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11日,
整整走散30年後,高洋終於回到母親家中,那個位於四川省攀枝花市米易縣、一個偏僻鄉村的破舊小屋。
早已得到消息的鄉親們圍滿了村口,看到已長大成人的兒子,笨嘴拙舌的母親,用粗糙的右手拉了拉大褂的下擺,漲紅了臉,有點局促的說:“這麽多年,你到哪裏去了?”
高洋望著無數次在夢中出現、熟悉又陌生的母親,顫聲叫了一聲“媽媽,”就緊緊的抱住了母親……
1991年,高洋出生於江蘇睢寧,
就在一年前,他那不識字的母親被人介紹,嫁到這個國家級貧困縣,他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兄妹眾多,收入微薄,隻好花錢討了這麽一個四川山裏的婆娘。
三年後,全家決定去一次四川,畢竟老婆已有三年沒有回去了。
1994年11月,一家三口踏上了探親之旅。
在成都火車站,出事了。
在成都火車站,他們要買去攀枝花的火車票。
高洋的母親對丈夫說:“你和娃,在這裏等,我去買票。”
老公點頭同意後,女人一人去了售票口。
成都站是中國西南大站,從早到晚,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一個小時後,高洋的母親買好票回到原來的地方,發現老公與兒子不見了。
她急得團團轉,到處找,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家人。
見到娘家人,當被問起她的丈夫、孩子,她不禁哇哇大哭。
實際上,在車站,父親當時一不留神,兒子不見了,急急忙忙去尋找,結果兒子沒有找到,老婆也搞丟了。
男人失魂落魄,在火車站周邊一找就是三年。
白天以拾破爛為生,夜晚就睡在火車站或者街頭巷尾。
最後,看看實在沒有希望了,一路討飯回到睢寧。
3歲的高洋與父母在車站走散後,萬幸的是,碰到一個好人,見找家人無望,就將小孩送到了成都市兒童福利院。
當年是農曆狗年,福利院工作人員為他取了一個十分難聽的名字:“苟永明。”
1996年8月,一對荷蘭夫婦來到成都兒童福利院,一眼就相中了高洋,不久辦理了收養手續,將他帶回了荷蘭。
當時,高洋的養父在荷蘭教育部工作,養母是一個服裝設計師。
夫婦倆沒有生育,對高洋視如己出。
高洋在荷蘭度過了非常幸福的童年、少年,在荷蘭讀完大學後,又在加拿大讀了博士。
2007年,16歲的高洋在養父母的陪伴下,第一次回國尋親,沒有結果。
2012年,21歲的高洋再次回國尋親,沒有結果。
2016年,25歲的高洋第三次回國尋親,沒有結果。
此時,公益組織《寶貝回家》開始發力。該組織的義工、網名西嶺熊貓為他采集血樣,然後去各省比對。
2023年10月,高洋的血樣與她母親匹配成功。
消息傳來,高洋十分激動,然而他的荷蘭養母一個星期前剛剛病逝。
臨終前,還對高洋說:“親愛的孩子,我支持你去中國找你的生母,她一定也非常想念你。”……
高洋在生母家裏隻呆了三天。
在這三天中,他知道了媽媽苦難的曆程。
當年,她與高洋父子走散以後,回到四川老家,終日以淚洗麵,過了半年,又被一個人販子騙到了大山裏,與一個又黑又瘦的單身漢成了親。第二年,生了一個兒子,第三年,那家人嫌女人又笨又傻,將她趕出了門。
幸運的是,她花了一個月時間,終於回到了家。
不久,她嫁了第三個老公、本地的一個老實人,婚後,生下了一個女兒。
也就是說,高洋這一次回來,不但找到了生母,而且還有了一個妹妹。
2024年2月15日,高洋從攀枝花來到江蘇睢寧,見到了許多親人,姑姑、伯伯、表姐、堂弟……,唯獨沒有見到父親。
大伯告訴他:你爸,2009年就走了,生了一場病,沒有救得回。
說話間,大伯拿出一個紅包,對侄子說:“高洋啊,這裏有57000元,是老宅的拆遷款,你爸不在了,這款理應歸你。”
高洋反複推辭,沒有推掉,隻好收下。
一個星期後,高洋假期屆滿,他離開睢寧,要去加拿大工作,整個家族送了一程又一程。
高洋不禁淚灑當場,為已逝的父親,也為這塊生他養他、又不得不離開的故土。
自1992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收養法》公布實施,跨國收養開始在中國合法化,30年來,各國、主要是歐美國家在中國收養兒童一共超過了15萬人,其中被美國公民收養的超過了82000人。這些許多帶有殘疾的孩子,在新的家庭,得到了無微不至的關懷,許多孩子都受到了很好的教育,有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生。其中就有本文主人公高洋。
2024年9月5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宣布:中國政府調整了收養政策,除了三代以內旁係同輩血親的子女和繼子女外,不再向國外送養。
也就是說,從今以後,沒有血緣關係的外國人將不能在中國收養任何一個兒童。
喜耶悲耶?……
2024年1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