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荊刺秦046：樂正雪

 

  在燕國的官道上，馬車日行一百裏，因此第一天他們特意留在燕國的邊境大驛站宿營，雖然居住在最好的上房，但畢竟不像家裏那樣房間眾多，因此一路上睡前洗漱，方便都在一裏外屋進行，荊軻和姬青以及程彤經過這次不打不相識的交心，真有點放屁都不用避諱。隻是充耳不聞的親兄妹那股勁了。當然鞠可和魏昕早就收放自如了，以前荊軻和姬青及程彤聽見了就憋的笑，真有點憋出內傷了，現在也隻能依葫蘆畫瓢了，哪有心思笑話別人，再說以後流放到了遼東，這還叫事嗎？

 

而晚上睡覺呢，就是荊軻和姬青居中，鞠可在荊軻一邊，魏昕在姬青的一邊，在黃金苑的時候，都是荊軻等她們睡了，起了鼾聲再進去，那時屋裏有個小隔間，現在出行在外，一路勞累，有事荊軻也倦了累了。就在鞠可、魏昕拉扯下，也就跟著一起睡了，現在沒有了小隔間，也已經是六月了，天已經熱了，程彤給他們都準備了寢衣，所以都是和衣而臥，至於讓姬青挨著荊軻睡，因為鞠可是嚷嚷著要挨著荊軻，魏昕隻是鞠可的跟屁蟲，並沒有提出什麽要求，所以姬青就不好讓她挨著荊軻，這樣姬青挨著荊軻，魏昕挨著姬青或者挨著鞠可，這每晚隨她們心意了。而姬青和荊軻同榻挨著睡在一起，但是連手都不碰的。

 

出發的第二天，一行十幾人就到了齊國，盡管荊軻用了假名，也留了胡須，即使參加黃金辯論的人也認不出來了，但一看便知是燕國大官化名全家來齊國遊玩，因為一路提前派人預定上房。

 

現在荊軻前後外圍有兩組獨立人馬，一組是宋意帶領的騎林培養的間諜係統，一組是贏肆帶領的燕國田光陸期訓練的燕國諜報係統，前後圍繞保衛著荊軻，荊軻身邊又有武藝絕倫，一力降十會的神力秦舞陽，加上荊軻也不是白給，之所以興師動眾，如此高調進入齊國，第一是為第三年，外國公主回娘家省親進行預演，第二就是攪動池塘，讓沉渣泛起，看看能網出什麽東西，例如蒙嘉，例如殺害尉繚的懷孕美女。第三，就是要具體考察騎林間諜係統以及陸期諜報係統，因為這也是宋意和贏肆與手下的諜報係統第一次外出作戰，所以既是考察齊國和秦國的間諜係統，也是考察自己燕國的諜報係統。甚至還是荊軻自己考察身邊人，這次駕車的就是洛老四等人，也是和荊軻第一次出遠門。每次在大驛站，荊軻就仔細觀察周圍，始終沒有找到宋意贏肆，以及跟蹤保護的人，看來他們的偽裝都很到位。

 

進入到了齊國，荊軻和姬青依舊一個車，荊軻對姬青道，是不是到了齊國，官道以及周圍的建築，明顯比燕國高出一兩個檔次啊。

 

姬青道，是啊，太明顯了。

 

荊軻道，說起齊國可以算是七國中的首富，而且富裕八百年了，在齊桓公管仲時就稱霸天下，自此以後，就沒有遇到過大的戰爭破壞，就算樂毅滅齊那次，樂毅對齊民間也是秋毫無犯，所以齊民很懷念樂毅，這在敵國很罕見。

 

按照計劃，在齊國走了半天，就換乘幾十米長的大船，順著淄水直下臨淄。

 

之所以去趙國之前在齊國要進行遊玩，既有荊軻相見樂正雪的目的，更主要的是這次去趙國徐夫人處打造兵刃，荊軻一行是要偽裝成楚國人，而這夥楚國人是在遊玩臨淄，邯鄲之後，順道去打造兵刃，如此降低徐夫人對打造利刃本身的關注，要編圓這套說辭，就必須真的在臨淄邯鄲好好遊玩一下的，所以坐船也是如此遊玩的必須一項。

 

於是眾人上了大船，沿河流慢慢地向臨淄出發。吃住夜裏就都住宿在船上。

 

次日上午，大船在河中慢慢地行駛著，河邊有纖夫拉著船。荊軻，姬青站在船頭一邊看著兩邊的風景，一邊談笑著，秦舞陽，姬英，田綾，程彤等人站在周圍。

 

忽然岸邊傳來歌詠聲：

 

郊野蔓草綠又長，

滴滴露珠團葉上。

有位美人，

在河一方。

質白如玉氣芬芳，

不期河邊碰見她，

嬌豔欲滴真心傷。

 

語言用的是當世官話，周語，因此大家都聽明白了，荊軻等人回頭一看，在河岸邊的小路上，跟船走著一位衣裝高雅公子，年輕健美，品貌端莊，邊走邊望著姬青公主詠唱。荊軻眾人扭身看向這邊，隻有姬青公主頭也不扭，看也不看，充耳不聞。

 

那個公子繼續吟詠道：

 

郊野青草花含香，

滴滴露珠落心上。

有位佳人，

在水一方。

一顰一笑世無雙。

上帝讓我邂逅她，

佳偶天成莫錯放。

 

荊軻等眾人看著這公子，都笑了，姬青公主還是頭扭都不扭，望都不望，並道：秦舞陽，給我拿箭射這個大膽狂徒。

 

秦舞陽就拿起弓箭。

 

荊軻連忙說：這可不行，在齊國這就是風俗，這就是讚美，傷了人命是要賠的。

 

那個齊公子繼續跟著船，又重複吟詠了一遍。

姬青公主還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荊軻在船邊說道：還有新的歌曲唱嗎？沒有就請回吧。

那個公子道：有，有。隨後又跟著船吟詠道：

 

茂盛桃樹嫩枝芽，

開著鮮豔粉紅花。

這位美人如未嫁，

我和姑娘宜一家。

 

茂盛桃樹嫩枝芽，

桃子結得紅又大。

這位美人嫁給我，

天做得和福壽大。

 

茂盛桃樹嫩枝芽，

葉子濃密有光華。

這位美人嫁給我，

子孫滿堂享榮華。

 

舞陽頭指荊軻道：你沒有看見我們姑娘已經有夫君了嗎？

 

那人歌詠道：

 

老醜糟黑懸殊大，

鮮花就要配上嫩枝芽，

姑娘扭頭對我望一望，

保管移情要改嫁。

 

荊軻是留了胡子，特意往老的方麵裝扮，因此眾人聽了都是大笑。尤其荊軻笑得最開心，因為這是他鄉音啊，

 

姬青對荊軻立眉道：別人調戲您老人家的夫人，您老人家就這樣高興？

 

舞陽看姬青真急了，就把早已準備好的弓箭，一箭射掉了那個公子的帽子，嚇得那個公子變了臉色，不在唱了，但膽子不小，依舊跟著船，隻是嘴上換了齊國土語嘰裏咕嚕的，不依不饒。

 

荊軻道：公主，你這是煞風景啊，良辰美景，身邊站著一位絕色仙女，再加上好聽的吟詠，我剛才如同在天境一樣啊。

 

姬青氣呼呼地沒有說話。

 

荊軻接著道：可惜，這位公子很有才的，典故都是《詩經》，我還想看他不重樣地能詠唱多少首呢。

 

姬青道：您老人家好像很懂水性，可以跳下船去找他，讓他對著您可勁唱啊。

 

荊軻看那個公子依舊跟著船理論，要說法，就看田綾，然後示意船上的桅杆，田綾齊國公主當然知道如何善後收尾。田綾緊緊身上的衣服，隨即迅速地攀上桅杆，幾下爬上頂部，對著追著船的齊國公子嫣然一笑，高聲喊道，對不住了。

 

那位公子先是看一個人迅速攀上桅杆，就驚訝地駐足觀看，然後見是一個雖然男裝，但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絕色，向自己嫣然一笑，然後高聲道歉，不由癡呆了，嘴腳都哆嗦，說不了也走不動。

 

田綾也不下來，先是含情脈脈地看看哪位公子，然後開始環顧四周在杆頂欣賞風景。

 

岸上兩邊來往的行人，都開始駐足觀看船上的姬青美人，以及杆頂的田綾美人，田綾公主這竟然有點和姬青公主爭奇鬥豔的樣子，這可是田綾公主的主場啊。

 

荊軻心想，田綾竟然會勾人了，這肯定不是和姬英學的，那就一定是和韓玉學的，畢竟一起生活半年了，或者是小姑娘的無師自通呢，畢竟這是萬物複蘇生長交配的最好季節春夏。

 

事後，程彤私下裏問荊軻：上卿，姬青公主長得不俗吧，剛到齊國就被人死追啊。

 

荊軻道，怎麽回事，我不是錯覺嗎？我也覺得姬青公主變漂亮了，我還以為是因為她沒有那個未婚夫的緣故呢？

 

程彤道，錯覺？姬青公主這半年長高快一寸呢。

 

哦。荊軻突然明白了，以前不好總盯著瞧姬青，原來姬青是晚發育，十六歲開始竄一竄啊，這是女大十八變的節奏啊。

 

中午船艙中，吃飯的時候，荊軻就批評了秦舞陽，以後不允許再放箭，嚇唬人也不行。

 

荊軻心想，這姬青第一次和舞陽打交道，命令舞陽就和家奴一樣，舞陽還乖乖聽令，真是絕了。但沒有說姬青，可能姬青就覺得齊國這種糾纏文鬧就是性騷擾，一上午姬青就沒有笑模樣，反而田綾公主就覺得很自然，這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

 

而鞠可，魏昕從沒有坐過這樣大船，因此在船艙裏玩得不亦樂乎。

 

幾日後到了臨淄，在上等客棧住下，當天休息並決定第二天的行程。姬青，姬英，田綾，鞠可，魏昕，程彤，舞陽，駱老四等一起出行，隨意遊玩，荊軻有事去辦，獨自外出，荊軻也不說什麽事，隻說晚上可能不回來，要耽擱幾天。

 

姬青為了第二天逛街的方便，也換了男裝，還特意用帽子遮了半張臉，生怕再搞出河邊歌詠的事。

 

今天40多年沒有戰爭的臨淄，尤勝於幾十年前蘇秦說描述的情景，當時蘇秦說：臨淄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擊築彈琴、鬥雞走犬、六博蹋鞠者。臨淄之途，車彀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如雨，家敦而富，趾高氣揚。

 

臨淄市場裏，不僅比薊都大街上的人更多，而且市場大街更為寬闊，街邊充斥各種各樣的雜耍藝人，擺攤商販。路兩邊酒肆歌妓房鱗次櫛比，且都是兩層小樓。

 

臨淄不僅有著富裕繁華的生活，而且‘其民闊達多匿智，其天性也’，‘其俗寬緩闊達，而足智，好議論’，比燕人的粗勇豪壯，多了份文化底蘊。

 

姬青一行在舞陽等保護下逛市場，荊軻堅決謝絕別人的跟隨，自己一人回到稷下，這裏是他生活二十年的地方，熟得不能再熟了。

 

荊軻經過深思熟慮，也數次檢查絕無跟蹤下，秘密地回到了自己的老師家。荊軻對樂正陽行了跪拜大禮參見。

 

樂正陽對荊軻不期而至，欣喜異常，夫妻倆人熱情款待荊軻，並且都流出了眼淚。

 

荊軻已經和二老八年沒有見麵，樂正陽含淚說道，兒啊，你這是怎麽了，好像關了八年大牢啊。

 

荊軻流了眼淚道，大牢沒有關過，但吃了不少苦是有的。

 

原來荊軻也是白麵書生，哪有現在這樣古銅發黑的麵容，黑硬如鐵的肌膚，那是在楚國庸候得病的那兩年，荊軻去做馬夫，被蚊蟲叮咬，癢了掛破了結痂在掛破，皮膚總是在潰爛的情況下，再加上當時焦急的心情，最終變成黑硬皮膚。

 

但荊軻依舊說，我的抗秦誓言始終如一沒有改變，所以詳細經過不能細說，我也是秘密回來拜見，不然秦國誅九族，會牽連到你們。現在也小有成就，所以才敢覥臉回到老師處。但為了避免牽連樂正全族，還是不說最好。

 

然後問到樂正雪，樂正雪還在齊國王宮教導王族宗室女子，樂正陽已經派人去教了。

 

然後樂正陽問到婚約的事。荊軻道，這次回來就是和雪妹來商量的，總之自己誓言不能不履行，和常人那樣正式完婚是不行的，但找個變通方法不是不可以。

 

樂正陽看荊軻依舊守信並且有了圓通，很是高興。

 

稷下和臨淄的齊王宮很近，一個時辰不到，樂正雪也趕回來了。

 

樂正雪初次見荊軻也和樂正陽夫妻一樣，沒想到荊軻變成這個樣子，古銅色粗糙皮膚就和最底層的農民車夫匠人一樣，而且衣著打扮也是大多數人平民的裝束，很是驚訝和心疼，要知道以前荊軻可是掛著衛王寶劍的富貴稷下讀書公子的。

 

因為樂正雪在問起黃金辯論時見過荊軻的人都說是個白麵書生，當然荊軻那時在那種場合是化妝了的，現在更對荊軻和自己的未婚夫是毫無關係的而深信不疑。

 

對於樂正雪來說，荊軻已經八年沒見了，當時兩人分別的時候，一個是15歲，一個20歲，現在都從少年變成中年，非常生疏，再加上荊軻隻說了在楚國的經曆，並說現在趙國，然後一切要保密，就不說了，樂正雪一直沒有吭氣，很少搭理荊軻，樂正陽看了出來，就讓樂正雪幫她母親做飯，當然中午要一起吃飯的。

 

荊軻對於樂正雪，五年前曾經遠遠地偷看過十八歲的樂正雪，那時已經知道了她接下了與自己的婚約，替她二姐樂正雨接著守約，並且收下了定情物衛王寶劍，前些時日，又見過樂正雪在燕國尋夫，因此在樂正雪15歲，18歲，現在23歲，在女人最好的幾個階段，自己都在場。因此不生疏，反而格外親切。

 

當姬青前些日子在問誰還有氣質的時候，荊軻說最後一個是姬英，其實心裏還有一個，就是樂正雪，當然荊軻不能說。

 

樂正雪經過多年自身學習以及幫助父親教授弟子，在十八歲的時候，被荊軻偷望，就發現樂正雪給人一個印象就是有知性很端莊大氣還特別顯老成持重以及威嚴，有點神聖不可侵犯的聖潔女教師的意思，如果還用四個字那就是端莊聖女。

 

荊軻就和樂正陽聊天說些時事，樂正陽對燕太子抗秦連趙不僅非常讚成還說稷下都抱有很高期望，很多稷下弟子要去燕下都自願參戰呢。

 

荊軻和樂正陽邊聊著天，有時邊幫師母和樂正雪做飯，毫不見外。現在明顯看出這些年樂正陽房子雖然外觀沒有變，但房屋內飾比自己離開的時候，變了很多，變得更加豪華大氣，不是上瓦下磚了，而是下麵都鋪上了上等木料的木地板，荊軻猜是樂正雪王室女師所掙的，但下人還是以前那樣，並沒有增加，看來自己老師和師母還是不喜歡下人伺候，很多事還是自己親力親為。

 

等到中午大家吃飯的時候，一家人終於找回了八年前的感覺開始說說笑笑。隻是樂正雪老師當久了，很難回到和荊軻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自己離開時15歲少女那個樣子了，荊軻很是感慨。

 

吃完飯收拾完畢，樂正陽兩口識趣地離開，就留下荊軻和樂正雪單獨在一起說話，生疏尷尬又在兩人中間浮現。

 

就在荊軻還在想措辭的時候。

樂正雪問道，五年前，把我屋裏的衛王寶劍是你拿走的吧？

荊軻道，是的，本想能和你碰個麵，可惜沒有見到。荊軻當然是說假話，隻是本能地這樣說，掩飾偷劍這個事實。

樂正雪問為什麽拿走？

荊軻道，隻是想告訴你，不要再等婚約了，沒有了定情物，婚約當然不算數了。

樂正雪道，是不滿意我替二姐接下婚約的事嗎？

荊軻道，絕對不是，其實想起來咱倆待在一起的時間遠遠多於和你二姐待一起的時間。

樂正雪道，這次為什麽突然回來？

荊軻道，原來不想讓你守著，不要耽誤大好青春，現在看你既然多年一直未嫁，就想回來和你商量完婚的事。

樂正雪道，我並不是守著你，隻是完成咱們齊國獨有的風俗，大女兒不嫁一直終身伺候父母，我是代替大姐的。

 

荊軻要是不知道她千裏尋夫的事，真能被這冷言冷語冷心給傷著。

 

當然荊軻必須裝的不知道，因此非常真誠地說，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想著你，現在既然你還未嫁，我也沒娶，我們能否商量完婚呢？

樂正雪道，那把衛王寶劍在哪？

荊軻沒有想到樂正雪非要拿回寶劍。可能為了麵子吧，就說道，這次我沒有帶來，我們商量好，我就拿過來。

樂正雪道，你的抗秦誓言不要了嗎？

荊軻道，要啊，我想了三種方法來完婚。

樂正雪道，哦，那就說來聽聽吧。

 

荊軻道，我的誓不為人，隻是不要婚禮，但沒有說不近女色，一種是不要婚禮，咱們就洞房住在一起。我在趙國，爭取一年回來一次。咱們照樣生兒育女。荊軻望著樂正雪這個端莊聖女，覺得是在褻瀆神聖，但這隻是鋪墊，必須說。

 

樂正雪開始鼻子不滿哼了一聲，荊軻說起生兒育女，樂正雪就有點臉紅。現在樂正雪道，我是教齊國公主的女師，現在小王子們也要我來教，你讓我做這種不名譽的事嗎？

 

荊軻道，當然這隻是下策，還有上策呢，就是我在趙國，我們在趙國完婚，然後你回娘家住，我一年回來一次。

樂正雪納悶問道，為了誓言，齊國不能結婚，趙國就能結？

荊軻道，當然是假結婚，咱們去邯鄲玩一趟。回來就說結過婚了，這誰也不能查。

樂正雪道，一個是讓我未婚先育，一個讓我撒謊欺騙世人？

樂正雪臉紅一陣又白一陣。

 

荊軻道，還有一個中策，一切按齊國的風俗舉行婚禮，媒人聘禮都不少，我家族在臨淄的堂叔還在，我請他們操辦婚禮。但我就推脫有事不能參加，以後答謝宴飲，或者會客我一概不參加，還是每次洞房都秘密前來，要知道我在趙國從事抗秦的事非常機密，而我父母又陷在秦境的衛國裏，因此隻能這樣小心，一年可能隻來一次了。

 

樂正雪道，這種舉行婚禮前後都看不見人，比那個不舉行婚禮，秘密相見反而更讓人起疑。

荊軻道，這樣不是萬一你有個一子半女，總算不是未婚先孕了吧。

樂正雪嘴裏哼道，這樣結婚還不如不結，難道我就圖你一年來一次嗎？

 

荊軻知道樂正雪話說得剛硬，但已經有了千裏尋夫，實際上心裏很柔軟。因此依舊誠懇親切地說，這樣你有了一子半女不是以後人生也有一個伴啊。

 

樂正雪道，那我領養一個不就行了。

荊軻道，畢竟領養的和自己生得大不一樣啊。

樂正雪道，可是這樣讓人議論紛紛，我還怎麽教學生呢？

荊軻道，最後一個辦法，就是你放棄現在的身份，不再是什麽王室女師，而是回到15歲的樣子，你和我走，我和師傅師母打上招呼，咱們也不算私奔。

樂正雪道，跟著你做什麽？

 

荊軻道，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啊。你隱姓埋名，我也隱姓埋名，咱們再也不怕別人議論了，誰也不認識咱們啊。

 

樂正雪深深思索著，荊軻很感動，拋棄一切，樂正雪反而心動了，這就是雪妹的本心啊，是深愛自己的，並不因為自己這八年行蹤未定，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以及皮膚粗糙衣著貧苦而嫌棄自己，還冒著被賣的風險賭上身家性命以及感情和身體來和自己私奔。

 

半晌樂正雪道，跟你私奔可以，但有個條件。

 

荊軻道，沒問題，什麽條件都答應你。

樂正雪道，就是我不想去趙國，抗秦的方法有很多啊。

荊軻道，為什麽不去趙國？

樂正雪道，因為趙國言論不自由，民間有股戾氣，隻能宣揚敵視，鼓勵找碴，慫恿陷害，求全責備，無限上綱，絲毫沒有齊國寬鬆，寬容，寬厚的和諧氣氛。

 

荊軻聞聽雪妹之言頓時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雪妹對趙的真知灼見，正是荊軻離開趙的原因。

 

在趙國，隻能說和官府一樣的話，雖然是抗秦決不妥協投降，投降也會被白起坑殺，這是對的，但這種仇恨過度渲染下，就是一言堂，在趙國，不能說聯合燕國，因為燕曾經偷襲趙，所以不能提聯燕，不能說隻有我們一國抗秦太孤掌難鳴，不能說這樣趙國會早晚有危機，否則就是投降派。如果說秦國是冷冰冰的禁談國事，曾經商鞅頒布新法後，有幫人去讚成新法，誇獎商鞅。結果也被殺頭，流放，因為商鞅說民眾不能議論國事，哪怕說好話也不行，但趙國卻是在郭開有意的唆使下，要麽大唱讚歌，要麽不談國事的窮奢極欲的吃喝玩樂。這就是所謂的楚王好細腰，國人多餓死，上梁不正下梁必更歪，這就是人性。

 

這種世風下，一幫小人窺測上意。溜須拍馬，搶著當吹鼓手抬轎子，指望郭開在雲端萬一能看見他們在泥地裏抹別人泥巴的賣力阿諛奉承的表演，能一朝帶來富貴，所以在趙國這種歪風邪氣下，人們不在與人為善，而是以鄰為壑，煽動仇恨，吹毛求疵，民間假話橫行，為了諂媚上麵，就要踩踏別人，整個國家絲毫沒有聖人說的，不以人廢言，不以言廢人的寬容精神，因一句玩笑話就能群毆一個人，這種風氣下，哪怕李牧這樣的國家頂梁柱，也不敢對國政有絲毫批評，隻能閉嘴在前線默默抗秦。這就是荊軻離開趙國的最深層次的原因。

 

注：君主不以言廢人，不以人廢言，大開言路，所以成天下，安兆民也。（明 宋濂《元史：列傳 劉秉忠》)

 

過去因為趙國身處抗秦第一線，以血肉之軀在抵抗秦國，荊軻一般不對趙做這樣的批評，怕對抗秦大局不利。今天卻被雪妹一針見血，不禁暗歎雪妹這女博士真不是浪得虛名。

 

荊軻道，當然隻要抗秦，不必非要在趙國，我答應你離開趙，但醜話說在前頭，我因為有破秦的誓言，並不能長久和經常陪著你，所以私奔以後可能大多數時候是你獨守空房。

 

其實帶走雪妹對荊軻來說很不方便，第一雪妹要隱瞞她自己的身份，以保護自己的家族，甚而荊軻家族，所以雪妹不能和黃金苑眾女相見，因為她和韓玉認識，所以隻能獨居一處。第二黃金苑眾女已經使荊軻分身乏術，應對不來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在別處的正妻，那荊軻時間怎麽分配呢？但荊軻待人原則就是忠誠，所以必須提出所有可行方法。

 

忠誠就是盡心盡力以全部的方法和全部的力量對待人，哪怕對自己再困難，再不方便，自己也要提出來和樂正雪團圓的方法，這才不負樂正雪的信任，愛情和終身托付。

 

所以荊軻覺得自己要真對得起樂正雪，就要提出私奔的方法，但樂正雪已經答應的瞬間，荊軻又本能地想製止，因此說出一些醜話，不利的事實。

 

樂正雪聞聽此言，自然很是生氣，和荊軻私奔依舊隻能短時間陪自己，不悅道，短時間是如何？

 

荊軻道，可能一個月隻能相處幾天吧。

 

樂正雪道，一個月大部分時間不見你，那我做什麽？我這麽多年的學問，是要白白浪費掉嗎？

 

荊軻道，你和我在一起不也是沒用啊，荊軻意思是沒有教學生。

 

樂正雪，怎麽會，我可以做賢內助啊。和你說話，就是思想交流啊。

 

荊軻心想，如果樂正雪不是女博士，就不會有這個要求，身邊找幾個婢女陪著說話遊戲就行了，現在有了學問，反而不願意一年大多時候無所事事了。

 

兩人都不吭氣，半天荊軻問，事情隻能這樣，那你還跟我走嗎？

 

樂正雪道，我要好好想想。

 

後來，當荊軻回想這一段，一幀幀觀看這些畫麵下，心中慚愧，沒有帶走樂正雪的原因完全在自己，自己當時還是在無意中不想帶走樂正雪，否則，應該先提出這些困難條件，言明不能長久和樂正雪在一起，然後請她諒解，然後再提出帶樂正雪私奔，可能就會是完全不同的結果。就是說話不隻是在於內容，更在於方式，自己方式處理好了，雪妹不會本能地感覺自己有點三心二意。

 

至於以後相處，完全可以把樂正雪放下一個隱秘的地方，然後帶魏皙等去拜訪，她們嘴都是很嚴的，這事隻要瞞住韓玉，還是一個月起碼有些時間可以和樂正雪在一起的。

 

就是說好好經營，也不至於像現實發生的關係如此僵硬了。當然這也是樂正雪自己有了收入，甚至她覺得比荊軻還多，所以有了獨立性，這種獨特性和後已有點相似，都是不必完全依靠男人，所以最終荊軻和樂正雪以及後已的關係都沒有進一步。

 

現在荊軻看已經談崩了，樂正雪不想和自己說話了，就道，那你好好想幾天，我幾天後再過來，隨即告辭樂正雪。樂正雪也沒有挽留。

 

荊軻回到臨淄，匯合了姬青，姬青看見荊軻回來既高興也意外，因為荊軻曾經說過，可能要在外麵待幾天處理事情，沒有想到他當天就回來了。

 

隨後幾天荊軻陪著姬青她們四處遊玩，在臨淄沒玩幾天，就有姚賈派人送來請柬。荊軻並不覺得意外，謝絕了事，倒是後勝那邊沒有絲毫動靜，看來後勝很是怠政，遠不如姚賈勤快。

 

最後，眾人隱匿形貌還特意去了稷下，荊軻想讓姬青她們也感受下稷下的讀書氣氛。

 

稷下這裏集中了多條街道，都是“為開第康莊之衢，高門大屋”。匯集了一千多稷下先生和稷下學子，稷下學宮實行“不任職而論國事”“不治而議論”“無官守，無言責”，並由齊王提供俸祿給養。因此此地大街上行人，人氣度超群而溫文爾雅。

 

姬青道：齊王為什麽這樣大方，要白供養這些人？

 

荊軻道：田氏的齊國，是篡奪了薑氏的齊國，用的方法就是累積爭取民心的和平方法，所以田齊建國後，更是要討好齊人民心，一直行寬政。齊威王為避免天下非議田氏的篡齊，還創建了稷下學宮，由齊王供養天下學子在這講學議論，實際上也是繼承了子產不毀鄉校的遺風，累世下來。就有今天的規模了。

 

姬青就問什麽是子產不毀鄉校？

 

荊軻道：過去鄭國人喜歡到鄉校休閑聚會，經常非議國政。鄭國大夫然明對鄭國執政者子產說：把鄉校毀了，怎麽樣？子產說：“為什麽毀掉？人們早晚幹完活兒回來到這裏聚一下，議論一下施政措施的好壞。他們喜歡的，我們就推行；他們討厭的，我們就改正。這是我們的老師。為什麽要毀掉它呢？我聽說盡力做好事以減少怨恨，沒聽說過依權仗勢來防止怨恨。難道很快製止這些議論不容易嗎？然而那樣做就像堵塞河流一樣：河水大決口造成的損害，我是挽救不了的；不如開個小口導流，不如我們聽取這些議論後把它當作治病的良藥。”然明聽後欽佩尊敬不已。

 

荊軻接著道：孔子聽到了這番話後說：“照這些話看來，人們說子產不行仁政，我是不相信的”。可見能讓人隨便議論國事，才是行仁政的標誌。現在田齊繼承重現了子產的德政。不就是宣揚自己田氏是以德代替薑齊。

 

姬青道，專門給人提供並供養罵自己的場所和人，田齊和子產一樣自信，這樣讓人罵個夠，並且有過就改，最終就沒人罵了，當然隻剩讚揚了。所以田氏代齊合理合法，如同堯舜禪讓，無人指責。

 

荊軻笑道，嗯，夫人聽懂了。

 

到了齊國，公開場合荊軻就稱姬青為夫人，姬青稱荊軻為大人，所有人都隱匿了公主和上卿的稱呼。

 

荊軻一行在臨淄盤桓遊玩了多天，直到逛完臨淄的所有風景名勝，然後揚言要去趙國遊玩，其實就是姬青一行先出發邯鄲，荊軻發出暗號，會合了宋意，再次秘密來到樂正陽處。

 

這次相見，荊軻事先已經知道樂正雪在家，而且對交談無果也有預見。

 

荊軻之所以讓宋意參與認識和熟悉樂正陽一家，就是為了以後逃難去小邦國，宋意能夠正常接到樂正陽一族。當然宋意也是繼高漸離之後，第二個知道荊軻父母一家懸在淪陷區衛國了。

 

樂正陽其實也讚成荊軻提供的幾種方案，但他無法說服樂正雪，最終荊軻留下活話。說明年或後年再來，到時樂正雪依舊可以改主意。

 

兩人午飯後告別樂正陽一家，就去了荊軻的堂叔一族，當然也是為了宋意以後接上荊軻在齊國的家族。

 

彷晚荊軻和宋意一起出發去趙國，這樣安排也是荊軻首次和宋意第一次外出辦事同吃同住，互相彼此加深了解和友誼，同時兩人也變裝圍繞姬青周圍，荊軻要親自考察姚賈的諜報跟蹤係統，當然姬青那邊，按照預案，一位身高身量和荊軻相符的女兵，正在假扮荊軻和姬青同車，一起出發邯鄲。

 

這天晚上，聊起對贏肆那邊諜報係統的觀察。宋意說，贏肆非常合適做諜報，而且很適合底層人士，這種人即使在人們麵前經過，大家也往往視而不見，例如撿破爛收垃圾掃地掏糞等，而贏肆扮裝這些婦人很潑辣，因為她們都是很肮髒，身上都是怪味，虱子臭蟲跳蚤遍身，有次宋意就親眼看見贏肆坐在太陽底下，脫下上衣捉跳蚤，上身幾乎赤裸，和那些醃臢婦人沒有兩樣。這路子的間諜，相信蒙嘉姚賈那邊肯定沒有。

 

荊軻仔細聽的，雖然對宋意說贏肆赤裸上身，有點意外，但知道宋意一定還有深意，因為按照預案，荊軻到了趙國就找機會發出暗號匯合贏肆代表著燕國諜報係統。開始考察贏肆那邊情況。

 

現在宋意就意味深長地接著說，按照預案，趙國之事辦完，我將去楚國，依舊是燕國的友好之國，還是安全的，而贏肆將去魏國被秦國占領的失陷之地，因此贏肆將有生命危險，現在贏肆依舊是姑娘之身，這樣對她化妝三十多歲的婦人，以及指揮失陷地的諜報人員都不利。

 

荊軻頓時明白了，這話就和姬英以前說的大意相符，為了讓手下的女兵服氣，姬英特意做了男女之事，否則人們對一個雛兒，有本能的排斥和輕視以及不信任。

 

荊軻鄭重其事地點頭道，你提醒得好，我一定會處理好這事，肆兒冒著生命危險為抗秦，我認為她是最美麗的，我也一直在想找那個武藝精湛的保護她。

 

宋意道，如果出行方便，可以選田綾，田綾半年來受秦舞陽調教，而且田綾有運動天賦，尤其一把弓箭射技已經不次於舞陽了。

 

荊軻知道宋意的話意，贏肆是荊軻夫人，找個男保鏢淪陷區結伴同行肯定不好。這就要換成女兵，而田綾現在是女兵中，除了姬英外武藝最好的，而且田綾特別守紀律。

這次到齊國，過家門不入，田綾絲毫沒有怨言。

 

荊軻道，我總覺得用田綾要問舞陽的意見，肯定舞陽會覺得田綾還不能出師，至於贏肆和男人同伴，我沒有意見，我相信贏肆。

 

宋意道，大人既然這個真沒有意見，那武藝高強的，人品可靠的我這邊騎林舊部有合適的。

 

隨後就聊起騎林的舊部。這騎林練兵接近二十年，都是精兵，而且老中青都有，很多老兵後來被鞠武要去，分派到燕國軍隊中當百夫長，三百人長，五百人長，千人長，因此騎林部隊有點像軍校的意思。所以最後鞠武要負責騎林部隊的軍餉，還是沒有上限的包幹。

 

隨後按照計劃荊軻就和宋意挑選的騎林舊部，分別一起同吃同住同行，一起走向趙國，這當然也是對騎林舊部，宋意現在的部下的貼身考察，包括宋意推薦給贏肆當保鏢的那位。

 

快接近趙國邊境，荊軻就換成和贏肆同行，兩人裝扮成最底層的夫妻，在趙國邊境領了過關木憑證，上麵分別寫上長相年齡，身高，身上特點例如麻子並且十指分別那個是簸箕或者是鬥，很是嚴謹，而且上麵並不記載穿著打扮，哪國人，幹什麽的這些可以變化虛構的東西。這種憑證登記在冊，假如木憑證丟了，依舊可以到過關處，查驗記載身份出關，但木牌憑證沒丟，就可以在趙國任何地方城市出關離開了。但如果不辦憑證進入趙國，就沒有辦法證明外國人身份，就有可能被抓服役或當輔助兵了。

 

荊軻和贏肆就是貧賤夫妻回趙國探親，荊軻管贏肆叫肆兒，贏肆管荊軻叫哥哥。一路上贏肆匯報在齊國的所見所聞，荊軻要求細到一根針都要說清楚。

 

到了路上休息的時候，他們找棵樹林大樹下，贏肆坐下，卸下身上的包袱。邊接著匯報，果然就開始脫下上衣，赤裸著開始捉跳蚤，哪是幾乎赤裸，就是上身全裸，最底層的婦人在夏天，就是一層單衣和裹布，關鍵贏肆裹布裏麵也有虱子臭蟲跳蚤的。

 

荊軻看得目瞪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大呼過癮，這還是第一次看贏肆那兩寶貝呢，心想估計早被宋意他們看得夠了。嘴上沒有把門的說，肆兒，你也太大方了吧？

 

贏肆道，我怎麽大方了，你不是我夫君嗎？見多了你就不怪了，路上奶孩子的，赤條洗澡的，赤身洗衣服的多了，那才叫大方的。

 

荊軻看贏肆本來一白遮百醜的皮膚，現在被曬得跟自己般配的黑，心中也心疼贏肆的辛勞，也就不怪她被宋意先一睹為快了，就說，讓你這樣，你有怨言嗎？

 

贏肆道，我從小就這樣，愛和窮人孩子玩，每次被母親抓回去，洗澡連衣服都要燒了，但我就喜歡和窮孩子玩，那樣玩得痛快。我現在是回到童年了。

 

荊軻就挨過去，一手摟著贏肆肩膀，一手逗那兩寶貝。

 

贏肆道，離著遠點，這麽熱，你那身黑皮是不怕跳蚤咬啊。

 

荊軻本心想找個花草美麗，小溪潺潺的地方和贏肆野合一下，也隻有這樣有點詩情畫意，因為按照他倆現在的身份，隻能睡在柴草房或者馬廄的。但贏肆這樣裸著上身捉虱子跳蚤實在有點煞風景和非常誘惑，因此也不管計劃了，就說道。肆兒，我其實沒有毛病，咱們什麽時候找個地兒洞房一下？

 

贏肆開始沒有聽明白，有點發愣，荊軻又說了一遍，我沒毛病，一切正常，咱們什麽時候夫妻一下？

 

贏肆終於聽明白了，仔細看著荊軻說道，是嗎？那麽脫了褲子我看看。

 

荊軻不禁罵道，這個月，你是野慣了，我不能和你一起瘋，咱們找個湖河遊泳去。

贏肆扭頭接著捉小蟲道，怎麽你不裝了？

 

荊軻道，不是看你這麽辛苦，感動啊。心想對贏肆，真是不能情意綿綿，直接就是幹說吧。

 

贏肆道，你還對別的女人這樣嗎？

 

荊軻道，一年前，在沒有到黃金苑之前，我有個打魚女，也是虱子臭蟲跳蚤遍身，但人家含蓄，沒有你這樣豪放，你是這半年來，黃金苑裏麵的第一個。

 

贏肆道，為什麽選我，不嫌棄我醜嗎？

荊軻道，不是說了，看你辛苦嗎？而且真的去了秦境，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們先做夫妻吧，不然可能會沒有機會。

 

荊軻這話說得誠懇，也是實話，看看贏肆還有膽去淪陷區麽，怕了就拉倒。

 

贏肆想了會道，那就在這吧，幹嗎非要去洗澡，哥哥會嫌棄我又髒又臭嗎？

 

荊軻看看四周，森林大樹野草花香鳥鳴，果然也不錯，就道，那我們去裏麵點，別被外麵人看見。

 

事後，荊軻很暢快，畢竟半年多沒有做這事了，而且射在外麵，也對贏肆說了，現在不是懷孕的時候，贏肆很淡然，說白了就是一直在忍受，並沒有享受。

 

最後兩人赤裸地躺著休息的時候，贏肆雙手枕頭看著碧藍的天空道，是不是就這一次，和姬英那樣。

 

荊軻心中大駭，贏肆太聰明了，因為姬英自己說就做了一次，就是為了讓手下女兵服氣，現在贏肆分明猜到了荊軻的本意。

 

荊軻看著贏肆道，男歡女愛，怎麽一次就夠？等會兒我們再做，你不要因為別人說你醜，你就自卑，我就不覺得你醜，不是俗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贏肆這才俯到荊軻胸膛，荊軻感覺是贏肆流出了眼淚，荊軻一手撫摸贏肆的頭，一手摸贏肆的胸道，我是能看見你內心豔麗無雙，卓爾不群的。荊軻心中也感慨，這真是心中的肺腑之言，因為現在的贏肆最接近以前的魚女，都是最底層，皮膚黝黑粗糙，滿是虱子臭蟲跳蚤，現在荊軻又找回魚女，這就是緣分。

 

 

過了一陣，贏肆道，走，咱們找個河湖去洗一下。

 

荊軻當然求之不得，本來贏肆就不是醃臢之人，她隻是現在假扮窮困埋汰的婦人罷了，小時候愛和窮人孩子玩，也不是因為喜歡髒亂，而是喜歡無拘無束真性情，更何況和本階層的孩子一起玩，大家都嫌棄她醜，而和傭人下人的孩子一起玩，大家依舊把她當一個公主供著，那個敢嫌棄她醜呢？

 

很快就找到一條小河，那時森林密布，湖河水汊遍地，當初贏肆就要原地解決，並不是嫌河流不好找，而是考驗荊軻是不是嫌棄她的醜還有髒臭。

 

洗完再做第二次，這次贏肆突然發現了什麽，道，你是夠賊的，這次要和我接吻了，第一次你連接吻都沒有。

 

荊軻道，那時你身上臭，嘴裏臭，可我身上也是哪都臭啊，幹嗎你我要比臭啊，現在不是補給你了嗎？你要不要？

 

贏肆道，當然要，隨後兩人熱烈接吻，然後做哪夫妻之事。這次贏肆就主動也享受了，對荊軻說她不是懷孕的時候，也深表讚同，吃過隨身帶著幹糧。兩人在投私旅的路上，荊軻順嘴道，這件事，要保密，不要和苑裏別的女人說。

 

贏肆道，為什麽？

 

荊軻剛想回答，話到嘴邊，發現不妥，就卡殼了，原來荊軻想說的是，省得她們吃醋嫉妒，但這話在贏肆這不成立，好比一個班級，老師給學習第一的開小灶補課，當然大家會吃醋嫉妒，而給末尾的開小灶？那些頭牌的豈有吃醋嫉妒之理。所以要重新找托詞。

 

荊軻這一卡殼，那邊贏肆鼻子裏麵已經“哼”了出來。荊軻明白，這叫露了相了，嘴裏說不嫌棄贏肆醜，心裏卻總是想著，這不被贏肆瞧個清楚了。

 

荊軻又想，我幹嗎忌病怕投醫啊，就說醜怎麽了，本來就是醜麽，正在組織語言的時候。

 

贏肆道，你不用裝，我父母親姐都嫌棄我醜，你就有話直說吧，不用忌諱。

 

荊軻不禁感慨，贏肆太聰明了，而且是那種攻擊壓迫式的聰明。

 

荊軻依舊支支吾吾，他還沒有想好理由呢。

贏肆道，你就想回去接著裝，是吧？

荊軻道，總不能荒淫無度啊。

贏肆道，我偏不配合。幹嗎我要藏著掖著還騙人。

 

荊軻終於找到好理由了，說道，流放遼東，你是不能去的，因為你管間諜的事，但如果你這事瞞著，那麽我在遼東的時候，你總要匯報工作，因此我們依舊可以這樣經常做一下，但如果你露了這個底，那麽你再去遼東，我告訴，我去會你，後麵肯定要拖一長串尾巴，到時你怎麽辦？除非你和姬英一樣，不想再做這事了，那你就炫吧。

 

第二次贏肆就很享受，畢竟十八九歲的大姑娘，又不是石女，現在荊軻拿她露底，就不再做來威脅，贏肆不吭氣了，但噘著嘴，老大不高興，荊軻知道這招管用了，就轉了話題，說起以前自己在趙國的各種經驗和洞察。

 

隨後幾天，這對貧賤夫妻經常本分一下，有點如膠似漆。所以窮人孩子多，不花錢的娛樂活動隻有這個。

 

這天兩人終於會合了宋意，宋意道，確認我們進了趙國，秦國那邊的間諜就沒有跟進來。看來他們一是怕趙國人，二是我們在齊國玩得冗長，他們不疑其他。

 

三個人都很惋惜，因為按照預案，如果發現秦國間諜跟進趙國，本來想要田綾試試身手，開開葷呢，來他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荊軻道，嗯。這些天我一個勁提醒贏肆，不要露出秦國方言來。現在既然如此，我們在趙國就收了各種間諜手段，這是盟國，不要用這些，宋意和我去辦事，贏肆你去會合姬青她們，穿回本裝，好好在邯鄲放鬆玩一下，到時我去邯鄲找你們。

 

隨後按照預案，荊軻帶著宋意，以及贏肆下麵田光陸期係統的人去辦事，另一邊贏肆帶著騎林舊部，包括給她專門指定的保鏢去邯鄲玩，既是玩耍也是熟悉考察。

 

荊軻肆兒小兩口分手的時候，頗有些貧賤小夫妻難分難舍，這當然不是演的，贏肆悄悄對荊軻道，我和姬青公主炫一下，我保證她保密就好了。

 

荊軻急忙緊張道，不行，如果你說了，我可是不承認，以後咱們再也別做了。

 

贏肆道，好，我不說，那你十天半個月就來邯鄲瞧瞧我，你要保證，如果不到，我就炫。

 

荊軻道，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你要知道，姬青知道了，程彤就知道了，後麵還有姬英，田綾，魏昕，鞠可呢，你絕對不能炫。

 

當然荊軻這是托詞，真實原因，事情暴露了，他有點不敢麵對姬青。

 

贏肆點頭，荊軻再叮嚀，包括她無疑中被姬青發現，也算她是故意炫的，贏肆依舊點頭。荊軻看她答應得有點快和心不在焉，就千叮嚀萬囑咐，講明利害關係。最後還逼贏肆發誓，絕對保密。

 

和贏肆分手，荊軻就和宋意換成齊國貴人打扮，前呼後擁的隨從跟隨著，一行五六騎就奔東垣而來。

 

東垣城，在邯鄲的北麵，是趙國重要的軍工生產地。而荊軻所要求的利刃，就寄希望於東垣城鐵匠技藝最高的徐夫人，人稱徐鐵匠。我們簡稱徐夫，因為他隻管打鐵，癡迷研究技藝，而經營全由他的夫人徐夫人管理。

 

荊軻一行打造利刃，隻有宋意知道究竟，因為事先陸期已經派人偵查好了徐夫人家的情況，因此隨從中有向導，這天直接將荊軻一行引進到徐夫人家。

 

徐夫人算是陡然暴富，十幾年前還是一般窮苦匠人，住在半地穴的茅草屋，家裏僅僅夠個溫飽，後來徐夫研究打鐵技藝，突然研究出一種全新的方法，他打造的兵刃可以砍斷其他鐵匠打造的，就是說可以銷鐵斷銅而且本身絲毫不卷刃。這種發明轟動趙國，有的官吏窺伺上意，就想表功，威逼利誘他交出秘方，徐夫寧死不交，官司打到郭開這，相國郭開道，他當然應該保持秘方，否則就沒人在精心研究技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