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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外科醫生的成長史《無影人生》15

(2025-06-03 00:34:28) 下一個

15畫家舒同

他雖然也想給那惜說情,卻始終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直到有一天,他和張葉青同台做一個刀傷患者的腹股動脈修補術,偏偏尹護士長說起這次新來的實習護士技能差,總出錯,天天都被患者家屬罵,王芳因此忙得焦頭爛額的事,算是讓他逮著個機會提了一下。

“張副主任,王護士長這兩天還真念叨好幾回了,說那些新來的實習護士也沒個好護士帶一帶她們,如果那惜在的話她會省不少心。”

“是嗎?”張葉青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

“嗯。”見張葉青的表情,他已經不想說下去了,知道說了也沒用。可話又不能說一半,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聽王護士長說,實習護士這兩年向來是那惜帶著的,從來沒有出過什麽事。可是這次新來的實習護士確實不咋樣,找靜脈不能一針見血,總歸要紮上好幾次,惹得患者家屬動不動就找王護士長告狀,說不要實習護士。”

張葉青突然笑了,但笑得很陰冷。

“誰不是從實習生做起的呀!沒有實習生哪來的你和我,還有大家啊!再者,這優秀的護士是可以培養的嘛!難道王芳隻能培養一名優秀的護士?如果是這樣,我看她這個護士長也甭做了!你們說是不是啊!”

周圍的同事一聽,立馬附和起張葉青的話來。說那可不,要是沒有實習生的失敗,哪裏有後來的成功經驗呢!吃一塹,長一智就是這個道理!還說:

“徐醫生,你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不要聽王護士長在那裏瞎說,她這個人向來火急火燎的,所以不用理她!”

沒過多久,那惜就從消毒中心調回了護士站。據說是趙業務院長親自找張葉青談了這件事,還就他女兒的事情向張葉青道了歉,張葉青爭回了麵子,所以笑嗬嗬地放人了。

那惜這事過去沒幾天,他與劉教授就接待了一位很特別的患者。那是一位三十歲的小夥子,長得帥氣,一身的書卷味兒,叫舒同。其實他對舒同印象深刻,完全是因為他第一次見眼睛如此清澈的男人。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幹淨清亮,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淨感!如果用手術室的級別來形容那雙眼睛的純淨度,絕對堪稱百級!

舒同不單單令他與李有恩眼前一亮,也令那惜微微一呆。舒同長相陰柔,眉眼秀氣,但絕不女氣,讓人看過一眼就很難忘記。其實,李有恩長得就不賴,論長相,個頭和身材都相當不錯,是市附屬二院一枚人盡皆知的院草。可是在見過舒同後也自歎不如,對他說道:

“舒同長得可真幹淨,像塊水晶似的,咱們這長相和人家一比,幹脆就得往後站。”

可以讓李有恩說這番話實在不容易,要知道李有恩這人向來驕傲自負。舒同不單單長得好,還談吐不俗,很有修養。

深入接觸後,他們才知道舒同是四川人,他父母都是高級知識份子。母親是教授,在某大學任教,父親是律師,自己開了一間律師事務所。從小,他跟著父母親來到黑龍江省諾敏河市,從此就在這裏紮下了根。不過,偶爾還是要回四川老家一次,用舒同自己的話說是為了采風,尋找繪畫靈感!

舒同是畫家,他的畫在黑龍江省和四川省已經小有名氣,一幅畫怎麽也能賣上兩三萬塊。舒同說,巴蜀的風光有天地間給孕育出來的靈氣!用一生也畫不完它的美!

這次手術,劉教授給舒同裝了兩隻人工機械瓣膜,需要終生服用抗凝血藥。

手術成功後,舒同分別送給他,李有恩和劉教授一幅畫表達謝意。他無法對畫做出任何評價,畢竟自己不懂畫,說了隻會貽笑大方。但那畫應該是不錯的,火紅火紅的,很打眼。

他和李有恩在宿舍裏對那幅不知所雲的畫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明白畫得是什麽東西。最後,李有恩作了個總結:

“舒同這小子除了擅長國畫外,還擅長抽象畫和油畫,送咱們這幅明顯是抽象畫。這抽象畫普通人要是能看懂的話,那就不叫抽象畫了。”

李有恩把舒同送的畫轉送給了養眼公主。從養眼公主那裏回來後就開始慫恿他,讓他把畫也送人,最好是送給溫馨。他為了轉移注意力,隨口問了句:

“啥時結婚啊!”

“說不準。”李有恩回答,問了他一句:“你呢?”

“我?我和誰結婚啊!”

李有恩白了他一眼。

“明知故問啊!你這小子連我都瞞!我能說誰啊!當然是那個跆拳道運動員了!”

“我們什麽事兒也沒有。”

“得了吧!出去吃了那麽多回飯,還說沒事哪!非得弄大肚子才算有事麽!”

他沒有接李有恩的話,而是又研究起舒同送給他的那幅畫來。到底畫得是什麽呢?畫不應該都有名字嗎?怎麽落款連個名字都沒有?

很戲劇化的是,舒同在住院這段期間竟與那惜談起了戀愛。至於舒同怎麽與那惜對上眼的,他是一點也不知道。隻是有一回他去查房,看到那惜為舒同打針,舒同的眼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那惜身上,那種集思凝望的感覺,讓人一下子就明白他是看上人家了。

那惜是經過情事的人,舒同的這點曖昧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從她對舒同格外的照顧來看,應該也是默認了人家的追求。

舒同出院後,常常來醫院看望那惜,而每次舒同一來,大家都會沾點喜氣,有糖果吃。那糖果他也收到過幾回,一看就很昂貴,瑞士的巧克力或是泰國的榴蓮幹,最差也是上海的大白兔奶糖。

他雖然並不怎麽看好那惜和舒同之間的愛情,但老實講,他是希望他們能有好結果的。畢竟舒同和張野之間做下比較,舒同就是城堡裏的王子,而張野頂天算個市井流氓。

自打Tony王將溫馨介紹給他,不管他有事沒事,都會被Tony王一個電話叫過去,硬是給安排好了地點和節目,非讓他和溫馨出去轉悠一圈兒不可。每當這時,溫馨都會很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釋說:

“別怪我爸。你是知道他的,他就是有一副熱心腸,認準了一門就要做下去,一輩子都這樣。”

他自然不會去說什麽,隻是回應她一個和煦的微笑。他模糊地知道,溫馨似乎在等他的一句話,但他始終不敢去正視與溫馨的這層關係,這緣於他根本沒鬧清楚自己的這顆心愛上溫馨沒有?

而且潛意識裏,他總會拿溫馨和以前的賀敏敏作比較。這當然出於一種很正常的心理,因為是人都會控製不住自己在某一時刻的幼稚。譬如喜歡和情敵做出種種對比,喜歡以已之長攻彼之短,或是拿現在的女友和以前的女友互相參照,挑出優點和不足。他在與溫馨相處中就是這樣,因為敏敏是個閉月羞花的美女,溫馨在長相方麵就大大輸給了敏敏。再者,對於美的理解,他想每個男人大概都或多或少地會去在乎異性的外表。視覺的衝擊總是占主導作用,接下來才會去考慮內在。在擇偶方麵,他也喜歡漂亮的女人,也想娶一個沉魚落雁的妻子。於是,對於溫馨拋過來的熱情,他就變得心不在焉,總是提不起勁兒。

這天,他們又被Tony王硬性安排到了藍月亮。那是諾敏河市一間很有名氣的迪吧,無論裝修還是音響設施都很上檔次,而且無論何時都人滿為患。溫馨告訴他,連廁所都弄得像個小花園似的。男女廁所沒標明男廁和女廁,分別在門上貼著“玉女心經”和“九陰真經”。為證實,他專門去了趟廁所,門上麵果然寫著鬥金大字“九陰真經”,對麵是女廁所,上麵寫著“玉女心經”。回頭他就跟溫馨說:

“這事整得也太玄乎了!萬一走錯門怎麽辦?”

溫馨煞有介事地說:

“那就得先去看看金庸小說,研究一下什麽是玉女心經和九陰真經才行。”

迪吧裏光線昏暗,霓虹燈在天花板上一閃一閃的,像個狂歡節似地鬧騰著。迪吧中間有個舞台,那上麵的領舞也不知跳得什麽,惹得下麵的年輕人一陣尖叫狂喊,興奮之餘還把酒瓶直接摔在了桌子上。他和溫馨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地找座位,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空位置,最後還是服務員給他們找的。

位置比較靠裏邊,右側是一扇很大氣的落地窗。玻璃上麵貼著花花綠綠的紙,所以看不到外麵,還掛著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玩偶,樣子怪嚇人的。

“這也太鬧騰了!”他大聲對溫馨說。

“鬧騰一點好!”溫馨也對他大聲說:“鬧騰才覺得人生沒虛度!”

鬧騰和人生沒虛度有什麽關係?不過,這個角落相比臨近舞台的位置可好很多,至少不那麽嘈雜了。

溫馨顯得很興奮,隻一會兒工夫,她就喝掉了兩瓶科羅娜。不時搖頭晃腦地跟音樂打著節拍,還一個勁兒地問他:

“我說徐雲輝,你怎麽不喝啊!”

他不是不想喝,而是明天有手術。迪吧這樣的氛圍是很容易讓人對酒不感興趣的,就是再不會喝酒的人來到了迪吧,也會興奮地喝上兩口。溫馨一聽,頗為掃興,但也表示理解,笑著說:

“負責嘛!對吧!”

“是。”他說:“雖然不能喝很多,不過一瓶還是可以的。”

“給你說一笑話啊!特逗!”溫馨喝了口啤酒,大聲地說。

“好啊!”

“可黃啊!”溫馨又說:“你可別以為我這小姑娘怎麽怎麽樣!”

“說吧!”

“有一隻倒黴的蚊子活得挺憋屈,每次重生都被人拍死,一氣之下就去找上帝理論。說上帝啊!你看,你每次都讓我投胎去做蚊子,結果每次都被人給拍死。你能不能看在我一次次被人拍死的份上,讓我投胎做別的?上帝說,那你想做什麽呢?蚊子就說了,我吧被人拍死五回了,這次也想整整人去,最好還能去吸人的血,隻要別做蚊子就成。上帝一聽,說行,就讓蚊子投胎去了。結果,蚊子來到人間發現自己變成了一片護翼衛生巾。”

他聽過這笑話,並不覺得多有趣,但為了附和一下,便跟著溫馨大聲笑了笑。

“這還叫黃啊!我給你說個更黃的!”

溫馨一聽,眼睛亮八度。

“你還會講黃色笑話哪!我還真看走眼了!”

他哪會講什麽黃色笑話,關鍵是有回聽李有恩講了一個,覺得挺逗的,於是說:

“知道得不多,你要不要聽?”

“好,你說,我看黃成啥樣!”

 “有對小情侶去燒烤店吃燒烤,那女的點了一堆後,又小聲向服務員點了一個烤羊鞭,男的一聽,問要這個幹什麽?那女的白了男的一眼說,我整天吃生的了,今天想嚐嚐熟的什麽味兒!”

溫馨愣了愣,隨即才抿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他注意到她臉紅了,是那種很羞怯地臉紅,這才意識到自己笑話講過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佯裝喝了一口啤酒。

他發現自己與溫馨在一起時,言談中總是帶著點輕鬆調侃的曖昧成份,這是一種令他非常愜意和舒坦的感覺!

“要不要跳舞?”溫馨忽然抬頭問他,大概也是想打破尷尬。

“什麽?”他聽不太清楚,音樂聲太大了,而她剛才說話又太輕了。

溫馨把嘴湊到他耳邊,又重複了一遍。

“跳舞嗎?咱們去跳舞啊!”

他點點頭,欣然同意。雖不能大口喝酒,但卻可以盡情跳舞。音樂聲震耳欲聾,音響“咣咣”的,震得桌椅板凳都在跟著音樂發抖,就連他身體裏的細胞也跳躍起來,跟著音樂狂歡!溫馨見他同意了,樂顛顛地拉著他的手蹦進了舞池。

這是狂野的的士高舞曲,每個人都賣力地扭動著腰肢,搖晃著頭和四肢,恨不得把身上的零件兒給搖散!

溫馨始終拉著他的手蹦蹦躂躂地跳著,也就是說她的臉是麵對著他的。她跳舞並不好看,但卻笑得性感撩人!他忽然想起剛剛她附在他耳邊說話時的情景,聞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兒,還記得上次她來宿舍時,他聞她身上還是清爽的香皂味兒,時隔一年,她身上的味道就變了。但這香水味兒並不俗氣,而是讓她身上沒來由地平添了一份成熟女人味!

這種味道是會吸引他的,他早就渴望一個可以給自己慰藉的女人了,長期的學習和工作壓力讓他無處釋放,與李有恩出去喝酒也解決不了這緊崩的神經。唯有女人,他知道!所以跳著跳著,他的神思就完全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好像靈魂已經被性感的溫馨給帶上了天空,與她一起飛呀飛,沒有盡頭地飛著,根本不想下來!

溫馨眼光始終盯著他的,也是一陣心馳神往!於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醉漢正晃晃悠悠地朝他們這邊走來,不偏不斜地踩到了他腳上。他一疼,立馬從天上掉了下來!

不過,那醉漢壓根兒沒發覺,仍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像中了邪一樣,又撞到了溫馨身上。溫馨當時就不樂意了,用手一攔,對那醉漢沒好氣地嚷著說:

“你這人怎麽走路呢?沒看見一堆人啊!”

那醉漢腦瓜遲鈍地呆了呆,二話沒說,把溫馨扒拉一邊去,嘴裏嘟囔一句:

“滾一邊去!擋什麽路!”

溫馨是個急脾氣,頓時火了,要去理論。他趕緊拉住溫馨,說算了,迪吧這種地方龍蛇混雜,啥人都有,還是少惹事為妙。況且,他剛剛和那醉漢打個照麵,認出來了,是張野,喝得可不少,眼神都呆了。一見是張野,也就本能地起了反感,實在犯不著和這種人一般見識。他們各自被張野踩了一腳,突然誰都沒心情跳舞了,溫馨說:

“還是回去喝酒聊天吧!”

不知不覺中,時間又過去了大半。他倆正閑聊著,忽聽臨桌一對男女大聲地吵嚷起來。他轉過頭去瞄了一眼,這才發現還是張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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