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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看不起外地人 ,“滬”上高台唯我獨尊

(2025-04-17 23:51:21) 下一個

在中國,若說哪個城市最容易讓人一邊羨慕一邊翻白眼,上海毫無懸念地榮登榜首。她繁華得體、氣質高貴,是個永遠穿著旗袍拎著LV,連歎氣都自帶法式腔調的城市。在這白相人的樂園裏,外地人是一個永遠也拿不到綠卡的群眾演員。

 

上海人的地域優越感不是新聞,早已是網絡迷因中的標配。上海人不僅看不起外地人,連自己人都看不慣:市中心看不起外環,內環看不起中環,徐匯看不起浦東,浦東又回敬一句你們那是舊社會的老破小;更別提崇明島了,仿佛屬於一個平行宇宙,連地圖都要特別拉伸一下,才能找到它。

 

在上海這片土地上,地理不僅劃分了區域,也劃分了身份認同。從靜安、黃浦這類老錢區,一路往外走,社會地位便如遞減的等差數列,房價每跌一個點,鄰居的口音就重一分。到鬆江、嘉定的時候,市區兩個字,已經成了一種遙不可及的回憶。

 

地理決定命運的語境裏,赤老不是一種經濟狀態,而是一種文化標簽:土、不講禮貌、不懂規矩、不識抬舉。更致命的是,這標簽,明裏暗裏貼在那些操著普通話、拖著行李箱、夢想在魔都紮根的外地人身上。

 

上海人的高傲,並不總是外露的。他們不會像某些北方兄弟一樣,大聲嗬斥你們外地人真沒素質,他們會輕輕地、柔和地說一句哎呀儂是哪裏來的呀,然後不動聲色地在心裏拉起一道精神護城河

 

 

上海人講腔調,喜歡精致,追求體麵。他們用刀叉吃牛排時刀不碰盤子,用筷子吃米飯時筷頭不朝上。就連乘地鐵時,都要把包拿到肚子前方環抱著,既防小偷,也顯得矜持。這些習慣在他們眼中,是文明;而一個邊走邊吃煎餅果子的外地人,則成了粗俗的代名詞。

 

從某種程度上講,上海人對外地人的偏見,更多是文化上的潔癖”——他們不是仇視,而是嫌棄。不是因為你侵犯了他們的利益,而是你影響了他們的風景線。他們的生活像一首巴赫的賦格,講求節奏和秩序,突然混進來一段嗩呐進行曲,自然會有些不悅。

 

要理解這種看似無厘頭的城市傲慢,得從曆史說起。作為中國最早的通商口岸之一,上海自帶國際化濾鏡。從法租界到外灘,從沙遜大廈到陸家嘴金融城,城市骨子裏早就浸透了一種西式驕傲:我不是普通的中國城市,我是國際都市。

 

這種半殖民半現代的文化氣質,使上海人在無形中形成了一種集體無意識:我們是中國的天之驕子。於是,在外地人麵前,他們像是都市人類學家,總是試圖以優雅姿態,來觀察並矯正未開化的同胞

 

吊詭的是,這種傲慢的基因在代際之間,被悄悄繼承和更新。爺爺那代人看不起說滾粗的廣東人,父母那代人看不起普通話不標準的西部人,現在的年輕人,則把不懂咖啡拉花、不聽爵士樂當成識別異類的標準。

 

當然,魔都也不是鐵板一塊。對外地人的歧視,並非身份本質論,而是條件主義:如果你有一套內環房產、月入五萬、英語流利又懂點紅酒禮儀,那麽恭喜你,你已經不是外地人了,你是新上海人

 

歧視的本質,其實不是地域,而是。上海人嘴上罵的是外地人,心裏煩的是沒錢還占地方低端人士。哪怕你是江蘇的、安徽的、山東的,隻要你有資曆,也可以享受上海的橄欖枝。就像老上海人看不起新上海人,新上海人也看不起還沒來上海的人。從外環到中環,是空間的進階,也是身份的躍遷。而這種躍遷的標準,從來不是戶籍,而是身價

 

詭異的是,許多外地人一旦在上海站穩腳跟,也會迅速學會本地人的話術:開始嫌棄新搬來的鄰居太吵,開始批評廣場舞大媽影響市容,甚至會用我們上海這裏……”來開始一段社交對話。於是,看不起外地人這件事,就變成了一種文化繼承——不是血緣,而是教化。在這片城市的鋼筋森林裏,上海人不是一種出生地標誌,而是一種生活方式:節製、有序、帶點冷漠,還有一絲居高臨下的優雅疏離感。它讓人惱怒,卻又忍不住想模仿。

 

當然,我們不能給所有上海人都畫上同樣的臉譜。不少上海人內心也苦,他們被高房價壓得喘不過氣,被魔都標準綁架到不敢流汗、不敢遲到、不敢隨便開口大笑。所謂的看不起外地人,有時隻是一種自我保護機製。他們不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而是被困在精致牢籠裏的中產囚徒。

 

地域歧視,不過是人類排他心理在城市生活中的變種表現,一部分人站在高台上往下看,另一部分人站在電梯裏往上擠。而上海,不過是那個電梯最多、高台也最多的地方。正如一個上海人可能會說:儂來上海啊,要適應下我們這裏的節奏噢。外地人也許會回答:節奏我適應得來,就是你們這個態度,還得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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