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荊刺秦038：決獄斷案

黃金辯論後的第十五天，齊國使者開始啟程回國，沿路要在燕國多個大驛站歇腳，荊軻派出贏肆進行化裝，以不同人的麵目分別在這些驛站當傭人，以辨別找出蒙嘉，因為燕太子在鹹陽的時候，太子府的外宅保衛是樊於期負責，內宅管理是蒙嘉負責，蒙嘉幾乎隔幾天都要探望太子，並且管理太子內宅，因此贏肆多次和他見麵，牢牢記下了他的相貌。所以現在由她找出化裝後的宦官蒙嘉。

之所以要贏肆負責在齊國隊伍中找出蒙嘉，因為贏肆她們的複審查案取得飛躍成就，隻五天就查清了所有監獄19件喊冤犯人的案件，三件冤案釋放，六件主犯從犯判決錯誤糾正，還破了一件無頭疑案，剩餘雖然沒有得到改判，但所有在押犯人都認投，心服口服，而且這幾天的判決在薊都引起了轟動。女禦史複審衙門名聲大噪。

那天下午魏敏、魏皙正式拿出了複審第一次報告：獄中喊冤犯人的審理報告，先向荊軻匯報，再由荊軻審閱後，正式報告燕太子。

此時她們複審衙門已經聲名遠播，這些消息都是後已走街串巷治病驅歲中得來的。因此聽說她們這天要正式匯報，姬玥，姬麗，後已，以及在正室偏殿進行女工的姬青，田琪，王一心，劉芳，孫彩都聚攏了過來，來看看她們怎麽做出這個神跡的。還有姬英，田綾，魏昕，鞠可以及荊軻特意請來高漸離，宋意一起到內宅聽她們的匯報。梁宗女等室老都在旁聽，不再贅述。

正室大廳黑壓壓的坐了一大堆人，贏肆躲了，沒有好意思露麵。

魏敏，魏皙從衙門回到黃金苑正室。先和姬青咬了耳朵，姬青讓程彤清場，對有些嘴不嚴的如鞠可，讓魏昕帶出去玩，大廳留下的都是可靠的夫人，貼身丫鬟，以及重要室老和管家，程彤負責管理大廳外閑雜人群，禁止旁聽。

主要有魏敏匯報，原來她們能取得這樣的神跡，全靠贏肆設計了三條連環計。

第一，複審衙門進行了改裝，在等待提審的房間，犯人會見家屬的房間。以及犯人暫時關押房間，這些房間裏，贏肆命人在這些房屋中間都挖出了大坑，裏麵裝入大箱子。可以藏人。上麵鋪上木板，再鋪上磚頭，設好通風孔以及聽孔，外人看不出絲毫異樣，這樣犯人和犯人之間，犯人和家屬之間，他們自以為沒人能聽到的竊竊私語，都被贏肆分別針對他們埋伏的，能聽懂方言的人聽進了所有。然後匯報給魏皙，靠魏皙博聞強記，全部記住。

第二，審問的時候，去掉所有胥吏，隻由魏敏主審，魏皙坐在旁邊不說話，周圍也隻是女兵，不要任何有經驗的獄守，這樣使犯人產生對這些女子的輕蔑，以為都是外行不懂規矩而起了輕慢看不起之心。

然後，在提審前，審問後，在看押處，三次竊聽他們之間的談話。

第三，最後正式宣判時，魏敏就說由魏皙蓍草占卜。蓍草。那時人人都玩，有占卜算命，也有遊戲，小孩遊戲叫挑棍，就是拿蓍草挑動一個蓍草。而不能驚動其他附近蓍草。現在由魏皙蓍草占卜進行案件宣判，就是把50根蓍草用不同的手法在書幾上拋扔，然後根據落地的形狀，魏皙一邊看的這些蓍草占卜。一邊就把那些竊聽來的犯人之間對話以及和家屬對話，一一複述出。

那些犯人聽了無不大驚失色，隨後無不伏地認投。

三個冤案，第一個是寡居的婆婆突然上吊自殺，因為婆媳平常拌嘴，夫家認為是媳婦逼死了婆婆。就告到官府，雖然婦人的丈夫相信媳婦的無辜，但夫家的大伯，小叔子，小姑子都不依不饒，關鍵這媳婦還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沉默，不給自己喊冤。鞠武就判了斬監候，就是無期徒刑。婦人並不喊冤，但她娘家一直喊冤，所以這次作為冤案，移到複審禦史審理。

第一次審問，媳婦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後來下堂。贏肆一直幕後指揮，就讓這婦人在特別家屬接待室會見她的娘家母親，母親就哭，說好不容易這次能複審，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婦人也哭，終於說出她撞破了婆婆與人通奸，婆婆羞愧自殺，自己怎麽能再毀壞婆婆的名聲，所以隻是私下和母親說，一旦在公堂上，這些話是自己不認的。

現在終審宣判，就由魏皙占卜，說出這些緣由，說媳婦保全婆婆的名聲，已經在監獄待了這麽多年，其心天地可鑒，但不能為了一個你婆婆本來已經失去的名譽，就讓我大燕背下冤獄的名聲，何況那個奸夫應該挺深而出，說明緣由，現在這麽多年一直當縮頭烏龜，不能不受處罰，就問奸夫的性命。說我這占卜已經知道了名字，隻是看你是否如實說出，還是你和那個奸夫也有瓜葛嗎？那媳婦豈能還在隱瞞，說了名字，因此抓了奸夫，招了供，判了斬監候，這樣占卜審判，豈能不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第二，還是一個婦人，給地裏幹農活的丈夫送飯，結果這一日丈夫吃了媳婦送的飯，中毒而亡，丈夫的父母就說媳婦有奸情，毒死了兒子。但幾年審理，媳婦一直喊冤，也一直找不到奸夫，鞠武就判了斬監候，還是無期，畢竟用什麽毒藥都沒有查出來。

贏肆安排下，媳婦和公公婆婆在一特別房間裏候審。媳婦就質問公公婆婆，說我和你兒子一直恩愛，他突然中毒而亡，我和你們一樣悲痛，為什麽冤枉我們負氣不和，還說我有奸夫，你們這樣說瞎話，不怕上天懲罰嗎？

婆婆說，不是你下的毒，那我兒子怎麽死的？

公公一直不說話。兒媳婦就問公公，不怕神明懲罰你們說假話嗎？

公公說，我當時一直猶豫，就沒有管住老婆泄憤說的瞎話，但這麽多年了，我在翻供，恐怕要受到反罪。所以隻能這樣咬死口站在老婆這邊了。

公堂上，魏皙還是蓍草占卜說出他們這些對話，堂下這些人能不相信這是神明開眼嗎？隨後魏敏根據荊軻說的疑案從無，釋放了媳婦了，允許她回娘家，至於丈夫怎樣被毒死，就作為一個疑案結案。寧肯多了一件疑案，也不能冤枉任何一個人。

第三件，是個疑案，婆婆被人毒死，做飯的是小姑子，但小姑子沒有動機，婆媳一直不和，小姑子就說是媳婦毒死的婆婆，但媳婦當天外麵洗衣服，沒有參與做飯。因此官府不能定案，作為疑案處理。

贏肆審查卷宗，也把相關人員全部拘來，分別在關押房間，待審房間都沒有聽到有用的信息，贏肆就一直把這件案子拖後處理，第五天最後審理，這時魏皙蓍草占卜已經聲名大噪，前麵當堂釋放的那些犯人和家屬已經嚷的滿薊都知道了。

贏肆察言觀色就事先和魏皙說，當你要蓍草占卜的時候，眼睛就一直盯著小姑子。如是，魏皙占卜時，眼睛盯著小姑子道，如果有人現在主動招供，我保她不死，但如果還是沒有招供，由我按蓍草占卜指出是誰，那就必定殺人以命抵罪，還是盯著小姑子。

小姑子終於崩潰，跪倒伏地大哭招供，原來婆婆和小姑子兩人綁在一起，也鬥不過文武雙全的兒媳婦，用嘴說不過，氣力打不過，反倒兩人受兒媳婦的氣，小姑子為小事一時氣忿，就做飯下了毒，想毒死嫂子，但吃飯的時候陽錯陰差，婆婆拿了兒媳婦的陶碗，結果婆婆中毒死了。

最後魏皙履行諾言，收小姑子為官奴，保留了她的性命。

如此神明斷案，以後那些主犯，從犯相爭，還有漏網之小魚，以及量刑過當，無不迎刃而解，在全燕國四千多在押犯中，喊冤的才二十幾個，最後反過案來的也就七八件，可見鞠武還是內政修明的。

但第四件是冤案，也是奇案，當時在燕國嚷嚷的滿北方趙齊都知道。是被贏肆審查案卷，調過來的，這案沒人喊冤，犯人就等秋後問斬，而且犯人還心服口服，是鐵定如山的鐵案。

贏肆竟然把全國聞名的鐵案給反轉了過來，所以魏敏，魏皙最後匯報。

這是一件兄妹亂倫案，當時的妹妹剛及笄，也就是15歲，居然懷了孕，而她平常就和哥嫂同住，沒有出過家門。兄妹父母早喪，但家境殷實，大哥比妹妹大個七八歲，已經娶了媳婦，但媳婦一直沒有生育，小姑子和嫂子平時關係很好。長兄對妹妹也很好。

隻是這夫妻兩個關係卻是一般，因為丈夫醜點，小眼睛，大額頭，大闊嘴，小姑子完全和哥哥不一樣，算半個美女。丈夫醜吧，還不解風情，不憐香惜玉，自顧自的。

現在小姑子居然懷了孕，附近就有道德衛士向官府仗義舉報，兄妹亂倫，這在燕國都是死罪，官府將兩人逮捕審問，兄妹倆都不承認，尤其妹妹說，她還是處女。然後就有監獄接生婆，多個查看後，都說是處女。處女膜完好如此。這家夥，處女懷孕，全國轟動，這是神跡啊。

鞠武就宣判，暫時放兄妹回家，讓妹妹好好生育，看孩子長大了像誰吧。

贏肆她們查案的時候，男孩已經3歲，人人見了都說長的像哥哥，小眼睛，大額頭，大闊嘴。簡直一模一樣。這樣兄妹也無話可說，雙雙入監，鞠武判了秋後問斬。

贏肆不僅把兄妹調了過來，也把嫂子，小孩也傳來了，果然一看就是他哥哥的種。

三人聚在一起，有幾個月不見了，哥哥和妹妹都是自怨自艾，自認倒黴，說老天爺讓我們該死，難道我夢遊強奸了妹妹嗎？妹妹也說，難道我們夢遊做出這畜牲的事了？

隻是嫂子話很少，反常。

贏肆看完這個匯報，就又讓嫂子和小姑子晚上單獨囚在一室。

果然兩人獨處後，不一會就摟抱在一起，行男女之事，原來丈夫不能滿足媳婦，而小姑子又情竇初開，想看想做又害羞，在嫂子勾引下，兩人就摩擦起電了，經常背著哥哥做這些事。

現在她們分別幾個月，做完房事，小姑子又流眼淚，哀歎自己命不久矣。嫂子也流淚，又聽到小姑子說死都不能瞑目，真是做個糊塗鬼。

嫂子說，我可能知道。

小姑子大驚，問究竟什麽意思。

嫂子道，我起先也以為你背著我有奸夫，等生了這個孩子，一看就是你哥的種，隻有兩種原因，一種是你和你哥亂倫，你哥射門在外麵，所以還有處女膜，但從你和你哥到現在的表現，這種不像，另外一種，就是我和你哥親熱，你哥射門後，自顧自的走了，我不滿足，就馬上再找到你，因此在我倆親熱中，就從我門裏流到你門裏了，所以你就還孕了。

這話說的聽的和偷聽的，都覺著匪夷所思，說出來沒人相信。

所以複審宣判中，哥哥，妹妹還是沒人喊冤，無話可說，自認倒黴。

魏皙蓍草占卜宣布，就是嫂嫂說的第二種，由神明之口說出，並且宣布，開釋後哥哥和妹妹不許見麵，妹妹三年不許嫁人，有誰對這個宣判起疑，可以讓嫂子當中介，讓妹妹再同樣方法懷孕一次，三年後，無人有異議，妹妹可嫁人。說白了，這就是堵那些道德衛士嘴的，難道他們讓兄妹亂倫再生一個嗎？

大廳裏，最後這個奇案，由魏皙這個兩嫁人婦的小婦人娓娓道來，很多夫人還和這故事裏的小姑子一樣都是完璧如初的大姑娘，隻聽得鴉雀無聲，各個羞紅了臉龐和脖子，低著頭不敢看人。田琪又是越害羞越臉青，現在又和一個玉璧一樣人。

就連主講人之一魏敏都低著頭，誰也不看，現在大家知道為什麽贏肆躲了。

注：《清稗類鈔--獄訟類》“沂州王氏女孕兒案”?“攜入臥榻，現身說法，兩陰相合，夫之餘精，流入姑之體焉”。

荊軻聽得眉飛色舞，關鍵是贏肆解了他這些天一個心病。宋意要去建立小邦國，陸期一個人對付不了姚賈、蒙嘉，荊軻一直在苦苦尋找找一個人對付他們，現在有了贏肆，這醜丫頭太一鳴驚人了，簡直是寶藏女該，這些鬼招自己都想不到，讓她組織間諜隊伍，對付蒙嘉，還有心裏優勢，就是主子對家奴宦官，而且蒙嘉在明，贏肆在暗，平常贏肆就愛和走卒屠販為伍，能和挑大糞的，扛粗活的打得火熱，正好用這些間諜，平常人們看見也無視的人，對付蒙嘉的母螳螂。

心情大好下，坐在主位的荊軻就滿臉走眉毛的和立在外圍的高漸離以及宋意擠眉弄眼，讓他們逐一欣賞坐在從位的夫人們害羞窘態。

看這個，再看那個，這還有這一個。

高漸離不理他，宋意積極響應。

魏皙看見荊軻這種促狹的神情，視而不見，隻是說自己的。

側後麵的姬英忍不住了，對荊軻道，這些都是你的夫人。

荊軻猛然想起，是啊。

姬英接著道，讓外人欣賞自己夫人的害羞窘態，自己還洋洋自得，你是不是傻啊。

荊軻好像覺得自己是吃虧了，急忙正襟危坐。

此時魏皙最後說道，我們在審理過程中，還發現燕國有一起非常野蠻的刑法，烹刑，這在六國中沒有，我們在匯報書中建議取消。

荊軻道，如此甚好，人不畏死，任何酷刑都是沒用的，秦國殺頭就有十幾種，還要斷腿，斷腳，斷胳膊，斷手趾，斷腳趾，劓刑，割耳朵，宮刑，我們要深以為戒。

魏皙道，我們燕國也有，劓刑，割耳朵。

荊軻道，那你們一起上書，都取消吧，以後就是打板子，保留這樣能讓人恢複的刑罰。

荊軻接著道，你們做的很好，幾乎完美，贏肆已經給你們鋪好了道路，以後去燕國監獄挨個複查，你倆可以做嗎？

魏敏現在也正常了，說道，如果劃了現成的道道，我們還不會走，那我們不就太廢物了。

荊軻道，好，以後查獄，你們三人做，贏肆我要另有任用。

然後看了宋意一眼，果然宋意心領神會，帶來表示讚同的眼神。

散會後，荊柯專門找來贏肆，宋意密談，荊柯又重說了蒙嘉的事，說贏肆你升級了，以後參與燕國的間諜，專門對付蒙嘉，行不行？

贏肆道，上卿覺得我行，那我就上。

荊柯道，你查案斷獄的招數，是我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說明有些點你比我都強，現在給你一個更廣闊的舞台，來充分展示你敗絮其外，金玉其質的本性，隻是你現在十九歲，這隻是你在黃金苑的歲數。執行間諜任務就換妝成中年婦人，永遠不要讓蒙嘉知道是你在對付他，你永遠在暗處，而且你對付他氣勢上正合適，正是主子教訓家仆。

 

當荊軻說到贏肆“敗絮其外，金玉其質”時，贏肆笑了，荊軻是贏肆出生以來唯一的一個不因為其的相貌而對她厭惡輕視反而對她青睞有加，屢次稱讚欣賞她的比她地位品級高的人，贏肆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何況贏肆已經服膺孔孟之道呢。

注：古代地位品級排序，“德一，爵一，齒一”，首先是德高望重，其次官爵，再其次年齡。

如此贏肆，宋意派了出去，荊軻就琢磨等齊國使者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道路上清淨了，自己也該去趙國了，隻是一個問題，自己大概要走三個月至半年，那麽黃金苑的眾人是在薊都，還是自己走之前，送她們去燕下都。同時荊軻也想，趁自己出遠門之際。先送姬青回家去完婚，以後燕下都大戰，過幾年恐怕他們無法完婚了，姚賈的事，韓方那邊秦國間諜的事，姬青回娘家的事，這些事料想一時不能很快處理，荊軻因此隻能先給於妃送信，自己一時有事暫時還不能去燕下都教導姬航。

王一心還要緩一緩，因為她一時無家可歸，她需要先有丈夫。

總之這些都是隨著自己心意安排的，都是自己能左右的，能掌控的事情，如此荊軻心理放鬆，心情大好。

高漸離消化了一陣這半年的信息，有一件事始終不明白，這天荊軻特意讓他到正室吃晚宴。邊吃邊談，因為晚上宴席就是隨便大家坐，更有家的溫馨，聽說高漸離要晚上來做客，夫人都過來一起參加晚宴。韓玉也趕來了回來，除了贏肆出門，夫人全了。荊軻看既然這樣人多，幹脆就把樊於期，夏扶，都請了過來。

有夫人問贏肆去哪兒，荊軻推脫太子宮那邊贏白要準備舉行正妃冊封儀式，她去給她姐幫忙了。

大家按來的先後順序，隨便找位置坐了。

飯後到了喝米酒的時候。眾人開始說閑話漫談聊天了。

高漸離道，我一直想不通，秦王一直要統一天下，現在燕太子給他提出條件，讓他歸還六國土地，天下人感激他給中國帶來和平，因此燕太子領頭願意推舉他為帝王，他為什麽不答應呢，天下明明可以順取，他為什麽非要強奪呢，明明一統天下一個轉念就能達成，他為什麽拒絕呢？難道有個心儀姑娘明明能合禮合法的明媒正娶，天下居然有非要強暴她的人嗎？真能有這樣的人嗎？

荊軻道，你們誰能回答？

韓玉道，秦王怕歸還土地，三晉死灰複燃，韓魏趙報複秦國吧。

漸離道，不對，秦軍依然還是以前的秦軍，既然秦國能把三晉打的半死，如果三晉背叛，反而秦國出師有名，那時秦王已經是秦帝，秦軍更能把三晉打廢了。

魏敏道，秦王怕子孫落得周天子的下場，所以一定要把天下有實力的都打掉了，以保子孫的安全。

漸離道，不對，秦王這麽自私、冷血的人，他才不會管子孫呢，看他對待母親，以及同母弟就知道了。

姬青道，秦王怕失去秦製，因為秦製主要是嗜血的軍隊，軍隊不打仗了，國民怎麽搶劫，怎麽還欠債，整個國家就垮了。

漸離道，秦王都成為天子了，天下人感激涕零的報恩他帶來和平統一，擁戴他稱帝，難道他不能實行仁政嗎？非抱著秦製不放嗎？反正對他權力絲毫無損啊，反而由以前的畏服，變成大家的心服口服，曆史功績空前絕後，他何樂而不為呢？就算下一輩兒子就垮台，可是他的曆史聲名，個人曆史功績可以上追堯舜禹啊。如此全家族性命富貴無憂啊，明明一念就可以帶來統一，自己曆史定位超過古今曆代帝王，而且絲毫不損自己的權威。秦王怎麽就不做呢？

眾人最後都沒詞了看著荊軻。

荊軻道，曹劌論戰的時候，曹劌還有過一句話，肉食者鄙。就是當權者是愚蠢粗陋的，你高漸離不理解，太子丹也不理解，但我理解，就是秦王的愚蠢超過所有人的想象，真正的大惡人都是非常愚蠢，知識麵特別狹小的人。而不是缺德的人，缺德的人連三個朋友都留不下，但大惡人們，可以和他那些同樣非常愚蠢，知識麵特別狹小的同類給天下造成浩劫。

眾人都啞口無言，一句秦王愚蠢超乎你的想象，居然就是答案，但找不到再合理的解釋，這隻能是答案。

荊軻道，你們記住這句話，因為蠢就會壞，越壞，就越蠢。

高漸離，眾人都釋然了，在大家要求下，又擊築說書，表演了一晚上，大家盡興而歸。

轉天上午荊軻和眾夫人遊苑，姬青她們縫紉也完工了，一起慶祝遊玩。

走上一座彎彎的小橋，眾人正說笑著苑裏的春天風景，橋下清澈小河裏的大魚，正說誰去釣魚呢？突然一個半大孩子。也就是11.12歲，從橋的那頭跑來，突然出現在荊軻的跟前，笑著用手指著荊軻道，你這個變態。

注解:在北魏酈道元的《水經注》中也記載了梁橋，在他的著作中記載了山西汾水上麵的一座木柱木梁橋，始建於春秋戰國時期晉平公時期。這是在古書中記載的最早的一座拱形梁橋。而坐落在鹹陽城附近的渭水三橋也屬於木梁木柱橋，

荊軻嚇了一跳，而且是如此罵人的話，瞬間沒有做好表情管理，臉上一怒。

小男孩罵完，回頭就跑，這時荊軻身後的姬青竄了出來，高喊，截住那小孩。

這邊程彤帶著些丫鬟就追，橋那邊也有人去逮，小孩太靈活了，格格笑的，東躲西藏，眾人都抓他不住，最後嗖嗖嗖爬上橋邊一個大樹，眾女子圍在樹下束手無策。

荊軻此時表情已經恢複了常態，看的哈哈大笑。

姬英等人都笑。

唯有姬青大怒，連問誰家的孩子，把他家大人給我找來。

荊軻道，算了，我們接著散步。

姬青大怒，對荊軻道，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荊軻頭次看見姬青發這麽大脾氣，也就乖乖閉嘴。

身後所有夫人們都不笑了，知道姬青失控發威了。

程彤一會匯報說那是梁宗女的孫子，姬青道，傳梁宗女。

梁宗女知道孫子闖禍了，急忙趕過來，一來就跪下請罪。

姬青讓人不要圍著那個小孩了，都散了，然後問梁宗女，家仆當麵辱罵主上。怎樣處罰？孩子不懂事，是不是大人應該受罰？小孩知道那個話是什麽意思嗎？難道不是大人一直這樣議論，才被孩子學會的？

梁宗女跪著一直不說話，姬青就問程彤，家仆當麵辱罵主上，家法如何處置？

程彤道，打板子10到50，趕出家門。

姬青道，好，就念你是初犯，也不說趕出家門了，就按最輕的打十大板子吧。

梁宗女身邊那些助手，那些同事，跪了一片，紛紛替梁宗女求情。

有人還對荊軻道，上卿說句話吧。

荊軻沒有吭氣。

最後姬青道，看你們求情，也看梁宗女這些時日的辛苦，就打一板子吧，這是最低了，不能再減了。

眾人還不幹，還在求情，那邊程彤指揮粗活奴婢，已經拿了家法板子。

姬青堅決不退讓了，就要打梁宗女屁股一大板子。

眾女都麵麵相覷，荊軻就示意姬玥說話，終於姬玥過來彎腰附耳對姬青說話，摟著姬青走了，姬青還喊，罰跪到天黑，程彤你看著，今天不許她吃飯。

荊軻和眾人緩步掉頭回去，誰也不願意梁宗女罰跪的情況下，大家還在遊玩。

中午飯大家吃的悶悶不樂，因為看姬青的表情，這事還沒有完。

午飯後，姬青又召集所有內宅家人在正室訓話，程彤先說了上午情況，說至今梁宗女在哪個哪個小橋跪著呢。

姬青道，一些下人真是無恥到極點，看著上卿好脾氣，肆無忌憚的在背後議論誹謗上卿，以後你們可以互相檢舉，誰背後再誹謗上卿，一律五十大板，然後趕出家門，室老，家老也不例外，最後罵道，夫人們都沒有說上卿怎麽怎麽了，輪到你們這些下人說三道四在那嚼舌頭嗎？按規矩是五十大板趕出家門，但那天我不高興，遇見辱罵主子的，我就拔了她的舌頭，我看天下人也沒人敢說我做的不應該。有控製不住自己哪張嘴的，趁早自己趕緊滾，不要被我拔了舌頭再喊屈後悔。

然後宣布解散。

荊軻在臥室聽得姬青外麵發威，心理好笑，哎，這不就沒有預料的事嗎？還以為事事能自己掌控，這事就掌握不了。

姬青終於回到臥室，荊軻笑問，脾氣發完了嗎？

姬青怒道，沒有，以後我倒黴我也不搬離正室了，我非要好好整頓他們一下。你個沒有長進的東西，被下人們欺辱。

荊軻道，好像你是在訓兒子。

姬青道，你就是我不爭氣的兒子。說罷，終於噗呲笑了出來。

荊軻正色道，俗話說，不知者不怪，你以前也沒有立這些規矩，下人們習慣隨便幾個月了，你今天突然翻臉了，對梁宗女不公平，而且那孩子不知從哪聽來的，肯定不是梁宗女說的，我看你現在就去拉梁宗女起來，大家都有個麵子才好。

姬青有點猶豫，荊軻趁熱打鐵道，我和你一起，去攙扶起來梁宗女。姬青終於首肯了。

梁宗女畢竟有涵養，她不能為自己的錯事搞什麽撂挑子不幹，何況還是對她從輕處罰，又是荊軻和姬青一起去攙她起來。

但既然姬青拿出主子的樣子和家法，梁宗女就不能熟視無睹，因此凡是家事都開始向姬青請示匯報，姬青也不客氣，能回答的當時就回答，不能當時決定的，就和程彤兩人在一邊嘀咕商量，梁宗女轉述，當初太子給黃金苑定下的每月開銷，是比照太子宮，這是對荊軻崇高的禮遇，而荊軻要求每月都要比上月花銷少，梁宗女為此不少費腦筋，現在對著梁宗女拿著開支總賬，姬青和程彤對那些數目字兩人有點撓頭。

魏昕成天和鞠可在正室玩，姬青對她倆都特別好，現在魏昕看姬青和程彤對哪些數目簡牘發怵。就幫著分憂，沒想到魏昕卻擅長數字，幾下子幫姬青她們搞清楚了每月開銷，要不那天數金蛋子魏昕瞬間完成。

隨後荊軻和姬青了解到，因為魏敏在讀經書表現特別優秀，父母成天誇獎魏敏，並讓魏昕學習魏敏，魏昕不服氣，就在魏敏不會的一個方麵，另辟蹊徑，狠下功夫，這就是算籌。這天晚上魏昕不無得意的給荊軻和姬青展示了她的算籌，魏昕拿來一個布袋，裏麵是大約二百七十幾枚為象牙小棍，一般長為13--14cm，徑粗0．2～0．3cm，用這些小棍不僅能進行十進位的計算，還能驗算乘除。

荊軻和姬青看的目瞪口呆，魏皙邊驗算，邊說了一大堆天話，荊軻和姬青更是聽不懂了，荊軻讓程彤叫來魏敏、魏皙，魏昕更是得意，天書說的越發流利，魏敏也是聽不懂，魏皙聽了半天道，這是九章算術。接著魏皙也跟著背了起來，但魏皙隻是會背，並不懂什麽意思，而魏昕又開始拿著算籌，邊驗算邊背，魏敏最後酸溜溜的說，這些有什麽用？

魏皙道，我雖然不會，也聽不懂，但我知道九章算術能幹什麽用，一是可以田畝的麵積計算，可以方形，多邊形，圓形，弓形和扇形的麵積計算公式。二是各種穀物糧食按比例折換，提出了比例的算法。三是開平方，開立方的方法，四是各種體積的計算公式，五是合理攤派賦稅，六是計算盈虧的方法，七是一次方程組的算法。八是利用勾股定理，解決各種問題。

魏皙還在背書，眾人聽得如墜雲裏霧裏，最後荊軻一把抱住魏昕往天上扔道，好寶貝，你會的就是天書啊，你就是天女啊。

眾人看的都吃醋不已，最後魏敏酸溜溜的對魏昕道，你這丫頭今天第一次打贏我了，好好記住這個日子。

如此以後姬青，程彤想著減少開支的招數，而魏昕就計算每月總共花費的金錢，並登記在冊，從此魏昕多了一份工作，記帳，姬青後來發現魏皙，魏敏，魏昕三人都是記憶高手，為了裁人減少開支，就把女史退給了太子宮，以後就是魏昕兼任。從此就是魏昕竹簡記錄誰在正室的日子，以及每位夫人的月事，並掌握每個夫人的規律，並計算下月到來的日子。眾人看著十五歲還沒有來過月事的魏昕，一本正經的記錄管理這些事，無不心裏發笑，都心想，魏昕真的明白這是女人什麽事嗎？

那邊太子很快批發了韓玉，贏肆她們查獄報告，盛讚了一陣，隻是廢除烹刑，濞刑以及割耳朵，太子並沒有采納，太子說路人殺路人是斬首，子殺父，仆人殺主人，怎麽能還隻是斬首呢。至於濞刑以及割耳朵，是專門對待那些犯下羞恥大錯的，如公公非禮兒媳，師傅教壞徒弟，所以廢肉刑並沒有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