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魚看世界
隨筆記下用自己的眼睛看見的世界
“Pura Vida ”西班牙語是“美好生活”的意思，源於1956年的一個墨西哥電影的名字。是我在剛剛結束的哥斯達黎加旅遊中學會的唯一的西班牙語，很難有一個準確的中文翻譯，它可以作為問候，可以作為回答，可以表示感謝，可以表達滿意……，你對哥斯達黎加人說一句Pura Vida，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一下子就縮小。這句話早在六十年代就收進哥斯達黎加的字典，也是哥斯達黎加人的生活態度。我也想用這句話來形容我的這次剛剛結束的哥斯達黎加旅行（12/10-18）。
哥斯達黎加是中美洲的一個小國，人口隻有五百多萬，國土麵積也就五萬多平方公裏，氣候宜人，年平均溫度為28度，分雨季旱季。旅遊資源豐富，有火山，瀑布，有熱帶雨林，大量的自然保護區，野生動植物……走進自然正是我們所向往的，不是寫旅遊攻略，無需麵麵俱到，就談談自己感受最深的事情吧。
哥斯達黎加國土不大，但有五個火山帶，一個在海裏，其他在陸上。從地形圖看，其中部都是山區，首都聖荷西海拔就有一千多米。位於西北部的Arenal火山有7500年曆史，火山高1611米。由於今年雨季延長，12月中下旬仍常常下雨，火山上雲霧彌漫，難見它的真容。直到我們旅行到它的北麵，在一個晴好的上午，總算 看到若影若現的山頂，不像眾多火山火山口寬大平坦，比較尖，覆蓋著黑色的火山石。
它的最近的一次大噴發是1968年7月29日上午7.30。這次噴發造成一個村莊92人死亡，方圓數公裏一片焦土。我們在導遊的帶領下，重返當年覆蓋著熔岩和火山灰的土地（現在不允許攀登火山），如今已經鬱鬱蔥蔥，高大的喬木長到十幾米高，樹幹和枝叉上長滿共生的植物，各種蘭花，蕨類植物，有一顆樹冠二十米的大樹，據說長有400多顆植物。這些共生植物，就是呆在樹杈上，並不像寄生植物那樣吸收母體植物的營養。望著浴火重生的熱帶濕林（注意是tropical wet forest，不是tropical rain forest），無法想象這些植被隻有二十多年曆史，火山噴發後的三十多年後，在本世紀初，生機重現，由於水分充足，居然長成叢林一片。想起當年我們在黃土高原，年年種樹年年不活的情景，更體會導遊的話，“水就是生命”的至理名言。導遊拾起一塊黑的發亮的火山石，沉甸甸的，裏麵有細小的晶體顆粒，告訴我們最近一次火山噴發，流淌的主要是碎石而不是熔岩漿，人們是被高溫，火山灰，有害氣體窒息而亡。在活火山區活動時，無論如何都要留一點水，緊急情況下，用浸水的衣物緊緊掩住口鼻，以防窒息，也許有生存機會。火山灰堆積的土地異常肥沃，加上充足的水分，當地盛產蔬菜和穀物，成為哥斯達黎加農業區。
Menteverde在哥斯達黎加最北部的城市，早在1951年11家美國人為了躲避韓戰從軍，逃到這裏安家落戶，為了生存他們也砍伐樹木，開荒種地養殖牲畜；直到六十年代，生物學家來考察，發現這裏是罕見的雲霧叢林（Cloud frost）。開始重視並成為自然保護區。
Menteverde非常小，真是地無三尺平，房屋依山錯落排列，我們住的旅館就是小木屋，房間很小，山風極大，很是嚇人。下午我們去Hanging bridge，由7座吊橋組成的樹頂行走路線，大約2-3公裏。那天下著大雨，在叢林裏，雨水被樹冠遮蔽，而走在吊橋上，雨水就無情地打身上，盡管穿著戶外運動品牌Columbia的防水雨衣，雨水還是從袖口滴入……我也走過不少吊橋或峽穀的玻璃棧道，這次由於橋下都是樹，完全沒有下麵是萬丈深淵的恐懼感。我們運氣不好遇到大雨，不過也是一次不同尋常的經曆。
次日天氣放晴，我們兩口和蘇珊又到Sante Elena公園徒步。這是我第一次進入雲霧叢林，它不同於其它雨林，樹幹，樹枝，地麵岩石都布滿著厚厚的苔蘚，樹上長滿共生植物，各種各樣的蘭花，灌木的種子被風刮或鳥類帶到樹上，在苔蘚上發芽生長，它們的氣根吸收著空氣中水分，接受陽光進行光合作用，氣根在越長越長，進入土地，再從土地吸收養分。苔蘚浸透著水分，使得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我們是上午9點開始的，也許是前一天下雨，樹上時不時有雨水滴落，樹枝上的苔蘚和葉片表麵大滴的露水晶瑩剔透，陽光透過樹梢照射在林中，斑駁陸
離，給植被抹上星星點點的金黃，樹上垂下長長的氣根在微風中搖曳，蝴蝶飛舞，樹上的鳥兒的啼鳴，時高時低，婉轉動聽……
我們走了公園提供的四條步道中的三條，步道是經過修整的，有些地方還加了台階，盡管路麵濕滑，但並不難走，加上沿著山溝，提升高度不大，所以沒有多少挑戰。山溝的小溪潺潺流淌，不大的落差形成小型瀑布。叢林非常寧靜，偶然遇見其他遊人。我們悠悠閑閑地走著，時不時對著自己喜歡的景色舉起手機照相，要不就用望遠鏡尋找著樹上和地麵的動物……中午在林間休息野餐，蘇珊是個戶外運動達人，她隨身攜帶易拉罐的罐頭，黃油果，營養豐富且容易食用，我們又學了一招……雲霧叢林溫暖濕潤，氣溫不到20攝氏度，我們在這巨大的氧吧裏足足呆了6個小時，走了一萬八千步，樂此不疲。
哥斯達黎加有許多物種，看野生動物也是此行的重要一環。在前往火山的路上，我們的導遊和司機就樹上發現哥國特有的Sloth（樹懶）和巨大黃嘴類似鸚鵡的鳥。 晚間看野生動物的活動非常刺激，那晚下著雨，我們在當地導遊的帶領下，在山林裏漫步，每人一個手電，主要是保證路上安全，山路泥滑，樹根盤結。導遊的強力手電，才是尋找動物的工具，手電的光柱裏映照著稀稀疏疏的雨絲，大家靜悄悄地走著，導遊突然壓低聲音，用手電光柱指示我們方向，樹梢上睡覺的樹懶，羽毛濕漉漉的情侶鳥，發出藍光的蠍子，灌木叢中盤繞的毒蛇，指甲蓋大小綠色青蛙，同樣大小黃色的雨蛙……漸漸雨停了，滿月從雲層裏溜出，在樹梢時隱時現，讓我極感探險樂趣。
最後一站是海濱城市Quepos，位於首都聖荷塞的正南，麵臨太平洋。接著海邊白沙灘的就是叢林。我們參加了在紅樹林劃皮艇的活動。這是我們第一次劃Kayak，開始沒有底，劃了一會就有了感覺，其實隻要坐好不亂動，還是非常安全的。我們倆劃一個雙人艇，沿著一條運河，兩邊是Mangrove（紅樹林）。紅樹林是一種熱帶水生喬木，可以在海水和淡水中存活，故常常在海邊生長，它的根係發達且裸露，有保護海岸線的功能。我們的小艇 在紅樹林庇蔭下遊蕩，樹叢中白鸛和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小鳥，樹枝上停著大小不等的蜥蜴，突然看到一隻猴子在樹上，接著又是一隻，這種猴子身上黑色，頭上前胸上臂是淺黃色的，黑色的尾巴粗粗的，叫白頭猴。導遊說猴子是群居動物，往往2-30個一起活動。果然越來越多的猴子出現，有大有小，在枝頭上躥下跳，順著樹幹滑到水裏洗刷戲耍，還有一個小猴趴著媽媽背上……導遊學著猴叫，敲著船幫，逗弄猴群，實在太興奮了……
第二天一早去了Manuel Antonio國家公園，我們請了當地導遊，他扛著一個帶著高倍單筒望遠鏡的三腳架，領我們幾個走進公園，向我們如數家珍地介紹這裏珍稀動植物，先用雙筒望遠鏡仔細觀察，鎖定目標，在用高倍望遠鏡讓我們觀看並照相。看了各式蜥蜴（哥斯達黎加有很多種蜥蜴，我們看到半米長的蜥 蜴在大街上行走，也看到不足一指長的躲在樹杈上），看到帶彩虹般色彩鮮豔的螞蚱，樹下濕地裏的螃蟹，紅紅的好像燒熟了的，各種鳥類，可惜我記不住它們的名字。公園裏遊人紛紛，大都有扛著望遠鏡的導遊帶著，導遊們也交流看到動物的信息，就像我們在非洲一樣。我覺得這些導遊不僅目光犀利，而且知識豐富，他告訴我們樹懶一天20個小時呆在樹上以消化吃的食物，它們體溫低於一般哺乳動物……他指著一片毛竹說，這種竹子從中國引進為了支撐巨大的香蕉……含羞草關閉葉片是躲避昆蟲的咬食……我覺得導遊們儼然是生態學家，遺傳學家，曆史學家，地質學家……他們熱愛自己的工作，他們熱情照顧著遊客的感受，興趣和安全。 哥斯達黎加旅遊業發達，不僅是旅遊資源豐富的硬件，還是一群熱情敬業的導遊隊伍。
公園管理嚴格，在門口搜包檢查，不許帶任何物品。沒有食物就沒有隨意投喂動物的可能，也沒有像峨眉山猴子搶包襲擊遊人的事故發生。離叢林不過500米，就是海灘，遊客可以戲水遊泳衝浪，在白沙灘上日光浴……我們又繞著半島的山崗轉了一圈，又把猴子看了個夠……
哥斯達黎加盛產咖啡，我們參觀了咖啡園，看了咖啡的生產過程，也學到辨別咖啡質量的知識，以後我們不再會買dark coast 和decarf咖啡了。巧克力是哥斯達黎加發明的，我這個不吃巧克力的人，也在機場嚐了不少美味。各種熱帶水果是甜美的選擇……
在火山小城唯一的中餐館，老板的兒子20多歲，生在哥斯達黎加，十歲回國上了十年學，中文英文西班牙文均非常流利，他說當地人盡管收入不高，生活成本不低，但幸福指數很高。這個國家最早裁撤軍隊，把經費投入到民生領域，全民免費教育免費醫療，年輕人受教育水平都挺高。
我們接觸到的人，都熱情友好。舉幾個例子，我們從海灘回旅館，叫一輛Uber，司機看我們戀戀不舍地望著即將下沉的落日，主動提出帶我們看日落，他把車停在一個路邊高坡上，讓我們抓住機會照相。參觀聖荷塞的國家劇院時，我們沒有時間等英語導遊，隻好跟著西語導遊，當導遊知道我們不懂西語，主動把關鍵內容用英文再說一遍。一次看到一隻蜂鳥撞到大玻璃門跌落到地上，旅館老板搶上一步抱起小鳥對著吹氣，一會兒小蜂鳥蘇醒被救活了，深深感受他們自然保護的意識。
這是一次真正說走就走的旅行，到年底先生還剩餘8-9天假期，無法轉到明年。我們實在不想浪費寶貴的時光。在尋找合適旅行目的地，有點失望，Last minute的選擇實在有限，想去哥倫比亞已經售馨，秘魯阿根廷已去過，巴西一周時間太短，哥斯達黎加就進入眼簾，就找了一個時間合適的團，於是就有了此行。由於這個團訂的太晚，又花時間去確認，待一切塵埃落地，離啟程隻有5天了，完全沒有時間做功課，和團隊又聯係不上，質疑自己是否選對了團，我們這把年紀是不是合適參加探險呢（公司叫G Adverture）？一直處於焦慮之中。
見到我們全陪（Tour leader）素顏，焦慮一下子消失了。我們這個團一共8個成員，年齡從二十多到七十多歲，我們是最年長的，分別來自德國，加拿大和美國，除了我們是兩口子，其他人互不相識。8-9天下來我們都融為一家人，成為朋友。當然年輕人參加的是蹦極，溜索，漂流這類冒險活動。我們則是徒步登山，看風景。大家一起在汽車旅途上，在飯桌上，火山下的溫泉中聊各自的經曆和感受，說著笑話，調侃天下……
必須說說我們的全陪導遊素顏，她大概30多歲，在哥斯達黎加長大，後來家裏移民到澳大利亞，精通英語西語，加入G Adverdure也有十年之久，她熱情，敬業，關心每一人。她知識豐富精力旺盛，一路上不停在講天文地理風土人情。每每吃飯她都詳細介紹菜譜（餐食自負），在她的指導下我們吃到不少精彩的當地美食。印象最深有：太平洋捕撈時鮮的海鮮湯，山區放養的牛肉湯，都很像中國的烹調方式，配上幾百年前從中國引進的大米飯，很合口味。還有蒸芭蕉葉包玉米麵酷似粽子……
也許原來期望值不高，我對此行非常滿意，九天裏我們共走了十一萬步，平均每天萬步以上。這種旅遊方式很符合我的旅遊理念，既不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疲於奔命，也不是住在All inclusive的度假村慵懶地大吃大喝，幾乎天天有驚喜，天天漲知識，天天處在興奮中。
最後用Pura vida來表達我對哥斯達黎加的喜愛，對此行的滿意，對導遊和同行夥伴的感激。希望經過這次治愈之旅，也像哥斯達黎加人一樣去慢慢享受並不奢華的生活。
Pura Vid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