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荊刺秦014：太子宮

那一行人中，中間一個盛裝打扮嬌小的女人，引路的宮女有人低聲對荊軻說，這位就是內宮之主，太子妃—於氏。

荊軻按照客人對女主人那樣行了禮，荊軻之所以堅持要客卿，這樣可以省去很多繁文縟節，和各種人際應酬關係。

從荊軻上午大概9點到太子宮，現在已經下午3.4點了。

太子妃於妃親自引導荊軻安宿在太子宮裏的最好的一個院落內的大殿內，太子夫人於妃俯身上床親自為荊軻整理清掃床鋪，並且派出太子宮最拿得出手的四個宮女侍候荊軻。

安頓好一切，於妃告辭走了，荊軻看著寬敞的大殿，裏麵隔了很多間，都鋪著木地板，雖然房間很大。但角落裏生著火，裏麵是木炭。還有煙筒通在外麵，所以雖然是冬天，屋裏卻很暖和。

四個宮女環伺左右，外麵還有宮女等著吩咐。其中有一個問，上卿什麽時候沐浴更衣。

荊軻道，不忙，就和這四個宮女聊天，歲數都不小了，18.19歲了，模樣隻能說過得去，但身材都非常好，太子丹在鹹陽六年，這些宮女都是於妃選進的，估計是“才”排在第一位了。

荊軻和她們聊天，籍貫啊。家裏幾口人啊，慢慢聊的，知道她們裏麵有個頭目。姑且叫小班吧，因為她是班長，剛才說話的就是她。幾個人中，都唯唯諾諾的，隻有一個看著大膽些，能問一答三，有時說話還帶著淺笑，皮膚有點黑，但比魚女要白。眼睛不小，五官搭配不是不和諧，而是失敗，所以模樣一般。

荊軻就留下小淺，讓另外三個出去，低聲說，這內宮沒有男的嗎？

小淺說，白天有，現在快黃昏了，都出去了。

荊軻道，我想淨手，是大的，去哪？

小淺低頭好幾次淺笑。就領著荊軻轉到大殿角落一屋，裏麵有個漆木木桶，旁邊還有幾個銅盆。小淺吩咐女仆倒了熱水，盆上搭了幾塊布，小淺說，上卿就用這個木桶，完事叫我，我來給你擦。

荊軻連說，不用，我自己還夠的著嗎？小淺還不出去。荊軻道，快出去吧，我快憋不住了，小淺這才出去，荊軻喊了好幾嗓子，才放下布簾，荊軻一看這個擦屁股的布，和給魚女穿的，是一個材質，不禁感慨。

荊軻也是吃過見過的，在楚國封國也能貴為上卿，但沒有進入庸侯內宅後宮，今天算見識了。

現在荊軻表麵是平靜正常的，但內心卻是無比憤怒的，田光是對自己很好，但卻把自己“賺”進死局，架上刀山。你六十多了，死了還拉著我墊背，難道我在你心目中，隻是聶政，專諸這些屠夫輩一類的人嗎？關鍵這事，你還有苦叫不出，老小子沒臉見我，已經自殺了，我還沒地方說理去了。

荊軻完事出來，小班又催促荊軻更衣洗澡。荊軻知道入鄉隨俗，既然已經加入了太子的核心集團，也別惺惺作態的，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吧。

這次走到後殿，大木澡桶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四個宮女就伺候荊軻脫衣服洗澡，荊軻也是想要什麽就給什麽，任這四個人給他搓洗，荊軻邊洗，嘴上還不能閑，專找小淺聊天，因為隻有她能回應或者淺笑，其餘幾個都是木頭人。

荊軻問小淺，我那個用木桶？你們解手用的也是嗎？你說，你讓別的宮女怎麽回答？

隻有小淺還在回道，說那個木桶隻是主子一個級別才能用的。我們是不夠資格的。

荊軻道，一會你領我去看看，我就好奇這個，我以前是馬夫，你知道擦屁股用什麽嗎？用土坷垃。

荊軻說完這話，感覺這四個宮女給自己洗的格外認真了，隱私部位，加倍用力。荊軻就問她們，是不是有人要檢查，看給他洗的成果，其餘宮女還是木頭，唯有小淺噗呲笑出聲來。

洗完，荊軻穿上王族細布衣服，手裏拿著獸皮大衣，就讓小淺帶他去她們方便的地方，小淺這回隻是笑，就是不挪步，另外三個宮女幸災樂禍的偷看。最後荊軻生氣了，道。我都讓你們看遍了，洗遍了。我說什麽了，如果不讓，你們四個進大桶，我來給你們洗澡。

說完看這四個更堅決了，荊軻心想，她們可能巴不得進大桶呢。

荊軻就問小淺，他在外宮，也去解了小手，是在屋裏，石頭砌的蹲坑，還有用水衝。也是銅盆，可以用布擦，和你們一樣嗎？小淺連連點頭，荊軻道，也在屋裏嗎？小淺也連連點頭，荊軻道，這就對了，要是在外麵，我馬上向太子提抗議去，你看這大冷天的，太不把下人當人了。

小淺說，燕國王宮茅廁就沒有室外的，都在室內。

荊軻道，這還不錯，我在田光那，還是露天連著豬圈呢。

荊軻接著道，你們知道其中一個晉國國王就因為用在室外的茅廁，結果掉在糞坑淹死了。

這時另外一個宮女小聲說，是晉景公，

荊軻大奇道，你們還有認字讀書的，有幾個？果然就是這個搭話的會認字看書，其餘三個也都認字，但隻是簡單有限，所以這個搭話的就叫小書吧，後來再細問，家裏是當官的，因為犯了貪汙罪，才被收為官奴，於妃看她認字特意要了過來。

荊軻喝著她們給端上來的蜂蜜水，也讓她們喝，她們堅持不喝，後來在荊軻一再要求下，也都淺斟一口。

旁晚，上了多支火燭後，大殿通亮。

注：陝西省西北部的嶽陽考古遺址發掘時發現了這件文物的破碎部分，包括馬桶和管道在內的零件，估計有2200多年的曆史，可以追溯到漢初到戰國時期。據他說，科學家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試圖將損壞的固定裝置放在一起，然後才透露有關這一發現的細節。他們認為馬桶顯然是放在室內的，管道通向室外的坑，而仆人可能每次使用時都會往馬桶裏倒水。

注：吉縣天子湖工業園楚國墓葬發掘出的文物：木製漆器——楚國坐便器

這時太子回來了。荊軻又做主人，迎接太子來自己的殿內。

太子察看了荊軻殿裏各種設施，荊軻也連說自己滿意，最後荊軻當主人，太子做賓客，兩人喝酒吃晚飯。四個宮女在旁伺候，三個有了名，另外一個就叫小木吧。

兩人邊吃邊聊，太子說了田光府吊唁的事，並說見了相國，老師罵我了。

荊軻表情沉重道，事已至此，不要在談了。

太子馬上就知道，這事翻篇了，多說無益，然後就道，上卿，你還有什麽需要的，就說？

荊軻道，我隻做客卿，怎麽就是上卿了。

姬丹道，還是客卿，享受上卿禮遇。隻是禮遇。不拿俸祿。

荊軻道，哦，明天我到燕國藏書館看看，找些書看看。另外還想看看星相，能見見星相太史嗎？

姬丹馬上答應。

荊軻有些感動，表麵沒有露出來，那個時候，隻有帝王天子才能觀星，諸侯臣下觀星就是窺伺天意，是僭越，和謀反同罪的，而這些占星師都是世家相傳，不傳外人的。後來周朝天子失去權柄，因此很多占星師就被諸侯網羅了，等到七國自己稱王，就各自建立了自己的觀天占星體係，今天荊軻提出看看占星，作為臣下是不允許的，隻能占星師世家才允許，但荊軻明明知道自己說要看占星方麵的東西是失禮，但依然說了，他就想看看各國占星師為什麽都說趙政是真命天子，如此殘暴的人居然有了天意。而太子沒有考慮就允許，那也是不再把荊軻當外人了。

今天在田光府，鞠武了解了田光自殺的經過，訓斥了太子，當然沒有髒字，但說罵也差不多，開始太子還沒有覺悟，隻覺得田光是因為性子急才自殺的。

鞠武道，明明國老說可以五個人了解這個機密的事，太子非說四個，國老意思是荊軻執行刺殺，大材小用了，但可以讓他指揮組織，所以田光意思是五個人，太子的意思是，因為荊軻不用執行刺殺，就不要他知道這個機密的事？鞠武當時就質問道，那我們現在知道這個事的那個是要親自執行的？你把荊軻放在外麵，就說明你沒把田光的話放心裏，田光說了荊軻比他強十倍。結果這機密事田光知道，卻不讓荊軻知道，那田光還以後怎麽在燕國混，你一來就把國老的話當放屁嗎？所以田光隻能自殺，再次讓你對荊軻重視起來，可你為什麽就把田光的話，不放在心上呢？這是對待信陵君那邊賢人的應有態度嗎？你到底對荊軻有什麽意見？明明是把荊軻當外人。

在鞠武的責問下，太子也在反思，鞠勇也幫太子挖思想根源，最後三人意見一致，就是太子理智麵接受了荊軻，但思緒，這種感情小麻絲因為荊軻讓太子去邯鄲，太子因此始終耿耿於懷。

經過鞠武這番教訓，太子終於拔除了自己心中這個刺，其實田光已經幫太子拔了一大半了，鞠武給太子徹底拔出來了，所以太子想跟荊軻說這事，順便再次道歉，但荊軻一句話給抹過去了。因此荊軻提出看天象星相，太子想都，沒有想。

而荊軻心中田光這刺卻帶了很長時間，所以他會說悔不聽狗屠之言。後來荊軻對高漸離說，他這個結局本來想怨田光，但也不能完全怨，隻能是機緣巧合命運捉弄，如果按田光的意思，五個人一起謀劃這個事，也不肯定由荊軻做，但太子就是不讓加荊軻，田光為了讓荊軻加入，隻能把這事敲死了荊軻做，荊軻沒有了回旋餘地，所以知道這事，就是要親自做這事，當然荊軻也是後來隨著時間流逝，才知道事情原委的，知道田光本意也不是非要架自己上刀山，荊軻心中的怨恨是很久以後才看淡的，大概是魏昕脫胎換骨以後，荊軻那時覺得死也值得了。所以荊軻心中這個詞，帶了很長時間，有半年時間，以至於這段時間性趣全無，或者就是鞠勇後來說的，別是嚇軟了。

太子和荊軻告別的時候，說今天太匆忙，讓上卿孤冷了，明天就不會了。

太子走了，太子的話，荊軻有點沒懂。就問小淺。

小淺淺笑了半天，最後說，明天你就知道了。

睡覺的時候，小班說用她們四個中那個陪睡，荊軻都拒絕了。

太子回來的第五天，荊軻挺忙，去燕國藏書館，拿了一些書。有讓人找星相太史王仁，拿了星相學的書，專門空出一個房間，擺下這些竹簡，荊軻開始鑽研。除了吃飯的時候，一直看這些東西，因為他不看出來個大概，是不能向太史王仁提出問題的。

晚飯後，點上火燭。荊軻接著看這些書，不多時，就有宮女，讓上卿睡覺，荊軻既然進了人家地界，就要守人家的規矩。就洗淨完，進到臥房，卻發現裏麵有個漂亮的婦人在裏麵向他行禮。旁邊小班說，這位是太子側妃，魏皙。從今天起就送給上卿了。

荊軻終於明白太子昨天說的那句話了。

荊軻早就知道燕國有這個風俗。起始於草原部落，包括匈奴，客人來了，妻女可以去陪睡，其實遊牧民族，男的要流動放牧，出門幾個月，妻女留在家中，這個風俗下，在外放牧的男子，在家的女子，都不缺配偶了，所以以後的成吉思汗根本不在乎大兒子術赤（客人的意思）是別人的野鍾。燕國常居北方，這樣這個風俗就傳到了燕國，沒想到太子也不能免俗。

魏皙20.21歲，大美人，身材苗條婀娜，身高1.6米，臉是紅紅的，但舉止大方，說話不慌不忙。魏皙道，上卿，天已經晚了，我們睡寢吧。

荊軻道，好，就有魏皙的貼身丫鬟，給魏皙脫衣服，摘取頭飾以及衣飾。

荊軻就轉身過去，欣賞房中的窗戶，擺設等。那時房屋都密封不嚴，因此王族豪室都在臥室房屋裏麵靠牆加一個純木做的四周木板的小隔屋，在那裏麵放床榻，以及被褥，床榻也就是高出地麵幾厘米。

魏皙到裏麵睡去了，荊軻就在外麵漫步轉悠，後來怕影響魏皙休息，就打坐地板上。然後披件獸皮大衣，在外麵睡一晚，一夜也沒有進小隔屋。

天微微亮，荊軻就出去了，雖然冬天不能遠地方騎馬練劍，但在附近舞舞劍還是必須的，荊軻是劍士自居的，很注意身體武藝不能荒廢了。

早飯的時候，荊軻和魏皙對坐，魏皙好像不知道荊軻一晚上沒進小隔屋的事，經過交談，荊軻不禁發現魏皙知書達理，而且博聞強記，有時候荊軻記不起的吊書袋，魏皙張口就來。

荊軻就邀請魏皙進那個遍地竹簡的房屋。兩人研究各種簡書以及星相學，很有共同語言，甚至荊軻覺得魏皙比他更聰明，更有好記憶力，不禁有點感謝太子丹。雖然他曾經逼死了田光，但現在對自己真誠心誠意，把這麽好的老婆都拿出來了。

原來這還不能感謝太子丹，要感謝於妃呢。

太子丹回來後，可以說忙的腳不沾地，這麽多親朋好友來祝賀，這麽多年不見的各種部下來求見，怎麽能忍心拒絕，所以隻能大排班，時間全部利用上，就這麽忙，還沒有忘記見田光，見荊軻這些做正事的人，所以把晚上利用上，秉燭達旦的會見人。因此除了和以前的妃子們打個照麵，根本沒有時間好好聚聚，何況太子丹在鹹陽時，成天泡在女堆裏，也不缺女人，因此這次，他要感謝荊軻，就要於氏從自己內宮選最好的宮女以及沒有生育子女的中。選最好的妃子，送給荊軻。

本來魏皙是魏國公主，有名的才貌雙全，送給太子，就是奔著太子妃的。但沒來半年，太子就去了鹹陽，這樣一別就是六年，如果太子不去鹹陽，可能太子正妃就是她的。太子這次回來，就和魏皙見了一麵，就再也沒有說上話，這次讓於妃選人，於妃是沒有什麽背景的燕國本地人，隻是老早就伺候太子，非常讓太子滿意，在加上自己也有頭腦兒，又有了兒子，才當上後宮之主的，現在太子讓選最好的送給荊軻，她自然選和自己最有競爭力的，太子起初一看於妃提供的名單，見了魏皙，一愣，知道這女的太好了，但長相都模糊了，算了，給荊軻吧，也顯出自己的誠意，這樣魏皙就過來了。

現在荊軻和魏皙白天一起鑽研學術，晚上荊軻就是不進小隔屋，魏皙說你也別在外麵坐一宿了，給你打個鋪，被辱厚點，別凍著，魏皙就是這樣體貼懂事。

這事當然瞞不住太子，太子也不太意外，因為田光說過，沒見過荊軻找女人。現在魏皙也過了芳華正茂的時候。因此太子在安排於妃宮裏找人的時候，他已經命令宗室大夫，在宗室裏麵找兩個最漂亮正式嫁給荊軻。現在隻是臨時湊合的而已。

當然現在太子給荊軻的也不是一個，那多小氣，還有一個叫王一心，也是太子妃中沒有子女中的長的最好的，隻是這幾天正趕到月事。身子不方便，所以就一直是魏皙頂著班。

當然於妃選王一心也是有理由的，那就是最不服管的，最能頂撞的，當初太子在鹹陽的時候，曾經傳話，自己一時半會回不去，就讓於妃裁減宮裏人，想走的宮女，沒有生育的妃嬪。都可以走，但是自己願意走，不能強迫。因此很多宮女放出去了，當時王一心就要走，她娘家就是薊都一個大豪族，她嚷嚷了半天，結果後來太子又傳話，妃嬪一個也不放了。原來是於妃偷偷給太子快馬回報，第一，太子還在不能家散了，畢竟妃嬪和宮女本質是不一樣的，第二，她堅決不能執行，如此外人都以為她嫉賢妒能，把姐妹都趕回家呢。如此王一心就開始生於妃的氣，兩人就開始不對付。

這次選最好的，於妃也把她放進來了，本來女子隻有檔次的好與美，同一個檔次的都是難分高下的千婍百秀。太子的妃嬪，還能不是一個檔次上的？所以這次於妃趁太子這個所謂最好的偽命題，幹淨的排除異己了。

就在王一心來之前，小淺偷偷的對荊軻說，太子正在整修裝飾黃金苑呢。說是給上卿住呢。最後叮囑一句，保密，別說是我說的。

荊軻感覺不意外，因為太子內宮白天來來往往的不少男官，但晚上好像就剩自己和太子兩個，總是別扭。

過了幾天，王一心來了，魏皙是嬌小，王一心就是雄壯，體重可能超過荊軻，但並不胖，就是壯，身高比荊軻低些，有1.66米。但麵容極為好看，花團錦簇的一個人。

期初王一心挺高興，對荊軻很好，自己特製幹肉幹果的帶了不少，魏皙也賢惠的讓出了主房，找了一個側房住下，本來大殿一排房子呢，何況還有後殿，偏殿。

王一心自己在小隔間睡了幾晚就不高興了，再問魏皙是一個待遇，這天三人早飯的時候，開卷。

王一心道，上卿你有什麽毛病，為什麽不進隔間睡？

被譽為殺人不變色的荊軻感覺自己有點臉紅，這時感覺出魏皙的好，人家從來沒問過。

荊軻支吾的沒有說出話來。

善良的魏皙幫腔了，你這還用問，沒看上咱們唄。

王一心眼睛一挑道，沒看上？咱們可都是千挑萬選的啊。

魏皙道，興許嫌咱們歲數大了吧。

王一心筷子一放，碗一墩，不吃了，氣走了。

荊軻吭哧半天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這時的魏皙，一直低頭在啃一個雞腿，始終都沒有抬頭看一眼。

飯後，荊軻偷偷問小淺，王一心怎樣了，小淺說，在小隔間屋裏哭呢。

荊軻磋歎，可是說什麽呢？

這天晚上還是王一心，因為前些天都是魏皙，王一心提出要補足，王一心支走宮人，就問荊軻，你是嫌我們歲數大嗎？

荊軻搖頭。

王一心道，那為什麽？

荊軻就講了自己的誓言，理想，暴秦。不“”婚喪祭冠等等，最後王一心好像在夢中醒過了，說，“啊，說完了，總之你是不行，是吧”？

荊軻點頭，王一心道，既然你不要，那你能讓我嫁給別人嗎？

荊軻道，當然可以啊，但我做不了主啊。

王一心道，隔壁黃金苑正在修葺，說是給上卿住的，你到那邊當了一家之主就放我走行嗎？

荊軻道，隻要我說放你，太子說不反對，我就放。

王一心高興了，說話算數啊。

荊軻一再保證，王一心小隔間高興的睡去了。

其實荊軻這句話裏，藏著一句，必須提前請示太子，太子說了一句“不反對”才算。荊軻可不敢偷偷放人，到了人家地界，你知道人家什麽規矩，什麽忌諱。

另外心裏想，肯定修葺黃金苑的事是人人知道的事，小淺還打了埋伏，其實也隻是討好自己。

轉天和魏皙在屋裏看那些書簡的時候，荊軻就問了王一心想出去的事情，魏皙說，你不能放，太子給你，他的妃嬪，那是多看重你啊，你放了不是打臉太子嗎？這在燕國是犯大忌的。

隨後說了太子在鹹陽放人的事，荊軻問那你怎麽沒想回家，魏皙道，我家太遠了，這麽多年了，那還有我的位置，不像王一心，就在薊都。其實他們家也沒有她的位置了，她隻能再嫁人，回家是不行的。

荊軻問魏皙？你想再嫁人嗎？

魏皙使勁盯著荊軻看，許久說道，命令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聽命。

荊軻無語。

後來荊軻沒話找話的說，在齊國，深宅大院，或者王宮女子，會見陌生的成年男子，都要隔著屏風，而在趙國邯鄲，可以帶著自己的情人到處拜客吃席，所以趙政他媽趙姬就是富豪少年的情人，因此邯鄲藝伎發達，但一旦娶進家裏。做了小妾，就不能帶著四處走了。而到了燕國，更近了一步，不僅可以帶著妻妾遊走做客喝酒吃席，還能直接把妻妾送人？

魏皙道，曆代燕王也知道燕國這點太無禮了，燕王接見中原使者都是說“寡人蠻夷僻處”，就連民間燕人也都是自稱“北番蠻夷之人”。

兩人邊看星相學說的書，邊一起感慨。

注：燕一向“華夏與胡人雜居”，莊子雲“燕之北，越之南”，有“賓客相過，以婦侍宿。嫁取之夕，男女無別，反以為榮——漢書 ”的習俗

這期間太子隔三差五的來看荊軻，荊軻知道他忙，每次都催他走，現在兩人親密無間了，這送老婆能流傳開，肯定是有原因的，荊軻這樣想。

也就是魏皙，王一心來後10多天吧，又來了兩個，劉芳，孫彩都是剛及笄的，這次於妃沒有什麽陰謀，因為在選魏皙，王一心時，太子就讓宗族大夫選，同時也讓公室大夫選，其實這十多天都已經選好了，為了突出宗室公主，就把這兩個一般官宦之家的先派過來了，宗室的公主要等黃金苑開幕一起舉行入住典禮。

荊軻一切照舊，還是不進小隔間，要麽在外邊晚上踱步轉悠到天亮，直接去騎馬健身舞劍，要麽就直接睡在外麵的木地板上，上下墊上獸皮大氅。兩個15，6歲的嫩的一掐就能出水的小姑娘自然逆來順受，唯一奇怪的是這倆剛開始認識就特別要好，每天隻躲在她們的房間說這說那，繡這繡那。

王一心善於做幹肉，幹果，做飯，指導廚子，荊軻給她保證後，她有了幹勁，她忙這些，果然他們的夥食提高了，魏皙有次對荊軻說，一心可有主意呢，她這是練出去後的本領。

荊軻和魏皙研究了一陣觀星術以及周易、五行後，荊軻一句話，都是胡扯，所有的根據就是上幾代人說的，至於說這些的道理，沒有。荊軻道，還不如下海尋仙呢，起碼人家見過海上神仙（海市蜃樓）。

魏皙勸荊軻，再好好看看，沉下心，上古這麽多年，這麽多書，你不要一句話，就幾天所謂研究，就給否了。

這一天，荊軻和魏皙在房裏研究這些各種占星，周易，五行等等簡書。王一心來了，開始兩人沒注意到她，等到發現到她，魏皙就問什麽時候來的，幹嘛不說話。

王一心就說，你說上卿喜歡年輕的，現在來了兩個15.16歲的，他還是那樣，他是不是有毛病？

魏皙看著王一心。就當荊軻不存在，我也不知道，要麽是有毛病，要麽是和太子賭氣，你看就像小孩弄脾氣，大人使勁給他玩具，一個換一個，他就是不要，其實他以前可喜歡呢。

王一心道，哦，耍脾氣還好，弄不了幾天，要是有毛病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荊軻無語，人家兩人說話，沒當他在，又是說給他聽。

荊軻不禁佩服魏皙的冰雪聰明，自己深藏心中的情緒，還是被魏皙發現了。他這就不是和太子弄脾氣嗎？荊軻的意思，就是我去幹那大事，完全是為了正義，別給我什麽報酬，不要以為我是專諸聶政這些酒囊飯袋屠夫之流，給點金錢美色，我就作踐自己不要命了，那樣是把我看低了。但他又不能拒絕，這就和你送禮辦事是一個道理，人家說，不要禮，我隻辦事，還是他替你玩命的的事，你是不是心虛？隻要收了禮，才算是一家人，一條戰壕的。何況人家後麵還有王室公主，如果你不是往一條船裏跳，而是使勁往外摘自己，人家會不會覺得你是反悔了，怕死了？所以荊軻怎麽能拒絕？這就是當時的風俗。

太子怎麽想呢，你參與最高決策，你是和國相一般的人了，那我要給你建一個國相那樣標準的宅邸，以及眾夫人，沒有偌大宅邸就住你幾個人的，那和你身份不配啊。隻有這樣我才心安，對得起你，我問心無愧，才能讓你做玩命大事，我放心。至於你這樣柳下惠的耍，那是你臥房的情趣，我不管。

終於這天荊軻忍不住了，嚴肅的把太子請過來，把好多小桌幾並起來，上麵擺著各種竹簡，荊軻翻起這個，拿出那個，慷慨激昂，催人淚下的把自己這20多天的研究成果說給太子聽。魏皙在旁邊幫忙。

總之就是什麽占星術，周易，還有什麽五行術通通都是胡扯，他們第一任何說法都沒有根據，隻是信口胡來，什麽太陽，是陽，火是陽,男人是陽，男人那點和太陽，和火能沾上關係。怎麽女人就是陰了？根據呢？這跟算命的一樣，怎麽天庭飽滿，鼻子直就有官運，根據呢?怎麽這個周易爻卦就是凶，那個就是吉，根據呢？第二，也毫無證據驗證，全是道聽途說。總之巴巴兩個時辰，總算把這些天看過的書，講完了。

太子問魏皙，這兩人表情又正常又親切，像兩親戚。荊軻使勁在看，這對以前的夫妻。

太子問，魏皙公主，上卿說的你懂嗎？

魏皙老實的說，我不懂，隻是知道那句話在那冊書裏，至於他串起來講，我就不懂了。

太子對荊軻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說，秦王並沒有什麽天命，我給你講個故事，我家一直流傳的。我們剛來燕地的時候，周圍都是土人，他們有很多忌諱，開始我們都笑話他們，後來我們就跟他們學了，為什麽？這就是入鄉隨俗。譬如土人說，今晚要把這個什麽笤帚放在正門框上，不然鬼妖上門，家裏大凶，你如果就不放，你身邊這些土人幫傭，工人就會嚇得惶惶不可終日，你一天不放，鬼妖不來，他們不說這個忌諱是假的，而說會來個更大的，一天天鬼妖在變大，然後你就會想，幹脆放了吧，反正也沒有損失，為這點小事，何必家裏60口人，40口在那雞飛狗跳的在害怕呢。所以慢慢的你就入鄉隨俗了。所以大事，大仁政，我們燕家可以做主，可是小的風俗，就跟著當地走了。這些占星觀象和這個是一樣道理，你不信，擋不住你身邊多數人信啊。

荊軻歎了口氣道，就是明明不對，也要信，也要做唄。

太子道，幹嘛這麽軸，別人和你看法不一樣啊。他們認為對啊。他們信啊，他們是絕大多數人啊。

魏皙插了句道，就和留客送妻一樣唄。

太子發懵，沒有理解他們是怎麽聯係的。

荊軻道，這是燕地獨有的風俗，齊魯這些國家絕對沒有的。就是三晉也沒有的。

太子明白了，臉一陣紅，臉一陣白，最後低頭走了。

因為多少年的燕地風俗，太子從來沒有覺的錯過。現在明白魏皙的意思了，齊魯這是周公周禮的國家，從來沒有這個送妻留客，而你召公之後，居然為了入鄉隨俗，跟隨當地大多數人，忘了自己的周禮，忘了自己的根了，還怎麽配說要學燕召公的誌向。

荊軻看著魏皙，發現魏皙隻是微笑，並不害怕。

荊軻抱歉道，我剛才嘴快，加了那麽一句，沒細想，這是讓你得罪太子啊，本來你說的很隱晦的。可你為什麽不害怕，這回太子傷的不輕啊。

魏皙道，我為什麽怕他，他現在又不是我的主人，隻是咱們家的客人。

荊軻有點感動了，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但也感到有了無形的沉重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