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31章：孤山之約(3)
馬碧遠這是在教唆李雨桐，他知道這樣做會讓李開泰生氣，但他顧不得這麽多了，他要把話傳到，暗示李雨桐怎麽回答。
馬碧遠做賊心虛，李開泰如何不知道，但這麽一來，雨桐那裏還敢說真話，李開泰真想當眾給馬碧遠一耳光。
馬碧遠話傳到了，他信心滿滿，李雨桐被他調教得服服帖帖，叫她往左她不敢往右，要她跪下她不敢站起來，在書劍山莊的那幾個月，他是下了大功夫的。
太門西心中坦蕩，他沒有做對不起大小姐的事，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李雨桐低著頭，半天沒說話，李開泰安慰李雨桐：“雨兒，別怕，實話實說，這裏是東亭府，有爹爹在，不管是誰欺負了你，爹爹都不會放過他，絕不饒恕。”
李雨頭抬起頭，指著太門西，滿眼都是怨氣，哆嗦著說不出話。
太門西嚇了一跳，“大小姐？”
李雨桐終於暴發，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喊道：“你，都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都是你造成的！你為什麽要來杭州？老天為什麽讓我遇到你？”
所有人都傻了，沒想到李雨桐是如此反應，太門西更目瞪口呆。
馬碧遠先是一楞，然後心中狂喜，啊啊，不錯，不錯，畢竟是我的女人，前一段時間沒有白調教她，太門西你死定了！
李開泰惱子發懵，他搞不懂了，他本來已經認定這一切都是馬碧遠幹的，他隻需要雨桐一句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拿馬碧遠是問。但雨桐對太門西的怨恨是那麽深，對太門西的責罵不像是被迫的，這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李雲飄衝過來指著太門西的鼻子大罵：“太門西，你這個畜生，你競對小妹…我，我一定殺了你！”
太門西終於回過神來，他氣得手發抖，“大小姐，有什麽深仇大恨，你居然昧著良心來黑我，我不就是打了你兩耳光嗎？那還是因為你抽了我一鞭子。沒想到你這麽記仇，天涯海角追殺我，我一直沒有與你計較，以為你隻是一個被寵壞的大小姐。原來你與馬碧遠一樣，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你們倆真是天生的一對。”
“是又怎麽樣？用得著你管嗎？你以為你是誰？這事就是因為你，是你！是你！就是你！” 李雨桐終於又露出了她大小姐的性子，李開泰和夫人對看一眼，他們好久沒見雨桐這樣了，這才是他們熟悉的雨兒。
太門西甚覺委屈：“好，我本來以為我是在幫你，幫你除掉馬碧遠這個小人，你曾救過我一命，也算還你一個人情。沒想到你跟了馬碧遠以後變成這樣，你的事我再也不關心，你跟你的情郎過幸福日子去吧。”
“誰要你關心了？你走！你滾！我不要見到你！” 李雨桐指著大門大喊。
馬碧遠聽著這話怎麽有點不對勁，李雨桐像是怨婦發飆，像是兩口子打架，他趕緊打斷，氣勢洶洶的質問太門西：“太門西，你這個淫賊，雨桐已經指認是你侵犯了她，拿走令牌，你還有什麽話說？”
太門西本來就在氣頭上，頓時暴發，指著馬碧遠大罵：“馬屁眼，你蒙蔽得了東亭府，但卻騙不了我，我太了解你是什麽人了。你用毒針暗算了黃山派的弟子，又用毒針控製大小姐，你侵犯了她，把生米做成熟飯，然後又以她的名節來要脅東亭府，逼迫她嫁給你。這還隻是個開始，一旦大小姐到手，下一步就是盜取東亭府的龍槍絕技，然後害死侯爺和大公子，霸占東亭府的財富。你夢想有朝一日成為江南霸主，任何擋你道的人你都要除去，你這個人太陰險。隻可惜你命不好，撞到了我，有我在你的陰謀就別想得成！我不是為東亭府出頭，也不是為大小姐報仇，你曾害過我家丫頭，就因這一點我就必須殺你！”
太門西把馬碧遠罵得狗血噴頭，淋漓盡致，心裏舒暢多了。
李開泰臉色陰晴不定，太門西說的這些正是他心中所想，當然他不認為馬碧遠敢謀殺他和雲飄，那是太門西危言聳聽。但問題是雨桐指證的是太門西而不是馬碧遠，這樣一來，所有對馬碧遠的指責都不成立了，真是亂麻麻!
馬碧遠一陣慌亂，太門西說也的正是他的打算，這賊子什麽猜到了，李開泰聽了以後會做何感想？他一慌竟然結巴起來，他指著太門西：“你，你，你…”
“你，你，你什麽？說到你痛處了吧？看你緊張的這個樣子，話都說不出來了，做賊心虛。” 太門西對著丹妃姐妹一擺手，“咱們走！”
馬碧遠急忙對李開泰說：“伯父，不能讓他們就這麽走了，雨桐已經指認他。他傷害了雨桐，玷汙了東亭府，必須殺了他為雨桐報仇雪恥。”
太門西還沒走出門就被李開泰喊住：“站住！誰讓你們走了？”
李開泰心裏琢磨，馬碧遠說得對，既然雨桐指證了太門西，就不能放太門西走，東亭府大小姐被人侵犯並親口指認罪魁禍首，東亭府豈能不了了之，否則外人會怎麽說？東亭府顏麵何在？再說了，太門西也不是什麽好鳥，管他是真是假，可以借此機會把他先扣住，再想辦法如何處置他，殺了也未必不可。
李開泰也是心機頗深之人，轉眼就把利害得失考慮得清清楚楚。
太門西來了脾氣，我今天敢來就不怕你為難我，他回轉身，挑釁的問：“侯爺你這是想強留我嗎？”
李開泰沒想到太門西口氣這麽硬，但這是東亭府，還由不得你耍橫，他冷哼一聲：“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雨桐說你傷害了她，奪走了令牌，你沒有一個交代就想離開嗎？你說吧，是你自己束手就擒，還是由我出手？”
又來了！太門西極為反感這種霸道口氣，譚走鏢是這個口氣，李開泰又是這種口氣，動不動就要你自己了斷， 武林風雲榜上的高手都是這麽自以為是嗎？
太門西的倔牛性子上來誰都不怕，他霸氣的回道：“侯爺，你還真說對了，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信你就攔我試試。”
太門西囂張如斯，口氣之大讓眾人覺得他是不是瘋了。李雲飄一聲胡哨，拔刀就衝了上去，馬碧遠也抽出佩劍，他們今天都是帶了兵器來的。
太門西拔出雙槍，分別指著李開泰和李雲飄，丹妃姐妹也都拔出兵器，圍在太門西四周。
藏在門外的東亭府子弟聽到李雲飄的胡哨，也紛紛衝出來， 手持兵器堵在大廳外，一時劍拔弩張，眼看就是一場廝殺。
李雨桐嚇得臉色煞白，渾身發抖，沒想到事情鬧成這樣。
李開泰走前一步，雙眼冒火，麵目有些猙獰可怕，他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裏擠出狠話：“東亭府創立數百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東亭府堂屋動武，今天饒你不得。” 說罷伸手就去抓太門西手上的槍，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兵器，但不管什麽兵器他都不懼。
李開泰快如閃電般襲來，太門西沒有選擇，一咬牙扣動扳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雨桐她娘大喊一聲：“別！”
李開泰的手頓了一下，太門西的手指也頓了一下，就差這麽一絲毫，火槍撞針沒有碰到火藥，否則李開泰這隻手就沒有了，可能還要賠上半個臉。
李開泰和太門西各自後退一步，好像都感到了凶險。
“開泰，你幹什麽？” 夫人衝過來，她平時在外人麵前都以老爺來稱呼李開泰，但這次急了，“開泰，這是什麽地方，祖宗神靈在此，你怎麽在這裏開殺戒？” 夫人指著祖爺爺的畫像說。
李開泰一跺腳，暗叫一聲慚愧，我怎麽了？要不是夫人阻止，今天就要血染大堂。我那兒不能動手？非要在這裏殺人，那可是對祖上的大不敬！
李開泰是被太門西氣懵了，如果太門西不是如此張狂，他也不至於如此失態。太門西口口聲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太囂張了，完全就是在挑釁東亭府，不殺他都不行。
李開泰指著太門西，“你有種就跟我到練武場來。”
“去就去，你還真以為我怕你不成，要不是夫人阻止，你剛才已經死了。” 太門西一根筋擰起來就犯渾，不知進退，一點不給李開泰麵子。
今天這場架是不打都不行了，李開泰下不了抬，他邁步向外走去。
“且漫，不能去！” 又是夫人又出麵阻止。
李開泰皺皺眉頭，“夫人，剛才你是對的，我太衝動。但現在我們到院子裏按照江湖規矩了斷，曆年到我東亭府挑戰人的不斷，都是這麽了斷，沒有違反規矩，夫人有時間還是多管教一下你那寶貝女兒吧！” 李開泰不滿的看了一眼李雨桐，這個丫頭在搞什麽名堂，這件事平時怎麽問她，她就是不說，今天卻歇斯底裏，瘋言瘋語。
夫人拉住李開泰的衣袖不放，“開泰，聽我一次，今天不要殺人。”
李開泰是鐵了心要殺太門西，他手一甩繼續往外走，夫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夫人！” 李開泰轉身去扶。
“娘！” 李雨桐撲上去扶住母親。
“雨兒，快，告訴你爹令牌不是這個人拿走的。” 夫人催促李雨桐。
什麽？李開泰停下來，滿臉疑惑，“雨桐？”
李雨桐沒說話，突然大哭跑出去。
夫人歎息一聲，對李開泰說：“雨兒從蒙古草原回來後我見過這個令牌。”
李開泰猛的轉身看向馬碧遠，馬碧遠張著嘴，半天擠不出一個字，他無話可說，這個謊怎麽也圓不了，馬碧遠頭上直冒冷汗。
李開泰被搞得都快瘋了，他縱橫江湖數十年，不管遇到多大風浪他都能泰然處之，但遇到家事，特別是女兒的事他卻亂了套。這個女兒從小就讓他頭痛，他總是瞻前顧後，當斷不斷，由著她性子來，結果惹下這麽大的麻煩。
事己至此，李開泰沒有理由再扣押太門西，既然雨桐的令牌不是太門西拿走的，那些太門西侵犯李雨桐的話就成了無稽之談。
李開泰很難堪，他精心策劃，擺了這麽大個架勢，還招來一大群子弟埋伏在外麵，準備一舉把太門西和馬碧遠兩人的事了結。結果成了一場鬧劇，太門西馬碧遠兩人一個都沒搞定，還把自已繞糊塗了，本來很明白的事情現在反而不明白了。
你看這事搞的？這事他要再想想，李開泰指看太門西說：“你走，你今天就給我離開杭州，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其實李開泰是找個台階下，他不能就這麽灰溜溜的把太門西放了，總要擺點譜吧？給自己留個麵子。
如果太門西明事理，就應該見好就收，人家放你一馬，你就乖乖的走人，別再歪唧了。但太門西這個人就是得理不饒人，居然不買賬，偏要與李開泰頂牛，“侯爺，實話告訴你，我本來打算離開杭州，但我現在偏偏不走了，杭州又不是你家的，你想趕我走也可以，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了。”
這個人簡直不可思議，是不是吃石頭長大的？這麽死硬。殺他又沒借口。罵他更是越罵越氣，火上加油，李開泰氣得胸痛。
其他人也覺得太門西不識好歹，太張狂了，饒他一命，他卻變本加厲，得寸進尺，東亭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李雲飄忍不住要動手，門外的東亭府子弟群情洶湧，就要殺進來，夫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就連丹妃也輕皺眉頭。
太門西不管這麽多，他對李開泰說：“侯爺，這樣吧，下月十五我們在西湖孤山比武決勝負，東亭府決對太門府。我家的這四個丫鬟，就是江湖人稱的太門府《菩提五門》，出麵挑戰東亭府。如果東亭府勝了，我們立馬離開杭州，再也不回來。如果我們勝了，我們也同樣會離開杭州，杭州我早就不想待了，隻是侯爺讓我們自己擇時離開，這樣公平吧？”
公平？不公平！你是什麽東西？一個開雜貨鋪的，要跟我東亭府孤山論劍？不知天高地厚！李開泰極度藐視的說：“與你比武？笑活，我們東亭府丟不起這個人。”
太門西不再爭辯，隻是說：“我下月十五在孤山恭候侯爺，東亭府要是害怕可以不來。”
太門西說完轉身往門外走去，把李開泰涼在那裏。
好啊！你要找死我成全你，李開泰怒極之下脫口而出：“太門西，這可是你說的，你別後悔。下月十五就是你的死期，準備好棺材吧，我來給你送行。” 他說出這話就等於是答應比武了，雖然是出於一時衝動，但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太門西和丹妃姐妹走出大堂，見東亭府的子弟攔在前麵，太門西朝天放了一槍，一聲炸響，東亭府子弟嚇得四處躲閃，樹上的枝葉嘩嘩落下一片。
眾人大驚失色，這是什麽兵器？威力如此巨大！李開泰也是心中一顛，如果剛才太門西果真對著自己這麽一轟…
太門西和丹妃姐妹在眾目睽睽之下，昂首闊步走出東亭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