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30 張西工作室
南楓,1991年出生,本科畢業於紐約州立大學,目前就讀西北大學歌劇係碩士,2017年3月18日他被耶魯大學音樂係古典美聲歌劇專業以全額獎學金錄取。南楓自幼學習薩克斯,獲過各類音樂獎項,跟隨爵士樂隊多地巡演。高中時期赴美,大學時期專攻美聲,嫻熟駕馭美聲、流行、音樂劇等多種演唱風格。在張西編導的話劇《海外剩女》中扮演二戰士兵,並演唱主題歌《Where Am I》。2017年3月16日,南楓成為張西工作室首位簽約演員及形象代言人。
南楓是音樂的孩子,在“務實”的專業兜兜轉轉幾年後,他最終回到音樂的家。在眾多頂尖音樂學院中,他選擇了西北大學音樂係,因為他所追求的不僅僅是演唱技巧,他想成為一個有著全方位人文思想的藝術家。——編者語
張西:能否分享一下你小時候怎麽會對音樂感興趣的?
南楓:在大陸長大的小孩,家長一般都會有一種望子成龍的期盼,我周圍的小孩都在學樂器,大部分同學學的是鋼琴,爸爸覺得要與眾不同,所以我就學了薩克斯風,一學就是10年。
張西:真心喜歡薩克斯風?
南楓:當時沒有不喜歡,但也不是特別喜歡。你可以想像那個過程非常枯燥,每周要去上課。爸爸當過兵,紀律性很強,每天都監督我訓練一兩個小時。慢慢地,我竟也體會到一些樂趣,比如參加管樂隊,大家一起出去演出,既有趣,又有收獲。音樂的啟蒙先從薩克斯開始,然後就在國內參加了很多的比賽,到了一定程度時,已經贏得了幾乎所有這種青少年比賽的獎項,算是得到了很多承認。比如廣東百事可樂校際音樂節、雅馬哈管弦樂比賽,尤其初二時,參加過全球華人器樂大賽,在澳門決賽時,我得了第一名。但那些都屬於少兒、青年組的比賽。後來學習忙了,練得就少了。直到我到美國讀高中,老師見我的薩克斯風吹得好,建議我繼續練,所以我就參加了學校的爵士樂隊和管弦樂隊,後來我被選拔到紐約州優秀高中生樂手組成的爵士樂隊,跟著他們的樂隊,去了好多地方。
張西:那時就把自己交給音樂了?
南楓:還沒有。因為家裏沒人學音樂,都覺得學音樂是副業,一個愛好或者特長。我在紐約州立大學讀的是國際關係專業,但自己不太喜歡。我也做了很多嚐試,比如去聽經濟、數學、統計類的課,學點人們常說的相對務實的專業,但兜兜轉轉了兩年,都沒找到自己喜歡的方向。在這個過程中,我有時會在舞台上唱歌,對音樂的渴望越來越強烈了。
張西:拐點來了?
南楓:對,大三是一個轉折點。我當時看到周圍有些同學花四年時間學不喜歡的專業,四年就白白地過去了。之前,我跟爸爸多次討論是否學音樂專業,但每次都不太愉快。所以我瞞著家人做了一個決定:我要去試試音樂這條路。於是開始轉學音樂課程。僅一年我就有了信心:我贏了美國東部地區大學生歌劇大賽第二名;紐約華人新秀歌唱比賽第二名。我很清楚,要想提高自己的水平,就得考一個音樂專業的研究生。那時我父母並不知道我換了專業,他們認為我跨專業考學是個瘋狂的想法,是一場冒險的賭博。
決定踏上音樂之路的南楓計劃通過專業、深入的音樂學習提高自己的水平,全美幾大名校都在他的考慮範圍內,申請和錄取的過程,坎坷不斷,但充滿驚喜。——編者語
南楓:那一年,我要修音樂課;要參加學校演出;要申請學校;還要到處飛去麵試,壓力挺大的。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水平,也不知是否把自己的前程給搭進去了。我申請了五所學校,都是全美比較好的學校:曼哈頓音樂學院、西北大學、卡內基梅隆、紐約大學、還有南加大學。四月份是放榜的時候,到了三月底,基本上五所學校有兩所給我判了死緩,兩所給我判了死刑,隻剩曼哈頓音樂學院。所以當時我覺得那兩周很漫長,有一種被世界遺棄的感覺,很絕望,覺得沒有人欣賞你,沒有人在乎你。
張西:我都跟著揪心。
南楓:忽然地很奇怪,3月29號那天,曼哈頓音樂學院先揭榜,給我發來了錄取通知書,還給了我獎學金。曼哈頓音樂學院是我的第一選擇,我記得當我拿到通知書時,很想痛哭!一年的努力,還有那種憋屈、壓力全都在那一刻釋放出來了,覺得自己特別的不容易。兩周之後西北大學也把我從等待名單裏拿出來,不僅給了我一個錄取通知書,還給了我半額獎學金。南加大隨後兩天也把我從等待名單中拿出來,給了我錄取通知書,我感覺像複活了一樣。在這個過程中,我學到的最大的一門功課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要依靠主考官主觀的意見而決定你的價值。這兩周,我沒有任何的變化,我還是那個熱愛音樂的我,還是那個富有潛力的我,對社會充滿希望的我,那種被遺棄的感覺到炙手可熱的感覺,可以說是天差地別。這個經曆讓我有很大的轉變,首先我變得非常自信了,我對自己的未來更加充滿希望,然後我告訴自己應該用更加平和的心態去麵對生活中的挑戰。我最後選擇了西北大學,因為它相對來說是一個小一點的項目,在人文、學術方麵也有很高的造詣。我認為要做一個藝術家,一定要有全方位的人文思想,僅僅有歌唱技巧是不夠的。事實證明這是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我在那度過了非常美好的兩年。
張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平和麵對挑戰,多麽好的心得。
南楓:謝謝。
從一個“笑話”到拿到耶魯全獎的青年歌唱家,在老師的點撥和正麵引導下,南楓的這兩年隻做一件事:心無旁騖,隻跟自己賽跑。——編者語
張西:期待聽你在西北大學的故事。
南楓:剛進去的時候,我看起來像一個笑話。因為大家沒想到有一個基礎這麽差的人考進來了,雖然我在紐約州立大學付出了很多努力學習音樂,但跟那種在各大名牌音樂學院畢業的同學相比,我的基礎是非常的差,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基礎。唱歌、語言、古典音樂的根基都很薄弱,還有曆史,也隻有點粗淺了解。我很幸運,西北大學是個很好的大家庭,沒有任何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他們認為我隻是接觸得比較晚而已,他們很好地接納了我,並且幫助我。然後我遇到了我現在的老師W .Stephen Smith我一生的貴人,他在音樂學院教了13年,是名牌老師。他給我上第一節課時對我說:“我了解你的情況,也知道你的狀態,你要做的就是跟著你自己的節奏走,不要盯著別的男高音的水平,或者別的男高音的進步,因為你跟他們的情況是不一樣的,你必須得非常努力。但你要記住要Work smart,不要Work hard(要用巧勁,不要用死勁)。因為音樂是一門藝術,是一場馬拉鬆,它不是一個短跑,你一定要非常有耐心,要一直充滿希望和鬥誌。”這兩年他給我很重要的引導,他沒有嫌棄我,一直相信我的潛力。我剛到西北大學時,學校歌劇演出,我去麵試連跑龍套都沒被選上。第一次麵試的時候,大家會覺得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人被招進西北來,那個滋味是很難受的。而我的老師給了我心理上、思想上非常正麵的引導,讓我在那種情況下可以沉下來,不看周遭,每天專注於自己的進步。
西北大學的學習過程,南楓實現了從“弱者”到“尖子”的逆襲。——編者語
南楓:我的進步非常快,一年過後,我已經是老師的學生裏最好的、最有潛力的歌手之一了。這兩年是我一步一個腳印,從弱者到一個拔尖學生的過程。上個月我被選為畢業大戲《溫柔之鄉》的第一男主角,這裏的心路曆程隻有我自己可以理解。大家覺得不可思議:當年這個傻小子怎麽會是今天西北大學唯一拿到耶魯、波士頓大學麵試通知的人?我覺得這個巨大的進步,跟老師的幫助和我自己的努力是分不開關係的。
張西:要特別恭喜你拿到了耶魯大學的全獎,真是令人振奮的消息!能介紹一下這種項目的麵試過程和基本情況嗎?
南楓:這些大學的麵試大同小異,先寫文章,然後寄材料。比如說耶魯大學要求先寄你的錄像過去,要有7首歌,4種不同的語言,5種不同的風格,包括歌劇、藝術歌曲、神劇等,有很多詳細的要求。
張西:是在找工作嗎?
南楓:不是的,它叫藝術家簽證。為從研究生到年輕職業歌手緩衝階段而設的項目,像我麵試的學校全是全額獎學金加工資,等於說幫助你過渡到職業歌手。我覺得自己的水平,還有對歌劇、對古典音樂的了解還是需要再加強一些,所以我會去麵試這樣的一個項目。全美隻有頂尖的音樂學院,像波士頓大學,耶魯大學、柯蒂斯才有這樣的項目。
一天不練自己知道,三天不練同行知道,五天不練觀眾知道——南楓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上自己選擇的道路。——編者語
張西: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可以分享下你在台下是怎麽努力的嗎?
南楓:學音樂的有句話說:一天不練自己知道,三天不練同行知道,五天不練觀眾知道。就是說我們是聲帶上的運動員,需要一直持續不斷地保持競技狀態。我們需要一直上聲樂課,每天練聲,不停地強化學新的曲目,這對我們的進步是非常重要的。2016年的暑假,我被選入邁阿密音樂節,當時他們在排普契尼的歌劇,叫《強尼.斯基基》,一個非常荒誕的喜劇。我演的是男二號叫裏努喬,這是我演的第一部全意大利本的歌劇,而且是男主角的身份,所以對我來說衝擊非常大。在邁阿密,我們沒有人去派對、沒有人去沙灘,每天就是跟著我們的聲樂老師和指揮,摳我們這個歌劇的細節,摳語言的細節,拍了20多天,強度非常大,一天十幾個小時,後來慢慢自己就習慣了。演出結束以後,因為我們演的歌劇,主要語言是意大利語、法語跟德語、還有英語,所以對我們的語言要求非常高,我就申請了另外一個語言的項目,去了意大利東南邊的一個古城,就是把自己丟到一個意大利的小鎮裏麵,每天跟老師上三個小時課,然後在寄宿家庭裏練我的意大利語。在西北大學的第二年,我也在上這個意大利語的強化班。美國金牌的意大利語教練,跟著我們每天上一個小時四十分鍾,強化我們的語言學習。三個月時間,一個月在意大利學語言;一個月在邁阿密音樂節;另一個月回北京看父母,正好那期間參加了話劇《海外剩女》在海演劇院的演出,基本沒閑著。
張西:真是機緣巧合。那麽今年暑假你是怎麽安排的?
南楓:6月到8月,我會在科羅拉多中央城歌劇院唱歌劇。這個劇院是全美最古老的歌劇院之一,研究生畢業能得到的最高榮譽基本上就是可以被一個青年歌唱家計劃項目錄取。所以這樣的項目,每年競爭都非常激烈。我大部分同學連麵試的機會都沒拿到,青年歌唱家一年隻招25個左右,從1000個人裏麵選出來的,就是他們收1000份麵試通知,然後選25人,給全額獎學金,每個月給我們發固定工資,就相當於一份職業工作。然後給我們分派各種各樣的角色,就相當於我們走向職業化的第一步。會有4個來自耶魯大學音樂學院的人,剩下的全是來自全世界各地的年輕歌唱家,聚在一起,我們跟職業歌手一起排練、一起學習、一起演歌劇的這樣一個暑期的項目,也是正式作為一個職業歌劇院去售票,屬於很多年輕歌唱家的第一步,奠定我們職業生涯的第一步,所以我非常期待。
求學過程也是成長的過程,一些時候激情洋溢,一些時候大氣包容。
——編者語
張西:記得你說過,有次上課遇到一個歧視亞洲人的教師,你很生氣?
南楓:是的。有位年近古稀的美國男中音歌手,上世紀70至90年代,他在美國影響很大。因為他名聲確實太大了,他來給我們上大課,我們對他充滿了期待。然而,他卻叫我們大跌眼鏡。我們說最好的球員不一定是最好的教練,最好的歌手不一定是最好的老師。因為對於很多天賦異稟的人來說,這個美妙的歌聲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禮物,他不需要去後天努力太多。我覺得這位老師就屬於這種,很典型的。就是說,他不知道怎麽去教課,他的職業生涯裏也沒去很用功研究如何去唱歌。對於他來說,舞台是一個禮物,他這種檔次、這種等級的大師過來給我們開這個藝術大師課的時候,他的無知愚昧跟淺薄就暴露得一塌糊塗。
當時我們有四位非常優秀而有天賦的學生向他討教,他不僅沒在歌唱上給出任何建議,還前言不搭後語,給我們一種非常沒有教養、非常淺薄的感覺。
張西:發生了什麽?
南楓:大師課結束時有個互動環節,大家提問題,他作答。我就問大師,歌劇的表演是由極其情緒化的舞台表演跟極其理性、極其科學的聲樂技巧相結合的,你如何平衡這兩者的關係?就是說,你既要保持一個熱的心腸,又要保持冷靜的頭腦。他回答說:“這對我來說很簡單,我隻是去做,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然後他話鋒一轉就問:“這個同學你是在這個地方長大的嗎?你是哪裏人?中國?我征戰一生,我去過日本、韓國,中國,我發現亞洲的學生尤其是中國人,普遍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不知道如何表達你們的情緒,你們基本上在演出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表情,是那種最沒有表現力的歌手。因為你們的文化給了你們太多的束縛。”他把這種沒有表現力跟我們的人種、文化、國籍聯係到一起。
我感覺到在場的同學都倒吸一口冷氣,大家都非常憤怒。然後他話鋒一轉,就開始問,在場有沒有黑人同學,然後他就開始說他以前去演出的故事,反正就是所有的東西都展現了這種老派、沒教養、淺薄無知的白人種族優越感。
那堂課結束後,大都美國同學都站在我這邊,紛紛來擁抱安慰我,他們為那個老師的惡劣行為向我道歉,讓我非常感動。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川普為什麽會當選,為什麽今天美國會有這麽多分裂,這麽多怨恨、這麽多不滿,通過他,可以看到這種美國核心的老派種族主義和自我主義在裏麵。我覺得非常遺憾,美國作為一個世界大國,卻不是一顆包容的心。那一刻我覺得在場的人都為他感到羞愧。
張西:你沒有反擊他?
南楓:當時沒有駁他的麵子。我說謝謝大師,謝謝您的回答。我作為一個泱泱大國、禮儀之邦的人,應該有包容他們這種淺陋無知的精神,應該有那種不跟他一般見識的精神。當然當他們有侵犯到我們種族顏麵、或者侵犯到我們權利的時候,我應該反擊,這也是我們這一代藝術家的責任所在。我們希望在世界舞台上、在西方傳統音樂、古典音樂舞台上有更多東方麵孔。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一代去證明我們的國家、我們的人民、我們的藝術家可以像你們一樣。盡管我們有先天的語言方麵的障礙、先天的劣勢,但我們通過努力,通過我們的智慧、勤勞,我們可以跟你做得一樣好,甚至比你更好,而且我覺得我做到了。
張西:我為能訪談到你這樣的年輕人而激動,我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對的事情。(此處哽咽片刻)我知道你在努力成為一個令人尊敬的歌者。你一定會的!
南楓:是的,我在努力。最近的一個歌劇表演中,我們用的是英文演唱,當時我演一個牧師,大概有差不多25分鍾的戲份。我跟我的老師花了很長時間,一個字一個字去糾正發音,最後我得到的回饋就是——我聽到了三個美國學生的家長,還有我的老師,還有我很多劇裏的同學,他們一致認為——我在那個表演中是最出彩的演員。不僅因為我的歌唱技巧、我的表現力,而且我的英語比我大部分美國同學都要更加清晰,更加讓人能接受。而且我作為唯一的一個非英語為母語的演員在舞台上。正因我沒有這個優勢,所以我更加地努力,才可以所謂的看得毫不費力,我才可以把我的藝術更加淋漓盡致地展現給大家看。我覺得這是我們的使命,它是一個過程,我們在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得全世界的尊重。我們也在用我們自己的努力,改變世界對中國人、中國留學生、中國藝術家、中國歌唱家的認識和概念。
語言和音樂,都是南楓決定終生學習和追求的,他認為藝術領域的成功,七分靠努力,兩分靠好老師引導,一分靠各種機會。
美好的事物,值得追求,值得等待。——編者語
南楓:我來美國8年了,學了很多藝術歌曲,它們其實都是詩歌,或者散文改編的,作曲家是通過它們譜曲。我學過一年多意大利語,也在上法語發音課,德語發音課,就是這樣的課程會教我如何做翻譯,翻譯這些語言,教我如何相對地道地唱這些語言。我覺得語言學習是一個很長的過程,它是一個一生的追求,我慢慢地進步,慢慢地越來越好,我覺得這是我自己的一個目標。
張西:你在這麽短的時間突飛猛進地進步,是你的努力多還是天賦更多?
南楓:我覺得像西北大學那樣一個環境,隨便扔一塊石頭,砸到的都是天賦異稟的人。音樂界不接受平庸的人,它是一個特別優勝劣汰的地方。所有人都是百裏挑一、千裏挑一。具體到我個人,我覺得可能70%是努力,20%是老師或教練的正確的引導給出的正確訊息,10%是各種各樣的機會。我覺得作為一個努力的人,有一天幸運之神一定會眷顧,隻要能堅持不懈。我收到過無數的錄取信,也收到過無數的拒信,很多地方連聽都不想聽我唱的歌,但每個人都要經曆這樣的過程,它就是這樣的行業,有行業的殘酷性。但也正因此,它淘汰了一部分不真正熱愛這個行業的人。如果你不拚,你不可能走到最後。我覺得對很多人來說,可能這20%非常非重要,因為你光靠努力是不行的,用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你需要借助老師,聽前輩的話,才能少走彎路,才能把能量用在巧勁上,而不是一味地埋頭苦幹。我覺得自己是一個非常幸運的人。
對感情不急躁、且有期待,一切隨緣,自會水到渠成。——編者語
張西:有時間顧及個人情感生活嗎?
南楓:我已經25歲了,一路上肯定會有這種個人情感或者什麽,確實這會是一個比較難的事情。我覺得這需要緣分,需要一個雙方可以相互理解,你的事業在你的生命中也具有重要性這樣一個人。但我也沒有去強求。音樂這個行業,要求你全力以赴,把所有的精力都貢獻。不然的話,永遠沒辦法做到最好。所以我覺得暫時會對個人情感生活有影響。
我覺得我一輩子都會是一個學生,一輩子都在學習,學習平衡工作與家庭的關係。現在我非常充實,音樂占了我生命中大部分的精力,我的目標感滿滿,每一天都是朝著自己的目標去前進,我不需要刻意去找一份情感來滿足我生活中的空虛。因為我幾乎沒有這種空虛感。
張西:你期待中的情感生活是什麽模式?
南楓:我期待的就是一個女孩子可以理解、支持我的事業,或者她也有自己的事業,我們可以朝同一個方向走,然後可以一起努力。有一個幸福健康的家庭就很好。目前,我還是把音樂放在第一位。
當南楓找到自己鍾愛的事業,父母從“務實”的考慮轉而支持他實現夢想,在音樂道路上走下去。不以世俗的成功標準來衡量自己,南楓得以活出真正的自我。——編者語
張西:父親還反對你學音樂嗎?
南楓:我爸爸現在會為我驕傲。我後來才明白。他也不完全是不希望我做音樂,隻是在我讀大一大二時,他沒看到一個為自己鍾愛的事業有執著精神的我,而是看到一個彷徨、無助、不知方向、叛逆的少年形象。所以那時他會擔心、有很多的介入,他會給我很多過來人的經驗,因為他畢竟是白手起家,開創出自己的一片事業,他有自己對事業的認識。現在,爸爸看到了我眼神中的執著,就是那種不會退卻,會為了理想而奮鬥的拚勁兒,他對我的態度就改變了,轉而全身心地支持我追求音樂的事業。剛開始,他像大部分中國家長一樣,望子成龍,希望兒子去最好的學校,找最光鮮的工作,然後好車子、好房子所有這種成功指向標,可以定義一個人幸福感和社會地位的所謂指向標。但我們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明白,一個人的幸福感、成功不應該用那樣的指標去衡量,而應該以心中的力量,內在的力量來體現。
張西:你的目標是?
南楓:你給別人做了什麽,你在別人生活中有什麽影響,就像當年有那麽多歌手在我的生活中給了我很多正麵的影響,把我帶到了一個陽光燦爛的大道上麵一樣,我希望我可以給其他人這樣的依仗,通過上天給我的禮物,我的歌聲去給他們傳遞幸福、傳遞力量,我覺得這是我的目標。
張西:媽媽是否還擔心你做音樂將來無法自食其力?
南楓:從小我跟媽媽的關係更親密些。因為中國傳統的這種父子關係總有一種等級的東西在裏麵,爸爸很多時候是個嚴肅的人,媽媽跟我像無話不說的朋友。她是最早相信我有唱歌天賦的人,她一直覺得我會成為一個娛樂明星或者歌手,覺得我應該是在電視上用歌聲去打動觀眾的人。媽媽可能也是最操心我現在歌唱事業的人,就覺得你總在想著進修、總在想著學習,有些時候你應該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讓大家聽到你的歌聲,她老覺得時間不等人。張愛玲當年的那句話“出名要趁早”害了很多胸懷明星夢的人,把他們引向了歧途。我跟媽媽後來溝通的很好,她支持我的決定,她看到了一個不浮躁或者願意沉下心來做事情的一個年輕人的思想。
張西:你怎麽看一些年輕藝人為圓明星夢整容?
南楓:我覺得這是中國這一代年輕人缺乏自信和安全感的一個表現。大家對自己的形象不自信,或是大家不接受自己的形象,最漂亮的女孩子也會覺得自己鼻子有點歪,或者是最好看的男孩子也會覺得自己太胖,所以大家總想著用這種一夜暴富、一夜暴紅,用這種最快的方式達到他們所謂的成功的理想。我覺得他們沒有真正地問過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什麽會讓他們的生活充滿快樂。這也是我和媽媽最近聊得最多的東西,我希望媽媽看到我是一個受人尊敬的藝術家,人們不會僅僅因為我的外貌或是因為把我包裝的華麗光鮮喜歡我,而是因為我內在,我南楓本人的內在品質。
張西:就是受人尊敬的藝術家。如此鎮靜。
南楓:對,我希望可以在音樂上贏得大家真正的尊重,而不是市場化,被包裝出來的一個光鮮亮麗的成功人士,我覺得這不是我,我也不需要去通過那樣的方式標榜我自己。我跟大家一樣,隻是一個為了自己未來奮鬥,而且願意去付出的一個年輕人。我對自己的人生充滿了希望,我對婚姻和愛情充滿了希望。我覺得這是我希望讓大家看到的形象,也是我自己本身的形象。
永不停歇,道路就沒有盡頭。每天被理想叫醒,南楓是個肯定自我的追尋者。——編者語
張西:你會成為一個令人尊敬的藝術家,而且會走得更遠!
南楓:我覺得隻要不停下來,我就可以一直走。對我來說,音樂是一輩子的事情,是融入我血液的一部分,哪怕我以後可能是一個公司的職員,是一個老師,是一個工薪階層的一員,但音樂教給我的東西,要超過音樂本身。音樂讓我變成了一個更美好的人,讓我變成一個更加樂觀向上的人,給了我一種攻無不克的精神,就是鎮靜。
這是我在體育跟音樂上麵學到的,我人生最重要的兩節課。而且我自信,將來哪怕我做的不是以音樂行業,音樂也永遠會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且隻要我有那股不服輸的東西在裏麵,我可以完成任何事情,我也可以成為出類拔萃的人。對我來說,它是一個沒有終點站的火車,我永遠都在不停地創造藝術,不停地進步,不停地想辦法去創新,這是我的目標,對我自己的要求。
張西:你這滿滿的正能量,源頭在哪兒?
南楓:我有一個好家庭,嚴父慈母。我從未感覺到我缺乏過來自於他們的愛。從小的成長中,軍人出身的爸爸,教給我紀律性,很多時候,這讓我覺得保證了我生活的框架。媽媽位大氣的女性,她教給我愛生活,愛身邊的人,愛自己的事業,這種大愛給我的影響很大。與我的同學相比,我是個幸運的人,我做的是我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哪怕摔得遍體鱗傷,我也是那個被羨慕的人,因為我是追求理想、每天被理想叫醒的那個人!我覺得可能因為這種感恩的東西在裏麵,每一個我遇到的老師、導演、教練,我覺得是上天的安排讓他們在我的生命中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把我領到了現在的方向,我很感恩。
每個人的生活都有半杯甜水、半杯苦水,有的人隻看到苦水,有些人隻喝甜水,但是它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就是因為這種對比酸鹹苦辣,成為了藝術的源泉。要不然怎麽會有對生活這種最直觀的體驗?我是一個很感恩的人,這給了我很多正麵的東西,永遠感受著生活中別人給你的愛,永遠看著自己有多幸運,而不是盯著那些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或者覺得自己不夠好。我覺得愛護自己,我必須得先肯定自己,別人才會肯定我。我不希望負能量在我的藝術裏麵出現,在我的歌聲裏麵出現。
我與南楓通話時,他剛結束在耶魯大學的麵試,匆匆坐上去紐約的火車。這是一個獨自在山坡上種地的青年,年複一年,他一直在開心地勞作,哪怕四野空闊無人,他也能把土地種出花草,種出音樂的美妙。我喜歡泥土的氛香和厚實,那裏凝聚了南楓的思考和努力。我認定南楓20年後會成為大師。——張西
訪談:張西 受訪:南楓
編輯:李姝莛 方明丹
後台編輯:李明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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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孝文--享受跨學科研究的哈佛博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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