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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紀遊

(2023-08-30 07:36:03) 下一個

墨西哥紀遊(2012年9月24日-10/月5日)

 

一 墨西哥城三日遊

      2012年9月24日下午,我從紐約乘機飛抵墨西哥城,當晚住在城郊高山上一座花園房內。該處是Chacker父母的舊居,宅內有多間臥室,洛可可裝飾的客廳內還擺設了“仿中國風格”(Chinoiserie)的瓷器和屏風,一派褪色的富麗華貴。從樓上到樓下,牆上的相框內鑲有Chacker一家人的照片。他的曾祖父從黎巴嫩移居墨西哥,祖父是已故的四星將軍,胸前佩戴很多勳章。他父親已過世,母親常住遠離此處的別墅。

            康莊近來經營墨西哥微凹黃檀(cocobolo)的進出口生意,Chacker是他在本地業務的合夥人。他們在忙他們的業務,我剛剛從耶魯退休,正好可借機前往墨西哥休閑旅遊一趟。因有Chacker盛情接待,這次出行得到諸多格外的方便。

            25日午後,Chacker驅車帶我和康莊進城。下山途中堵車很厲害,直至開上通往市中心的主幹道,才逐漸暢通起來。路經獨立紀念碑,我們停車稍作瞻仰。那是一高聳的巨型圓柱,矗立在碩大的四方體底座上。底座四角各有一青銅雕塑,分別象征法律、戰爭、正義、和平。底座正麵正對市中心,上有一巨型獅子和少年的青銅塑像,上層是一組紀念獨立戰爭中英雄人物的大理石雕像。圓柱頂端佇立鍍金的勝利女神巨像,右手持月桂,象征勝利;左手持斷裂的鎖鏈,象征自由。紀念碑底座下尚有一地下陵墓,葬有十多位曾被殖民地舊政權以叛亂分子罪名處死的民族英雄。來訪者可出示身份證入內瞻仰。我們行程緊迫,僅在底座旁稍作逗留,便驅車直奔憲法廣場。

      Chacker帶我們走向廣場北側,先去參觀西班牙占領者在阿茲台克神廟廢墟基礎上修建的天主教大教堂。從近處仰望,教堂的中央穹頂處於兩側巍然高聳的塔樓之間,其右側緊鄰另一座穹頂更為突出的禮拜堂。走進高大的拱門,即步入教堂主廳。眾多的祭壇、小禮拜堂、聖像和管風琴,特別是著名的藍披風聖母像,看得人眼花繚亂。右側的禮拜堂更是裝飾華美,金碧輝煌,實無暇一一仔細觀賞。有Chacker陪同,固然來去方便,但瀏覽時間也受到牽製。他急於帶我們去吃午飯,出這門,進那門,兩處教堂僅粗疏瀏覽一圈,便隨他離去了。

      午飯後,Chacker帶我們走向廣場東側,眼前橫亙一座長達200多米的淡紅色巨型建築,那就是西班牙入侵者摧毀阿茲台克王宮後,選取可用的建材,在廢墟上建築的國家宮(Palacio Nacional)。這是墨西哥聯邦行政機構的辦公處,但仍對外來遊客免費開放。遊客經門口安檢,出示其身份證件,即可入內參觀,其中最吸引人的看點是一個特殊庭院內二樓上的大型壁畫。Chacker和康莊在樓下談他們的生意,我獨自登樓,昏頭昏腦瀏覽一遍,僅帶著淩亂的視覺印象返回住處。隻是在旅程結束,回到家中,我打開電腦,在網上再次瀏覽那些壁畫,並閱讀相關的英文介紹,才對迭戈•裏維拉(Diego Rivera)的生平及其繪畫創作有了點滴了解。裏維拉是位馬克思主義者,終生專注階級鬥爭,馬克思的頭像在其壁畫中占有顯著位置。他並不滿足畫布上作畫的操作,認為那尚局限於貴族精英趣味。自從在美國加州創作了幾幅大型壁畫,他便一發而不可收,終其一生,熱衷創作置於廣場,麵向大眾的大型壁畫。早在1922年,他便與其他藝術家簽署技術工人、畫家和雕塑家聯合宣言,開創大筆淋漓的壁畫,描繪墨西哥人民對抗外國侵略者的鬥爭。裏維拉出身猶太家庭,他自始即反對歐洲中心主義,致力複興美洲土著文化的傳統,其壁畫上所描繪的墨西哥人民,美洲印第安原住民的形象即占有很大的比例。比如置於壁畫頂端的羽蛇神,仙人掌上鷹噙蛇的特寫,都在國家宮的壁畫上占有醒目的位置。裏維拉早年浸淫印象派和立體主義畫風,他的壁畫著色濃重,筆致粗獷,畫麵上形形色色的人物總是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填滿空間,不給觀眾留下一絲想象的餘地,而是以爆滿的畫麵直接激發觀眾自行組合眼前的人物圖象,從而建構他們所了解的墨西哥獨立建國史。這對墨西哥人來說,也許極富有感染效果,但對未必了解墨西哥曆史的外國遊客來說,突然麵對那一係列滿牆塗抹的畫麵陳列,難免會有視覺紊亂之感。

      26日,Chacker開車帶我去參觀查普特佩克城堡。這是城中一處高地,曾經是阿茲台克人的聖域。西班牙人占領後,在此處建成殖民地高官避暑的別墅。馬克西米連稱帝時重新改建,留下這座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城堡。馬克西米連本是哈布斯堡王朝的奧地利王子,與墨西哥並不沾親帶故。他半是受拿破侖三世鼓動,半是受他妻子夏洛特慫恿,一時間權迷心竅,遂動了當皇帝的妄念。於是在法國入侵者和墨西哥國內君主立憲派支持下,他於1864年5月遠赴美洲,登基為墨西哥第二帝國的皇帝。年輕的王子本來就有自由主義傾向,在位期間,多少還是作了些有利民生民權的改革。可惜好景不長,他在位僅僅三年,即被墨西哥前總統胡亞雷斯帶領的反抗軍逮捕後判處槍決,享年35歲,演了一場南柯夢悲劇。

            馬克西米連被捕後的表現始終從容不迫,他本可以在護駕者安排下化裝逃脫,卻因拒不剪其長須而未能獲救,遂慷慨就死,尚不失其皇家尊嚴。臨刑之前,他與行刑者一一握手,為保全其麵容不受槍擊,給他們每人一個金幣。他死後遺體得以保全,歸葬奧地利王室墓園。馬克西米連的悲慘下場在當時引起很多人的同情,法國畫家馬奈曾創作油畫《處決馬克西米連》,明顯表現了對禍首拿破侖三世的憤慨。短命皇帝留下的城堡現已改為國家曆史博物館,環擁樓閣的花園內噴泉泄玉,草地上黃花綴金,憑欄遠眺,可俯瞰城市遠景。室內展品有馬克西米連與皇後乘坐的豪華馬車,精致的臥榻和家具,以及有關曆史事件的壁畫和各種皇家奢侈用品。我對這些展品皆一掠而過,唯一駐足欣賞,留下印象的是長廊上構成一道牆壁的彩色玻璃窗畫。

            下山後,我獨自參觀了附近的國立人類學博物館。該館共有12個展室,按不同的曆史時期和各族群的分布地區排列。從史前到古典和後古典時期,從中部高原區到海灣沿岸區,無論是阿茲台克,還是瑪雅以及其他部族的文化遺跡,所展出的建築、石雕、陶器、木刻等製作都顯得獨特神奇,讓我大開眼界。其豐富的收藏堪輿大英博物館比美,在全世界博物館中可排名前列,其中的鎮館之寶是刻有阿茲台克日曆的太陽石。造型各異的神像也迥異於我以前所見,或麵型獰厲,或清醜可賞,大都方頭麵,短軀幹,四肢敦厚,通體粗矮,有似兒童玩偶。有兩類製品的造型及工藝值得在此一提。一類是喪葬麵具,有陶製的、石刻的和玉雕的,有一個麵具做工十分精致,上麵鑲嵌了綠鬆石、貝殼和黑曜石。另一類是器皿,造型多取象動植物或人。有一個美洲豹形的容器,用黑曜石製造,用於活人獻祭時放置犧牲者的心髒。另有一黑曜石容器呈懷孕的猴子形,更有一陶器呈現兒童的笑臉。最令我感到新奇的是,其中有一個三足而立的容器,與中國古代的鬲十分相像。我走得又累又渴,待看的展品還有很多,越是到後麵的展室,我越是加快腳步,抓緊時間瀏覽。行步間迎麵走過來幾位女士,可能見我是稀有的外來遊客,便笑顏逐開地提說要與我一起拍照,我與她們挨個合了影,等我按Chacker約定的時間走到館外,已感到極度的視覺疲乏了。

            27日,Chacker驅車陪我和康莊參觀墨西哥城郊的特奧迪瓦坎遺跡。據遊覽手冊介紹,這處古代文明遺跡曾存在於公元前二世紀到公元八世紀之間。不知何故,這處繁榮許久的文明在八世紀之後突然衰落,以至湮滅。幾百年之後,當阿茲台克人來到此處時,曾一度繁榮的城市早已是一片廢墟。阿茲台克人稱此處為“特奧迪瓦坎”,義為“眾神造人處”。如今展現在我們眼前的建築群均為考古發掘後,經過一番修複的景觀。我們在烈日下走進參觀現場,遊人並不多。Chacker和康莊懶得繼續前行,他倆有業務要談,遂在路邊找了個陰涼處,坐等我返回。

      我獨自踏上被稱為“亡靈大道”的4公裏長途。大道的起點是高達六層的羽蛇神金字塔,每層邊緣都有突出的羽蛇頭。此塔破損較嚴重,可明顯看出,很多部位都經過修複增補。從其旁博物館內複製的展品可以看出,羽蛇神金字塔當初塗染了紅色礦物顏料,與蛇口露出的白牙對比分明,蛇眼更鑲有會閃爍發光的黑曜石。大道兩旁是大片荒蕪的草地,有稀疏的樹木,有高大的仙人掌,殘存的階梯型石塊堆砌散布其間,高矮不等。路邊有當地人兜售旅遊紀念品,我急於趕路,均未光顧。豔陽下跋涉許久,終於走到太陽神金字塔下,在那裏才看到眾多的遊人。

      太陽神金字塔是世界第三大金字塔,也是此處唯一允許登上頂端的金字塔。從地麵到塔頂,攀登的階梯明顯經過修複。為遊客開通登上塔頂的崎嶇路,正是這片廢墟最有賣點的景觀。我登一陣,歇一陣,在塔頂瞭望一陣。塔頂上原有的太陽神廟早已蕩然無存,當年舉行的活人獻祭儀式現場就在我眼前腳下。美洲的金字塔與埃及的金字塔用途和建製完全不同。在埃及,築塔是給法老修陵墓,塔內中空,可埋葬木乃伊及殉葬品。美洲的金字塔則是給堆積成錐形的土堆外砌上石塊,修築層層疊立的階梯,供祭司登上塔頂祭拜神靈,仰觀天文,調整曆法,是印第安人的祭台和天文台。向大道北端望去,可看到較小的月神金字塔,該塔不許攀登,我也懶得去看了。從大塔上下來,我穿越雜草亂石,走了個捷徑,與他們在入口處會合,驅車返回。

 

二 在庫埃納瓦卡和塔克斯克度周末

 

     28日中午,Chacker與他妻子驅車來接我和康莊,要帶我們去他母親的住處度周末。他母親很少在我們現住的舊宅內居住,她長期獨居著名的溫泉城市庫埃納瓦卡(Cuernavaca)。該城地處山區,地熱貯藏豐富,氣候宜人,花木茂盛,號稱“長春城”,是墨西哥城內富裕人家休閑度假的首選之地。

      我們驅車向城市南端疾馳,開上高速公路,約有一個半小時,抵達這座阿茲台克皇帝和馬克西米連修有離宮的山城。車開到Chacker家別墅門口,鐵柵欄門緊閉,按了電鈕,大門自動開啟。仆人帶領我和康莊進入各自的客房,寬敞舒適,一如旅館房間。我們稍事休息,隨Chacker到樓下涼台上,聽他講述這座別墅及所在城市的概況。樓下有遊泳池和spa,再往後是大片的草坪和花木,黃色的橘子結滿綠枝。仆人們忙碌端上食物和飲料,Chacker的母親在仆人簇擁下走上前來。她身材高大肥胖,臉上氣色很好,頭發顯然精工染過。看樣子她似乎正在減肥,粗壯的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那稍微脫脂的皮肉鬆弛耷拉著,猶如泄氣的輪胎。陪我們飲酒的還有兩位女客,一位蒼老瘦削,說話的語調有點做作。另一位舉止靈巧,忙著幫老太太招呼我們。Chacker對康莊說,這些女人都是他母親身邊的食客,常來湊熱鬧蹭飯。她母親在此地終日閑居無聊,有此類無所事事的婦人作陪,聊以消磨時日而已。聽說我是中文教師,她們每人在餐巾紙上寫出各自的西班牙文名字,讓我翻譯成中文。我一一寫出,交給她們,教她們朗讀各自的中文姓名。

      客廳布置得很雅致,牆上有鬆鶴圖橫幅,幾案上陳列花瓷瓶、剔紅器皿,還有八仙過海彩色陶瓷群像,吉祥如意、富貴長壽等擺設,雖談不上名貴,卻都是中國造的真貨,迥異於墨西哥城舊宅內的“仿中國風”擺設。最有趣的是一幅采桑圖,其上居然書寫“豔歌羅敷行”的詩句。我給他們朗讀該詩,講述了羅敷的故事。老婦人們都聽得很有興致,主客間其樂融融,喝了很多紅酒和龍舌蘭酒。杯酒間閑聊,我提及我的一位拉美裔學生作文中描述的墨西哥美食tamale,對這種尚未見過的食物深表好奇。老太太立即吩咐廚師為我們製做。

      天色正在暗下來,Chacker帶我和康莊去城裏轉悠。街市上的夜生活很熱鬧,街邊的攤子上兜售銀首飾和水晶、瑪瑙製作的小玩意。著名的大教堂已經關門,隻能在暗淡的街燈下看一眼那高大建築物模糊的正麵。我們的晚餐是剛蒸熟的tamale,我叫它墨西哥粽子。但它並非粽子形狀,是香蕉樹葉子包裹的長方體玉米粉團,口感黏軟滑膩,內有肉餡。

            次日早餐後,在Chacker母親帶領下,我們長途跋涉,去大山那邊的銀都——塔克斯克(Taxco)——觀光購物。一路上翻山越嶺,到達該地後,要進入市中心還比較麻煩。先是驅車爬上一連串“之”字形陡峭的坡路,坡度之陡幾達45度,行車稍有停滯,會有倒滑下去的危險。Chacker開得很猛,汽車在他的強力驅動下,一鼓作氣,爬到了頂端。我們在山上一平曠處停車,然後坐纜車,下墜到山坳處的市區所在地。城內的街道狹窄曲折,忽而上坡,忽而下坡,路兩邊的銀器店一家挨一家。Chacker的母親及隨從已先頭到達,在一家較大的銀器店內等候我們。她是那裏的常客,店主可靠,貨真價實,還可拿到五折的優惠。我對琳琅滿目的銀器既不懂行,也無意購買,隻是隨他們看看而已。他們在店內挑挑揀揀,買了些他們中意的東西。天色已晚,我們離開塔克斯克,驅車返回墨西哥城。

            山路上驅車,Chacker仍把車開得飛快。他曾參加墨西哥F1賽車,拿到冠軍。隻可惜19歲那年談起戀愛,讓他的女友懷了孕,不得不過早結婚,從此斷送了他賽車的前途。天色正在暗下去,Chacker的車速愈益加快,他邊開車,邊抽煙,和康莊說話時,偶然還會回一下頭。駭得我一路上心驚膽戰,唯恐出了意外。謝天謝地,晚上十點,我們總算平安到家。

 

坎昆

 

            我和康莊於9月30日飛往坎昆,住進海濱大酒店三樓一海景房。窗根下就是白淨的沙灘,椰樹一行行挺立,海風吹過,大葉子羽扇般搖曳,披拂在一排排躺椅的上空。有人在海裏遊,也有人在遊泳池內遊,兩處的水都一般藍。更多的人則睡在躺椅上曬太陽,或在沙灘上走來走去。我站在樓窗後觀景,看波濤起伏,浪花飛濺;看海鳥展翅飛掠海麵;看藍得發黑的海水滿溢到天際,漲潮到雲端。

            那天是陰曆八月十五。天色漸暗時,月亮如太陽般從海麵升起。初升的月輪飽滿,月色金黃,待升到空中,更加明亮時卻顯得小了許多,在海麵、沙灘和窗外的空曠處撒遍銀輝。

            康莊與他公司的雇員維克多一直忙他們的業務,10月2日上午十一點,他們驅車送我到圖盧姆(Tulum)廢墟公園外,約定下午四點半來此處接我。其時頭頂的太陽已有點灼人,維克多建議我買頂草帽戴上,我卻逞能說我不怕曝曬,徑直向入口走去。等走到售票處,我隱隱感受到日照強烈,這才發覺,此處的日照的確與他處不同。

            殘存的建築物全被圈起來的界線隔離在遠處,遊客隻可遠觀,不得入內。遊覽手冊上所說的壁畫神廟雖近在眼前,廟內的壁畫也隻能在導遊手冊的圖片上看到。此處的建築物規模都比較小,連城牆入口都低矮得難以直躬而過。著名的降神廟宇隻是個很小的石屋,建立在石塊壘砌的高台上,階梯陡峭,門洞不大,從遠處依稀可看到門楣上降落神的雕像,果然是頭朝下,腳向上,作從天垂直而降狀。

            這座城堡建立在海畔懸崖上,是瑪雅人生息繁衍的最後一個居民點,十六世紀後遭廢棄,一直拋荒至今。環顧四周,石塊壘砌的斷壁殘垣散布各處,原先搭建其上的屋頂均已蕩然無存。但畢竟都是石塊砌成的建築,比起中國古代的夯土建築,顯然更經得起風雨剝蝕,至今仍保存其基本的建築規模。

            我越來越感到日照灼熱,烘烤得我頭頂和後腦勺特別難受,行步之間,真後悔當初沒買草帽。每走一段路程,我就要找個陰涼處歇腳片刻。廢墟分布在荒蕪的草莽中,叫不上名字的樹木開著花或結著果,多為初次所見。好容易找到一處濃蔭,我正要坐下時,這才瞥見一隻碩大的鬣蜥蜴已先我占據了位置。它趴在在石頭上一動不動,像是在打盹,完全無視我的到來。

            我不想打擾那蜥蜴,隨即知趣而退。轉身遙望大海,一片透藍的汪洋在斷崖下翻滾,一波波撲向海岸,卷起雪浪。我向一處專供遊客海浴的海難走去,手扶欄杆,拾級而下。不少遊客一下到海灘上就熱不可耐地脫去外衣,撲到到海水中衝涼去了。我並沒帶泳褲和浴巾,隻得待在一邊望洋興歎,拍幾張照片,從速離去。走出廢墟公園,我首先去商店買了頂草帽,等候他們驅車來接我返回旅館。

            我在旅館花119美元買了去奇琴伊察的一日遊。10月4日,一大早從旅館乘大巴出發。汽車開出坎昆,便行駛在狹窄的公路上,大片的雜木草莽夾道而生,看不到盡頭。奇琴伊察的羽蛇神金字塔名列聯合國選定的世界新七大奇跡之一,是墨西哥旅遊項目中最吸引遊客的景點。導遊英語不錯,表達得體,下車後帶領我們邊看邊講,周遊了整個廢墟。這座考古遺址約建於九至十二世紀間,在當時的墨西哥,屬於最為顯赫和奢華的政治宗教中心。十三世紀初因內亂而遭到嚴重破壞,從此趨於衰落,在西班牙人進犯占領時已淪為廢墟。對比我已去過的兩處遺址,它的規模、質量和形製及其殘存的現狀明顯要壯觀和完好多了。

            羽蛇神金字塔方底座,四麵的邊角由九層平台構成,每一麵的平台之間均有陡峭的階梯,各有91級台階,共計364級。一級級台階緊密連接,直通頂端的廟宇。我們來到金字塔下時,塔上正在進行維修工程,有一麵階梯從下到上,站滿正在工作的工人,組成一條運送建材的傳送帶。據導遊介紹,這座金字塔北麵的邊角具有觀測日晷的神奇效應,每至春分和秋分之日,日出日落時,在金字塔北麵拐角的平台上會投下羽蛇狀的陰影,並隨著太陽的移動延伸到底部石雕的羽蛇頭上。也許就是基於這一可直觀到的標誌效應,瑪雅人以羽蛇神命名這座巨塔。我向導遊提及Mel Gibson執導的電影上活人獻祭的問題,她避而不談,僅以否定的語調說那完全是好萊塢的炒作。

               另一值得讚賞的建築是被稱作“蝸牛”的原始天文台。這座圓形建築物矗立在高大的正方形平台上。因有界線圈隔,遊客隻可從遠處觀望。圓形建築的頂部已經殘缺,內部的螺旋形階梯等複雜的結構,隻能憑導遊手冊上的描述去想象了。與羽蛇神金字塔的功能有類似之處,據導遊所說,它的門窗均與天文事件相關,瑪雅人根據太陽照在門內的陰影可判斷夏至和冬至的到來。

      橡膠樹是美洲的特產,印第安人早在兩千多年前就用橡膠製成實心的橡膠球,開展橡膠球運動了。導遊指著我們眼前的球場說,這是中美洲最大的球場。那球場呈長方形,南北走向,看起來比今日的足球場還大。南北兩端各築有神廟,東西兩邊是石砌的高牆,其內側石板上刻有運動員的浮雕頭像。高牆中部約5米高處各有一石雕圓環,上刻羽蛇環繞的圖樣。據導遊解釋,兩方球隊對壘,能投擲橡膠球穿過圓環者獲勝。關於這種橡膠球比賽的規則以及獲勝者作為榮譽被斬首祭神的血腥傳說,實在駭人聽聞,未必可信。有關此事,網上的說法很多,不值得在此詳述。走出球場,附近有一平台,其側麵石壁上刻有數排骷髏浮雕,斬首祭神的傳聞,也許是由那些骷顱浮雕聯想出來的吧?

      奇琴伊察考古遺跡的場麵很大,另有武士神廟、美洲豹神等建築,我們大都一掠而過,通前至後,遊覽了兩個多小時。歸途路經一熱帶植物叢生的度假中心,算是此行的第二個景點。那園內有一巨大的地溶洞,恍若一下陷的地堡,洞口呈圓形,高岸上藤蘿叢生,間有豔麗的花朵,有很多藤條長繩般垂下水麵。岸上遍布隆起的岩石,岩石縫隙間的流水墜入水池,如大雨紛紛,嘩嘩作響,在池麵濺起水泡。我隨部分遊客入更衣室,換上泳裝,拾級而下,來到池邊,跳入池內遊泳,遊到從高岸上墜落的瀑流下淋浴。

      大巴在天黑前返回旅館,我的墨西哥之遊到此結束。康莊仍留在坎昆忙他的業務,我於10月5日飛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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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利 回複 悄悄話 旅遊者對當地的曆史描述很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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