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刑不上大夫”,並不是說貴族不受最終懲罰,而是在最終懲罰的判決之前,貴族不用進監獄,當然也不用帶刑具,和現在的取保候審差不多。荊軻現在替太子的嗣子姬航承擔全部罪責。相國管理的文官係統有關刑司給出的就是劓刑。當然這是一審的判決。
一審的判決,帶給黃金苑的變化就是周圍布滿了士兵,當然還是姬英營的男兵,魏敏,贏肆,韓玉,後已等如果要出門辦事,從側門隱秘點還是進出自由的。因為魏敏她們依舊在查獄,並且要在荊軻最終判決前了結此事。
在等相國對刑司的判決做出批示前,黃金苑眾夫人一開始是亂了陣腳的,為了對最終審判結果的保密,姬青隻對姬麗,魏皙,田琪,贏肆說了最終是流放,而不知道這些消息的魏敏,韓玉,王一心,以及姬英等人都很憤怒,紛紛表示要找人抗議的時候,姬青也隻能對她們說了這隻是暫時的判決,最終肯定會很輕的,不至於會有肉刑,姬玥就很穩重,一直不著急,她就相信這是為荊軻積攢人望同情的好事。
荊軻和姬青還秘密商量了黃金苑裁人的事,因為要被流放,隻能帶妻妾,而不能帶奴仆了,裁人就是必然,荊軻對姬青道,裁人的原則就是自願離開,而且遣散費要優厚,並且要重點裁減那些外國夫人的下人,因為怕裏麵還埋了間諜,幹脆和那些外國夫人通個氣,現在荊軻對這些外國公主都是特別信任,但她們手下人難說了。這些就交給姬青悄悄辦理了。並且現在姬青還要組織夫人公主們學些必需的技能,到時沒人伺候了,別出醜,例如洗衣服,晾衣服,拆洗被子,做飯,廚藝,甚至梳頭、篦頭,因為有的夫人就從來沒有自己梳頭,篦頭過。還有怎樣抓虱子跳蚤,說得姬青心驚肉跳。荊軻又道。另外夫人們也可以選擇離開,這次流放,相國說按照燕國的慣例,丈夫犯了罪,妻子可以下休書休掉丈夫的,所以夫人們都可以選擇離開回娘家。
荊軻並問姬青,你不想趁這機會回到自己未婚夫身邊嗎?
姬青道,我站好最後一班崗,這邊事處理完就回去。
同時劓刑的一審判決。在燕國朝野受到很大爭議,即使和荊軻素不相識的官員和士人也紛紛上書相國替荊軻求情,其中一份奏書在這裏麵最具重量,書中稱,雖然文官係統沒有刀光劍影,但也和打仗一樣,每一次賞罰不公,處事不明的判決,就如同將軍在前線打了敗仗,這種賞罰不公,處事不明的累積就是屢打敗仗,會直接影響民心士氣,一直累積到最後不用真正等到大軍決戰,隻要一開戰,戰場的士兵就會逃亡幹淨了。
當然鞠武還是拖延時間,並不馬上修改一審判決,這也是和荊軻商量好的。自從為了姬航一事,荊軻受到太子丹的無禮對待,荊軻就再沒有求見過太子,有事隻是和鞠武商量,現在鞠武已經知道荊軻要去趙國,為生劫一事,尋找稱手的兵刃,況且最終判決都在秋冬肅殺之時。
太子對於妃和姬航徹底死了心,太子公開地說,如果姬航殺了我,於妃隻能一邊哭著安葬我,還會一邊替姬航遮掩罪行,並輔助姬航繼位。因此太子把於妃和姬航都廢為庶人,趕出王宮。
當然荊軻收留了他們,把他們安置在黃金苑招賢館,於妃本來就和梁宗女是好友閨蜜,因此梁宗女陪著於妃暫時居住在招賢館的一個別院,荊軻就和義子徒弟姬航吃住在另一個別院。
荊軻問姬航,腦海中還有太子對他小時候慈愛有加的印象嗎?姬航不吭氣,荊軻就問姬航陰謀刺殺自己的父親,錯了嗎?姬航還是不吭氣,後悔嗎?姬航還是不吭氣。
這把荊軻給氣笑了,這孩子死到臨頭都不說軟話,也真是奇葩了。
最後荊軻為姬航有什麽誌願或者喜歡做什麽。
姬航才說,喜歡周遊天下。以前於妃管的,不讓出薊都。
荊軻道,除了周遊天下,還有別的愛好嗎?
姬航說,想學武藝。
荊軻道,這樣,周遊天下,每到一地,就潛心學習武藝,武藝進個台階,就再去下個地方,武藝沒有進步,就不能繼續往下走。
姬航高興地答應了。
荊軻還把他的幾個死黨,也調到黃金苑招賢館,和姬航在一起。要他們一起學武藝,這幾個死黨也都是被家裏趕了出來,荊軻準備讓他們一起周遊天下,這是姬航才第一次對荊軻表示謝謝。
這些天除了早晨雷打不動的荊軻和姬英,田綾,秦舞陽在黃金園囿騎馬練武以外,荊軻他們上午中午晚上都在招賢館和姬航在一起。荊軻睡覺也和義子在一起。雖然姬航隻管他叫師傅。
荊軻又叫來高漸離,會同舞陽,姬英,田綾和姬航等在一起成天玩耍學武藝,同時荊軻對他們講些機智故事,把書簡變為小故事,姬航他們就很愛聽。叫來田綾,是為了偷偷觀察姬航的誌向。姬航對田綾,姬英都很排斥,荊軻很是欣慰,看來姬航不是好色之徒,而姬航身邊最親近的王超。卻總是偷看田綾,荊軻也理解,畢竟王超比姬航大了幾歲,雖然他是姬航身邊的軍師,很多壞主意,玩法都是他提出來的,但最後被抓起來,審問時能不甩鍋姬航,還主動承擔大罪,也算他有義氣了,這是難得的人品了。
荊軻叫來高漸離,就是要他和姬航也多接觸,交朋友,好以後引姬航到狗屠那裏。並且請高漸離隔三差五地作為荊軻使者麵見太子,匯報姬航的情況,雖然太子說不想再聽姬航的任何消息,但隻要高漸離說得繪聲繪色,太子依舊從內心愛聽的,況且高漸離就是燕國世家弟子,就是說有族譜的,太子盤完家譜,就對高漸離有天生的親切感。
經過這些天的惡補,荊軻對姬航的品行有了一些了解,這孩子不愛死讀書,但也不會作偽,不會說假話,雖然有些愣,也有些殘忍,對下人頤指氣使,不體諒,但講義氣,有大誌,不甘居人後,並不想吃喝玩樂狂賭爛嫖過一生,因此隻要換個環境,找對好的教育方法,還是能挽救的。
荊軻和高漸離私下一直探討對姬航的教育方法,希望把以上這些想法說給狗屠,然後再讓狗屠提供意見,調和後因材施教。荊軻充分相信狗屠,因為若論人情世故,看人閱人,社會經驗的豐富,荊軻是自歎不如的,荊軻勝在專,而狗屠勝在博。所以讓狗屠為姬航安排周遊天下,並安排學武師傅,狗屠是最適任的。
就在荊軻覺得可以把姬航交給狗屠的時候,這天突然有兵丁向姬英稟報,有齊國的王宮女師女博士樂正雪求見韓玉。姬英不明就裏,直接就報告荊軻。
荊軻聽了心中大驚,但表麵若無其事,隻說,好,我來處理。
荊軻心中隻說僥幸,幸好現在黃金苑是姬英士兵把門,否則就按以前,樂正雪的大名,足以讓內宅聽到稟報的韓玉或者姬青諸女親自迎出大門的,因為韓玉一直在講樂正雪多麽有學問,多麽堅決抗秦,而姬英卻是不知道樂正雪是誰的。
荊軻馬上找到高漸離,對漸離絲毫不隱瞞,就說了樂正雪是我沒有迎娶的發妻,這次不知道為什麽她來這裏,她明得說為了見韓玉,肯定暗的是為了見我,你去外宅大門接待她,好好陪她聊天,但第一不要讓她相信我就是他找的人,第二,不要透露我在燕國以及以前的一切經曆。就是身體上,精神上多關心她,畢竟從臨淄到薊都,有千裏,她來的肯定辛苦。
隨後荊軻道,我會讓姬英命令士兵拒絕她求見韓玉,樂正雪千裏來此,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她一定會去找太子並說出真實目的。我現在去見太子,到時我會找個人冒名荊軻來見她,她才會徹底死心,你好好接待她,並把她送出薊都,如果她要在燕國待幾天,那這些天就拜托你了,畢竟以她在燕國王族女師的身份,你代表好客的太子在燕國陪她,也說得過去。
高漸離道,發妻千裏來尋,幹嗎拒而不見?
荊軻道,我是和她有婚約的,如果相見了,我的真名必將暴露,我如此的堅決抗秦,會給她家族以及我的家族帶來危險的,尤其我父母已經深陷在秦國的控製區裏。過些天,我要準備借道齊國去趙國,原準備到臨淄去見她一麵的,總之我去見她,而不能讓她知道荊軻就是她未婚夫,因為經過黃金辯論,無論荊軻還是她樂正雪,都不是寂寂無聞了。
高漸離道,明白了,那我現在去見她。
荊軻也顧不得上和太子為了姬航的事的而有點抹不開麵子,直接求見了太子,太子也馬上接見了荊軻,簡單見禮後,荊軻就說明了來意。
太子還有點躊躇,因為這是讓太子撒謊。
荊軻道,這隻是沒有辦法的事,一旦天下知道了荊軻就是她的未婚夫,那麽我的真名就在齊國等於公布了,我的父母現在都在秦境,還如何去生劫趙政?這如同戰場作戰一樣,兵不厭詐。
太子不再猶豫,馬上吩咐王宮的所有男士集合,自己和荊軻一起挑選外觀和荊軻差不多的人。
果然那邊,士兵拒絕了樂正雪求見韓玉,隨後高漸離代表荊軻接待樂正雪,隻說他作為荊軻的好友,受荊軻的委派,特意接待齊國聞名遐邇的女博士樂正雪。
樂正雪很是詫異,雖然一路上她已經聽說了荊軻替太子嗣子姬航頂罪的事,但沒有想到以她齊國王室女師的身份,見下好友韓玉卻不能,因此她就對高漸離直接說了,她是荊軻的發妻,要求見荊軻。如果荊軻要有什麽罪需要懲治。那麽她作為發妻,也應該一並承受。
高漸離道,你見過荊軻嗎?你怎麽知道他就是你的丈夫?我和荊軻是好友,我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這樣的。
樂正雪道,見麵你就知道了。
高漸離道,這裏是不能會客的。士兵在這看守為的就是這個。
樂正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求見太子,我想太子禮賢下士,不會對我也不見得吧。
高漸離道,我願意陪你去,荊軻讓我好好禮遇大人。
樂正雪沒有拒絕。
隨後,太子接見了樂正雪和高漸離,樂正雪直接提出要見荊軻,並說了荊軻是她丈夫,太子當即傳令荊軻過來,並說了荊軻現在正等著被定罪,因此隻能見一麵,不能交談。
樂正雪,表示理解。
最終,按照荊軻的安排,一個身高身量和荊軻差不多人的人,和樂正雪見了一麵,深鞠一躬,隨後就退了出去。
樂正雪掩不住的滿臉失望,但因為太子聲名卓著,樂正雪對此是深信不疑的。
樂正雪道,看來是我搞錯了。
太子就問怎麽搞錯了。
樂正雪說了經過,原來黃金辯論的辯詞,開始淳於越他們回到齊國,在稷下就發下了一份,樂正雪看後,也就覺得一般般。
後來過了一個多月,樂正雪無意中,見了從燕國發的黃金辯詞,燕國正式把辯詞,發往齊、趙、楚、魏四國各地,樂正雪這才發現了淳於越他們發的是篡改刪節版的。樂正雪一邊咒罵淳於越他們的無恥,一邊感歎自己的愚蠢,一個從來不說真話,屢次篡改原始發言稿,遮遮掩掩的那夥人,怎能還有誠信呢?怎能還有一絲一毫的做人資格呢,他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而自己居然愚蠢得還能再次相信他們。
從新的全的沒有刪改的發言稿裏,樂正雪感覺出荊軻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因為從發言的慣用語,借用的經典語錄,以及荊軻自言的誌向,樂正雪覺得荊軻就是自己的未婚夫。
後來樂正雪又想去問了參加黃金辯論的人,荊軻的長相,大家隻能大概說了身高,因為長相距離她未婚夫離開稷下,已經有八年時間了,沒法再熟悉了。隻能說身高差不多像。為此樂正雪特意向齊王請假,隻說來燕國會見好友的。
現在看來自己的感覺是錯了。
樂正雪和太子以及高漸離言談中,始終沒有說自己的丈夫叫什麽名字,她也始終有意識地在保護荊軻的真名。太子和高漸離也一直沒有問,還是在有意識地保護荊軻,自己壓根不知道,就無從泄密,但從這點看來,樂正雪還是有點書呆子氣的,如果換成贏肆那個機靈鬼,肯定會發現這個大破綻的。
太子最後道,既然才女來到了燕國,就不要馬上走了,由高漸離陪著你在燕國轉轉吧。
樂正雪道,我明天就回去,齊王宮還有很多事情,齊王知道我來尋找故友,特意安排了車駕和隨行人員,我還是快點回去,不讓家裏人擔心得好。
太子就讓漸離再代表太子隨行,一直禮送女博士出境。
樂正雪告辭了。
荊軻從躲的屏風處出來。
太子非常感傷道,我現在知道上卿受到的壓力,原來父母竟然在秦境,真是我害得上卿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認。
荊軻道,不能這樣說,我是自願的,不日我要去趙國打造兵刃,要路過臨淄,我會去見樂正雪的。
太子道,甚好,樂正雪為了婚約,等了上卿多年了,上卿盡量寬慰得好。
從此太子和荊軻也和好如初了。
荊軻因為一直和姬航他們在一起,沒有回黃金苑,梁宗女一來要陪著於妃,二來荊軻要被處罰,所以也不再堅持家主不能獨處的規則,荊軻就有時和姬航,高漸離三人一起睡。這期間一直沒有回黃金苑,黃金苑別的夫人都知道教育姬航這是大事,就一直沒有過來打擾,再說也離著很近。
但鞠可幾天沒有見到荊軻,就嚷著不幹,因此姬青就讓魏昕和鞠可一起白天和荊軻,姬航他們一起玩,晚上再回黃金苑姬青處睡覺。
如此過了些天,雖然中間有樂正雪短暫打擾,但絲毫沒有影響荊軻對姬航的教育,終於荊軻覺得對姬航的教育可以告一段落了。
荊軻就和於妃商量了對姬航這些天的考察和以後的安排,於妃沒有意見隻有感謝,因此荊軻就讓高漸離帶著姬航及他的那幾個好朋友,一起去見狗屠。因為狗屠那天說了從此不再見荊軻。
處理完姬航這些事,荊軻和姬英,田綾等就回到了多天沒有回去的黃金苑。這時已經進入了六月。
回來的時候是下午,眾夫人聽說荊軻回來了,紛紛到正室相見,大家都知道荊軻這些天為了姬航的事忙碌,就連梁宗女也天天陪著於妃。所以問些姬航的事來聊天。
荊軻一進黃金苑,就感覺人少多了,無論外苑和內苑,看來姬青的誌願減人做得很有成績,但總有點異樣,也說不出為什麽。
因為多日的不見,大家就一起隨便坐了晚宴,話題自然到了去遼東流放生活,雖然起先姬青隻告訴了四個人姬麗,魏皙,贏肆,田琪,但半個月過去了,從各種跡象中。例如裁人,姬青要大家生活自理,不要連梳頭篦頭都不會,以及洗衣服縫被褥,做飯等等,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最後判決終身流放的事,現在的判決劓刑隻是走程序。至於一年後就有大赦,卻是無人知道的,姬青也隻是對她們那四個說了大概指望著盼著等待大赦。
現在她們就問同樣多日不見的姬英,遼東的流放是什麽樣的,以及遼東氣候地理生活等情況,常年居住遼東的姬英隻是不吭氣,田綾知道姬英作為女將軍,大姐大,是不會重複這些匯報似的話語,她是隻當下命令或者評價的領導者,而不會當導遊的,幸好這些話,以前荊軻和姬英以及自己都充分討論過了,因此田綾說,我來回答吧。這都是以前姬英和上卿說的。
燕國的流放有兩種,一種是全家流放,一種是一人流放,現在無論最終裁決是一人流放還是全家流放,上卿是要結束黃金苑的,這畢竟隻是太子禮遇上卿的賓館,流放了就不能再要這份禮遇了。
而去遼東的流放也有兩種,一種是在長城沿線的軍事城、鄣、烽、燧,這些軍事據點去屯邊,就是說在燕國長城沿線修有堡壘,關口,“鄣”是交通線上的要塞性城堡,“烽、燧”是煙墩或烽火台,全家流放就是去這些地方,屯邊墾荒務農,並代養軍方小馬。
另外一種是長城內線,建有多條道路和多個驛站,全家流放這裏當驛卒,服務來往官差,養護馬匹,維護道路,屯田種植糧食蔬菜,為驛站提供飲食。
至於遼東地理氣候,夏天涼爽但多發有大水,遼河水道縱橫。有時大水能把大海通過遼河接到襄平城下,襄平直接可以停泊海船。秋冬遼東寒冷,四野荒涼,森林密布,是捕獵季節,但到了深冬,大雪封門,隻能屋內烤火,而不能出門了。
所以說,驛站流放,相對輕鬆,因為驛站都是一個個小城邑,四周有圍牆,相對安全,但要伺候來往官差。而邊境屯墾,辛苦多了,而且四周野獸出沒,還可能有小股胡人翻越長城搶劫的,雖然安全差點,但姬英說,女兵營會跟隨而去,這也就不成問題了,上卿傾向於邊境農墾。
眾女開始聽得都麵露難色,現在聽說姬英女兵營跟隨。馬上輕鬆起來,甚至覺得流放原來是演戲,因為還有女兵營伺候啊。
荊軻道,即使有姬英軍營保護咱們,咱們還要正經八百地過流放生活,不能讓別人笑話,我準備建立一個賬簿,一開始是要借耕地,耕牛,農具,種子等,而我們要經過開荒,耕種和狩獵以及紡織,秋收時要還清欠債,所以要自食其力,自給自足,到時賬簿報給太子,讓太子對燕國公布,我們是真正的過著流放生活的。
荊軻這些話,說得夫人們各個嘴裏吸溜著涼氣,原來她們心想,其中有姬玥,姬青,姬英,她們這些家都是在遼東有封地,農莊的,可能就是住的艱苦點,沒人伺候了,吃飽穿暖是不用愁的,但現在荊軻一說,還要開荒,種地,幹農活,自己種糧食吃,自食其力,荊軻是說得出,做得出,這可把大家嚇壞了。
後已對荊軻不解道,我們流放,為什麽姬英的軍營同去,不是說和流放犯一樣嗎?這不是搞特殊嗎?
荊軻笑道,魏皙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魏皙道,燕國有自古相傳的搶婚風俗,這也有點像遊戲,搶婚隻能用拳腳棍棒,不能用弓箭刀槍。不僅是夫人或新娘子,沒有及笄的小姑娘都可以搶,就是說如果女子被別人搶走了,中間隻要不死人,是不犯法的,一來你可以再搶回來,二來就是要用金錢贖回來,但如果女子親口說不願意回來,那就歸強者所有了。所以咱們這麽多美人,像田琪,魏敏,姬麗都是同你遊街過的,聲名遠播了,沒有姬英軍隊保護,不用到遼東,半路就被豪傑搶光了。
魏皙說的,姬玥,姬青,王一心,劉芳,孫彩都發笑,而中原來的哪幾國公主夫人都嚇得“啊”的一聲合不住嘴了。
注,燕人張飛的正妻夏侯氏,名涓,夏侯淵侄女,夏侯霸地從妹,就是在割草拾柴的時候被張飛所搶的。
荊軻就問道,大家都準備去遼東流放嗎?那是非常艱苦的啊。我可不會搞假流放讓人笑話的。
眾人都看王一心。
王一心道,我以前是要走,一來上卿那邊,眼高看不見我,二來沒有發揮我特長的地方。現在我先說。我不走了。
眾人都詫異,大家以為她走是必然的。
王一心道,我問你們,隻是咱們去遼東,不能帶奴仆,那麽你們想過吃飯誰來做嗎?
眾人都“啊”的一聲,是啊,王一心的廚藝有目共睹,幹肉,幹貨做得超過大多數廚師。
荊軻道,有姬英的軍營在,大家可以吃軍糧。
眾女聞罷,都開始半真半假地哀求王一心,說道,好姐姐,你必須留下,不然我們真的餓死了。軍糧她們吃過,連著吃根本吃不了。
王一心道,如果還在黃金苑,我肯定是要走的,但你們現在要去吃苦,我如果走了,不是讓人戳脊梁骨嗎?所以我不走了。
劉芳,孫彩也說,我們家裏來信,都欽佩上卿並鼓勵我們和上卿同甘共苦。她兩家都是於妃的友好,荊軻也算是替於妃擋刀,他們怎麽能不鼓勵和欽佩呢。
荊軻道,不要怕別人戳脊梁骨,也不要看別人是否讚同,隻看你們自己是否願意,人是為了自己活著,而別在意他人的議論,俗話說,糟糠之妻不可棄,也是說明糟糠之妻不離不棄的,但沒有聽說一大堆糟糠之妻的,糟糠之妻隻能有一個,所以眾位夫人,好好想想,當然時間還富裕,秋天決定也行。
王一心道,是不是經過流放這一次考驗,能一起吃糠咽菜共患難的都算糟糠之妻了?上卿以後對糟糠之妻可要不離不棄啊,也不要藏著掖著啊。
眾人都紛紛附和讚同,其實王一心說出了大家的心裏話,大家心想王一心真是不能走,有些話隻有她能說,畢竟這是在於妃全盛時,都敢罵於妃的人。
荊軻又想裝聾作啞。
王一心不放過,接著道,上卿說話啊,是讓我重說一遍嗎?
贏肆幫腔道,終身流放,堅持到最後再說吧,估計到時去了遼東,會有很多人找各種理由離開的,現在不離開,隻是怕被人罵而已。
王一心張了張嘴,終於沒有和贏肆幹仗,王一心和大多數夫人想法是一樣的,不是因為贏肆有歪才,或者正得寵,而是你見過一個美女和醜女幹架嗎?
荊軻當然明白了,現在全國一片對荊軻的同情聲,如果馬上有夫人離開,家族都會遭罵的。
荊軻不理王一心,接著贏肆話道,當然可以去了遼東再走也行,我是決心尊重燕國國法的,因此去了遼東流放之地,絲毫不會搞特殊,那裏都是草屋頂泥土地,睡著草墊子大通鋪,跳蚤虱子肆掠,你們何必白白去受罪呢,現在就算離開了,我也會保密的,和到了那裏再走也是一樣的。至於外國公主,因為不能事先和家裏請示,但可以依舊住在黃金苑招賢館,隻要選擇不跟去遼東就行。
說完眾人都不吭氣,荊軻道,也可以秘密地和我說,我會保密並想別的辦法的。
荊軻始終對自己幾斤幾兩有著充分的自知,自己相貌平庸,尤其粗糙的就連蚊蠅都咬不透地摸著都拉手的黑硬皮膚,是沒有幾個女人能真心喜歡的。
荊軻又道,對了,過幾天,我要出趟遠門,大概要幾個月,行程和去哪要保密,到時秦舞陽,宋意,姬英,田綾,贏肆,姬青,程彤,鞠可,魏昕和我一起走。
眾人都驚訝和氣憤,紛紛看點名這幾個,她們也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了,說明她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大家因此氣憤心稍減。
姬麗首先不滿道,為什麽是她們現在正室的幾個,為什麽不能帶我們去?
別人也紛紛附和。
荊軻道,肯定有正當理由,現在行程保密不能說,回來我一定給你們解釋,到時你們就明白了,你們放心,我會一碗水端平的,什麽時候你們看見我有過偏心的。
過了一會,大家這才不嚷嚷了。
荊軻接著道,梁宗女現在陪著於妃,以後肯定也要回家的,所以黃金苑的主事還需要我們自己人。外宅以後交給陸期,內宅就交給姬玥,我們走後,姬玥就搬到正室吧。
姬玥道,我不管,我家裏事多,交個別人吧。
荊軻看姬玥隻是搖頭,執意不管。
就看剩下女的,韓玉本來就應酬多,魏敏要管審獄衙門,姬麗沒有那個才,她是根本不管別人看法的,也就不會團結人,魏皙是書呆子,後已要經常出門巫術巫醫的,王一心隻喜歡當廚子,劉芳孫彩地位差點,最後就剩田琪了,上次田琪的真知灼見,把荊軻都教育了,荊軻心想,說不定,田琪還有內秀呢。
因此荊軻就道,我們走後,田琪就居住在正室吧,黃金苑內宅就交給你管了,我相信你一定能管好。
田琪看荊軻琢磨了半天,知道交給自己也是實在沒人了,也沒有推辭,點頭答應了。
晚飯後,眾人散去,程彤打來溫水,給荊軻睡前洗臉、洗腳。
荊軻這才找到剛才一直異樣的感覺,問道,小班,小淺她們四個呢?
旁邊一直觀察他們的姬青道,上卿不是讓我減人嗎?她們四個我都找人嫁了。
荊軻大怒,道,我不是說必須自願嗎?你怎麽能不聽呢?
姬青道,就是自願啊。
荊軻道,我過去一直問她們,她們一直說願意留在黃金苑的。
姬青道,上卿忘了田琪公主說的,你那樣幹巴巴地問,她們隻能說願意,但如果你給她們提供了選擇,一邊是具體的好夫君,一邊是留在招賢館等你從遼東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你說她們選哪個?她們可都是快二十歲了啊。
荊軻理屈詞窮了,但依舊氣憤憤地說,那你也等我回來再說啊,你這是擅權。
姬青道,內宅的事我處理,燕國沒聽說打發幾個婢女,還需要男主同意的。
荊軻徹底無話了,但依舊氣憤難平,本來想問問心腹小淺,自己離開這半個多月,黃金苑有什麽雞飛狗跳的八卦事,現在徹底斷了情報來源。
正想著,姬青道,你有什麽事,以後問程彤,她一樣一五一十地和你匯報的。
荊軻大怒,終於暴露出姬青官報私仇的馬腳,怒道,我才一句話不和她說呢。同時撥拉翻了洗臉銅盤,怒而衝出大門。
荊軻赤腳走到院落,心想我能去哪呢?
程彤後邊緊跟著,姬青隨後拿來荊軻的布鞋。荊軻穿上鞋,現在身邊丫鬟是銳減,需要姬青來拿鞋了,姬青其實做的大麵上看沒有毛病,正室是要帶頭減人的,但想到小淺肯定想見自己最後一麵而不得,被迫出走的樣子,依舊憤怒。心想,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我是太親近姬青了,現在騎到我頭上了,我明天就想法找人換了正室。
又想起剛才晚餐的話,明天正室理應就是換田琪,但在這樣的夏天和田琪這樣的絕色在一起,柳下惠估計做不到的。
又想到馬上就出遠門了,也不好換正室了。隻是現在氣難平,姬青這一手真有點當初於妃遣出魏皙,王一心地異曲同工了,不僅讓我有苦說不出,而且還明目張膽地示威,裝糊塗裝誤傷都不做,姬青膽真肥啊。
荊軻邊走邊想,就到了外宅正室,就想睡在外宅的正室臥房。反正現在夏天也簡單,不像冬天要生火,而且自己是蚊蟲不咬的,剛在床上坐下來,後麵緊跟的程彤道,上卿還是回去吧,鞠可知道上卿今晚回來睡,一直嚷嚷著晚上聽你講睡前故事呢,難道讓她也到外宅來嗎?
荊軻聞罷,心裏歎了一口氣道,今天有點體會什麽叫尾大不掉,或者怕老婆了,居然被一個女子拿捏住了。
沒辦法,待了一會,怕鞠可魏昕大晚上,夏天本來就衣衫單薄還往外宅跑,隻能怏怏地回去,但從此一直不和姬青說話,哪怕姬青和他說,問他出門的事,荊軻也是充耳不聞。
睡覺前,因為鞠可和魏昕的頑皮,畢竟很多天沒有一起睡了,荊軻心情才大好,魏昕和鞠可輪流騎大馬。魏昕就騎在荊軻身上,並對鞠可說,騎在荊軻背上和騎大馬一樣,硌得屁股疼,荊軻聽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