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兒子,紅二代
2017年10月13日
今天全班。
“起來啦?”
鬧鍾設到6:00,6:10起床。走到客廳,聽見虎在裏屋小聲問。
“嗯。”
漱口時,他走過來說:“可不可以轉120給我,我有500多,還差120,要還800多。你看嘛!”
他把手裏的手機給我看。手機上有一個數字:5000多。
“這5000多是啥?”我含著牙膏問他。
“全款應該還這麽多。”
“哪家銀行?”
“光大。”
“你還有好多需要還?”
“還有個15000,浦發的。”
“那,15000那個,咋辦?”
“那個申請了分期。”
見我沒往下接他的話頭,他轉身進客廳。
望著他的背影,我說:“你爸隨時站在你姑媽麵前,你隨時站在我麵前。”
我的意思是,他爹隨時站在他姑媽麵前要錢。“要錢”二字,我吞肚裏了,但他明白我的意思。
從冰箱裏拿出一個椒鹽粽子和一瓶鮮牛奶,把粽子放進微波爐,進客廳。
還沒坐下,他又在裏屋小聲喊:“媽媽!”
“你不要來煩我!”我一下火了。
“國保都沒有像你這樣整我!你完全可以去國保那兒領錢!還用做啥事呢?!你就說,我把我媽治住了,天天弄得她心焦潑煩的!你們治不住她,我治住她了!又不是女娃娃!這麽大一個男人了!你早就過了十八歲!我沒有義務幫你這樣無休止地還錢!”
說完“沒有義務幫你……”,覺得不妥。即便是路人,都有幫助的可能和衝動。轉而,我向裏屋發飆:“我這麽大一把年紀了,晚上十一點回家,早上六點鍾起床!我越來越老,身體越來越差,你三天兩頭地這樣折磨我!我掙錢容易?!”
“120給你,你又拿去爪子?”
“還信用卡,給你說了得嘛!我隻有500多,要還800多。”
500多離800多,還差300,但他隻要120,明顯不對勁,但我在氣頭上,根本沒往這方麵想。
“還信用卡?那買車咋買法?”
“我理財還有1000多。那咋辦嘛?給你們說,你們又不幫我。”
“不幫你?摸著良心說好不好?!每個月都給你兩三千,這一年來,從去年六月份到現在。上個月,小的不說了,整數就是三千五!”
“那就不買車了嘛!不去了!”
“你少那買車說事!別拿買車做幌子!”
去年,我出看守所後,他就再也不出門了,天天窩在家裏。確切地說,是躺在床上。餓了,就叫外賣。想尿了,就尿可口可樂或其它飲料瓶裏。他的房間和床上完全就是垃圾堆,煙頭、飯盒、各種包裝袋堆滿床和床周圍。總是,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趁他下樓買煙的功夫,幫他收拾幹淨。但過兩天,他的房間又成垃圾堆了。周而複始,沒完沒了。
他說,因為我進看守所,他的工作丟了。這種說法,我無法證實,因為,他從未讓我走進過他的朋友圈。我應該下決心把他趕出門,讓他自食其力,但一想到我隨時可能再進看守所,我就無法心硬。我無法丟下筆,一直走在因言獲罪的懸崖峭壁上,對他,也就總是歉疚和心軟。
前一陣,他終於想出門工作了,並說,要買一輛電瓶車來送外賣。
“莫得本事的人才在親人和熟人身上打主意!一直騙下去嘛,和你爸聯合起來騙。騙騙女的,騙騙老的,騙騙家人,騙一輩子!是說昨天那麽好,買羊肉串給我!”我繼續發飆。
“騙錘子騙!二十塊錢,騙你?”
“二十塊錢是鋪墊!”
此時,已經6:49。我還是無法硬著心出門。
“這120給你了,這個月就不許來找我了!以後也不許來找我了!”
“這個月不找你了,以後也不找你了!”他在裏屋說,聲音很不真實。
從微信上發了120元紅包給他,摔門而出。
把《楓樹》的第一段刪掉,發上“博客中國”。
上午,一宣漢女生來借書。
“宣漢離成都多遠啊?”我問。
“坐火車四個小時。”
“哪個方向?”
“達州那邊,離達州不遠。”
“你們那兒,啥東西出名?”
女生想了想,說,“天然氣!”
“天然氣,也是最近十來年的事吧?以前呢?就沒別的有特色的了?”
女生轉了轉眼珠:“百裏峽!”
“就是峽穀那種?”
“嗯。老師以後可以去那邊玩一下。”
“好的。謝謝!”
女生笑著離開。
工作群裏,黨工部發《關於開展2017年國家網絡安全宣傳周活動方案的通知》,說9月18日傳至管理平台,叫各相關單位於今日下班前將相關小結發到黨委工作部。
10:56
浩:我一直在找我們的共同點
青果:你是說,我們沒有共同的價值觀?
浩: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我們的價值觀根本上是一致的。
青果:
浩:青果安心上斑哈。
青果:我聊天的對象多,不會因為哪個人聊幾句,就不安心
浩:又誤會了,我是怕打擾你,即使你不忙,靜靜的凝眉養神也好啊。總是誤會。
青果:聊幾句天,談不上打擾
吃飯了
浩:好。昨晚,看了你的《馬哥》,我想起春節前,我主動索要對方銀行帳戶,給她匯入3000元,雖然麵都沒有見。她說她是湖南常德人,在濟南做美業(第一次聽說這個行業),就職於香港邦正集團,是高級導師,但仍想再充電,羞澀,難以啟齒的問我能否借給她6000元錢。我想了一下,也許對方不簡單,但萬一是真的呢?所以折衷了一下,給了3000。此人後來音訊全無。如果確是照片上那個女人,我權當網上認識了幾天,幫助她,盡綿薄之力。一想到如果是個男人冒充的,心裏就象吃了蒼蠅似的。
青果:哈哈!女人找你開口,男人找我開口,正常。你認識她幾天後,她向你開口的?
浩:你好歹還吃了兩瓶酸奶! 大概不到一個月。我剛才洗衣服去了。你午休嗎?
12:03
青果:你喜歡上她了吧
浩:哈哈哈!當時是有些,現在我微信收藏裏都有她拍照傳給我的,寫的5大篇自我情況介紹。字還寫得不錯。
青果:可能,她現在正把那5大篇,拿給另外一個人看
浩:這個問題以後在說了哈,越說越說不清。可能,叧外又另外的人都看過了。不過,旦願不會這樣。
青果:百分之九十九是這樣的
浩:原來我相信,隻要心誠,石頭也要開花這句話。現在不相信了。為這個社會傷心腕惜。
青果:你以前沒受騙?
浩:以前好像沒有過。有幾次,也許不算。記得剛當兵時,新兵嘛,老兵讓我去軍區俱樂部排隊買電影票,一、二十張。終於買到後,意外出現了。這天晚上,我們單位放同一個電影。結果是居然,沒有一個老兵把票錢給我。
青果:好多錢一張
浩:當時便宜,最多二角錢一張。關鍵是心裏不舒服。
青果:你這麽有錢?負擔幾十張票
浩:六,七元錢
青果:哪一年?
浩:每月有津貼8元,好像73年。
青果: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錢,你竟然不鬧?
浩:我15歲當兵,當時小,見人臉都紅,隻是感到委屈,沒有生氣。我曾經是沒有脾氣的人。
青果:你家裏條件好吧?
浩:將就,比一般的稍好些。
我最看不慣欺負弱者了。
青果:那就不錯了,天生同情心泛濫麽
浩:我媽媽就是這樣的人,很同情人,她生了我們7個,還抱養了兩個。
青果:你媽媽有工作?
浩:有
青果:幹嘛呢?
浩:她是成都市機關幼兒園,重工業局幼兒園的園長。這個幼兒園是現在成都市級機關第三幼兒園的前身,當時在九眼橋,我在那裏長大,後來進城讀小學。
青果:幼兒園園長,一般都是有關係和背景的,以前的幼兒園園長和現在的幼兒園園長都是肥缺
青果:我有個朋友在一幼工作
浩:60年代初的一個冬天的晚上,有個女嬰被丟棄在路邊,我媽抱回來,成了我的小妹妹。
青果:我前夫的父親是某銀行副行長,他母親是幼兒園園長
浩:哦,他老家是啥地方的?
青果:一幼幼兒園園長的父親是彝族人,政協還是人大的,統戰對象。
河北
浩:我在成飛上班時,每天坐8路車錦江賓館站上車,都有幾個成飛的人,也許有你前夫吧。現在的幹部不清楚了。
青果:他騎自行車上班
浩:我們講的是解放成都吋,或者文革前,父母是做什麽的,好多級,現在說這些過時了。
騎車跑成飛上班太遠了。那天我說認識你們原農機學院一個老同誌,叫車守珠,當時是書記。80年代初,我們兩家是鄰居。
青果:我們原農機學院?
浩 :西華的前身不就是成都農機學院嗎?
青果 :我可沒說我在西華
浩 :我在你空間裏看到的。錯了?唉!難怪我在這說得津津有味,你卻是一頭霧水。
對不起
我這個人亂七八糟的。
我還專門查看了西華大學的概況。昨晚還在幻想買一箱你喜歡的咖啡酸奶,讓快遞送到西華圖書館,青果也許是筆名,但手機號是確定的。幸好,今天曉得弄錯了。
青果 :謝謝,心意領了
浩 :我下樓抽支煙去哈,今天第一支。
浩:我索性給你再說幾句。我之所以常在外麵與戰友,朋友在一起,是混時間。我與她關係不好,吵鬧了一輩子。我姓容,去離婚時,因為結婚證上寫的是蓉,說容浩與蓉浩不是一個人,需公安機關證明,而擱置了。那天她刻意打扮了一番,嘴皮塗得緋紅。沒辦成,中午在一起吃個飯吧。我突然憐憫她,我想社會上那麽多事,那麽多的人都可以包涵,難道自己的老婆都容不下嗎?雖然在一起很惱火。算了吧!就這樣到現在。後來她又雙眼視網膜脫離,手術後,視力很差。我記得你問我為什麽加你,我說想有個心儀的異性朋友……。就是這個原因。其實我又錯了,撼山易,改變一個人難上難,我是做不到了。不知說清楚沒有。
浩 :我與她分居三年。細說話就長了。以後也不再說了,別成了祥玲嫂了。
青果 :現在,很多人都這樣
浩:我吃飯了哈。
青果,我父母都是山西人,我是在成都生成都長的。
我特地去過五台縣河邊村。我父親是沁縣,母親是呂梁的。
山西人崇尚讀書,有一句話叫要把洋刀掛,先學五台話。曆史上,近代,現代,北方唯山西出人材。我父親青年時在閆錫山辦的太原成成中學,後來投筆從戎。
青果:你父親是三八式幹部吧?
浩:82年就走了,母親也走了9年了,兒子十年前留學加拿大,也成家立業了。所以我無牽無掛。
青果:你老婆不是你牽掛?
浩:我母親是38式。父親35年就參加所謂的革命活動了,去世時是成都市政協付主席。49年後,一直分管工業。
不該翻這些老皇曆了。
青果:怪不得,不在乎幾十張電影票
浩:我認真聽了好多遍你朗誦,感覺有西北口音呢?
鼻音較重
青果:成都口音
浩:聲音好聽,尖細,百鳴鳥似的。
我發現一個規律,凡聰明人聲音都尖細。
青果:你其實是紅二代
浩:我最討厭那些人自詡什麽代不代的,自己沒有名堂,成天吹牛,是失落的表現。
曾經的西南局、省市委的老家夥的娃娃我認識不少,大多數還是樸實的。後來這些官員或後代讓人嗤之以鼻。
青果:你應該是既得利益者,應該感謝這個製度
浩:我們受的教育是要愛勞動,要節儉,要團結人,要努力學習。當然,客觀上也得到了些。
青果:主要還是要愛國,也就是愛黨吧?
浩:我認識你後,就在想一個問題,你否定的是否定毛時代的現在這個社會,而又否定毛時代,我否定的是現在這個社會。毛曾經說過一句話,其實共產黨與國民黨差不多,隻是所有製不同。而現在不正是在改變所有製嗎。青果,暫不討論這些哈。可別影響我們的關係,我不願意你心裏不痛快。
青果是好人,正直的人,我也不壞,這就行了。
青果:你是毛粉?
浩:不一定,隻是認為他比現在的當權者好。他的同僚和現在的當權者利用他創立體製,去貪腐,去壓製民主,去剝奪人民利益,而且還打著毛的旗幟。毛是搞大民主的,當時的憲法明確了有罷工,罷課的自由的,是鼓勵大鳴大放大字報的。文革就是這樣的實踐,就是對著共產黨內部來的。
其實我認識很淺,更多的是一種情緒傾向。
青果:毛是打著民主的旗幟搞家天下
打著大民主的旗幟發動內戰
文革不就是內戰?
浩:文革被永不翻案的人妖魔化了,這幾十年對中國,對民族的浩劫,文革隻是小巫見大巫。也許曆史給多災多難的中國開了一個沉重的玩笑。以後我們心平氣和的慢慢討論哈。
青果:文革都被妖魔化了,土工也被妖魔化了,是吧?文革中,那麽多人慘死,都是假的?
浩:土工?
青果:和你沒法說。你還是先看書吧,《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你們隻反鄧,隻反改革開放,不反毛、不反黨。
浩:林彪說過,文化大革命是好人整壞人,壞人整好人,好人整好人,壞人整壞人。
青果:林彪說的就是真理?林彪整一個兩麵三刀,一邊揮舞紅寶書,一邊整571工程。你們那一套,根本不值一駁,紅二代的劣根性。
浩:最終是要整黨內走資派,就是現在這些人。
青果:整了又咋的?不會冒下一代走資派?。在你們眼裏,共產主義就是寶。根子就在於共產主義是滅絕人性的。但是,你們要是沒了共產主義,你們的一切存在感都被否定了。
浩:好了,青果,我重新反省,重新認識哈。
青果:你們的既得利益也會被剝奪,優越感就無從談起了。所以,你們要死死抱住共產主義。
浩:你不加區分。我就算你一個反麵教材哈,對你更好更深認識這些問題也許有益呢。
青果:你就是個原教旨馬列主義者
浩:青果多包涵哈。我剛才不是說了,我認識不深,隻是一種情緒傾向的嘛。把我批得體無完膚!隻要你痛快就好!真心話。
我又去抽支煙哈,青果。
青果:還沒展開說,就體無完膚了
浩:有時間我們見麵說哈。不過你還是要有充足的思想準備哈,我還是有點凶哦
青果:毛粉理論就那幾條
浩:你一開始就說過我,一套一套的。哈哈。好了,可別介意我哈。
青果,下周約你,請你喝茶吃飯,行嗎?
青果:到時候看吧。萬一,哪天,你又氣得拂袖而去呢?
浩:不會,我絕對不會對你生氣了。好嘛,到時候依你方便,我都可以。想見你!
浩:晚飯在那裏吃? 可別隨便吃些哈,一天三頓飯很重要。
青果:在學校吃
浩:那就好!學生自習你還要守到?
青果:十九大之前,我倒是會被某些人守到
浩:有可能。該吃飯就吃,該休息就休息。
18:08
浩發來一則頭條新聞,並說:“你看著玩”。
青果:頭條就是洗腦的工具。央視、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新華社、新聞聯播、新聞通稿等於正確政治。
浩:我覺得這篇文章可以看成中性的。讓人們明白,正確政冶並非真正的政治正確。而是被操縱了的政治宣傳。
浩:中國的危險不是田間地頭抗拒強占強拆的農民,也不是在亍頭呼籲養老金公平的退休工人,而是知識界,維護宣傳錯誤理論的人。
22:22
浩:我睡了哈,明天我一早要出門。你早點休息,祝你晚安!
青果:晚安
浩:我希望你在工作,思考,寫作之餘,多愛愛自己,生活不要潦草,應該享受生活,別做苦行憎。也許我說錯了,旦願我說錯了。好希望你好好的!
青果:我潦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