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邏輯自洽》
原創長篇小說《邏輯自洽》 作者: 提壺灌頂
邏輯自洽
原創長篇小說《邏輯自洽》7 評標答辯 / 8 禍從口出
作者: 提壺灌頂
作品簡介：這是一部披著網文外衣的現實題材小說，忠實的呈現內地中產階層的喜怒哀樂和行為邏輯，陰陽師、注冊會計師、軟件工程師，三師傍身，曆練江湖！
第二天，正式報告如約交到了馮泰然施主手上。
一天下午，王先林接到查所長通知，說明天上午商業銀行項目開標，要求王先林參加評標答辯。查所長交給王先林一套軟件說明書，讓王先林提前看看，說明天答辯可能用得上。
這個項目招標采用的是競爭性磋商方式，中間有個環節，就是投標人回答評標專家提問，然後評標專家根據投標人答辯情況評分，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是投標過程中一個十分關鍵的環節。
理論上講，招投標工作委托第三方招標公司組織實施，商業銀行作為招標單位不幹預具體事務，同時全部操作流程公開舉行，現場全程錄像，因此招標過程的公平性自然可以保證。
但實際情況要複雜得多。當時，《招投標法》頒布時間不長，監管上還存在漏洞，時有不法商人內外串通，私下操控投標結果。各類違規操作手法中，設計一套對特定投標人有利的評分表是他們常用的方法之一。
要設計一套有傾向性的評分表，首先要找到特定投標人的獨特優勢，亦即所謂“控標點”。查所長的事務所恰恰就具備一項控標點，他們擁有資深軟件開發工程師——王先林，而且他同時又具備注冊會計師資質，這樣的配置是其他事務所不可能擁有的。對一般單位進行審計是不需要軟件工程師的，但銀行不是一般單位。銀行的所有業務活動都是在信息化係統中執行，普通注冊會計師對大型信息化係統完全無法把控，因此違規操控者完全有理由強調軟件工程師的重要性，並名正言順的將其體現在評分表中。
就這樣，甲方、乙方和招標代理公司，三方密謀策劃，在評分表的技術標中設計了一項指標：是否擁有軟件開發工程師，並且把標準分定為較高的分數——15分。同時考慮事務所的劣勢，包括事務所規模、曆史業績等，將這些項目對應的標準分適當降低，從而保證事務所有望取得的15分優勢不至於被劣勢項目抵消。
如此看來，王先林就成了決定事務所投標成敗的控標點，而他自己事先對此並不知情。
評標會在第二天上午按時舉行。主持人宣布會議開始，宣講會場紀律，投標人提交標書，密封性檢查，開標，唱標。然後很快就到了技術標的答辯環節。
王先林大學讀的專業就是軟件設計與開發，在西南計算中心從事的也是本專業。雖然疏於人際交往，但他對技術舍得下功夫，不敢妄稱高手，但起碼也是一名合格的軟件工程師。銀行信息化係統在常人看來高深莫測，但在專業人員看來，不過就是一款普通的數據傳輸軟件。
五名評標專家中有一名大學教師，教計算機的，涉及軟件技術部分由他提問。剛提完兩個問題，王先林就意識到這位老師是學硬件的，對軟件尤其是涉及財務數據存儲和傳輸的領域，他隻是一知半解。
王先林是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對專家提問中出現的瑕疵，他沒有窮追猛打，而是點到為止，甚至盡量幫專家遮掩周全，既顯示了自己的專業性，又不讓專家下不來台。他的答辯得到五名專家的一致認可。在查所長看來，這15分技術分是穩拿了。
第八章 禍從口出
評標會順利結束。中午查所長帶領大家去飯店撮了一頓。
回到所裏，查所長把王先林喊進她的辦公室，說要安排下一步工作。
“你今天上午表現很好！你小子是個聰明的家夥！”王先林剛坐下就被查所長劈頭蓋臉表揚了一頓。
“那個大學老師是學硬件的，我不敢往深裏談，怕他接不住話。”王先林道。
“這就對了。”
“其實軟件技術對這次審計並沒有那麽重要，這隻不過是設計出來給我們加分的理由。”王先林很少受到領導表揚，一時興奮，變得口無遮攔起來。
“你小子是個聰明人，就是平時做事有點不著邊際。你要是改掉那些不嚴謹的毛病，將來會有前途。”
王先林點頭，等待下文。
“你來所裏也這麽久了，我問你，我們所叫什麽名字？”查所長頓了頓，然後自問自答：“西南信方會計師事務所！信者，誠信也，方者，方正也。”商業銀行項目有了眉目，查所長心情大好，說話也變得之乎者也起來：“而你呢？淨給我弄些五迷三道的東西，一會兒算命，一會兒相麵，一會兒又看風水，每天宣傳封建迷信，誠信何在！？”
“那你為了拿到項目，向行長行賄，誠信又何在？”王先林心裏嘀咕，但沒敢說出口。
“對吧？如果周易就能解決所有問題，那你還考注冊會計師幹嘛？”
“這是兩個不同的專業，不能混為一談，而且兩者並不矛盾。”王先林辯解道。
“你還給我狡辯？你私下帶著我的員工去看風水，你以為我不知道？現在年輕員工都不學會計、審計了，說什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看你造成的影響有多嚴重？”王先林不敢接話。
“極其嚴重！”查所長又自問自答。“我很好奇，你是真的相信那一套東西嗎？”
王先林點了點頭。
“那這樣，你給我算算我們眼下這個項目的前景，如果算準了，我算你厲害，如果算不準，可別怪我不客氣！”查所長收起笑容，一臉嚴肅道。
“就在這裏算嗎？”
“就在這裏。”
“那我去拿書。”
……
王先林盯著卦象沉吟良久，說：“我剛才忘了，今天中午喝了酒，不適合算卦，要不今天就不算了吧，改天我狀態好的時候咱們再算，好不好？”
“哈哈，才喝了一杯啤酒也算喝酒？今天必須算，你少給我耍花招！”王先林發現卦象不妙，想找個理由避免碰釘子，卻不想反而激起了查所長的好奇心。
見查所長不會讓步，王先林鼓起勇氣道：“既然查所長一定要知道結果，我說了，你可千萬不能生氣。”
“我不生氣，我隻關心你能不能算準。”查所長平心靜氣道。
“那我可說了？查所長，根據卦象，我們最好不接這個項目。”
“為什麽？”查所長大吃一驚。
“你看書上這句話：此卦大凶，所謀無成，猶如跛足疾行，欲速則反受其害，千金散盡，徒勞而無功也。”
“什麽意思？”
“說白了，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王先林道。
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查所長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眼見她額頭上青筋一條一條暴起，王先林心知不妙。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查所長聲音低沉，好像在自言自語。她抬手指了指門口：“你，你，你給我從那裏滾出去！”
王先林本來還想耐心的講一講五行生克的道理，見查所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急忙合上書本扭頭就走，硬幣也沒來得及拿，他怕再耽誤一會兒，查所長會在沉默中爆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