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71章：大鬧朝堂(1)
第二天太門西果真來到宋軍，也沒等趙光義的回話，他在宋軍眾目睽睽之下走進鎮公署，這裏是趙光義的臨時指揮所。
太門西隻帶了夢露一人，讓宋兵刮目相看，這廝也算是有些賊膽了。
趙光義正在與將領們議事，聽說在城樓上看他笑話的那人來了，很是吃驚，還真來了！
趙光義忍不住想衝出去“迎接”，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個入侵大宋、攻打揚州、嘲笑本王、現在又隻身闖宋營的土匪像什麽樣子。看來趙光義已經聽說了一些有關太門西的傳言。
當太門西被引進來，兩人一對眼，趙光義一愣，噫？這不是那天在揚州城外撞見的那人嗎？當時趙光義被南唐軍堵在城牆腳下，就是與這人對了一眼。原來這人就是太門西！就是那個本王做夢都想打敗擒拿的家夥。
太門西當然也識得趙光義，他走上一抱拳，“晉王殿下，唐國大將軍太門西有禮了。” 態度不卑不吭。
宋國的將領們見太門西大大咧咧的，上來就自稱大將軍，心中不快，也頗不屑。在他們心中北宋是上國，南唐是屬國，這個所謂的南唐大將軍在他們王爺麵前一點都不謙卑，居然擺出一副平起平坐的樣子，你算哪根蔥？
不過宋軍將領們誰也沒有出言訓斥，在這廝麵前他們有些底氣不足，宋軍攻打瓜洲灰頭土臉，被這家夥看笑話，都有點不好意思。李處耘和王審琦更是見識過太門西的手段，他倆守揚州時被投石機轟得現在還耳鳴，時常做噩夢。你還別說，這家夥還真是一根蔥。
太門西根本就沒有想這麽多，兩軍交戰，停火談判，你是宋軍主帥，我是唐軍主帥，自然是平起平坐。
趙光義居中而坐，兩邊分別站立李處耘和王審琦，林忠站在他身後。
太門西站在麵前，昂首挺胸、氣場強大、聲音洪亮，反倒讓趙光義感到有些壓力。
夢露進來後就悄然站立一旁，低眉垂目，像個丫頭，不顯山不露水。但林忠一直在主意夢露，那天他們有過極短暫的交手，這女子用一根極細的絲索纏住他的長槍，力道又強又巧，差點讓他失控。這女子絕對是個頂尖高手，其武功奇特，但卻看不出她有任何氣場，難道武功到了返璞歸真的境地？昨天那封信說不定就是這女子送來的。
趙光義打量了太門西一陣，看太門西那一付自信的樣子，心說這人是不知天高地厚呢或是真有膽識？他想試試太門西，便問：“太門將軍，你獨自前來，難道不怕回不去？”
趙光義態度還算尊重太門西，稱之為將軍，沒有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隻是這話問的有點威脅的意思。
太門西淡然一笑，“晉王，你是想要我項上人頭呢，還是想要運河？”
“你什麽意思？” 趙光義隨即明白了太門西是在拿運河要脅，哼，“如果我兩樣都要呢？”
太門西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也可以，人頭現在就可以取去。運河嘛？嘿嘿，那就要等幾個月了。”
趙光義眼眉一挑，“你還真以為我攻不下鬼柳城，你還能再守它幾個月？自不量力！”
太門西坦然說：“我就沒有打算再守幾個月，隻想一把火把瓜洲城給燒了，然後再把運河給堵了。堵運河還不容易，隻需把磚石和亂七八糟的東西往河裏傾倒就行了，我把整個瓜洲城的房子全部填到運河裏。我有幾千兵，一天就可以把運河出口填平，讓河水流淹過瓜洲城。你清理疏通運河可就麻煩了，要把河裏的東西都打撈出來，怎麽也需要兩三個月吧？”
你敢！趙光義差點拍案而起，但還是忍住了，看來眼前這家夥還真不是一個善茬。
“說吧，你想怎麽辦？有什麽條件？” 趙光義知道太門西有備而來，威脅恐嚇沒有用，還是直入主題吧。
太門西說：“在下的要求很簡單，正如我信上所說，我軍退出瓜洲鎮，隻需宋軍保證不偷襲我軍就行了。具體來說隻有兩條：第一，在我軍登船撤退時宋軍不能攻城，否則我就放火燒城；第二，宋軍戰船後退十裏，讓我軍船隊安全起程。如此而已，要求不過分吧？”
趙光義問：“你哪裏來的船？”
“這個我自有辦法。” 太門西信心十足的說。
趙光義又問：“宋軍戰船後撤，南唐軍不會趁機渡江增援吧？”
太門西沒想到趙光義問這麽弱智的問題，“我說王爺，你看南唐會增援我嗎？我打揚州時就有兩萬南唐軍在揚子城按兵不動，否則我早打下揚州了，不信你問問這些個將領。” 太門西指指李處耘和王審琦幾人。
趙光義想想也是，他是親眼看見揚子城的南唐守軍襲擊太門西。
說起這件事，他真的有些不解，忍不住問太門西：“太門將軍，揚子城的唐軍為何要襲擊你？”
“還不是因為李煜那個白癡聽信小人讒言，說我叛國投敵。媽的，他們陷害我也罷了，還要讓幾萬南唐軍陪葬。” 說起這事太門西就義憤填膺，怒氣難平，也不顧場合，開口罵了起來。
眾人聽太門西罵李煜白癡，互相看看，心說這家夥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居然罵自己的國主是白癡。
趙光義來了興趣，“是什麽人為什麽要陷害你？”
太門西說：“我當土匪的時候，他們派兵剿我，結果被我打得滿地找牙，神衛軍統帥皇甫繼勳更是被打得大小便失禁，從此結下了仇。” 他也不怕人家笑話他曾經是土匪。
眾人莞爾，這廝倒是是性情中人，對太門西口出髒話反而覺得更自然。
趙光義問：“那麽你們的國主呢？難道他也不明事理，也跟你過不去？”
“國主說我跟王後眉來眼去。” 太門西控製不住他那玩世不恭的秉性，隨口胡謅，開了一個玩笑。
眾人哈哈大笑。
“真的嗎？” 趙光義傻乎乎地問了一句。
眾人笑得更歡。
趙光義心中綺麗一閃，聽說南唐小周後是江南第一美女，恐怕跟太門西身邊這個姑娘有一比。原來趙光義那個賊眼早就注意到美麗的夢露了。
這一笑氣氛就放鬆了，不過王審琦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他了解趙光義，知道晉王跟他哥一樣，垂延美色，他怕晉王一興奮說出不得體的話，給朝廷丟臉，於是轉換話題，“太門西，既然如此，你還回去幹什麽？不怕他們收拾你？”
太門西說：“我要把這幾千南唐兵安全的帶回去，他們是我的兵，我要負責到底。另外我還要找皇甫繼勳和劉澄算賬。媽的，在我背後捅刀子，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就這樣回去，你不是白送死嗎？” 趙光義心想這人是不是個瘋子。
太門西惡氣難平的說：“就是死了，也要咬人一口！”
是個狠人，趙光義都有些佩服，他問太門西：“要不然你投靠宋國算了，我大宋上下一至，將帥同心，絕不會出現這種自相殘殺、背後捅刀之事。你投靠了宋國，本王保證不計前嫌，論功行賞。”
對這個問題太門西也不躲躲閃閃，坦然的說：“這個我知道，也想過。“ 他對幾位宋軍將領抱拳致意，“各位與太門西雖是戰場上的敵人，但宋軍同心協力，殊死拚搏，諸位將軍身先士卒，奮不顧身，令在下印象深刻，著實佩服。不過我手下的幾千唐兵都是江南子弟，家人都在南唐，投敵會牽連他們的家人。我必須先把他們送回江南，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
太門西與趙光義敲定了細節，五天後唐軍開始撤出瓜洲鎮。這時丹妃的身體已經好多了，可以騎馬出行了，太門西為了丹妃故意拖延了幾天，丹妃這次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跡。
來接他們的船隊是龍隱盟安排的，原來龍隱盟在瓜洲鎮也有據點，還是在鬼柳城中。
當丹妃蘇醒過來，她告訴太門西帶著夢露去找龍隱盟。你看這事，夢露這個龍隱盟聖主還要通過丹妃去聯係龍隱盟。
龍隱盟見聖主親自來了，受寵若驚，誠惶誠恐，保護聖主是龍隱盟的神聖使命，能為聖主效勞是他們的榮幸，他們馬上就去安排，隻兩天時間就把船隻湊齊。至於他們是怎麽與外界聯係，如何這麽快就安排好一切，太門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來接他們的船隊中有兩隻船居然是汪全福的貨船，汪全福現在生意做得大了，丹妃管理金陵商會時就把全金陵的藥材供應交給了他，還幫他拉上龍隱盟的關係。當汪全福聽說太門西和丹妃姐妹需要幫助，毫不猶豫的卸下貨物，加入營救船隊。
大運河在長江北岸的交匯處是瓜洲鎮，而在長江南岸的交匯處是下遊的孟河鎮，救援船隊就從孟河鎮渡口出發，從孟河鎮到瓜洲鎮大約有一百八十裏的長江水路。
選擇孟河鎮是因為這裏隸屬於常州管轄，而駐守常州的是盧絳。南唐的長江防守從金陵到鎮江一帶由皇甫繼勳掌管的江南大營負責，皇甫繼勳肯定不會讓太門西過江。而盧絳卻不同，他聽說朝廷拋棄在江北的唐軍，頓時義憤填膺，大罵朝廷混賬，還上書一道為這些唐軍請願，但卻石沉大海。上次從瓜洲鎮撤下來的三千唐兵他就全數收留，當看到其中許多人是他訓練的淩波軍，更是憤怒，非常痛心。
從瓜洲撤出的南唐軍船隊沿長江北岸行駛，到了常州附近才過江，盧絳就帶著人在江邊等著，看你皇甫繼勳敢不敢來截人。這個盧絳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敢作敢為的人。
但過江的船隊中卻少了兩艘船，就是汪全福的那兩艘船，他們在半路提前過了江，悄悄上岸，船上載的就是太門西和他那五百鐵甲軍。
太門西知道自己現在是“叛匪”，他不想讓盧絳為難，所以避開了他。
當盧絳發現船隊中沒有太門西，一打聽才知道太門西一眾從中途分開了。他明白太門西的用意，隻是太門西要幹什麽？難道想回青牛山當他的山大王？但太門西的幾百人怎能衝過層層防線，通過一座座城鎮到青牛山？
太門西確實打算重回青牛山，趙光義說過，隻要太門西願意，把屬下送回南唐後可以返回北宋。但太門西不能這麽做，如果他投敵，那就是貨真價實的叛匪了，給了皇甫繼勳等人口實，他的部下就成了叛將之兵，也脫不了幹係。現在他們唯一可去之處就是青牛山了，先去那裏休整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青牛山在金陵以東、鎮江以南，太門西認為可以走鄉野小路繞過城鎮，如果途中遇到的小股官兵，那也擋不住他的五百鐵騎。
他們一上岸就遇到了沿江巡邏的一隊官兵，人不多，也就幾十人。
太門西拉起鐵甲軍就要衝過去，紅葉卻說：“不用如此麻煩，看我的。” 說完自行奔了上去。
太門西以為紅葉要一人單挑，但出人意料她並沒有大開殺戒，而是把一快牌子遞給官軍頭領。
官兵頭領看了一會牌子，然後恭恭敬敬的把它還給紅葉，帶隊離開。
紅葉回頭對太門西一笑，怎麽樣？
紅葉近來很少笑，這一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太門西追上去，居然當眾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紅葉，你手上拿的是什麽？這麽神奇，官兵居然自行離去。”
紅葉把牌子遞給太門西，太門西接過一看，牌子上刻著四個字 “如朕親臨” 。
哎喲喲！太門西手一抖差點把牌子掉落，“這，這不是皇帝的金牌嗎？紅葉你怎麽有這個？”
紅葉得意的說：“我從胖大叔那裏順手牽羊摘來的。”
胖大叔？太門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紅葉說的是南唐國主李煜，胖大叔是太門西吃醋給李煜取的綽號。
“這怎麽可能？你什麽時候…”
“那次在韓府夜宴，跳探戈、華爾茲、霹靂舞、月球漫步，胖大叔轉得頭昏腦脹，我就順手把她的腰牌給摘了。” 紅葉滿不在乎的說。
我靠！哇噢！Jesus Christ！“就這麽簡單？順手牽羊，那可是要砍頭的！” 太門西沒想到紅葉膽大包天到這個程度。
“不是沒有砍頭嘛！” 紅葉無所謂的說，頭還轉了轉，意思是頭還在脖子上。
“你…” 太門西指著紅葉，“好，算你脖子硬！為何你一直沒說過這事？”
紅葉笑說：“夫君，你膽子這麽小，我要說出來還不把你嚇死了。” 紅葉說完還看了一眼丹妃，她也怕大姐責怪她。
太門西無語，他衝紅葉伸出大指頭，你行，我服了你了！這丫頭是吃豹子膽長大的，隨隨便便就把皇帝的令牌給順了。這種荒唐事，太門西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詩冬想起一件事，當初他們跟秦弱蘭爭奪秦淮漁夫的產業，金陵知州本來打算把產業判給秦弱蘭，紅葉衝上大堂一掌擊向知州大人，看似要揍他，現在看來是給知州看了這塊牌子，所以知州才改變了主意。這事做的隱秘，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小妹看起來粗枝大葉，實是很有心計的。
紅葉現在祭出這個法寶，用的正是時候，他們這一路還不知會遇見多少官兵，有了這塊金牌就可以暢通無阻了。
太門西覺得奇怪，李煜丟了金牌難道不尋找嗎？難道不會懷疑紅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