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洲旅遊,十字軍東征和騎士精神一直刺激我的感官,讓我浮想聯翩。
在西班牙首都馬德裏的西班牙廣場,我們看到了著名作家米格爾·德·塞萬提斯的紀念碑,上方是塞萬提斯石雕,前方的塞萬提斯小說《奇情異想的紳士堂吉訶德·德·拉·曼卻》(簡稱《堂吉可德》)中的主角堂吉訶德和他的仆人桑丘·潘沙的銅像。紀念碑兩側是小說中堂吉訶德所愛的兩個人的石像:平凡的村姑阿爾東沙·羅任索和想象中美麗的杜爾西內婭·台爾·托波索。
《堂吉可德》)故事講的是,在那個早就沒有騎士的年代,主角堂吉訶德在閱讀了大量的騎士小說後,幻想自己是個騎士,並作出種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怪異行為。
書中寫道:“他(堂吉可德)已經完全失去理性,天下瘋子從來沒有像他那樣想入非非。他要去做個遊俠騎士,披上盔甲,拿起兵器,騎馬漫遊世界,到各地去獵奇冒險,把書裏那些遊俠騎士的行事一一照辦。他要消滅一切暴行,承當種種風險,將來功成業就,就可以名傳千古。”
堂吉可德告訴他的仆人桑丘:“遊俠騎士一生要遭遇千百次的危險和苦難,可是他們也有千百個機會,可以馬上稱王稱帝。”
堂吉可德抱定“鋤強扶弱,掃除世上一切罪惡”的偉大騎士精神,不惜一切代價付諸實踐。在他當遊俠騎士的日子裏,將風車誤認為巨人,將羊群誤認為軍隊,將客棧誤認為城堡,將村婦幻想成貴婦杜爾西內亞。盡管他們屢受挫折,挨打受辱,仍矢誌不移,堅持騎士應有的忠貞、純潔、慷慨、勇敢和正義。
堂吉訶德的遊俠騎士生涯最終以失敗收場,尤其是在與他的鄰居桑鬆喬裝的白月騎士決鬥中被打敗,被迫履行一年之內不準外出冒險的約定。這個禁令使得他灰心喪氣,鬱鬱寡歡,臥床不起。
病重期間,他逐漸從騎士小說所導致的“瘋癲”中清醒過來,恢複了自己的本名,悔悟與痛斥騎士小說,對過去的行為感到深深的慚愧。他痛斥那些讓他“受盡折磨”和“給自己罩上了無知陰雲”的騎士小說,承認它們“純屬胡說八道”。
堂吉可德臨在終前對桑丘說:“朋友,我以為世界上古往今來都有遊俠騎士,我錯了,還自誤誤人,把這個見解傳授給你,害你成了像我一樣的瘋子。我現在請你原諒。”
他在遺囑中明確表示,如果他的外甥女想要繼承他的遺產,就不準嫁給騎士,甚至不能嫁給喜歡讀騎士小說的人。這徹底否定了他一生所追求的騎士理想。
那麽,到底什麽是騎士精神和騎士理想?
電影《天國王朝》中,耶路撒冷之戰,防守失利。
守城統帥巴裏昂遵循了騎士精神,保護無辜,承擔責任,不把他人的生命當作個人榮譽的籌碼,他選擇了向敵方首領薩拉丁談判,讓全城人員安全撤離。
巴裏昂的行為邏輯是:如果他的“堅持”不再符合這些目標,那麽堅持本身就失去了道德正當性。一個真誠騎士,應該承認自己的實踐方式錯了,並選擇收手,不再戀戰。
而堂吉訶德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卻徹底否認了自己是騎士。他之所以否認自己是騎士的關鍵因素不是受辱,不是被嘲笑,不是失敗、甚至不是受傷,而是他終於承認:“我的騎士信念不再經得起現實的校驗。” 他遊俠騎士生涯的所有行動沒有真正解救無辜,沒有減少暴力,反而製造了混亂與痛苦。
小說《堂吉可德》於1605年和1615年分兩部分出版至今,人們對堂吉可德行為的討論從來沒有停止過:嘲笑他是沉迷於騎士小說、脫離現實的瘋子有之;而認為他具有真正騎士精神的人也有之,因為他不動員群眾去送死,不要求他人為他的幻覺負責,且願意由自己承擔失敗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