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詩歌）

《戰馬》

作者：馬青

離開團隊
隱居深山
和白貓黑貓一起，側身屋簷

假裝忘記戰鼓
把風馳電掣寶劍出鞘的昨天拋在腦後
似乎，再也無法想起戰死疆場的夥伴流淚流血的眼睛

心態好
有政治智慧
不抱怨空氣稀薄
光線陰暗
草料腐臭難聞

如寵臣一般，認真揣摩領會主子一個眼色
一聲嗬斥背後的
意圖和暗示
感謝主子不殺之恩
預判主子下一步走向

出賣靈魂
自我審查

甩開野性
尊嚴
呐喊
雪藏沸騰的熱血
塵封仗劍走天涯的夢想
嘲笑雲上漫步的翅膀
譏諷滿地撒歡的鹿角
勸告挑戰光速的獵豹

告別戰場
躲開陷阱
遠離懸崖峭壁

愛惜皮毛
不和汗水泥漿驚雷為伍
自稱，不以暴製暴

快樂
優雅
逍遙
麻木

接受圈養
享受鞭打
愛上暴君玩弄和強奸

曾經
你是匹戰馬
信仰自由
琴心劍膽
和無數戰友一起
追趕閃電
和劍雨肉搏

今天的你
說通往自由的路太過血腥
說自己沒有敵人
閉眼享受上帝的恩典
將審判交給上帝
在恩主設計好的不能跨越出去的四邊形內表演自由

吹亮黑夜的號角
衝破音障的巨響
聽不見
聞不到
在百般討好主人和做明君夢中，走向
加速蒼老的暮年

自宮
自閹
假寐

跪求和主子對話
乞求主子在不斷變臉的變臉秀中承諾的盛裝舞會兌現

向套馬杆和槍拴下跪的奴才
奴隸
向子彈和麵包契約下跪的犬儒
寵物
曾經雄心萬丈的盜火者

其實，你可以跳進戰壕，擁抱戰友
和劍一道，和狂奔的熱血一起，策劃一次
推翻鞭打和奴役的
私奔

蝴蝶卷起龍卷風
門閂腐朽脫落
地基潰爛
火炬縮小包圍圈

戰馬，聽沒聽見上帝的呼召？！
想沒想過，從頭再來？！

2016年8月 四川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