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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玄識:偽造的“雅典古城”——“西方源頭”源於18世紀的“中國風”

(2023-11-20 15:55:51) 下一個

導 言

 

 

 

 

 

按照“常識”,希臘首都雅典即“古希臘”城邦,是西方文明的直係源頭,也是人類智慧與社會理想的原初聖地之一,它令億萬現代人趨之若鶩,五體仰慕和萬裏朝拜;這個兩千多年前的古城,其神韻悠悠、神秘幽幽,其氣勢雄偉、氣象萬千,足以令任何一個東方名勝為之遜色。然而,如果我們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雅典果真如此嗎?事實上,在一百多年前,它是個隻有幾千人的窮山村,加上其附近山上的一個由奧斯曼占領軍修築的小城堡;被歐洲列強武斷地選定為希臘首都,並且按照“古典主義”的藍圖而精心打造,使之舊貌換新顏,才形成了這個舉世聞名的人文地理景觀!

 

 

 

同樣是村莊變都市,“深圳速度”令“雅典奇跡”小巫見大巫。一個是現代科技,一個是西方偽史,真是極大的諷刺!

 

 

 

一張白紙,可以畫最新最美的圖畫;“文明的暴發戶”的曆史榮耀,呼之欲出。

(一)一個村莊被選為國都

 

 

 

1820年代,在歐洲列強的支持下,希臘人從奧斯曼—土耳其的統治下獲得了“獨立”(1830年);不久以希臘本土內訌為名,列強乘機“輸入政權”——1833年,17歲的德國巴伐利亞王子奧托 (Otto von Wittelsbach, 1815—1867)被派遣來做“希臘國王”。

 

 

 

次年,這個新國家把首都從納夫普利翁遷到了一個村莊,並用傳說中的“雅典”(Athens)來命名它(原先的村名是土耳其語的,叫法完全不同)。這個“淒慘的村莊”(miserable village),隻有不到5千人;其交通狀況乃泥濘不堪,簡直無路可走。除了居民土屋和山上的一個土耳其軍事要塞之外,那兒幾乎沒有一個建築物;“隻有400棟看起來像棚屋的房子”,“沒有公共建築、沒有學校、沒有醫院……”。臨時修建一些簡易房子之後,奧托國王於1835年到達這裏。

為什麽要選擇如此糟糕的地點,來作為新生的希臘王國的首都呢?當時有兩個基本理由:一是避開希臘本土的各派勢力,表示“公正”;一是那裏的地形頗具戰略意義,可以抵禦暴力進攻。還有一個客觀原因,即當時希臘很落後,幾乎沒有一個像樣的城鎮;前首都納夫普利翁估計也隻有幾千人口(1981年是1.1萬)。

 

 

 

當然,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是最主要的,那就是:德國和別的歐洲強國撇開希臘民族及其領導層,單方麵地否定了希臘政權和首都(1822—1832年);而在該國選擇一塊“處女地”,實行“入主統治”和興建“文明古城”。德國人早有預謀,提前準備,於1832年完成了城市規劃全圖;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進行地形勘察、田野調查和考古發掘!再說這個村莊根本不是一個“古城廢墟”。羅姆斯(Andrew Roams)說:“一種現代廢墟,……雅典在過去幾千年中沒有任何景點。”

 

 

 

達文波特(W. W. Davenport)說:“1834年,雅典被定為新獨立的希臘王國的首都。最初是由一名叫肖伯特(Schaubert)的德國建築師,受雇規劃街道、公路和廣場;這樣,後來就有了現代的‘雅典’——從1834年僅有5千居民的村莊,到1936年變成了一座54萬人口的城市。”

 

 

 

英國的安德魯布斯爵士(Sir Edmund Antrobus, 1818–1899)說了大實話,即:“雅典在1834年才成為這個國家的首都。事實上,我們今天所看到的雅典在百年前並不存在;那時,這座城市還是一個沉睡的土耳其村落。‘希臘有著悠久而光榮的曆史’……隻是最近才成為一個‘地理事實’。”

 

 

上圖所示,第一個雅典城市建設的規劃草案,由德國建築師肖伯特(G. E. Schaubert, 1804—1860年)於1832年構思、繪製和刊印出來的。德國人未經過任何考古調查(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做),而是憑空想象,來興建一個偉大的“文明古城”。

 

 

 

為什麽德國人熱衷於打造“雅典古城”?這是與當時德國的“希臘熱”密切相關。美國哲學家羅伯特·所羅門(Robert C. Solomon)指出:“德國人把古希臘當作他們的親緣精神,奉為自己的完美典範。”再者,美國作家道格拉斯·羅賓遜(Douglas Robinson)進一步說;“德國人從一開始就把自己和古希臘連在一起,隻有德國在全力以赴地傳播希臘精神;由此,真正的思想來自德語,而法國人必須說德語才能思考。……當海德格爾納悶‘希臘人在哪裏’的時候,就會想到他的19世紀初浪漫主義的前輩們,都將古希臘視為他們的偶像。”

 

 

 

 

 

(二)了解一下相關的曆史背景

 

 

 

上文所說的19世紀上半期德國的“希臘熱”,應該是西方首次真正的“複興古典”運動。但極為諷刺的則是,按照兩位學者勃蘭特(Bettina Brandt)和普迪(Daniel L. Purdy)主編的《德國啟蒙運動中的中國》,就在幾代人之前,即從萊布尼茨、沃爾夫到歌德,中國文化與物質文化及“漢字密碼”,塑造了德國文明及其所有方麵,包括文學、哲學和現代德文。

 

 

 

美國鮑登學院教授陶茨(Birgit Tautz)指出:“如果重新講述曆史故事,中國將會被置於德國乃至整個歐洲的文學與文化史的核心地位”;“到19世紀前期,各種新型的中國式的學科雨後春筍般地出現在西方。”

 

 

 

而歌德(Johann W. Goethe, 1749—1832)則是轉折點:他組織收集和翻譯中國文獻,形成德語資料庫,並基於它來開發“古希臘”的成果。

 

 

 

概述一下總的情況:

 

 

 

18世紀西方是“中國化”(Sinicization),分為兩個方麵:

 

 

 

“中國熱”→ 歐洲啟蒙運動(世俗化、文明化)→ 引進中國思想與製度。

 

 

 

“中國風”→ 引進中國物質文化及文藝和工藝 → 浪漫主義與“新古典”運動。

 

 

 

然而到19世紀,即法國革命結束後不久,形勢急轉直下——“後啟蒙”之全麵反動,“去中國化”、掀起西方中心論、複興“西方古典”和變本加厲地殖民擴張與帝國主義侵略。

 

 

 

西方的真實曆史與我們從書本上所學到的,乃大相徑庭、大異其趣;古代的西方偽史自不待言,讓我們來看近現代:

 

 

 

19世紀初開始大張旗鼓地“複興古典”(希臘—羅馬),它是浪漫主義運動的主要內容;1855年發明“文藝複興”(Renaissance)詞語和概念,僅局限於法國“曆史”;1860年定性為“(14—16世紀)意大利文藝複興”,隨後的幾十年則是精心設計和全麵塑造之。

 

 

 

進而言之,“古希臘”從何而來?近代早期歐洲的神職學者使用不成熟的文字,杜撰了它的雛形或“皮毛”;而且都是反動的,例如那時的亞裏士多德及“亞裏士多德主義”被批評為“科學發展的大敵”(Aristotle……as the arch enemy of the scientific development)。19世紀初開始全麵而係統地偽造“古希臘”——與現代西方同構或同質的“古代模式”,而“雅典古城”則是其中的最重要的物質文化之標識;這場鬧劇的合乎邏輯的收場就是在該世紀下半期拋出了“意大利文藝複興”,一個連接歐洲古代與現代、並把“一枝獨秀、一往無前”的西方與其餘世界區別開來的“曆史樞紐”。

 

 

 

正是在這樣的情勢下,希臘王國及奧托一世就被賦予了如此使命,即:配合歐洲列強來打造西方文明的搖籃和“古典招牌”,其內容分為兩個部分:推行“希臘化”和“希臘語”。前者主要是按照新古典主義的想象,建設既古老、又現代的雅典(城市)。當然,這是經過了好幾代人的努力,直到20世紀上半期才初具規模。後者指歐洲列強和西方中心主義在希臘國家推行“希臘語”,但最終是失敗的(1976年後不再是官方語言);它實際上則是一種“偽古典語言”(pseudo-Classical language),原本是宗教用語,近代依靠印刷術鎖定“發音符號”(字母)而形成文字,但僅在19世紀被“現代化”(modernized)之後,才能成為偽造“古希臘”的專屬工具。

(三)新古典藍圖建設“古城”

 

 

 

在評述首個雅典城市規劃草案(1932年平麵圖)的時候,雖然雅典國立技術大學教授科洛尼亞(S. A. Kolonias)絲毫沒有否定“古希臘”的意思,但她在論文中承認“雅典古城”是19世紀新古典主義的產物。從該論文的題目便可顧名思義,即《雅典遺產:新古典規劃與現代視角》;其中心思想是:

 

 

 

肖伯特和克林斯提(Kleanthis)被要求設計第一個雅典城市規劃(1832年)。他們介紹了其新古典主義的描述,包括宮殿、衛城、凱拉米克斯遺址和古代體育場。19世紀見證了大規模的公共建築和住宅營造,它是希臘新古典主義最具代表性的案例。……盡管雅典的新古典主義最初源自在歐洲學習的希臘人、(德國)巴伐利亞人和其他參與雅典重建的建築師;但是,它(希臘新古典主義)很快就形成了現代希臘的獨立形態,自成體係,從19世紀到20世紀已有70多年的傳統了。……通過新古典主義的雅典的路徑,就會發現和認識“古代雅典”。

 

 

另外,肖伯特還設計了雅典都主教座堂(1862年落成),它彰顯“偽東方的富麗堂皇”(pseudo - oriental opulence)。

建設中的“雅典古城”——不僅是按照圖紙規劃和使用現代手段“重建”,而且是挪用各地的土耳其—奧斯曼帝國的廢墟碎片來拚湊“古典元素”。

 

全是19世紀的西方人所構思的“古典”《希臘旅遊曆史》(Tim Boatswain)寫道:“按照德國和法國建築師的新古典主義觀念,試圖重現古希臘城市的整潔和優雅。幾何形狀的寬闊街道,包括廣場和開放空間,兩旁都是大學、學院和天文台等莊嚴的公共建築。巴伐利亞建築師加特納(Gärtner)受命在辛達馬廣場(Sindagma Square)的北側建造王宮,而法國人則為此處設計了一座合適的新古典主義建築,作為國會大廈。”

 

 

 

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的《城市地圖集》寫道:“1834年,雅典被宣布為新生的希臘王國的首都,並用現代城市設計和紀念性建築對它進行了重建;歐洲的新古典主義將‘古典風格’傳入此地,是一件值得慶祝的盛事;這是人為創造都城的最成功的實踐之一……。通過對‘古典之雅典’的重新詮釋和定向選擇,歐洲開始樹立‘希臘化’(Hellenism)的楷模;借用各種建築和工具概念,試圖塑造現代歐洲所想象的‘希臘身份’。”

 

 

 

從那以後,直到20世紀前期,這個既古典又現代、體現千篇一律的歐式風格的城市,拔地參天,而“名垂青史”。

 

 

 

 

 

(四)浪漫主義所憧憬的“曆史”

 

 

 

《希臘建築》(Janina K. Darling)寫道:“奧托致力於建造這座新城市,是按照浪漫主義之新古典風格的設計,後者起源於希臘獨立戰爭期間(1920年代)的歐洲。來自德國、丹麥和法國的建築師開始實施這項工程,……要為雅典創造出一種‘希臘式’的新古典主義的風貌……。”

 

 

 

關於浪漫主義之新古典的來龍去脈及其在雅典的實踐,雅典國立技術大學建築史教授珂諾詩(Manolēs Korres)說:

 

 

 

在1800年左右,新古典主義是早期浪漫主義(在建築美學上)的既定用語。它融合了法國啟蒙理性主義和英國經驗主義的方方麵麵,也兼容了稍後溫克爾曼(Winckelmann)對“古典藝術”的詮釋……。尤其是建築方麵,新古典主義追求一種新的方法,……其審美的基本原則是尊重材料的自然特性。這個任務集中體現於在希臘……。隨著希臘獲得獨立,新古典主義很快就實現了其政治目標;那就是,讓一個屬於“古希臘人”後裔的新社會赫然屹立。在浪漫主義的氛圍裏,雅典從過去諸世紀一直是不重要的地方,現在變成舉世聞名的城市,這多虧了它的古老遺產的光環。

 

 

重申一下,雅典古城建設的靈感之由來,不是真實曆史,而是當代理想——19世紀的新古典主義,後者則衍生於的浪漫主義運動。《浪漫主義百科全書》寫道:

 

 

 

19世紀八十年代之前的雅典建築師大多不是希臘人,但他們對希臘首都所描繪的願景,都有助於定義和鞏固希臘的身份認同。……對於這些外國的建築師和他們所服務的希臘公民來說,現代希臘“傳統”就代表了“古希臘”。而采用新古典主義形式的雅典建築,實際上則是浪漫主義的一種表現,而與同時期的德國狂野的哥特式相媲美。……希臘的浪漫主義運動也是她的民族文學和民族身份的形成過程。希臘人吸收歐洲浪漫主義思想與實踐的獨特方式,構成了現代希臘曆史上一個複雜而關鍵的階段;它起到了浪漫主義運動中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包括雅典學院這座“古典”建築……。

 

 

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克勞文斯 (Stuart Klawans)評論:“如果說這樣的(雅典)建築完全是幾代希臘人勞作的結晶,那麽,隻能說他們是對現代社會的貢獻,而與古典式的希臘主義無關。……希臘詩人塞菲裏斯(Giorgos Seferis, 1900—1971)指出:‘我們都知道雅典學院是偽古典建築的一個例子。……雖然在智力方麵,歐洲的希臘主義是被創造出來了;但是,真正的古典希臘主義,卻沒有出現,其傳統也沒有被恢複。’”

 

(五 )新古典就是偽古典、偽希臘

 

 

 

打著“恢複”或“修複”的幌子,來塑造偽古典或偽希臘,再說除了各地的土耳其城堡廢墟之外,希臘本來就沒有任何古跡或遺址!

 

 

 

英國藝術評論家哈克特(George Roland Halkett, 1855—1918)揭露:以德國為主的建築師“已經使雅典擁有了100座‘偽古典建築’(a hundred native pseudo - classic architecture)”。

 

 

 

克萊格霍恩所著《建築》(George Cleghorn: Architecture)書裏批評:

 

 

 

……觀看雅典衛城的最精美建築的現代修複,包括帕台農神廟、密涅瓦神廟、埃雷赫修斯神廟和潘杜羅索斯廟,以及風之塔;……然而,這僅僅令人對現代建築師的高級品味感到嫉妒,但對他們的“古典作品”產生質疑。不幸的是,當我們把這些“偽修複體”(pseudo - restorations)和想象中的原型進行比較時,我們不得不承認,除了被修改和換位之外,兩者在形式、構圖和特質上都沒有任何共同之處。……總之,如果我們檢查一下所有的現代“修複品”、“仿製品”和模型,我們就會發現,它們組成了一個不和諧的整體。……更荒謬的是,僅僅用“希臘愛奧尼亞”和“羅馬多立克”等名稱,將這些結構轉換成了“古希臘”的。”

 

 

甚至偽造的“希臘哲學”都體現在這些偽建築風格之中。巴特利(Adam Bartley)著《我們時代的琉善》一書寫道:“……雅典衛城似乎抓住了偽犬儒主義(Pseudo-Cynic)、偽柏拉圖主義(Pseudo-Platonic)、偽亞裏士多德主義(Pseudo-Aristotelian)和偽斯多葛主義(斯多葛主義)……。”

 

 

 

同樣的道理,“意大利文藝複興”也是如此;它的所有成果——尤其是意大利各城市的“古典建築”——都是19世紀後期和20世紀前期的傑作。請讀諸玄識有關“意大利文藝複興”的幾篇文章。

 

 

 

維克多·雨果批評:“……可悲的‘古典藝術’;把高盧的、舊歐洲的和境外土著的殘垣斷壁,改造為‘希臘’和‘羅馬’的;把真實的、現代蓋建的變成偽古典(pseudo-antique),如此的敗壞現象就是文藝複興!”

 

 

 

雨果還認為,“複興希臘”陷於了自相矛盾。按照普林斯頓大學教授羅塞爾(David E. Roessel)所著《拜倫的影子:英美想象中的現代希臘》的研究:

 

 

 

維克多·雨果把現代希臘,及英美文學中希臘,稱之為“拜倫希臘”(Greece of Byron:浪漫主義之精神故園);而與之相對的則是“荷馬希臘”(Greece of Homer:曆史主義的文明源頭)。“雖然在地圖上,兩種‘希臘’占據同樣的地理空間;但在西方的想象中,它們是截然不同的實體。正如伍爾夫(Virginia Woolf)的評論:‘我很努力地將舊希臘放在我的右手,將新希臘放在我的左手;說想說的是,兩者格格不入。’……”

 

 

 

 

 

(六)幾位西方名人的雅典觀感

 

 

 

《身份的虛構和雅典的人類地理學》(E. N. K. Panourgia)一書寫道:

 

 

 

如果你想要的是美,你就不要到雅典來;因為在那裏,你可能會發現別的什麽。——安德魯斯(Kevin Andrews, 1924—1989,美國希臘主義者和考古學家)。

……安德魯斯告誡我們什麽?(倘若有一天,你來到雅典)有一件事肯定不會發生,那就是:你發現一座“古典城市”,那裏有已發掘的未被時間所掩埋的“曆史瑰寶”;從而確認人類社會的連續不斷的過去,並揭示清晰可辨的歐洲文明之根。當然,我們希望雅典所展示的一切都是真的……。

巴林頓夫人(Mrs. Russell Barrington, 1841—1933,英國作家)在參觀了哈德良拱門和奧林匹亞宙斯神廟之後,於1912年寫下了訪問雅典的感想;她完全不相信地說:“一個至今仍在想象中遙不可及的聖地,居然是如此離奇的鬼地方!”真的來到雅典時,眼前一切讓她目瞪口呆……。

弗洛伊德 (Sigmund Freud, 1856—1939,精神分析學創始人)在1904年和他的兄弟參觀了雅典衛城,與巴林頓夫人的看法大致相同;之後,他在1936年給羅曼·羅蘭的一封信裏講述了這件事。弗洛伊德用完全不相信的語氣寫道:“當我們到達後的最後一天下午,我站在雅典衛城上,環顧四周的景色時,一個令人驚訝的想法突然進入我的腦海:‘所以這一切確實存在,真就像我們在學校學過的一樣!’……”言下之意是,這場戲演的太真了。

以上不謀而合的兩種觀點都是否定古代景觀與現代複原之間的關聯。巴林頓夫人認為現代雅典是一個與“古代”完全脫離的的地方。

拜倫的希臘主義是現代性的……。雅典(“古城”)的確是19世紀浪漫主義的成果,也是意識形態的產物;那時的西方人試圖把實際上是異質性的歐洲,打造成一個同質實體;後者的核心則是構建一個共同的曆史。

因此,我們在談論雅典這座城市時,我們指的是19世紀的雅典。那時,希臘獨立戰爭之後不久,雅典人試圖把自己的城市置於歐洲的大都市之列,因而按照主流歐洲的新古典主義風格來建設它。……因此,作為啟蒙運動產物的新古典主義,濃縮了現代世界的思想;它在希臘,也就成為19世紀歐洲主義的具體化。

我們必須記住一個事實,即雅典城建於1832—1890年間,其在哲學、政治、理論和美學等方麵都離不開現代歐洲;換言之,歐洲在藝術、政治和哲學上具有決定性。也就是說,雅典成為一個現代城市,就必須分享現代歐洲城市的內涵;沿著這條路線,實現啟蒙運動的目標。

博桑奎特夫人(Mrs. R. C. Bosanquet)於1914年寫道:“雅典是東方的小巴黎。”的確,雅典努力變成像巴黎一樣的輝煌,沒完沒了的建設……。由鋼鐵和磚石建造的拱廊……,這再次印證了伯蒂徹(Bötticher)的觀點,即通過新美學體係的藝術形式,來落實“古希臘風格”。

 (七)新古典和浪漫主義的中國源

 

 

 

如上所述,雅典從無到有,從一個荒涼而淒慘的村莊,變成了一座標誌“西方文明的搖籃”的現代都市(從幾千人到現在的數百萬人)。但實際上,與“古希臘”毫無關係的它,隻是19世紀新古典主義的成果,後者衍生於浪漫主義運動,而總源於18世紀的“中國風”。

 

 

 

英國學者彼得·基森(Peter J. Kitson)著《中國塑造浪漫主義》(劍橋大學出版社,2013年)寫道:“(美國哲學家)洛夫喬伊(Arthur Lovejoy)的論文《浪漫主義的中國起源》指出,18世紀的英國引進了中國的園藝自然主義的理念,在形式和內容上均滿足了‘新古典主義’的渴望;它導致了對自然審美的新認識,最終誕生了歐洲浪漫主義。”

 

 

 

塞繆爾·約翰遜(Samuel Johnson, 1709—1784)說:“全部的中國曆史都已變成了浪漫主義的素材。”即法國哲學家德裏達(Jacques Derrida, 1930—2004)所言:中國成為“歐洲幻覺”(European hallucination)。難怪英國坦普爾爵士(Sir William Temple, 1628—1699)稱“可以在古代中國的知識和見解裏找到‘古希臘文明’的種子”!

 

 

 

應該指出,所有的歐洲“古代”和“中世紀”的建築,實際上都不會早於18世紀中葉;而且是濫觴於“中國風”——霍勒斯·沃波爾(Horace Walpole, 1717—1797)於1760年代把“中國風”建築改造成草莓山莊,是第一個哥特式。〔詳見大衛·波特著《18世紀英國的中國品味》(劍橋大學出版社,2010年)〕。

 

 

 

18世紀前的歐洲是個教派禁錮和部落混戰的社會,從上到下普遍吃人肉和不洗澡,哪來文明與文化;要有,都是偽造的。再說,西方人是在現代早期(1700年左右)才學會如何製造建築用磚和采石所用的鋼,哪裏會存在它自己的“建築傳統”和“古典風格”呢!

 

 

 

馬爾索(Jo Marceau)著《世界藝術史》稱:“進入19世紀,‘中國風’被其他的異國情調所取代,像是土耳其的、埃及的和哥特的……。”於是,哥特建築在混雜越來越多的奧斯曼元素的過程中普及開來,並且衍生出“古典式”建築,再後來才有“文藝複興”的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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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老師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老歌好聽' 的評論 : 有個對比的邏輯線索,農業-天文-曆法-文明,這方麵中國有史官,欽天監,以及各地的文物遺址。希臘的山地現在也養不了千萬人口,埃及的尼羅河三角洲類似上海,亞力山大城幾百年前才能形成,印度的糧食出口依賴化肥,摩亨佐-達羅城的出土與英國人有關。
老歌好聽 回複 悄悄話 好文!鼓勵一下!!最好寫個係列,論證除了中國,其他文明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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