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齊國公主來到黃金苑,已經三月上旬了,就在齊國公主來的前一天下午,程彤和四大宮女給荊軻洗頭篦頭呢,王家夫人隻在第一天或者節氣日才親自必須給夫君洗頭。姬青過來對荊軻道,上午聽你和魏皙提到淳於越,好像很佩服這個人,我剛才又對了一下,淳於越就在齊國使者名單裏。
荊軻聽見,愣了一下,急忙對程彤道,別洗了,馬上給我擦幹,我要去見太子。
擦幹頭發,晾的過程中,荊軻看著姬青遞過來的齊國使者名單的帛書,道,怨我,我就掃了一眼,沒想到淳於越夾雜在使者名單的後麵,按他的分量應該領頭才對。
姬青道,他是來給秦國做說客的,這麽說他已經被秦國買通了?
荊軻讚同的對姬青道,對,這些天你進步神速啊。齊國和秦國連接踵而至,肯定是替秦國說話的,淳於越又藏在使者名單裏,必然是要說服燕國的,從他夾在使者名單的後麵,看來他不是想說服太子,而是想說服燕國朝野大夫的。
擦幹頭發,荊軻正要走,有人來報,姬英來了。
前些日女子營開到,荊軻是知道的,但他不管這些事,他是客卿嘛。鞠義,宋意,夏扶,姬英他們就商量,分別住紮幾處。原來黃金苑招賢館這邊衛隊也就100多人,現在來了800多人,是嚴重超編的,需要找增加駐軍的位置,因此大部分安排進黃金園囿裏,那個地方大,而且太子也說了,要全力抗秦,那裏邊的動物慢慢都賣了,或者賣去齊國,或者賣去各個小諸侯國,所以那邊駐紮了600人,黃金苑,黃金台,原住址駐紮150人,黃金苑內宅,那條甬道50人女兵,特意選的文雅點,年輕點,觀感好點的,姬英特意沒有選虎女。
當內宅甬道的女兵營,訓練場都建好後,荊軻以及眾夫人,梁宗女等都去兵營參觀了,女兵整裝列隊迎接,大家對女兵營讚不絕口。
尤其姬青,姬麗,贏肆這些女孩子,看見姬英她們穿的自己裁剪的軍服,英氣勃發,紛紛要姬英也給她們做一套,她們也要穿上試試,姬英一一答應。
在參觀中,姬麗對女軍營中的軍鼓,特別感興趣,上去還敲了一陣,敲的很是有模有樣。姬麗說,當時她們在女師教導下,讀書認字,紡麻織布,琴棋歌舞,烹飪風幹中,她就喜歡敲鼓,正好家裏這個女師,也特別擅長敲鼓,因此她就學了一手,後來嫁人就丟棄了,現在見了想再撿回來,她敲的鼓主要是豎鼓,而不是這種平躺地麵的大鼓。
荊軻表示支持,並讓人給姬麗購買豎鼓,如果買不到,就讓府裏的手工藝人做一套。至於隻是敲鼓,不配合其他樂器,也不算違太子三條禁令。荊軻內心特別希望黃金苑的女孩子們玩的高興,盡興,因此對她們的愛好才藝特別支持。
姬英也說,鼓的樂理都是相通的,姬麗能敲好立鼓,也肯定能敲好戰鼓。
魏皙道,我在燕王藏書館裏還看見鼓譜書呢。
姬麗大感興趣,讓魏皙拿來。
注:《禮記》載有魯、薛兩國射禮時鼓的節奏譜:一種符號繪作圓圈,一種符號繪作方框。它們無疑就是兩種鼓形的象形摹畫。一般來說,無論何種譜式,都應具備兩種功能,一是記音高,二是記節奏。中國早期的大多數譜式都沿用了以圓圈或圓點、方框“點拍”的方式。
此後,這些女孩子們幾乎天天到姬英女軍中玩,坐坐姬英駕駛的戰車衝鋒,過過軍旅生活。
荊軻找個時間問姬英,你是不是不經常騎馬。
姬英道,他父親不讓她騎馬,所以她隻是偷學,會點,但騎不好,不敢疾馳。
荊軻道,一看你的大腿,就是經常行軍,負重訓練,以及戰車訓練,才會異常壯實,下肢快是上身的兩倍寬了。騎馬大腿會健美,比現在會瘦些。
姬英道,現在這樣不好看嗎?
荊軻道,好看,你們那邊胡人不需要你們騎馬作戰嗎?
姬英道,那邊胡人分兩種,一種是草原放牧胡人,那個需要騎馬作戰,秦舞陽對付的草原胡人,她們女兵麵對的平地漁獵的胡人,就需要戰車作戰了。
然後姬英道,聽說上卿,識馬,馴馬,禦馬水平特別高,可以教教我騎馬嗎?
荊軻道,可以,以後有時間吧,主要是選馬,隨著駕馭技術的進步,再不斷換馬,我以前可是靠識馬,馴馬,養馬這些馬夫功夫吃飯呢。
姬英進入黃金苑,當時中午吃飯排位還費了一番腦筋,姬英期初說中午飯就回軍營吃就好,姬麗就要她去內苑正室吃,那裏人多,熱鬧,並道你不是喜歡聽上卿講故事嗎?那就內苑正室吃,荊軻總在那個時間講故事,然後引申出各個知識點。
看見姬英答應了,姬麗就找荊軻,姬青,以及梁宗女,給姬英在正室找中午吃飯的位置,現在主位荊軻,從位一邊是姬玥,姬麗。魏皙,王一心,這邊是姬青,贏肆,劉芳,孫彩,姬英不能安排坐夫人位置裏啊,就商量在荊軻主位,後麵給姬英加一個下屬位,如此姬英就坐在荊軻斜後方吃中午飯。
現在姬英過來,也不管什麽事了,荊軻就說姬青你接待一下,什麽事,你看著辦吧。我要去太子宮。
荊軻很快見了太子,鞠勇也在。
荊軻道,淳於越到了薊都,自己才知道。
太子道,淳於越作為齊國使者的領頭人已經接見過了,知道他是給秦國做說客的,就借故有事,沒讓他開口遊說。
荊軻道,這樣沒有用啊,他不能遊說太子,但能遊說群臣,世家豪族啊。
太子道,那也沒有辦法啊,不能限製他的自由啊。
荊軻說,要批駁啊,和他辯論啊,不能任由他散步他的錯誤觀點。
太子道,那怎樣批駁,辯論?
荊軻道,找個時間,在一個公開地點,和他進行公開辯論。批駁他的錯誤理論,也讓薊都豪強大夫認識到抗秦的必須和必要。
太子在那皺眉。
鞠勇道,不必費這勁吧,反正去燕下都抗秦,太子已經定下了是誌願,想我燕國享國八百年,必然有些血脈相連的,義氣相投的豪傑誌士與我燕國共存亡,該去的淳於越勸不走,不想去的,沒有淳於越也依舊不會參與。
荊軻正色道,必須辯論,這不僅是現實需要,還是道德需要,
太子和鞠勇對荊軻斬釘截鐵的語氣,有點急眼的態度,感到驚訝。
荊軻道,我們有理,為什麽怕辯論,隻有沒理的才不敢辯論。難道我們抗秦事業沒有理了嗎?誌願抗秦,不僅讓大家感情上去燕下都一起抗秦,還要大家在理智上也去燕下都抗秦,我聽說,中軍主帥巫強,下軍主帥厲翼,都不願意抗秦,所以一場公開辯論必須也必要,讓燕國更多人從理智上參與我們的抗秦,否則我們就失去了道義,因為你不敢公開辯論,就意味著你知道自己不占理,自己已經做賊心虛,還怎麽占有道德製高點呢,還裝什麽道德高尚呢?
荊軻說到巫強,厲翼時,太子和鞠勇就打了一個對眼,瞬間又是一個對眼。第一個對眼,震驚荊軻怎麽知道燕國的核心機密,第二個對眼,有姬英啊,姬烈肯定給姑娘說,姑娘肯定給夫君說,荊軻知道也就不奇怪了,這也不能怪姬英泄露機密,誰讓你太子金牌封姬英為荊軻的貼身車駕呢。
太子道,我們燕國缺少能言善辯之士,上卿又是我們燕國最後的致命封喉的一劍,不能提前出鞘啊。
荊軻道,偶爾露一鋒芒,可以再隱藏起來。何況這隻是展示我作為一個遊說縱橫之士而已。早晚都要作為出使的使者,這樣形象正好也吻合。
太子道,萬一我們辯輸了呢?
荊軻道,有理就不會辯輸的。
太子道,對方是淳於越啊。
意思就是說,你荊軻隻是稷下一個學子,人家淳於越是總教習。你能行嗎?
荊軻笑道,忘了田光國老怎麽說我的了嗎?
太子,鞠勇都想到了,田光說的,荊軻的才能是我的十倍。
太子道,那要怎麽公開辯論?
荊軻道,就在黃金台,我在最高層,第五層和淳於越辯論,公卿士大夫按品級分別坐在第四至第一層,仿照稷下大辯論的模式,有人記下主辯雙方的辯詞,在一層層往下傳送朗讀。
荊軻接著道,時間定在一個月後,現在就廣為散發,留下充分時間讓天下關心時事的人有時間趕過來。由頭就是阿鄄兩地的人也很快趕到了,讓他們提議。搞這個天下未來燕國走向的大辯論。
荊軻最後道,淳於越是學問比我高,書比我寫的多,德行好像也高於我,至今他隻有一個正妻,但隻要他昧著良心站在秦國一邊,睜著眼說瞎話,裝傻充愣說胡話,那麽他就人格破產了。他以前所有的學說,成績,道德都成了他自己扇自己耳光的巴掌。我又怎麽能戰不勝他呢?
太子,鞠勇都點頭應允,荊軻道,到時讓魏皙記下雙方的辯詞並寫下來,然後在傳讀下去。
太子道,好,那就通知燕國所有世家大族的族長都必須參與旁聽,也請求匈奴派使者參與,鞠相國曾說借兵匈奴呢。
荊軻,鞠勇都說好。
回到荊府,荊軻問姬青,姬英來什麽事?
姬青道,姬英明早約上卿騎馬擊劍呢。
荊軻道,我天蒙蒙亮就起來了,她能起來嗎?
姬青道,她說,你別管,到時在正室院外大門那等著,這個姬英可能忘了,明天上卿還要娶那兩個齊國公主呢。
荊軻道,這個不礙事,就是中午喝交杯酒,其餘儀式我都不參與。
姬青道,有件事,我不明白,迎娶齊國公主上卿完全可以推脫啊。
荊軻知道姬青的意思,燕國公主你不好推脫,因為是讓你加入燕國集團,贏肆是幫著解決麻煩,可齊國呢?你可以堅決推脫,就如同我客人接受了你主人女兒,那就可以拒絕你的侄女,這不算失禮。
荊軻左右示意了一眼,身邊伺候的丫鬟和程彤都退下了,荊軻對姬青道,我給你說,你能保密嗎?對程彤也別說。
姬青猶豫了,這是擺明要讓她背棄家人心腹啊,你隻是一個外人,不過就是一個老師。
姬青道,那看什麽事了。
荊軻道,那就算了,別怪我不說了。
終究好奇戰勝了親疏有別。
姬青道,好,我答應你,誰也不說。
荊軻道,就爛在自己肚子裏,誰也別說。
姬青道,好。
荊軻道,你知道,齊國公主隨行的仆人們,肯定有秦國間諜,這事如果不能保密,以後任何事……
姬青道,上卿你還有完沒完啊,怪不得有病,婆婆媽媽的,一點也不爽快。
荊軻道,好,我和你說,你知道外國公主三年後要回娘家吧?
姬青道,知道。
荊軻道,到時,三年後,我送她們回去,就好和齊國上層交談了,畢竟我成了齊國王室的女婿了。
姬青道,哦,有道理,不過這個幹嘛這麽神秘,三年回娘家你跟著去,人人都知道,這要保哪門密?
荊軻道,這隻是對你的考驗,當然不能拿絕密來實驗,隻能先……
姬青起來走了,嘴裏說的,夠夠了,太雞婆了,以後上卿你跟我奶奶聊天去,我這就派人去接。
次日,天蒙蒙亮,聞雞叫第三遍的荊軻,果然在正室大門看見了姬英。兩人一起到了馬廄,挑選戰馬,荊軻給姬英挑選了一匹老成持重的,姬英還問,這裏麵有千裏馬嗎?荊軻道,千裏馬哪能這樣容易見,再說即使有也在戰場,不會在這耽誤。
兩人走到黃金苑的後湖旁的森林,比武練劍,並教姬英騎戰馬,兩人也大概比試了武藝,雖然荊軻不可能正式和姬英比武,這贏了也不光彩,姬英武藝是夏扶那樣打群戰用的,當然單打獨鬥不是荊軻的對手,姬英也已經看出荊軻的武藝遠遠高於她。但姬英手掌握起拳頭居然比荊軻還大,力氣也差不多,這就難得可貴了。此後,這倆天天如此練武訓練騎馬。
中午午餐時,荊軻迎接了兩位齊國公主,因為這樣她們就不會有上下尊卑。一個叫田綾,和魏皙,劉芳孫彩差不多高的,屬於嬌小可愛,符合那個時候審美觀的美人,一見麵就笑,是個非常可愛的一個大眼睛會說話女子。
另外一個叫田琪,這個可了不得了,是哪種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能與日月爭輝的那種美人。身高有1.64和姬青,姬麗差不多,皮膚也白皙,但和姬青,姬麗,贏肆的白有種區別,不僅是白而更有光澤,就是膚如積雪那種,如果田綾是鵝蛋臉,田琪臉型就更瘦點,但不是姬麗那種瓜子臉。是介於鵝蛋臉和瓜子臉之間的。尤其田琪這雙眼睛,是人們隻聞傳說,從來沒有真見過的目若秋水。就是說眼眸中,有個月亮,閃閃發光,而眼白的光澤色潤就好像是秋水,它們配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含著月亮(倒影))的一彎秋水。而田琪整個人又安靜沉寂,給人一種月亮下一彎對影湖水淨化心靈的美。
眾人不禁看看田琪,在回頭看看姬麗,這是燕國第一美人,和齊國第一美人(就憑田琪這目若秋水,膚如凝脂,肯定是齊國第一美女之一的)巔峰對決。一個目如點漆,一個目若秋水,一個白裏透紅,一個膚如積雪,姬麗是令人心馳神往的,是你還有主動權,也是對你親如柔水的美,而田琪是奪人心魄的,是你毫無主動權的,對你也是冷若冰霜的美。
在起初沉寂,後來眾人嘖嘖歎息“太美了,太美了,都很美啊,都很美啊,齊國,還是齊國”聲中,這似乎是宣告田琪獲勝了,姬麗也坦然接受,畢竟她比田琪大了三四歲,已經過了含苞待放,一掐一兜水的年齡了。
荊軻也在扭頭來回對比看,這時竟然從田琪冷若冰霜的眼眸,當然對於田琪來說,人家隻是平靜麵無表情而已。別人卻得到了是冷若冰霜。在和他的對視的瞬間,荊軻從田琪眼中看見了一絲得意,一絲不屑的豔壓群芳的傲氣。不禁使荊軻起了好勝心,別說太子送的幾個燕國王室公主真管用,現在荊軻不覺得自己是齊人了,他隻覺得自己是燕人,就有了為燕國扳回一局的念頭。
荊軻大聲道,姬玥夫人在那?請過來見見兩位新夫人。
上次迎娶姬麗,贏肆,就應該姬玥和荊軻站在一起,但荊軻本心就抗拒這種“婚喪祭冠”。所以對於這種禮能簡則簡,而姬玥也因為自己的身高,稍許有點自慚形穢,她一直抗拒站在人堆中,這種場合能躲就躲,躲不了,就靠牆斜腿站著,遮住自己的身高,或者她去封地,和眾人講話的時候,她會坐一個匈奴那邊傳過來的胡床(馬紮)。
現在她就在不遠處台階上,坐的馬紮,看下麵人群迎親。四大丫鬟有人去請她。
不一會她就站在了田琪旁邊,向她們施禮表示歡迎,並聊些家常。
田綾,田琪都震驚了,沒見過這麽高的女人,而且還高挑漂亮,但挑雙眼,皮膚姬玥都比不過田琪,但就是這麽整體一站,五官與身材和諧的高度統一,1.80米俯視1.64米,荊軻知道姬玥贏了。
田琪需要仰視和姬玥對話,荊軻看見田琪眼中閃出不適和惶恐,不禁高興的想燕國終於勝了。
荊軻不禁洋洋得意,心想你們都嫌棄姬玥醜,可是一比,你們都看見,齊國第一美人也被蓋下去了。
這時荊軻突然和田綾目光相對,田綾臉上閃出了嘲笑和鄙夷的表情。
荊軻不覺得有點慚愧,低頭,避過目光,心想,是啊,我這是幹什麽呢?左手打右手,都是自己夫人,還用舊人來戰新人嗎,這不是有病嗎?
入席,荊軻,田綾,田琪主位就坐,田綾占了右首,稍微為尊,按梁宗女的排位,田綾和田琪與齊王都是三服的親戚,按年齡,田綾大點17歲,就占了右首,田琪16歲。
按順序分別和田綾,田琪喝完交杯酒,開始聊天,田琪話少,田綾活潑,話多,也愛笑,就問從前苑進來的時候,看見甬路那有女兵。
荊軻就和她談女兵營的事,田綾非常感興趣,說自己小的時候,就喜歡男裝,還就愛玩這種當兵打仗的遊戲,反而不愛玩那些女孩的遊戲。
荊軻道,田綾公主愛穿男裝,這在齊國有曆史傳承的,昔日齊景公喜歡女人女扮男裝,因此齊國的女子都模仿起來,穿男裝。齊景公派官員禁止這種行為,並說:‘凡是見到女子穿男人服飾的人,撕破衣服,剪斷腰帶。’於是,各級官員看到有女子穿男人服飾的紛紛撕破她們衣服,剪斷她們腰帶。可是,女扮男裝卻仍風行各地。
荊軻接著道:齊景公就請教晏子,說:‘我讓官員禁止女子穿男人服飾,撕破衣服,剪斷腰帶,然而不能停止,為什麽呢?’晏子回答說:‘您讓宮內女子穿男人服飾,而禁止宮外女子穿男人服飾,好像在門上懸掛牛頭,而賣的是馬肉。國君隻要不讓宮內女子穿男人服飾,那麽宮外女子就不敢這樣了。’齊景公說:‘說得好!’就讓宮中的女子不再穿男裝。不到一月,全國的女子再也沒有穿男裝的了。
別的公主一般聽見荊軻掉書袋,都會不耐煩,這次田綾算例外了。
果然田綾大感興趣道,原來齊國曆史還有這一段,我還以為我喜歡男裝不正常呢。
荊軻道,正常啊,公主喜歡男裝,再喜歡男人,這才是要多正常就多正常呢。
惹來田綾公主銀鈴般的笑聲,分外好聽。
荊軻看她真感興趣,就說,你身後那個女將軍就是她們的首領,你可以和她談。
田綾大驚,第一次才知道姬英是女的,她以為荊軻這後麵是個男軍人保鏢呢。
那個時候,六國後宮內宅白天是有不少男人的,前文說了,六國根本宦官製度建立不起來,因為就沒有那麽多被刑法閹割的人,現在荊府,這個正室的後殿,就有很多男廚工在做飯做菜或者幹其他一些粗活,黃昏前就退出去而已。
田綾就扭身不見外的和姬英聊起來,田綾看來是見麵熟,很快和姬英聊的和多年前的朋友一樣。
荊軻見田琪有點不愛聊天,就和從坐的姬玥說話,問她管理她封地的事,姬玥是有問必答,問一答一,不冷淡,也不熱清。
這時田綾就對田琪道,今晚新房你去吧,我吃完午飯要去女兵營。
田琪有點意外,但也點頭答應了,因此從此以後,她知道在這個家裏她的排位就比田綾一直高了。
飯後大家紛紛退去,田綾也就和姬英去女兵軍營了。
荊軻和田琪,扭身麵對麵聊天,從坐就剩下一個王一心,因為她覺得田琪太漂亮了,她看不夠,還想再看。
荊軻就和田琪聊天,說抗秦啊,誓言啊,聯趙啊,聯後連齊啊,田琪一直不吭氣,隻是點頭傾聽,不知說到那句,荊軻說他是馬夫,田琪道,那你祖輩肯定不是吧。
荊軻第一次這種環境下,被新人問這個問題,有點詫異。心想她肯定沒有注意聽前麵說的,就說,我家祖輩三代都是馬夫。
田琪頓時委屈的要哭,邊站起來,邊說,你們燕國太欺負人了,居然把我下嫁給窮逼。我要回齊國去。
原來她和田綾本來以為要嫁給燕國太子,結果燕太子說,下嫁給燕國兩千石的上九卿,就住在太子宮隔壁的黃金苑,雖然降低了一等,她倆也就認命了,現在說是世代馬夫,田琪就不幹了。
荊軻笑著看田琪耍脾氣,還是一樣美麗動人,旁邊四大宮女趕緊勸她,說是上卿開玩笑呢,她不信,已經眼含熱淚,就要忍不住大哭了,當然她也知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要一直忍著不哭。
王一心這時大聲說,如果上卿是世代馬夫,那你看看今天有這麽多夫人都在甘心陪她?裏麵比你尊貴的有吧?
王一心有點生氣了,心說這小姑娘眼窩子這麽淺,一句話就當真了,雖然王一心也不知道荊軻父母,祖輩是做什麽的,但憑荊軻談吐,舉止,作派,學問一看就是世家子弟。沒有點家教,是連周語都說不好的。
田琪聽了王一心的話,也覺得荊軻是在逗她了,因此對荊軻怨道,沒看見過拿自己父母,祖輩開玩笑的。
荊軻一想,小丫頭說的也對,自己無拘無束慣了,人家這個說的在理,就說道,這是我的錯,我一直隻想開個玩笑,但沒有顧忌其他。請原諒。
田琪看荊軻認錯爽快,也是出乎意料。
荊軻道,你姐姐挺喜歡女兵營的,咱們看看去吧。荊軻知道和田琪聊天是聊不下去了。
沒想到,田琪說,我不喜歡,都是下人幹的事,上卿陪我遊遊苑子吧,聽說是燕國最好的地方。
荊軻,就陪田琪開始逛黃金苑,王一心陪著,四大宮女跟著,逛到某處,還告訴她住的房院和這個一樣。因為以前是燕國黃金苑招賢館,所以很多房子按一個標準建的,是一模一樣的,田琪就問別的夫人是哪個房院,看和她的是一個標準,就很高興,逛黃金苑風景也很開心。
晚飯,姬麗雷打不動的又來了,荊軻就有點服她,姬青在正室的時候,她是天天必來,現在換了田琪,她又來了。
姬麗一來就說,我來你們不煩我吧?
荊軻是真心不煩,這美女秀色可餐,天天這樣來才好呢,他隻是怕田琪厭煩而給姬麗下不了台,田琪是什麽狠話都敢說的,剛才還罵自己呢,現在他看出田琪單純,不會藏著掖著,即使有些小心思,也和小孩一樣,被大人看的真真的。
但沒想到田琪真心高興姬麗的到來,荊軻還是不懂女孩的心,田琪表麵鎮定,內心窘迫,正不知和自己一點也不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怎麽打發這個晚上呢,姬麗來了,那不是救兵來了。所以兩人聊的很開心,甚至後來開始咬耳朵了,反而把荊軻撂在一邊了。
晚飯後,姬麗告辭走了,田琪也不似晚飯前那樣冷落冰霜了,其實田琪越緊張,越害怕,越害羞,小臉就越煞白甚至會閃出青色,反而讓人更以為冷酷無情,很久以後荊軻才知道這個秘密。
田琪說,上卿我給你撫琴吧?
荊軻臥室就放著古琴,豎琴(箜篌),古箏,築等很多樂器,田琪說撫琴,就是彈奏古琴。
荊軻說好啊,心想太子說禁奏樂,臥室老婆彈奏,應該不算違令吧。再說我又不拿俸祿。
田琪彈奏的很好,荊軻懂樂理,就擊掌關鍵幾個點上符合一下,再聽,不禁起來就和舞,跳起山越族舞,邊唱邊跳,田琪沒有見過這種山越舞,但感覺很好看,而且和自己的彈奏相得益彰,也越發彈奏的激情高逸。
臥室外的宗女,女官,宮女,丫鬟,聽見動靜,不由自主的都過來觀看,荊軻是第一次在黃金苑縱歌舞蹈。彈畢,舞畢,歌畢,大家都鼓掌,這才驚醒了荊軻和田琪,發現這麽多人在臥室門那圍觀,田琪有點不好意思,白臉似乎要發怒。
荊軻忙道,我和下人們一直這樣,不拘禮節的,然後揮手讓眾人退下。
這時夜深了,田琪別的都收拾完。然後田琪冷落冰霜,甚至有點青麵獠牙的對正在低頭假裝看書簡的荊軻,低聲細語說,上卿夜深了,我們也該睡了吧?
荊軻抬頭看到田琪這個表情,有點惶恐,突然想起姬麗跟她咬耳朵了,不知姬麗教了什麽壞,田琪這表情分明是女鬼要吃人啊。
荊軻道,你先睡,我去趟茅廁。
就跑進衛生間不出來了,期間無數丫鬟來看,來催,荊軻就和衣坐在馬桶上,隻說,等會,等會。
一通宵就這樣過去了。
早晨天蒙蒙亮,荊軻才走出衛生間,果然姬英老地方還在等他。
荊軻道,你就篤定我準會來?姬英道,上卿大英雄,肯定會遵守誓言的。
現在姬英有點崇拜荊軻,因為她聽說,秦舞陽是和女兵營同時接到調令,來給黃金苑當戍衛,隻是在執行任務中,要晚到一些時間。
你說秦舞陽是誰?13歲能除薊都一霸,16歲能殺的趙軍無人敢出來單挑,而後在遼東,對號稱“控弦之士二十萬”的東胡,無數次千裏突襲百戰百勝,那是自己的偶像,現在調來給荊軻站崗當大警衛員,燕太子咋想的,太子瘋了?那國老田光以死推薦,也是瘋了?再加上姬英這段時間,看荊軻意誌堅定,你看人家那個誓言,“不破暴秦,誓不為人”,還有那不“婚喪祭冠”。你再看人家如何對待女色,什麽叫有病,人家叫遵守誓言,再加上那知識,那武藝,那騎術,現在姬英就想秦舞陽來了,荊軻肯定要和秦舞陽比試一番的,那自己到底希望誰會贏呢?現在姬英一直糾結這個。
兩人一番健身練武騎射,天已大亮,荊軻道,我去你女營吃早飯去。
姬英道,好。
荊軻又道,吃完我在你那補一覺,你知道我昨晚一夜沒睡嗎?
姬英笑著說,知道。
荊軻奇怪道,你怎麽知道?
姬英道,我在正室大門那等你,來回進出的人說的。
荊軻道,哦,這次要傳遠了,估計齊國使者那邊都要知道了。
姬英道,隻是吃飯可以,我們女營從來沒有男人來睡覺的。
荊軻就上愁道,今晚還有一個田綾公主呢,我還要熬一個通宵啊。
姬英道,要不去黃金園囿,或者黃金台呢,那邊有男兵。
荊軻道,那就算出了黃金苑了,你知道我出門是要和梁宗女,魏皙打招呼的,那太麻煩了。
姬英道,這樣吧,在現有營帳外,給你搭一個營帳吧,很快的。在訓練場那邊給你搭一個。
荊軻感覺不是什麽好主意,但也沒有更好辦法,就說,好,就這樣。
吃罷早飯,已經搭好營帳,荊軻和衣躺下,軍隊帳篷就是幾層厚布,現在三月已經初春,雖然不用生火了,但也要穿上所有衣服才能睡覺,要不是當兵艱苦呢。
剛躺下沒多久,就聽帳外有人朗誦,“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於予與何誅?”,
荊軻知道這是梁宗女在執行家法,徹底斷了上午補覺的念頭。
像荊軻這個級別的王室主人,走哪都是有多人跟著的,他以為他早晨天蒙蒙亮,自己在那獨自練劍,其實跟班小廝們已經比他更早的來內苑上班了,他們好多人在遠處觀望著呢,不能說是太子有事來找上卿,誰也不知道他在那。他每到一個地方,跟班小廝都要隨時通報給女主人更新地址呢,現在女主人就是梁宗女代行管家。
荊軻也不能說,給我去拿本書,我在這假裝看書實際是在趴著睡覺,那樣太沒有格調了。出了帳篷,姬英,田綾,魏皙,四大宮女都已經在了,小廝隻負責遠處觀察和奔跑傳遞更新最新地址情況,近身伺候的還是宮女。
荊軻在帳篷這邊折騰的時候,田綾已經到了,和姬英在外麵說悄悄話,她倆可沒有權利阻止宗女的朗誦。關於這種六國的宗女,或者保姆,傅姆製度,曆史記載,《春秋》襄公三十年五月之時,宋國發生了火災,宋伯姬卒。《左傳》給出宋伯姬卒的緣由在於:女仆不在身邊,夜晚不能出屋。而《公羊》《穀梁》則說是待保母、傅母二人。《穀梁傳》中“伯姬曰:婦人之義,保母不在,宵不下堂”;《公羊傳》記載與《穀梁》類似,“婦人夜出,不見傅母不下堂。”可見“姆”的重要性,是貴族女性的日常教育者,以婦道教育女性,可以說姆陪伴著貴族女性的一生,從她們的出生到出嫁到生產,宋伯姬在火災之時據考大約為六十歲左右,貴族老年女性的生活也是離不開姆的存在,“宗女”的身影無處不在。
田綾和姬英悄悄話中已經知道了上卿一晚上沒有睡得原因,當荊軻說為了遵守誓言,以及不能燕國太子那邊要全力抗秦,自己怎麽能縱情酒色呢,這些話時,隻有姬英信了。現在她又轉達給了田綾,田綾也信了,並且和姬英一樣開始崇拜荊軻了,可能黃金苑就是唯一這兩人信了吧,姬玥當時就批荊軻道,巧言令色,掩飾自己的不行。因此大多數人是不信的,當然還有無所謂派,就是姬青,管你真假,反正我有未婚夫外麵等著呢。
現在荊軻出了大帳,姬英,田綾,魏皙就迎了過來,田綾說自己要加入女兵,但姬英一直不準,請上卿幫幫忙說說。
荊軻就和姬英借了一步說話,姬英說,雖然田綾現在很高熱情,但誰知道能堅持幾天呢,她可不願意陪田綾玩。
荊軻道,必須讓她加入,就按新兵訓練,循序漸進,既不能降低女兵標準,也不能把她嚇走,找有耐心的老兵教她,如果她最後失去了興趣,要處罰那個教她的老兵。
姬英說,為什麽?
荊軻道,以後燕下都抗秦,裏麵有個齊國公主,這是多大影響?
姬英道,上卿,你夠狠心的,這是要她命的啊。
荊軻道,你不知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嗎?一邊就是甘心被秦國為虜為奴。一邊就是寧死不屈。到時人人都要做出選擇的。決戰前,太子會給所有人最後一次選擇機會的,她依舊可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