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皮溝底狗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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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俺娘,俺黨……(1)﹕一錯再錯

(2024-06-30 23:57:17) 下一個

俺娘,俺黨……

獻給吾黨百年的一份薄禮

日月如梭,轉眼間,吾黨百年,娘也九十有四矣。有黨之後方有娘,俺娘與組織的緣分可謂源遠流長既然如此今日裏俺老狗也樂得湊個熱鬧冒個泡,附庸風雅地同大夥扯上幾段俺娘在曆史上與吾黨有關的瓜葛過往。

 

其一:一錯再錯

說實在,俺娘與黨的第一次邂逅並不晚。豆蔻年華時她在故鄉就讀的那間清秀中學,其時便是吾黨與國府爭鋒鬥狠使絆子的地下據點更要巧上加巧的是,據點裏的憤青中堅還是她的一位遠房親。出於革命還是多一點人好的考慮,那位姻親也曾經多次耐著性子要拉她入夥。奈何俺娘實在太缺乏那年頭裏極為時髦的先鋒覺悟,對姻親苦口婆心的傳銷總是無動於衷,活生生地錯過了一次在吾黨強勢上市前低價吃進的大好商機……[1]

之後過了五六年,故國又玩了一回城頭變幻大黃旗。無意中,剛在家鄉的中學裏謀了個教職糊口娘又成了朝廷新主眼中的後浪。和上回一樣,這次要來發展她當下線的組織代表依舊沾親帶故,她就是老狗那個剛翻身解放不久的本家小姑。然而俺娘還是像五六年前那樣混沌不開,到頭來俺小姑也就隻好眼睜睜地望著自己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一派好心無可奈何地化作奔流向東的一江春水……

之後的之後又過了二三十年,太祖駕崩後的神州大地好容易才迎來了一場隻可意會不便深究的第二次解放。作為由朝廷前任當家欽點的政治賤民俺娘之流的臭老九便一下子全都變成了吾黨想含在嘴裏又怕化了的香菜餑餑。而這回組織上派來招安納叛的說客,可就是俺娘多年前教出來的一位高足了。

高足可是一位愛憎分明又為人實誠的大好人,上來便是一通出自肺腑的苦口婆心。然而在這光輝的前三十年裏早已飽嚐了家破人亡的俺娘,除了外交辭令之外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到了最後,黔驢技窮的高足也就隻好饑不擇食地祭出吾黨政治思想工作的殺手鐧來:

恩師啊恩師,就算您不為自己著想,那也總應該替孩子們著想著想吧。這年頭,上至在紫禁城裏踱方步的貓王,下至居窮鄉僻壤刨食的村婦誰不在挖空心思削尖腦袋把自己的子弟送到爪哇國裏去鍍金留洋?若果您今日屈尊入了吾黨的夥,日後公子千金出國深造豈不就一下子再高出領先他旁人又一個頭?

什麽,什麽?在俺娘的眼裏,這可不就是在拐彎抹角地影射她生子乏招教兒無方麽?然而就算麵對著這樣如此這般的孰不可忍,俺娘還是很有分寸地把自己的高足從一條道上跑到黑的狂奔裏一把拽了回來:

高足啊高足,遙想為師教誨你們的當年,是不是也和你們分析解剖過像分數麵前人人平等這樣樸素的道理啊?俺的兒女若果真的也想出洋去深造,那靠的自然就隻能是他們自家的修行了。你想想,如果娃兒得靠先輩的餘蔭才勉強混個肚皮圓,那俺這個當娘作媽的就能臉放紅光麽?!

茶喝到這回兒,高足忽然意識到,今天恰好該輪到他上托兒所去把娃娃接回家了……[2]

 

下文

俺娘,俺黨……(2)﹕大愛無疆

俺娘,俺黨……(3)﹕日暮夢殘

全文完

 


 

[1]   這位姻親最終投了延安上了抗大,江山易旗後飛黃騰達,據說他死時訃告還登在《南方日報》上。姻親倒是很念鄉情誼,多年後再度見麵時還不無遺憾地對俺娘說,小妹啊小妹,當年叫你入夥你不入,多可惜喲!聽他這麽說,俺娘隻是很本份地咧開了嘴笑了笑。話雖這麽說,這位姻親的榮華富貴可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廿年就匆匆收場了,真不知道是否還是那則平均律在作祟。

[2]   聽圈子裏的朋友說,俺娘的這位高足已在大約四年前離世了,終年七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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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來自南蠻的老狗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油翁' 的評論 : 多謝油翁的鼓勵。
油翁 回複 悄悄話 來自南蠻的老狗寫得真生動幽默,透露出作者對曆史的獨特見解。最後的高足笑話讓人忍俊不禁,期待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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