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過兩遍 （18）

世界已經不需要四個季節

德彪西的音樂響起，我偷偷地在自己工作的格子間裏戴上耳機。絢麗的地中海，黃昏的景致，穿高跟鞋的女人，細腰身卷頭發，窈窕背影，挽住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海水落花波光時分的音符，由著我一個人在岸上飄浮。

在格子間裏，我還藏拙一套傅雷翻譯的巴爾紮克。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帶一本躲到中庭的花石當中，很少有人來這裏。

在這個矽穀的高科技的公司裏麵，意氣風發的人們來自世界各地。我十分懷疑，人類是否對技術和科學過分癡迷，它們代表好的，可以解決的，積極的，人類未來的一切。我們為公司工作的時候，也偶爾懷揣這樣的理想，走路的時候才覺得腳底有風聲。

我有奇怪的體驗，那碎花山石，那葉片殘雲，才是來拯救眾生的。

矽穀的眾生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也許不太一樣。

世界上很多地方的人，以為矽穀的眾生才是拯救者。其實他們都不把矽穀當成基業，隨時準備逃跑。

他們抱怨這裏太貴，擔心工作朝不保夕，公司裏一點風吹草動，人們就岌岌可危。裁員兩個字像魔咒，人們對它隻有暫時的忘卻，卻被它恒久地捆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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