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凡人 生在人世間
終日奔波苦 道義放兩肩
世界已經不需要四個季節
我的鄰居老約翰長得非常精神，格子襯衫牛仔褲，藍眼睛沒有一點灰塵。體型也保持得好，不像大多數的美國人。
初春的傍晚，我散步路過約翰家，看他手叉著腰站在車庫前麵，趕幾個貓兒回家。這一帶每家門前都是木蘭樹，粗壯高大，墨綠色的葉片厚實油亮，白色的花朵兒散開，像紙巾掛在樹梢。
突然聞到黃油和大蒜的香氣，我便以此為由頭，招呼約翰，問他家在做什麽好吃的。
約翰說：”喔是你瑞秋，有幾天沒看到你了。這不是我家的味道，聞起來不錯是不是。可能是凱文家的。喔不對，凱文去養老院了，那房子沒人。“
我轉頭看一眼對麵的紅磚房子，那個凱文，謝天謝地，終於去了養老院。生完孩子以後，我查過周圍有沒有注冊的性侵慣犯，凱文就是那個離我家最近的。
這話當然不能和約翰說，對他而言，凱文就像可敬的老鄰居，高大體麵，一樣都是藍眼睛。
我和約翰感覺已經很熟，可以隨便帶孩子去他家，看他後院的蝴蝶和貓房。
約翰說話很得體，不多不少，讓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冒失。隻有一次，約翰突然問我：”為什麽這裏住的中國人都不和我打招呼，隻有你例外。“
我傻傻地開始解釋：”我們中國人習慣和熟人打招呼，生人麵前比較謹慎一些。“
”我要搬家了。“ 約翰說。
”為什麽？“
”這個地方，天，你沒有看到嗎，每幾個月就變得更嘈雜。我受夠了。看看那些買東西的地方，連停車都沒有辦法。幾乎所有的餐館，所有的，你都必須等位置。"
"你要搬去哪裏呢？”
“蒙特利海邊。”
“你在那邊有房子？”
“是的，要不是海倫還在市裏麵上班，我早就想搬走了。”
海倫是他太太，二婚。第一次得知，約翰那麽厭惡這裏，而且都不掩飾。 我還一直以為他喜歡我。 其實我就是那些讓這裏變得嘈雜不堪的人之一。
約翰終究還是沒有搬走。我還是借散步回來的時候和他聊天。除了他，我也沒有別人可以聊聊。也許約翰對我，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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