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個多月的旅程,荊軻一行人終於在前232年12月中旬,到了張掖的月氏都城昭武城。
昭武城在今天張掖的今臨澤縣鴨暖鄉昭武村,也叫西城,月氏王都還有一個東城,在今民樂縣永固城,西城昭武城是水澤之地,周圍都是農耕之地,東城永固城是草原之域。東城附近就有河西走廊最好的牧場,後自漢朝霍去病建立始成立至今的山丹軍馬場,位於河西走廊中部,祁連山冷龍嶺北麓的大馬營草原,世界上曆史最悠久的皇家馬場,也曾是亞洲最大、世界第二大軍馬場。
月氏現在是半耕半牧民族,實際是七牧三耕,因此也就建立了昭武和永固兩城,純為遊牧民族的匈奴就沒有建立過城池。就是月氏建立的昭武,永固這兩城,也主要是為了收取東西方玉石貿易的賦稅關稅以及王公貴族養老居住所用的,並不具備戰爭功能,所以兩座城池,相比較中原的城牆,既不高大,也不寬闊,別說城牆上能跑馬,就是橫向站立幾人都費勁,畢竟月氏還是草原馬上民族,如果發生戰爭還是草原野戰的,絕不會據城堅守。
昭武永固兩城內城都是王公貴族以及大祭司所在,經過幾百年的發展,外城也很龐大,是那些服務於內城王公貴族的官吏管家家人,以及工匠國賓館所居住的地方,至於服務於來往東西方貿易的私人客棧和市場,就是自發的在外城,星羅棋布的買地建設了,現在荊軻一行就入住外城外麵一家很大的私人驛站,這也是前期先到的劉滿豐保護的商隊,為荊軻預定的了,這家客棧有獨立的圍牆,當然不高,尚沒有客棧的二樓高,主要是防備野獸和盜賊。
月氏的建築是模仿中原文化,但也有區別,月氏所在的河西走廊屬於溫帶大陸性氣候,幹旱少雨,氣溫較低,晝夜溫差大,日照時間長,獨特的氣候,使月氏建築格式雖然整體模仿中原,但又有自己的獨特樣式,布局格局院落是模仿中原文化的,但建築多用夯土裏夾雜當地獨特的植物,很少用磚瓦,也就是沒有中原王公貴族建築的普遍大屋簷,昭武城建築大多采用泥土製成,黃土夯製的牆壁可以經曆百年而不壞,這裏的黃土具有強烈的吸附力和較大的黏性,使得土牆不僅在下大雨時能夠保持幹淨,沒有泥水混下,而且在少雨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流淌清水的特性,便於收集雨水,又因為缺水,降雨少,所以多是平頂屋,這樣還是便於積攢雨水,平時屋頂還是人們聚會聊天做農活紡織的所在,月氏房屋都是方方正正的,房屋高大,牆壁特別厚實,保證室溫冬暖夏涼,或者夜暖晝涼,還有窗戶門扉很小,因為日照時間長,人們大多時間都是室外活動,所以房屋不用采光好的大窗戶,而是保暖的小窗戶。
當然權貴富戶,木地板,二層建築是少不了的,現在荊軻就入住這樣頂級王家規模的客棧,月氏也不講什麽僭越,有錢任其享受,因此月氏雖然是遊牧民族,但有農墾,而且還重商。國家不僅靠汲取東西方貿易賦稅作為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而且很多王公貴族直接參與貿易,所賺取的利潤,遠遠高於遊牧收入。
現在荊軻入住的這家客棧,或者說被荊軻整個包了下來,最外麵有圍牆,圍牆還有角樓,客棧有保安執勤巡邏放哨,最外麵是馬廄區,以及駱駝區,貨物區,然後靠裏的住宅區,第一層院落是辦公區,現在秦舞陽,劉滿豐,以及客棧管理層居住在這一區,第二層院落是姬英女兵以及司馬家女侍還有客棧婢女,第三層院落帶二樓,是荊軻內眷所居住的地方,三層院落都有各自的浴池,荊軻在一樓,最中間的是客廳以及飯廳,兩邊是正室,分別是荊軻的正室和姬青,田琪所居住的寢室,以及王一心,魏敏,魏昕,魏皙,田綾,徐薑女都住在一樓,而二樓是後趙姬家,司馬夫人家,以及景晴,後己,劉芳,孫彩,所居住的地方,總的來說,布局還是中原風格的。
這隻是荊軻一行包下的最好的一個頂級驛站情況,另外還包了附近其他中高級驛站,劉芳,孫彩的未婚夫家,以及商隊頭領,存放貨物,隨行保衛士兵分頭居住,現在荊軻一行已經有了四百多人,前麵商隊百人,後麵荊軻帶上侯爵衛隊,以及司馬家的衛隊,這四百人都紮堆住在相鄰的驛站,驛站不夠住的,還紮下了軍營營盤,裏麵也方便守衛貨物。
總之月氏昭武城外是玉石絲綢商賈雲集,客棧鱗次櫛比,因為大幾百年的時間流逝,這些昭武城外城的建築民居,也有了街道和外牆,外牆有城門,但可以自由出入,外牆隻是為了防備野獸,很單薄,上麵是不能立人的,這樣也好隨時拆了擴建。如此昭武城也是裏外三層了,隻是城牆和中原正好相反,越往裏麵越高大堅固,而一二三層城牆之間,還有很多空地以及湖泊,之間不乏農田魚塘,在這常住居民以及為之服務的也大幾千人了,這是水澤農墾之地昭武城的情況,而草原之域的永固城則是東西方牲畜皮毛等交易的集散地,西方的名馬,牛角,象牙等,在那邊交易,距離昭武城200裏,兩城遙遙相望,是月氏唯二的兩座大城。
對於中原來說是玉石貿易,中原對來自西方玉石的渴望超過西方想象,而對於西方,是絲綢貿易,西方對來自中原的絲綢,帛布,漆器,青銅器等工藝品的渴望也超乎想象。荊軻來到之前,商隊頭領已經按照事先商定,把所攜帶的近百車貨物,賣掉了大部分,就是二流,三流的都已經高價賣出,荊軻要求特等和一等的一個都不要動,等到他來了再處理。
這東西方貿易,其實也就是一段段交易,如同吃甘蔗,隻是吃其中一段,剩下的交給別人去吃,利潤也讓給別人點,這樣能減少風險,所以荊軻的二三流貨物,都是賣給了月氏的中間商,他們在越過河西走廊,到西域貿易,其實這也有他們不鼓勵中原人越過他們國家月氏去西域的原因,他們寧肯加價也想中間買下來,目的無非還是為了壟斷中原貿易,就是東西方貿易都不能離開月氏這個中間商,同理,西域來的商人,也要交給月氏,然後再有月氏雇傭商人組隊去中原,所以荊軻路上來的那幾個塞種人頭領,其實也是跑腿的,高級打工仔,幕後大老板還是月氏的貴族,這些大貴族才不會風餐露宿親自跑商呢,當然你要堅決拒絕,就要吃甘蔗,一路吃到底,月氏也不會阻止,月氏幾百年來經營河西走廊,其中羌人,胡人多次想奪占,月氏都能擊敗他們,也有他很守信譽,受到西域各族例如塞種人等支持,所以能一直占據河西走廊的外因,在以後一千年,專門有種經商的粟特人,其實還是月氏人的一脈。
現在荊軻諸人住進高級客棧,休息洗澡,洗去一路征塵,在外宅會見了劉滿豐等那些商隊首領,大家分別多天,終於見麵,其中包括劉芳,孫彩的未婚夫,他們也是情人相見,分外高興。
現在是下午,按照當地的習俗,大家是在外宅的院落,鋪上地毯,穿著皮衣坐著胡床聊天的,屋裏雖然高大寬敞,但室外冬日的陽光很溫暖,大家邊喝酒邊圍著炭火聊天,胡床也就是四腳現在樣式的床,月氏都是搬著這個在室外聊天的。
這時劉滿豐他們獻上西域特產葡萄酒,因為不好運輸和保存,這在中原能一桶按重量遠超等重量黃金價值的,一直到東漢時期,葡萄酒的價值還是居高不下,漢書記載,陝西一個叫孟佗字伯郎的人(三國時期新城太守孟達之父)用一斛葡萄酒賄賂宦官張讓,當即被任為涼州刺史,大詩人蘇軾因此寫下了“將軍百戰不竟侯,伯良一斛得涼州”的感慨。但在這裏價格尚可接受,是一般貴族都能喝得起的飲品。荊軻也是隻是聽說過,現在是第一次喝葡萄酒,並且配上西域的獨特夜光杯,就是用玉石加工過的很薄的杯子,能透過陽光的酒杯,果然感覺非常好,因為大家都不是外人,荊軻也不是敝帚自珍的脾氣,叫上所有女眷都來外宅用夜光杯喝葡萄酒。
這下子荊軻內眷夫人以及親戚司馬兩家,大家圍聚外宅的院落中,圍坐著邊聊天邊喝葡萄酒,這比中原的米酒,那檔次和感覺是不一樣的,大家聊著分別後各自的見聞,尤其荊軻成為趙國的上卿侯爵還要回去路上娶趙國公主,也是把劉滿豐眾人驚愕得合不上嘴了。
合不上嘴的還有客棧的管理人員和男仆以及婢女,荊軻眾家眷現在圍坐著,聊天說笑,拿著夜光杯喝著葡萄酒,都摘下了進入客棧時蒙著的麵紗,在這些月氏人他們眼裏,這是春回大地,百花群芳鬥豔,人間難得的良辰美景了。
月氏男人大多都穿氈靴,或半高皮靴,靴上有靴扣 頭戴尖頂氈帽,帽上或插羽翎,女子足蹬粗線縫製的毛皮靴,身著粗質毛織物和羊皮,膚色紅褐色富有彈性,眼大窩深,鼻梁高而窄,下巴尖翹,頭發大多褐色或棕色,荊軻知道如果是赤發或金發,將會是貴族。
荊軻作為同是賞花人的一員,自己欣賞著群芳競豔,也觀察著外族人看見這些中原美人中最傑出代表的反應,果然和人們看見絕世美女的反應是一樣的,一樣的是動人心魄,一樣的驚豔莫名,一樣的目不轉睛,一樣的驚愕的合不攏嘴,這不是說明人類有共同價值嗎?共同的審美,那些說什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左傳),這不是無知人的蠢話嗎?
荊軻觀察這些月氏人最後終於把美貌聚焦到了三個人身上,第一是田琪,真是到任何地方都能“打”的女人,而且基本是一個回合定乾坤了,第二是戰娘,他們懸疑的目光甚至超過了愛慕,戰娘現在豔麗無比,如今大家洗淨搓淨,一來終於到達目的地,二來經過沙漠仙境的心情大好下,都化了妝,隻有戰娘是濃妝豔抹型的化妝風格,嘴唇是這些女人中最紅的,所以也最勾魂攝魄,和田琪相比,就是少個人間罕見隻有天上才能有的明月秋湖眼眸。第三是王一心,果然月氏以豐滿為美,這裏的月氏人,大多都是深目高鼻,褐發碧眼,其中女人個個豐滿,所以這些夫人中,王一心是體重最沉的了,大多數夫人還都是身材單薄的小姑娘。如同小癟棗。那麽王一心就是熟透了,讓人垂涎欲滴的果實,1.67的身材,又勾勾又丟丟。這話我的理解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要腰肢有腰肢,所以這是下人們第三個關注的目標,月氏以豐滿為美,現在出土的此地文物雕塑,女人大多很胖,這也就頗合這些月氏人的眼緣了。
荊軻喝著葡萄酒,邊想邊看這些,嘴裏勸著夫人們,大家第一次喝葡萄酒,要悠著點,這比中原的米酒更易使人沉醉,而荊軻思緒早已跳出現在的聊天,而是在俯視這些芸芸眾生,這是荊軻身上經常發生的,也是其能忍受孤獨艱苦的原因,在庸國當了快一年的住在馬廄的被蚊蟲叮咬的馬夫,荊軻就靠這個孤獨俯視,度過這一時期艱難歲月的。
接近黃昏時刻,男賓和男仆都識趣地退下,客棧三層大院落外還有一些別的院落和角落房屋,住在管理層以及一些別的男賓,大家都說晚上就在這吃吧,大家喝著人生第一美酒,都是興趣盎然,話也就多了。王一心讓張華去參與客棧準備的晚飯,然後就商量正房侍寢的事情。
現在巴達吉林沙漠走了十四天,魏皙和王一心用完了自己的日子,王一心還貼心多占用了幾天,因為看別人都不想抽簽,要把好日子留在昭武城,現在就讓餘下的田琪,魏敏,田綾,徐薑女去抽簽,她和魏皙下輪抽簽中了,在退回仙境沙漠多占用的那幾天,以及王一心和魏皙她們在九原城占用的十五天,因此現在昭武城,有了正式建築房屋,就還給姊妹們,要還十五天,王一心說她再多還兩天,因為仙境沙漠多占用了兩天,眾人都說不用,堅決不幹。王一心道,這不行,親姐妹明算賬。
王一心就讓魏昕計算,魏昕道,九原城是有十五天沒有抽簽就王一心,魏皙倆姐占據了,但六個人抽簽,兩位姐姐,占了三分之一(故關中之地,於天下三分之一:史記),也就是五天是應該的,隻是多占了十天,退回十天就可以了,在魏昕隨後計算下,剩下的田琪,魏敏,田綾,薑女,一人補兩天,就是八天,還有兩天給張華吧,就加到魏皙那六天裏。另外王一心占用的沙漠仙境的多餘兩天,也就此扯平了,等於都加了兩天,大家對魏昕出人意料的算法,既新奇又服氣,張華一直侍候大家,王一心又特意選了沙漠上的日子,現在等於公平的每人加了兩天,至此現在也都不再客氣了。隨後她們四個抽簽,中了就是八天,這四個歡天喜地,也算是王一心,和魏皙兩個大姐的高風亮節了,她們三十二天後,再給新一輪開始的戰娘六天,才是王一心的六天和魏皙的八天,反正大家計劃在這裏玩到明年三月份,時間富裕,回去的時候,雖然會帶上些玉石珠寶香料,但肯定比來的時候少多了,也能速度快多了,畢竟輕車熟路了。
荊軻笑而不語,任她們決定,司馬夫人又在看笑話,和景晴擠眉弄眼的,劉芳,孫彩已經不知道什麽離席,和自己的未婚夫在什麽地方說悄悄話了。
第一個抽簽中的是田琪,田琪自然喜氣洋洋,田綾,薑女都無所謂,甚至薑女還對荊軻擠眉弄眼的,意思晚上她還要幫忙,估計田琪依舊還要黑燈瞎火的,魏敏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自己又噘起了嘴。
果然這晚薑女還是得手了,人性都有一點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的本性,田琪雖然言語剛烈,卻是好脾氣慢脾氣,因此荊軻並不怕她,而田綾言語不剛烈,性格也隨和,但武藝高強,運動天賦異稟,荊軻有點怕這個,所以荊軻不敢讓薑女再動田綾,田琪就無所謂了,露餡了也能擺平,現在薑女就欠荊軻四次上刀山下火海了。
次日,白天,早飯後,荊軻讓夫人們自己隨便結伴去轉悠,並且每人都給十斤黃金,包括司馬家四個女子,十斤黃金價值今天五十多萬,由著她們自己買自己喜愛的珍珠玉石裝飾以及西方香料和香爐等物品,大家自然歡呼雀躍,因為這裏是中原珍寶玉石香料香爐的濫觴,那不是喜愛積木的,現在進到了樂高積木總庫了嗎?司馬夫人和後趙姬,自然不缺這個錢,要拒絕,荊軻直言這是孝敬她們的,後趙姬比荊軻大五歲,司馬夫人大四歲,也就笑納了。她們的行程分別由姬英,殘生,劉滿豐,虎女親自保衛,反正依舊都是西域胡女裝扮,紗巾蒙麵,安全還是能得到保證的。
注:戰國以來,西域樹脂香料和西方熏香之俗傳入中國,改變了中國的熏香方法,新型熏香爐亦隨之應運而生。1997年,陝西雍城遺址出土戰國時期鳳鳥紋鏤空熏香爐,高34厘米,底座邊長18.5厘米,現藏鳳翔縣博物館,與呂底亞和犍陀羅出土香爐如出一轍。
夫人們問荊軻的行程,荊軻說,他要到昭武城,去拜見大祭司,並要帶上特等綢緞布匹,去上供,他和秦舞陽就行了。魏昕就說自己現在喜歡男裝,因此不要那些珠寶。要跟著去,荊軻有點猶豫,他在想月氏的祭司神殿,女人能不能進呢?雖然魏昕男裝,別人是看不出來的,但畢竟是種欺騙,他這一猶豫,魏昕生氣了,以為荊軻又要搞一碗水端平,因此說道,她的博聞強記是不次於魏皙的,你以前黃金苑回回帶皙姐,為什麽不能帶我?
荊軻就同意了,姬青隨即道,她也素來不喜歡首飾裝飾等的,因此要跟著去。
荊軻就道,剛才的猶豫隻是怕月氏祭司神殿,不讓女子進入,既然你們要跟著,就一起吧,如果不讓女子進入,你們就隻能在外麵等著了。她倆同意了,自然姬青又帶上了程彤,姬青不喜歡首飾珠寶,程彤自然也就不喜歡了。
荊軻一行幾人,都是西域胡人裝扮,帶著一車珍貴禮品,另外幾名男兵,女兵保衛下進到昭武城內城,兩城城門,姑且就叫內城,王城吧,分別登記了荊軻趙國上卿的身份,還每人領了一分為二的城牌,另外一半留在城門,哪個城門進,哪個城門出,這是據此出城時候的憑證,可見昭武城管理很嚴格。
昭武內城,裏麵不時看見圓形屋頂,這是和中原文化明顯的區別,再進到王城看祭司神殿,一目了然,就是全城最高的建築,祭司神壇在最高層,是五層之上的圓形祭壇,果然是月氏城裏最高,最宏偉的建築,祭司神殿是接受任何人上供和獻祭的,但荊軻的綢緞禮品之貴重,之量大,之價值,展示給祭司看的時候,經商幾百年,上層人士都以穿中原帛布為榮的祭司們,馬上如荊軻所預料到的那樣,被震驚了,很快通報值班的大祭司,隨後大祭司親迎會見荊軻,並且迎荊軻一行進入內殿款待,對荊軻隨行的女眷姬青等,也沒有二話。
大祭司和荊軻聊天,伺應祭司同樣奉上了葡萄酒夜光杯,幾人喝酒聊天,月氏越是有文化見識的高層以及知識階層,周語說的越流利,荊軻背後伺立著秦舞陽、魏昕,姬青背後侍立著貼身程彤,姬青、程彤兩人蒙著麵紗。姬青並不參與飲酒,隻是靜靜地聽著,這也是問過禮節的,在神殿,如果願意可以依舊蒙著麵紗,魏昕因為是男人打扮,也就沒有蒙著麵紗。
隨後中午首席大祭司,率領在家的七八名祭司,親自陪同午宴,宴請荊軻和姬青,坐著都是胡床高凳高桌還是分席宴飲,現在用這種高凳高桌的東西,這裏就必須胡人裝扮了,也就是男女合襠褲,要知道中原還是深衣寬袍大袖,裏麵是開襠褲的,這種服裝隻能跪坐,自己屁股坐在自己的腿上,如此是不能做高凳的。
現在可以說月氏祭司階層精銳盡出了,之所以這樣的禮遇,還要說說荊軻的禮物。對於荊軻來說,是隨行帶來的中原貨物中的上等,還不是特等呢,但對於月氏來說,這是極品中的極品,就是你拿百萬黃金都買不到的東西,竟然被荊軻隨隨便便送人了。
荊軻的禮物是蜀錦,隻有秦國的蜀地生產,而荊軻獻禮的是蜀錦中的最高品級,是上貢給秦王的,是要經過百道工藝,匠人幾年才能完工一件的極品,隻有秦王和後宮才能穿用的,月氏能不轟動嗎?
秦王送給太子丹一千多車禮物珍寶,都是自己府庫的極品,秦王嬴政對太子丹的感情,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沒有覺察,前文說了,太子丹是嬴政魂牽夢縈的那個人,見不到太子丹的時候,天天晚上做夢,思念太子丹,想當年,前259年嬴政出生,公元前257年信陵君竊符救趙的那一年,嬴政父親和呂不韋逃出邯鄲,也就是嬴政兩三歲的時候,父親就不在身邊,自己母親前趙姬,又貪玩好色,無心照管兒子,隻是把他交給姥姥和傭人管理,那是趙國前262年剛被秦國白起坑殺四十五萬人,家家都有被坑殺的子弟,就是前趙姬娘家都不能幸免,所以對這個秦王的重孫,能好得了嗎?要知道他的曾祖父就是這場慘劇的元凶秦昭襄王,如果說白起不請示擅自坑殺四十五萬人,秦王不知道,這鬼也不相信,隻是後來秦昭襄王誅殺了白起,也就把屠殺這件事全推到了白起身上。
嬴肆那時叫趙政,盡管母親想隱藏他的出身,但還是絲毫隱藏不住的,前趙姬娘家,從一個歌伎家庭,成為鍾鼎之家,誰不知道是呂不韋的慷慨解囊,原因就是傍上秦國王孫啊。
所以趙政的童年是被欺淩,被欺負,被針對,被隔離,被異樣看待,當做怪物看待的童年,直到五六歲的時候,被同為趙國邯鄲質子的太子丹知道,接走他,同吃同住同睡,前趙姬也知道兒子受到虐待,但因為其實在貪玩好色,忙的和邯鄲各種俊俏公子遊玩,壓根顧不上,再說她那個逃走的秦國情人,也隻是秦昭襄王眾多孫子中最沒用勢力,潛力,家底的一個,不然怎麽能打發到仇國邯鄲為質子呢,所以前趙姬也不重視這個兒子,現在太子丹可憐趙政,同為質子,同病相憐,要管趙政,前趙姬何樂而不為呢,也就順水推舟。
那時太子丹十一歲,比趙政大六歲,不僅是趙政以後的玩伴,大哥,還是趙政的老師,趙政識字寫字算數,都是太子丹教的,到前251年燕王喜預謀突襲趙國,提前接回在邯鄲的太子丹,趙政和太子丹相處了三四年時間,是趙政記事以來最快樂的幾年,還是趙政一生中最快樂的幾年,之後同一年,曾祖父秦昭襄王去世,祖父安國君秦孝文王繼位,華陽夫人為王後,父親子楚成為太子,有了地位這才從邯鄲接走前趙姬母子。從子楚和呂不韋的逃跑,到現在接回嬴政母子,趙國官方就從沒有想過扣押他們,當然民間的仇恨另算。
此時趙政雖然回到了父親身邊,但父親已經有了新寵夫人和兒子,就是嬴成蟜母子,趙政母子到了鹹陽沒多久,剛即位不到一年的,秦孝文王竟然去世了,剛成為太子的趙政父親異人,一年之內又登基成為秦國新王,就是秦莊襄王,秦國大夫都主張立秦國出生的嬴成蟜為太子,其母親為王後,但和異人一起在邯鄲曾經甘苦與共的呂不韋,堅持要立前趙姬為後,趙政為太子,雖然趙政母子最後都如願以償了,但顯然他們都不是父親秦王異人的最愛了,趙政成為太子,要如履薄冰的提防得寵的嬴成蟜母子,再也沒有和太子丹在一起快樂時光,所以每當趙政在夢中思念太子丹的時候,也是思念自己快樂的童年。要知道當趙政思念太子丹的時候,也就是九歲十歲,而和太子相處的三四年間,就是他人生的一半時間,如果從明確記事算起,那就是他的全部人生,這如何不讓他不魂牽夢縈。
現在就明白了,當嬴政因為太子丹逃走而痛心不已的時候,要追贈太子丹禮物的時候,真的是從自己府庫了,先撿最好的拿,清了一庫存,再清一庫存,從秦國諸王幾百年的積蓄中從最好的往下拿!湊成一千車,然後再加上太子丹在鹹陽府邸所有的東西,甚至大樹能拔走也裝車送走。
現在就是這些禮物發揮效用的時候,別說月氏人沒有見過,想拿重金買也不知道大門在哪開,就是中原六國中,最富有的齊王見了都是月氏的一樣的表情。
以後接連幾天,荊軻都拜訪月氏祭司,如果說,第一次禮物,是實打實的極品,還量大,可以每個大祭司給做一身了,那麽後麵幾天,就是樣品性質了,還是那樣高大上,但就沒有那麽大量了,隻夠一人做一件衣裳了,這把祭司們搞得渾身癢癢,就差直接張口問,後麵這幾件,多少錢?我們買行嗎?
幾天後的下午,荊軻在二院,大家休憩飲酒中,談論這些天的見聞,莫過於,夫人們說起這幾天逛街的時候,看見了各色人種,白色,淺色,淺黑,深黑各種人,並對此產生的疑惑。
以前的間諜匯報,更早的稷下時期的思索,加上荊軻這幾天的神殿見聞,深思熟慮之後。荊軻向眾位夫人開始扯呱這些,荊軻詳細解釋自己自以為是的這些人的來曆,開始都在認真的聽,後麵就感覺枯燥了,最後聽眾就剩了姬青,田琪,魏敏,魏皙,魏昕,後趙姬,魏皙其實是不想聽的,荊軻命令她留下,荊軻說著,不斷魏昕補充,最後都要魏皙腦記,最後要和魏敏一起寫給燕國高層的報告。
荊軻總結的大概情況是,現在我們在昭武城看見各種人種,這是以前從所未聞的,經過和月氏大祭司交談,因為月氏是以相貌人種判定尊貴,所以他們頗為內行,月氏來自西北苦寒,因此相貌是白皮膚,深目高鼻。其中赤發碧眼的最為尊貴,再往後可能兩個赤發碧眼的父母,也會生出金發碧眼的,因此也就向下兼容金發碧眼,但這樣的人少,總之從高貴往下走,頭發顏色越淡如棕發,褐發,眼睛也是越來越黑,膚色也越來越黑,這就是平民了。
到現在咱們這客棧隨侍的深目高鼻,但黑發黑眼的就是月氏平民了,另外一種是來自西部,也是深目高鼻。但皮膚不是特別白,鼻子不是特別大,黑發黑目,麵部顱骨更短,這就是塞種人,還有一種烏孫人,其實和塞種人同族,因為來得更早,最早和當地土著羌人融合,烏孫更有點像匈奴人或者中原人,所以是烏孫最先占據了這塊大綠洲,後被月氏人趕了出來。
而月氏南部的青海,則還有原生羌人,羌人和中原人差不多,但皮膚比中原人顯得更深,羌人部落有多支,其中一支羌人是最初活動於陝西,後不斷西遷,是這裏麵唯一一隻從東向西遷移的,因為一直被中原民族商朝壓迫,羌人始終是眾多部落,不僅多次侵略商朝,他們內部也是不斷廝殺,長期處在一種愚昧野蠻的生活狀態,沒有團結,隻有割裂,部族之間互相仇殺的事情此起彼伏,在甲骨文的記錄中,羌人與殷商交戰頻繁,由於仇恨及時代的局限性,在商人眼中,羌人根本不是人,而是與畜生無異。有關如何虐殺羌人,以羌人的身體部件做祭祀用品的描述不僅極多,而且殘忍。根據甲骨文記載,武丁時代的羌人,生活在商朝的西部,主要活動在如今陝西西部及甘肅一帶,地廣人眾十分強大,在對羌方的戰爭中,武丁曾一次調動1.3萬人,取得了一次重大勝利,俘虜了大量羌人,但其中隻有很少一部分成為生產者,其他的上至方伯、下至普通羌民,都在商王頻繁的祭祀中充當敬獻給神靈的“人牲”。義渠國其實就是羌人的一支,因為早早農耕和定居下來,所以相比青海野蠻的羌人,早就文明很多了。
這裏麵有種人,和中原人差不多,但膚色最深最黑的,就是現在我們看見的黑人奴隸,他們也是有多個部落生活在最南方酷熱地區,都是羌人和烏孫人與他們戰爭中掠奪以及他們的後代,深目高鼻五官立體的月氏人,以及頭小,五官立體的塞種人,以及膚色深些的烏孫人,還有臉扁平,鼻寬鼻梁較低的羌人,一旦和這種黑人交配,生出來的必是黑人,所以因為種族低賤,還便於捉奸,他們這些黑人在這些異族都當內宮太監使用。
荊軻隨後道,你們知道嗎,羌人可是你們姬姓周朝人的祖先啊。
姬青道,不可能,羌人多黑啊。
荊軻道,在《尚書》中有這麽一句:大禹“導弱水,至於合黎,餘波入於流沙。”。夏人大禹治水就是我們路上看見的弱水(黑河),最後流入居延海,再有史載“孟子稱禹生石紐,西夷人也,傳曰‘禹生西羌’是也”,如此大禹就是羌人,周朝最早在豳地生活了二百年,前麵我們說過的古公亶父為了躲避戎人的攻擊,就是義渠的攻擊,從豳地遷移到西岐,而豳地(隴東慶陽)以及西岐(寶雞市),這都是羌人活動區,可見義渠和周人都是羌人,義渠是公開說他們是羌人之後的。
姬青道,那我們不黑啊。
荊軻道,義渠人也不黑啊,聽我慢慢說,夏人是羌人一支,周人也是羌人的一支。羌人有很多部落的,他們有的留在原地,有的不斷東移,所以有的部落選擇了和中原土著同化,因為和華夏土著融合,所以皮膚才變成現在淺色的黃種人,要知道周朝立國的時候,薑子牙被封到齊國,當時最東麵還有東夷,可見當時華夏分布了很多土著,所以那些夷人,白狄,南蠻、西戎和北狄、都是原來的原住民土著人,周人才是外來的,當初召公封到燕國的時候,不也是處於土著胡人包圍中嗎?
荊軻然後對魏昕道,你算一算,一對夫妻,如果生了四個兒子,四個女兒,這是不愁吃穿的貴族普遍的標配,然後單算兒子,每個再生四個孫子,如此類推,到了重孫子,也就是第四代,會有多少人?
魏昕道,我去拿工具去。
一般不插話的後趙姬道,這是八輩子前的事了吧。說起祖先,我們趙國和秦國還是一個祖先都是嬴姓呢,現在秦國下手絲毫沒有留情啊。
荊軻道,對,對,說起來魏國也是姬姓呢。你們魏家姊妹和姬家也是一個祖先啊。
魏敏道,是的,我們是姬姓魏氏,其實青姐她們應該是姬姓燕氏。隻是他們祖上為了接上周朝的傳承,燕昭王又改回了姬姓姬氏的。
荊軻道,有的貴族因為封賞,可以不等出了五服,就單獨立門別氏的,但女孩可以不跟著改氏的,畢竟女孩是跟夫氏的,所以姬青不是叫燕青,而是荊青。你也應該叫荊敏的,隻是現在沒有這麽講究了。
魏敏道,是的,我們都知道上卿是假名,也不想逼迫上卿說出真名,因為知道上卿顧慮家族遭到秦國報複,但告訴我們祖先姓什麽可以吧?
荊軻道,我是薑姓後人,薑子牙是我的祖先。
眾人說,怪不得上卿一直說自己是齊人啊。
田琪道,那對不住啊,我家搶了你家的王位啊。
大家說笑一陣。
荊軻道,你們讀書的知道,薑尚是東夷人吧?
有幾人點頭。
注:《史記》說他“東海上人”,呂氏春秋也說他“東夷之士也”。
荊軻道,其實東夷人也是羌人,這就如同一個家族,幾百年前的一個兒子走了出去,幾個兒子留在當地,當幾百年後,這個家族再有兒子走出的時候,原來出走的那一支,已經發展成一個新的部落,甚至要抗拒這個後來的,如此這個家族不斷有人出走,就分出了各種不同部落,《國語》與《左傳》都記載 “商人帝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湯。”,商人最早祖先就是舜,舜命令族人契幫助大禹治水,契有功封到了商,這就是分出的一支,他們當時治水在弱水,所以舜,大禹,契,商,還有東夷都是羌人的後代,隻是不同時間出走而已,甚至包括匈奴,東胡,所有我們這種不是深目高鼻的人,都是羌人後代。說起來這起碼是一千四百年之前的事了,那時的弱水,肯定不是現在的樣子,我們看見的仙境沙漠也不會是現在的樣子,當時大家對中原可能還隻是朦朧印象,要知道當我們有一個滿意的居住地或者滿意的夫人時,是不會想的拋棄這個,到不可預知的前方地再去換一個,但此地一旦人口滿了,那隻能向東,向中原遷徙了,這就是匈奴,東胡,東夷,白狄這些人的由來。
此話說的過程中,不斷有人發出驚訝之聲和笑聲。
這時魏昕早已經回來,拿回來她的算籌工具,大小木棍,正在那擺弄一番。現在說道,總共是342人。
荊軻道,一個貴族的四世同堂的就是342人,大概也就需要80年,我們就算100年,要知道五世同堂,就要出五服了,也就是正好一百年,周朝至今享國八百年了,像燕國,就是立國八百年了,一個百年,我們姑且因為各種生老病死的原因,家族342就剩下零頭40人,進入下一個百年,這樣兩人變成40人,增加20倍,下一個百年就是800人,如此八個百年之後是多少人?
魏昕在那埋頭苦算,最後道,在第五個百年,就已經是幾百萬人了,再往後我算不出來了。
荊軻道,對啊,這就是僅僅幾口人,經過幾百年的生養積蓄就能達到百萬人,我可是還縮小了幾倍,這就是現在遼東,說是東胡,其中組成有幾十個部落,語言相近,但卻互相攻伐,而這就是最初有幾個家庭,變成家族,再變成部落的由來啊。這和我們華夏今天和羌人互相成為仇人,原理是一樣的。
姬青道,上卿,那你說,羌人又是從哪來的?
荊軻驚訝道,好。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也問月氏祭司了。他們說,他們口口相傳,他們祖先白種人起先居住的地方湖泊星羅棋布,水草豐美,後來天氣變化,慢慢成了苦寒之地,所以隻能一路南下,正南,東南,西南,各個方向都有,遇到的土著人都是黃種人。而黃種人哪來的?我綜合這些天所見所聞,我猜想是從最南麵的最黑的那種人來的,就是說羌人也是起源於那些黑人,因為那裏最為炎熱,隨著一直往北,氣溫變涼,皮膚就變淺。最後就是現在黃種人。你明天就可以查證,越是膚色深的,越是來自於更南方一點,越是膚色白的,越是來自於更北方更西方一點。
中原那些東夷白狄等土著,依舊是這些黑人更早時間向北遷徙的人,那時中原地廣人稀,沒人阻擋,所以他們就一直北上,再向東,今天的匈奴,東胡想必都是如此,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原來先到的土著人越來越多,膚色也是原來越淡,而黑人的北上,如同流水一樣是持續的,不間斷的,所以再往後,後來的黑人後裔就走不進了中原內地,反而被趕了出來,這就是今天羌人被商朝趕了出來,同時白種人月氏人,也隻是走到這裏,再沒有往裏走進去,因為還是商朝擋住了他們去處。
姬青道,那這些黑種人從哪裏來的?
荊軻道,就是南方,那裏極熱,食物也多,所以太陽照射時間長,自然就是黑皮膚,農作物也好成熟,可能一年熟好幾季,這些是月氏大祭司說的,因為塞種人,有的一直遷徙到四季都是炎熱夏季的地方,那裏人膚色最黑,也繁衍的最快,12歲女子生孩子的比比皆是,甚至不用種地,樹上的果實,就應有盡有了。因此人口多了,必須遷移,隻能不斷向北,如此千萬年來,不斷有人向北,如此那些月氏白種人,也是他們的後裔,一直遷移到當時的水草豐美,現在變成了苦寒之地,如今再從北往南遷回來了。
魏敏道,道理說得通,但根據呢?
荊軻笑道,都知道綿羊和山羊不能交配,交配了也生不出後代,但各種人,卻是可以交配有後代的,你們見過月氏人和黑人交配的後代吧,一樣健康聰明。
這下子大家從漫無邊際地瞎聊天,現在真的有點信了。
姬青道,各種狗也是可以交配的。
荊軻道,對,隻要交配能正常生育的,必然有一個祖先,狗是,人也是,北方的黃牛和楚國水牛可是不能交配的哦。
魏敏感歎道,這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啊。
荊軻道,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魏敏是我早就發現可以一起討論問題的。
後趙姬道,什麽意思,怎麽聯想的?
荊軻道,人,都是一個祖宗,都是相通的,都是有共同價值,都要實行王道樂土,天下大同啊。
注:“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呂氏春秋,“臣聞天生烝民,不能相治,為立王者以統理之,方製海內非為天子,列土封疆非為諸侯,皆以為民也。垂三統,列三正,去無道,開有德,不私一姓,明天下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西漢穀永。
荊軻接著聊天,月氏的祭司階層,比國王都尊貴,都是這些貴族中選中的,因為月氏教育都是在神殿,由祭司施教,這是貴族的特權,其中佼佼者,會留下擔任祭司,祭司是不能結婚的,有了私生子的,就沒有了祭司的資格,當然包括女祭司,這些我以前說過。
今天要說的是,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大祭司請客,居然有位女大祭司,而且還二十歲出頭,後來了解到,是現在的女王的女兒,長相不俗,月氏姑娘其實也是很苗條的,畢竟是遊牧民族,成天騎馬的,隻是結婚生了孩子,就胖得發了起來。
姬青冷笑道,我一天不去,你又有豔遇了?怎麽長得不俗,我發現隻要是漂亮女人,命運都能給你扯成老婆。你這桃花運太盛了吧?是不是還有個黑人姑娘啊,要不你在哪一個勁認祖歸宗呢?
荊軻道,怎麽可能,人家是女祭司,要貞潔的,一旦不是處女,要失去祭司資格的,你這沒來由的醋吃得莫名其妙。
荊軻心裏卻暗叫慚愧,姬青這第六感覺通神啊,太神了,那個女祭司就有一個侍女,漂亮的黑人姑娘,深目高鼻,睫毛又密又長,比她那個主子月氏女祭司,都有點喧賓奪主了。膚色比羌人要白,但和月氏以及華夏人相比,膚色是又深點,古銅色吧,同樣有點古銅色皮膚的還有司馬金枝,她主要是戶外活動多,太陽曬得,而相比較,這黑人姑娘,是比司馬金枝皮膚還深點,還更光亮。
前麵兩天祭司午宴姬青都參加了,並沒有女祭司,今天荊軻特意沒帶上姬青,因為荊軻想變化一下,是不是人家大祭司階層,不願意要女的,隻是對自己客氣才沒有明言反對呢,現在不帶女的,又獻上了這麽豐厚的供奉,是不是有什麽特殊服務呢,要知道荊軻曾經聽說過月氏的女祭司,也就是神女,對特別虔誠的信徒,要給予神女特殊獎勵的,當然魏昕男裝,別人也以為她是男的。
果然姬青沒去,就有高層女祭司陪客了,還有低級女祭司學徒歌舞表演,但並沒有什麽豔遇,可能自己不夠虔誠或者是異族吧。所以現在姬青格外生氣,自己一天沒去,就來了個長相不俗的女祭司。
今天在和大祭司,女祭司一起午宴的時候,荊軻也把這番高論在飯桌上,大談一遍,驚得祭司們都掉了下巴,因為黑人是他們這裏的奴隸階層,是最卑賤的種族,現在被荊軻說成是大家的祖宗了,還無法辯駁,提供根據的都是月氏祭司們前幾天自己說的,隻是荊軻總結了一番,而且祭司們大多五六十歲了,也沒人和荊軻爭論,荊軻眼睛餘光注意到,那個黑人姑娘秀眸使勁的看著荊軻,看來她是聽懂了,當然荊軻也知道這個黑人姑娘並不是奴隸階層,就是說她有可能現在身份是奴隸,但卻不是外麵隨時所看見的黑人奴隸那樣,和他們是同一個種族,因為這個姑娘是深目高鼻,這種麵相在月氏不是貴族,但在塞種人那裏,就是妥妥貴族了,因此來的更早,更多同化的塞種人,大多都是深目高鼻的黑眼黑發深膚了。
現在荊軻被姬青憑感覺抓住痛腳,急忙轉移話題道,月氏祭司階層,其實西麵還有呢,他們一直有書信來往,都是羊皮做的,這次我們也要買些這樣羊皮以後供書寫。
魏昕道,上卿怎麽不說,這個女的如何惡毒呢?
荊軻愣了一下道,美女啊,有點疤痕,替她遮醜才是正理。這些我都是自動屏蔽,非禮勿視,視而不見的。
別的夫人都不幹,非要荊軻說,荊軻不說,於是魏昕說,這個女祭司,前年因為大暴雪,祭司們紛紛乞求上天饒恕,都拿出自己最心愛之物,小狗,小貓,小羊,千裏馬等寵物,那時祭司處理祭祀的時候,是讓祭品先服了藥,都是睡眠狀的,然後獻祭,唯有這個女的,她呢?
魏昕就看荊軻。
眾人都大奇,紛紛問道,她拿出什麽啊?她怎麽了?
魏昕看荊軻還不說,就自己說道,說起來,這個女的真和上卿不是一路人,他們沒有可能成雙入對的。
眾夫人生氣了,都怪罪魏昕,什麽時候會賣關子了?
魏昕道,這個女的,突然抽刀。
魏昕學的樣子,拔刀就砍向身後,道,把她自己貼身侍女,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侍女,一刀砍斷了喉嚨。
眾人都大驚,魏敏,魏皙都驚叫起來。
魏昕接著道,那可憐侍女叫都叫不出來,捂住脖子倒地,這女的上去,踩著侍女的胸脯,拿刀反複切割幾下,把這侍女的頭割了下來,直接放到祭壇上,然後說,這個是自己的最心愛之物。
哇,太狠了,荊軻能視而不見?
大家都看荊軻,荊軻道,我沒有聽說,是她聽那些小祭司說的。
魏昕道,這能是假的嗎?荊軻和他們吃飯喝酒,有專人領魏昕,和另外低級的祭司一起吃午飯,有幾個小祭司過來和魏昕一起吃,也就十幾歲的孩子,和魏昕十五歲年齡相仿,這些天他們都是一起吃,也是互相熟悉了,吃飯聊天中魏昕自然問那個女祭司厲害啊,年紀最輕,卻能和老頭子祭司一樣當大祭司。
他們就說是這裏重點培養的,這麽多年還沒有女首席大祭司呢,她最有希望。
魏昕自然問她怎麽這麽厲害,小祭司們就把她前年獻祭的情況,連說帶比劃演示了一番,小祭司是當她英雄事跡宣揚的,因為月氏祭司祭神,有時也是用人祭的,少則幾個,最多時能殺幾十個,幼童小孩子都有,但都是吃了藥睡眠狀的,唯有她生祭,還是一個金發碧眼的貴族血統的女婢,據她說是親如姊妹的從小玩到大的侍女,大祭司們都認為這是她的虔誠,後來大暴雪很快停了,大家都歸功於她。
眾人都看荊軻,姬青道,這如果不是蛇蠍心腸,還什麽是蛇蠍心腸?這就是我一天突然如此對待程彤啊。
程彤嚇到吐舌,叫道,幹嗎那我比樣。
荊軻道,現在隻是一麵之詞,除非我那天聽見女祭司親口這樣對我說,我才下判斷。
眾女更加驚訝,荊軻還嘴硬,居然一句話也不對蛇蠍女人批評啊,魏敏道,上卿,你的儒家,焉用殺,去哪了?
荊軻正色道,這裏不能用儒家那些“仁”的,月氏不講這些,他們隻講虔誠對神明,然後義氣對兄弟。虔誠到頻頻用人牲獻祭,就和你在中原不能設想用小孩當祭品做人牲的,但商朝六百年卻一直是這樣的,你能說商湯不是仁君嗎?此一時彼一時也,要具體分析,我們才來幾天?不要妄下判斷。
大家這才無話,都說好吧,我們再看看吧。
荊軻接著說他聽來了,西邊還有一個什麽山大的大帝。百戰百勝,征服了幾十個國家,包括西邊塞種人的國家(波斯),三十多歲就死了,最後娶的就是月氏人,一個國王的公主小姐,十六歲絕色漂亮,但是不認字的,不認字當然就不懂仁愛啊。
魏昕道,亞曆山大大帝。
果然魏昕的記憶可以代替魏皙的了,魏皙馬上道,總算我可以歇歇了。
荊軻道,不行,還要勞煩您老人家。
荊軻說的是玩笑話,但卻是正經事,大家都知道魏昕是不能和親姐魏敏坐在一張桌子前共事的,必須魏皙居中調解。
注:亞曆山大(前356年-前323年6月13日),公元前329年,亞曆山大東征大夏(今阿富汗)、粟特和北印度(今巴基斯坦),遭到了粟特人的頑強抵抗。亞曆山大征服粟特後,娶粟特公主Roxane羅克珊娜,而粟特人就是月氏一族,那個地方叫粟特,河西走廊的就叫月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