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超級生命體 16》

酋邦之後更高的社會形式就是國家，通常認為是在酋邦社會的框架上自然轉化形成的。首先，國家裏出現了人的分工，技術的產生，和由技能而發展出來的多級化階層。農業生產形成一定規模，除了勞力需要，還有農牧器具的需要來增強生產效率。輔助農耕的水力灌溉係統也出現了。土地和農時的規劃和管理也需要專門的人和技術。有人說農業活動中的土地丈量和天象觀察產生了數學和科學。我不以為然。這些活動隻為數學和科學提供素材，不而是數學和科學的本質。中國人熟悉一位英國劍橋大學的學者李約瑟。他致力於中國古代技術的考古研究長達數十年。李約瑟曾經提出一個問題：中國為什麽沒有產生科學？這是一個假問題。人類曆史上出現過大大小小幾十個文明。中華文明同它們沒有太大差別。數學和科學隻產生於由古希臘人傳承的哲學思考。希臘文明才是人類文明中的特例，也產生出公民和民主的觀念，成為全世界現代文明的基礎。我們以後可以更仔細地討論和比較人類的文明。

農業發展使得社會人口迅速增加。這時，人與人之間的親緣關係被衝淡，親緣紐帶減弱。人之間的互動增加，人的需求也增加。從物質交換產生了商業。各種技能和職業產生岀來，以服務於人的衣食住行和生老病死等相關的需要。人口增長勢必要求擴張，而導致社會間為爭奪土地和資源的衝突和戰爭。一個社會必然要有組織性，以協調社會內人的活動，處理社會內的矛盾以及社會間的衝突。這樣的國家社會一定會使得權力集中，因此一定會有一個統治者。他要處理的事物遠遠超過一個酋邦的酋長。因此，一個負責行政管理的官僚體係就出現了，在各個級別和各個職能上幫助統治者打點事務。這些官僚往往與統治者有親緣關係。統治者和他們之間實行權力分配。因此，一個國家形式的社會就是由血緣，財富和技能構成的複雜的等級社會。而這時的人已經分化，社會不平等已經形成。

國家的最初始形式是城市，又稱城邦。村子和部落隻是人自然的聚集。城市不隻是一個定居地，而且是人類具有組織性的相互依存協作的有機體。國家的出現就意謂著文明的誕生。按現代的考古發掘結果，我們可以知道尼羅河流域的古埃及文明可以追溯到五千四百年前。兩河流域的古蘇美爾文明出現在五千三百年前，也許還會更早些。印度河流域古文明出現在四千九百年前。按二裏頭遺址算的話，黃河流域的中華文明可以追溯到三千八百年前。在更多的考古證據出現之前，我們不能肯定中華文明有五千年曆史。在新大陸，中美洲的薩波特克文明出現在兩千年前。而更為人所知的瑪雅文明，阿茲特克文明和印加文明出現得更晚，持續的時間也很短，隻有幾百年。

農業的產生是人類史上革命性的事件。人類從此由原社會狀態演化到真社會狀態。但是，戴蒙德和赫拉利兩人都認為農業並沒有改善人類的生活狀況。農耕不比狩獵采集輕鬆，勞動強度可能更大。農耕勞作增加了對呼吸道和關節的傷害。農業社會裏食物的選擇性少。人們的食物營養不均衡，造成維生素和礦物質的缺乏，從而更容易造成生理疾病，比如貧血。我們現在知道的多達幾百種的疾病來自於人與牲畜的按觸。麻疹和天花來源於牛瘟。結核病的病原最初也來自牛。現代人類還受到禽流感，口蹄疫等疾病的困擾，不斷地在人與人，人與牲畜之間傳播。那麽，農業的產生又是為哪般呢？這還是出於基因本能的演化動力。農業促成了人口的急劇增長。一萬年前，人類人口總數不過六七百萬，而今已經達到八十億了。現在，人類飼養的牲畜總和已經超過了所有野生動物的總和。更不用說那些成片種植的莊稼。一萬多年前，那些原生的草本植物隻是零星地散落在草原上。這是一次物種基因之間的協謀，為了極大限度地繁衍，複製自己。白蟻和蟑螂有共同的祖先。一百多億年前它們選擇了不同的演化路徑。蟑螂偏向獨棲，個體較大。而白蚊成了社會性昆蟲。它們數量眾多，但是個體比蟑螂小很多。趨社會性必然壓製個體的發展。

—寫於2023年8月26日（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