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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來過兩遍(26)

(2024-01-18 11:41:51) 下一個

傷害一個人是十分容易的,每個人都是脆弱的。即使狠毒的人,他們可能更脆弱。隻是他們的脆弱會變成攻擊。

我媽媽的世界裏麵是沒有男女私情的。我有時候覺得臉溫情都沒有。她那麽正那麽直,一副不容侵犯的正經女人樣子,我覺得即使她不擺出那個樣子,也沒有男人會打她的注意。

我媽說姨媽那樣的女人,是天生行為輕佻才招惹男人,是她不自尊的結果。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自圓其說,一套循壞無解的理論。女性最終是不肯承認自己不美,不夠吸引男人的。

我媽媽的義正詞嚴給了她自己最好的托詞,騙過她自己,不至於自尊心受到傷害。

一次中午我要去上學,等在門口要下午的冰糕錢。我媽出門上班正好遇到一個男人,那人可能是過去的同事,兩人聊起來,我等不及,卻不敢打擾。

我看見我媽把嘴唇抿了又抿,下巴尖了又尖。每個字說出口,都像在照相館燈光下,刻意擺出美好的表情。她的眼睛閃動著,那樣投入這次偶然的對話,那男人又高又瘦,皮膚焦黃,聲音像老煙槍,我看一眼就厭惡起來。我識趣沒有要冰糕錢,徑直走去上學了。我媽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離開。

我現在都不明白,八九歲的我是怎麽體驗大人之間的氛圍的。我還沒有能力質疑,但是卻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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