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認識了來自上海的呂先生。
呂先生今年60多歲,但看上去也就是50出頭,一米七的個頭,清瘦,精神,健談。
他的人生充滿傳奇色彩,引起了我的關注,今天,他在電話中,與我聊了一個多小時,聊他的身世。
下麵是我們的對話。
我問他:呂兄,你是怎麽出國的?
呂:說來話長,我的父母都是南下幹部,後定居上海,我上麵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我是最小。
我1976年高中畢業,同年加入海軍,入伍四年,主要在部隊機關當電工。
1981年轉業後,在上海一家國企當電工。雖然在國企很舒服,尤其是我們電工,吊兒郎當,無拘無束,但工資不高。當時正興起出國熱,我也萌發了出國的念頭。
我:你是那一年出國的?
呂:1986年,當年春節我剛剛結婚,老婆很賢惠,支持我出國,父母的工作我也都做通了。
四五月份辦了護照,接著便是辦日本簽證。當時日本國勞動力嚴重不足,所以對我們的申請,來者不拒。但出國服務公司就很過分,拿一張簽證申請表就要二千多元,這些錢都是我借了4個人才夠的。當時我當電工的工資也就五十多元。
我:一到日本,就去打工了嗎?
呂:不是,我拿的是學簽,先去東京語言學校學日語,業餘時間去飯店打工。
我:當時打工工資有多少?
呂:說起來你不相信,我打工一天的收入,可以抵得上我在上海一年的工資。
我:有這麽多?
呂:你自己算一下,當時我打工工資為700日元一個小時,後來漲到900日元,按照一天上班時間十個小時計算,一天下來就有9000日元,而當時日元與人民幣的匯率是10000日元兌500元人民幣。
我:在日本有這麽高的工資,怎麽後來又移民加拿大了呢?
呂:日本不是移民國家,不管你在日本工作多少年,都不會給你永久居留權,現在可能好一點。
1990年初,那場風波以後,我正好有一個機會,便來加拿大了。
當時,加拿大大使館對我們這批移民要求都很低,一是有1萬美元存款,二是有合法的身份證明。
當時,我直接從日本東京飛的,我的妻子及兒子則是從上海飛的,目的地為溫哥華。
全家在溫哥華生活十年,第三年我們就入籍加拿大了。
在溫哥華,我仍然做我的老本行,在日本料理店上班,我去日本店應聘是有優勢的,我懂日語,交流沒有障礙。
在日本期間,我打工是為了掙錢,在溫哥華,我想學點真本領,作為我的立身之本,所以我很用心。
我:在溫哥華呆了十年,怎麽想到來多倫多了?
呂:在溫哥華的最後幾年,我在溫哥華日本料理店有了名聲,有人開始盯上我。
2000年,一個洋人老板將我請到開曼群島,他在那裏開了一家日式料理店,讓我當主廚,把我的照片掛在外麵的招牌下麵,人家以為我是正宗的日本人呢。工資也比較高了,一個月給我七千美金。
我:開曼群島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呂:開曼群島與馬來西亞屬同一個緯度,為英國的領地,群島有居民1萬人,而遊客經常保持在3萬人左右,主要來自美國。
開曼群島天氣很熱,常年在攝氏20度與50度之間,好在室內都有空調。
我:在開曼群島呆了幾年?
呂:也呆了十年,2010年全家到多倫多買房安家,一晃又是十年了。
做了這麽多年日本料理,我有點煩了,所以回到加拿大,我就想幹點其它的。這些年來,我做過裝修,開過出租車,在華人超市上過班。
三個月前,我離開超市,申請了失業金。
現在政府在我沒有工作期間,一個月給我生活費1700元,相當於人民幣8500元。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我也年紀大了,不想這麽辛苦去賺錢了。
我:家人一切都好吧?
呂:我妻子基本退休了,我兒子已在多倫多大學畢業,學的是攝影專業,現在主要拍一些廣告與電影。
這麽多年,我在加拿大一切都很順利,這要感謝加拿大政府,更要感謝上帝的恩典。
呂先生熱情開朗,又很謙卑,一再說自己隻是一個打工的,但我感覺到他很有修養,很有愛心,也很有思想。
我為有這樣的朋友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