開通費外，我一定要有一個擔保人簽名，以免賴帳。我不知道在這個移民國家如果我初來乍到，房東又不肯幫忙的話，我該怎麽辦。
預約考駕駛執照也很重要，這裏叫考車牌。車牌是唯一有家庭地址的身份證件，安省車牌分G1和G2，考試分筆試和路考。筆試在計算機上進行，隨來隨考，都是多種選擇題，題目有中文版的，路考則需要排期了。這些都是接待小姐對我說的，她並沒有拿我當新移民，那語速就象連珠炮，然後問我：“你想怎麽樣？”
說實話我當時隻是分辨出了那些單詞，離聽懂意思還差一截。我隻片刻猶豫，她馬上麵對下一位了，雖然沒說話，顯然把我晾在了一邊。我隻好退下來問站在旁邊的姐姐：“她說的什麽？”姐姐瞪大眼睛：“你沒聽懂啊？”我當時覺得很窘，心中暗下決心，首先要過口語關。象我這樣從隊中一退，再想問個問題就要重新排隊。如果你覺得隻問個簡單問題而打斷人家的話，接待人員不一定理你，還會遭人白眼兒，因為當地人根本不管我們有語言困難。
後麵的幾天我們沾了姐姐的光，在多倫多附近海玩了一通，什麽尼亞加拉大瀑布、多倫多電視塔、湖邊公園和中心島，不一而足。多倫多的自然景色和人文景色都名不虛傳，空氣新鮮，世界上的名車這裏占全了，安大略湖邊的各式遊艇就象個博覽會，市中心的各色女孩穿著露臍裝，身材真叫婀娜多姿，臉更是不折不扣的洋娃娃。我們玩兒得興奮，也雄心勃勃。姐夫笑著說：“看看你們能不能也買個遊艇！”這個目標我當時並不知道有多遙遠。
時間很快過去，姐姐姐夫回美國了，真正的獨立生活開始了。
民以食為天。我們附近有一個大型華人超市，叫“豐華”，裏麵的食品除蔬菜外大都來自中國、台灣或香港。因為我們的物價概念還是人民幣，所以總是把這裏的價錢折合成人民幣，這樣一來就讓人害怕了。最普通的精瘦肉標價1.99一磅，買到手要加百分之七省稅和百分之八聯邦稅，這就變成了每磅2.29，如按1:7 折合成人民幣就成了16.03一磅，而磅和斤差不多重。蔬菜最常見的價格是0.99一磅,水果和活魚從1.99到6.99一磅不等。如果每周買菜一次，大約需要五十加元左右，差不多350人民幣。
那時走在超市裏，滿耳朵聽見的都是廣東話。我試著先用普通話和收銀員搭訕，收銀員都是用廣東話回答我。好在我曾在澳門工作過十四個月，會講點兒粵語，我當時以為她們或許是早先的香港移民，不會說普通話，後來大陸移民多了，證實她們都會講普通話，其中原因我個人認為是歧視大陸人。
在收款處辨認新移民最容易，如果你見一人雙手捧著一大把硬幣讓收銀員挑，那他百分之百是個新移民，我開始就這樣。由於這裏的價錢一般都是幾塊九毛九，所以稅後都計到了分。加國硬幣有2元1元25分10分5分和1分，初來乍到根本分不清。老移民大都用銀行卡了。
還有一件事不得不提一下。我碰到好多次收銀員算錯帳，尤其是買東西多的時候，有意思的是每次算錯都是多收，沒有一次是少收的。收據是大約兩寸寬機器打印的，條目都為英文縮寫，很難辨認，一旦你出了超市的門，就不能回頭找錯了。
我第一次理發是在豐華旁邊的香港發廊，接待小姐問我中意哪位師傅，我說我第一次來，她就請我坐下，然後高聲叫了個名字，從後邊走出一個二十多歲胖墩墩的香港人，動作麻利地給我理起來。大約二十分鍾後，在我認為剛剛理了半截的時候，他說：“好左了。”那意思是理好了。說實話我真想罵人，但苦於用普通話人家聽不懂，我又不會罵粵語的人，隻好付12塊錢，頂著個蘑菇式腦袋拜拜。我知道的許多新移民都是老婆在家給老公理發，省錢是一方麵，大概也有“外麵理的不滿意”的因素吧。
吃喝解決了，下麵該幹點兒什麽了。要想立足，首先需解決語言問題。加拿大政府為新移民開設許多免費的英語補習班，叫ESL，是“英語做為第二語言”的縮寫，我覺得這種補習班對我來說有點兒淺，就查到一家也是政府辦的較高級的學校，這個學校開托福班，可見有一定實力。因為蹙頭打電話，所以乘巴士去報名。報名很簡單，每人隻交十元資料費，一周以後開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