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荊刺秦039：追殺姚賈

另一邊宋意，贏肆他們回來了，齊國隊伍走到了燕齊邊境。被唐候唐毅盛情邀請去他封國做客去了。他倆已經完成了任務，就回來了。

 

荊軻單獨見了宋意，宋意對贏肆讚不絕口，兩人經過分析排除法，終於在齊國隊伍鎖定了蒙嘉。

 

荊軻問道，齊國隊伍混進了姚賈，蒙嘉，你說後勝知道嗎？

 

宋意道，不知道，齊使隊伍領頭的是淳於越，都是他主導的，但他也不知道蒙嘉這人。

 

荊軻問宋意：韓玉，韓方，他們的人也能鎖定這兩了吧

 

宋意道，韓方他們一直外圍跟著我們，我們鎖定了，馬上說給韓方他們。韓方說，他們想出來一個既能找到他們之間的奸細，還要刺殺姚賈，蒙嘉的方法，具體沒有和我說，我也沒問。現在韓方跟去了唐侯封國，我看我們不宜插手，就撤回來了。

 

荊軻道，甚好，我們間諜目標不能對自己的侯國，但韓國那些，我們就不管了。

 

荊軻問宋意，對韓玉他們怎麽看？

 

宋意見荊軻這樣問，才說道，他們除了抗秦就沒有別的出路，但對太子單純為了收複三晉和楚國的失地而向秦國宣戰，總是覺得不靠譜，因為其中燕國並沒有實際得利，甚至還有損燕國的利益，說好聽的是太子純為理想而戰，難聽的就是一時意氣，因此他們總要做些兩手準備，以免太子隨時反悔。所以也對我特別示好，而我說了。我的命以前是田光的，現在是荊上卿的，燕國命令不到我。此後他們就不特意再延攬我了。

 

荊軻聽到了想聽的，就問贏肆能勝任對付蒙嘉嗎？

宋意道，贏肆有偽裝的天然優勢。

 

荊軻知道，是說贏肆醜，走路天然有點小駝背，適於偽裝成中年婦人。

 

宋意道，第二，贏肆特別能和下人聊在一起，很容易獲得他們信任，而且腦子還好使，隻是欠缺一些經驗，武藝，體力訓練，但在幕後，隨著時間曆練還是可以的，也安全。

 

荊軻又叫上贏肆晚上一起吃飯，特意叫上姬玥，魏敏，魏皙，姬麗都參加了，當然還有女主人姬青。荊軻隻是問贏肆和那些販夫走卒下人接觸的經曆，聊天說了什麽。

 

然後荊軻對贏肆道，以後你要多問搬運的，掏糞的這些人他們的個人收入，家庭收入，孩子，生活怎樣。回來匯報給我。一個國家無論貧窮貴賤，每個人都要有向上的階梯，就是每個人都要有希望，經過一年年的對比，有通過辛苦的勞動一年比一年好的現狀，如果達不到，就是宰相的失職。

 

在詩書傳家的宰相教科書裏，宰相出巡，路上看見了死人，宰相是不下車的，但路上有個耕牛倒臥。宰相就要停車，下來看看牛是怎麽回事？這並不是宰相輕視人命，因為死人自然有相關衙門處理，而耕牛出了問題，就要檢查是個別現象，還是普遍現象，從耕牛看是否天氣異常，是否有牛的瘟疫，是否影響農業生產，這就是宰相的職能，這從古代祭祀的時候，最重要的職能和工作就是宰殺犧牲耕牛這一職位而一脈相傳的，所以叫宰”而現在宰相職能就是外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而內親附百姓就要建立公平的以及人人溫飽的社會秩序，是每個人都有希望的社會。如果任何一個人失去了向上的階梯，失去了希望，那人人都可以做那個沒有吃到羊肉的車駕羊斟。而任何執政者被羊斟宰一刀就別喊冤枉。

 

姬青道，那農民豐一年，平一年，欠一年，怎麽才能有向上的階梯以及通過辛苦的勞動一年比一年好的現狀呢？

 

荊軻道，第一是社會整體的必然進步，例如以前隻是石頭犁鏵，銅犁鏵，現在有了鐵犁鏵。第二，國家給農民提供向上的階梯，例如在欠年賑災幫助農民，平時借給農民最先進農具，耕牛，徭役不要過分占用農閑，而農民在農閑的時候，可以養殖雞羊豬，養蠶紡織，燒磚製瓦，個人工匠製造，通過自己勤勞和會過日子，今天製一個家具，明天添一件衣服，今月換個磚地。明年換個瓦房，這就是一年過的比一年好，這就是向上有希望的台階。

 

荊軻最後對眾人道，所以這些最底層的人如果有什麽不滿，即時報告，對於一個有權勢的人幫助一個最底層民眾，就如同上神在手指上劃一道那樣容易，如果不體察民眾，不是缺心眼就是缺德的德不配位。

 

荊軻既然決定要在庸國的山越族建立小邦國，現在就開始特意對這些小邦國的未來執政者進行仁政理念塑造了。

 

荊軻相信鐵心抗秦的韓方既然知道了姚賈，蒙嘉的真麵貌，現在又親自去了唐封國，肯定接下來會有動靜。就等著事件幾天發酵吧。

 

沒想到僅過了幾天，竟然傳出震驚燕國的了驚天大案。唐封國諸侯軍，騎林軍叛亂，殺了唐侯滿門。真是荊軻隻是猜到了初一，卻沒有預料到十五。

 

聽到這消息，荊軻錯愕了良久，因為唐侯唐毅可以算是仁君了，他說的諸侯官府衙門是臉麵，底層百姓居室是胡服褲襠，我不能前麵隻要臉麵，後麵卻露著屁股，這話對荊軻印象深刻，沒想到全家被殺。真是震驚又惋惜。又一個不可控事件發生了，說白了這還是太子定下和秦宣戰的國策，在燕國引起的連鎖反應，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原來韓方以前就和唐毅和騎林有過貿易的往來，以及一起宴飲過，對他們兩人特別了解，騎林那是燕國世家勳貴，絕對會和太子在燕下都抗秦的，不然騎林幾十年訓練精兵不就是為了一雪燕趙大戰，燕軍慘敗的恥辱麽，而唐毅侯其家族隻是燕昭王招納天下賢人的時候。才投奔燕國，現在也才居了幾代。和燕國關係並不深厚。後來在滅齊大戰中，唐家先人負責後勤供應，立有大功才封了萬戶侯，封地就接近燕齊邊境的長城處。在太子被質押在鹹陽的時候，鞠武虛以委蛇的和秦國暫時友好，唐毅就和秦國使節走的很近，這些韓方都知道。

 

所以韓方這天上午到了唐國，就秘密的去軍營見了騎林。

 

騎林這些天正和唐毅侯鬧矛盾，原因正如韓方的預料，騎林要去燕下都，唐毅不允許。兩人正僵著呢。按道理騎林應該無條件聽封君的，但當年騎林隻是招收了一千名士兵，這是唐侯負擔起的，後來鞠武看騎林訓練出了一支精兵，就說由燕國包經費，任由騎林擴軍，騎林軍才擴展到3千多人，因此自那以後騎林軍就是燕國官軍，不是唐侯的私家軍了。所以騎林要去燕下都，理由很正當，但騎林和唐侯也有二十年的友誼交情，還是希望與唐侯好離好散，不好直接就開拔。

 

現在騎林聽說齊使裏藏有姚賈，就對韓方和手下人說道，你們先等等，我去和唐侯說，按照現在太子的國策，就要拘押秦使，如果唐毅袒護，那就是背叛大燕，騎林可以命人檢舉的。唐毅如果拘押了姚賈，那就是斷了和秦友好的後路，必然隨後會同意騎林軍去燕下都。

 

騎林武人想的簡單，反正都是贏。

 

韓方比他計謀深，但不說破。

 

言簡意賅的說吧，騎林進了城邑的內城侯府，見了唐毅，一說姚賈的事，唐毅大驚。

 

因為淳於越進了侯府，隨即就引薦姚賈見唐毅，兩人早是老相識了，姚賈早就布局唐毅了，隻是現在姚賈化了妝。唐毅一時沒有認出來。

 

現在前腳這邊唐毅剛宴飲姚賈，後腳騎林就上門舉報。讓唐毅交出姚賈。他們正說話間，韓方的人就在城中傳謠，說唐侯抓了騎林獻給秦國姚賈，現在他們一起要逃向齊國。這謠言多處同時傳出，而且很多民眾看見騎林確實進了內城侯府，城中居民不能不信。其實韓方的人，看見騎林進了內城，就開始造謠。

 

謠言很快就傳到軍營，騎家軍就炸了營。

 

也有民眾聽見這流言，首先報告唐毅，因為唐毅一貫愛民如子。

 

唐毅大驚，和姚賈，淳於越商量的結果就是他這邊先軟禁騎林，蛇無頭不行，這樣好控製騎林軍，反正也就軟禁一天，等明天淳於越他們安全回齊國了，就放騎林回去。那邊淳於越他們趕快走，趁騎林軍還沒有圍了城門，迅速逃走。

 

姚賈可比淳於越想的深，自己行跡敗露，燕國要韓方對付自己，通過蒙嘉的間諜，自己都知道了，而且還知道在燕國不許動手，所以他們走的不慌不忙，大搖大擺。現在騎林上門來挑明。姚賈怕騎林用的是一計。就是打草驚蛇驅使他們快走，然後在城外埋伏襲擊他們，韓方用借刀殺人，用騎林殺自己。姚賈知道唐國所有的軍事力量都在騎林手裏，唐侯隻能管個侯府，就連內城警衛都是騎林調教的。

 

所以淳於越他們幾十人齊使團，走的大門，大道直接向齊國邊境而去。

 

而姚賈和蒙嘉以及幾個親信保鏢。就翻越城牆，因為他們怕在城門處中了騎家軍的埋伏，姚賈他們分析，騎家軍也就三千人，也隻能控製城門道路，而不能把整個城邑都圍起來了的。

 

果然騎家軍在韓方的建議下，兩千騎兵去圍城。一千騎兵去燕齊邊境各個道路去堵截齊使，隻有抓到秦國奸細，才能證明唐毅拘押騎林是不合法的。否則主人暫時拘押臣下，沒人能挑理。

 

但這一千騎兵分多路堵截隻是是堵住了淳於越一行人，在其中並沒有搜出姚賈和蒙嘉，另外別路堵截的都沒有找到。一邊韓方建議騎家軍接著封鎖邊境，另外韓方他們就趕往內城唐侯府，他們猜想可能姚賈還躲在唐侯府，沒敢出來。

 

那兩千騎林軍已經開始攻擊唐毅的居城，很快外內城都是自動開的城門，因為守門士兵都是騎林訓練出來的。

 

隨後士兵們圍住了侯府，騎林也在侯府府牆上和大家見了麵，讓大家回兵營去，他隻是在侯府做客，明天就回去。當然士兵不會退，唐毅就又軟禁了騎林。其實他準備明天下午就放人，以給姚賈他們充足逃跑的時間。

 

這時韓方等人就也回到圍住侯府的士兵中，半夜，在韓方挑唆和重金懸賞下，當然韓方說為了救好友，說動騎林軍中沙千震營發動夜襲。很快摸進侯府，唐毅以為拿著騎林，騎家軍絕不會攻擊的，因此疏於防備。沙營成功救出了騎林，黑夜中參與沙營的韓方親隨，此時趁亂在唐府大開殺戒，當然驚動了唐族親兵，半夜開始混戰，外麵的騎軍也開始攻擊，亂軍中，不僅唐毅被殺，也幾乎被滅門，隻剩下了婦女和兒童，原來韓方還想趁亂殺了姚賈和蒙嘉，但後來查驗屍體，依舊沒有發現有外人。

 

這件事最後的複盤是荊軻說與騎林的。現在騎林闖下大禍，以臣弑君。騎林隻能親上薊都，負荊請罪。

 

荊軻聽到噩耗的後幾日，荊軻被太子請到太子宮。

 

太子怒氣衝衝的坐在台階上的君位上，台階下，跪坐著一個人，身後兩個衛士押著。

 

太子見荊軻過來了，就一指那個人道：他就是騎林，就是他把自己的君主給殺了。

荊軻坐好後。

 

太子接著道：他殺了自己的國君，我要治他死罪，他不服氣。我也不說他。上卿來說說他。

 

荊軻道：騎林大人，你說說為什麽殺了自己的國君。你有什麽不服的？

 

騎林道：我和我的國君都參加了燕下都的黃金辯論，回去後，我就要響應太子的號召，我的國君不幹，他要和秦國友好，這有他寫給秦使私通的書信，說不會參加什麽燕下都抗秦的以及要聽命秦國之類的話，我兩為此吵翻了，我說你可以不參加燕下都的誌願抗秦，但不能私通秦國啊，還又要聽命秦國，這不是背叛燕國嗎？他惱了，就要囚禁了我，還要殺我，我們小國的兵，都是我訓練管理著，因此就亂了起來，亂兵也沒有知會我，就把他殺了。

 

荊軻道：他是封君，你是他封國的大將，應該他撤了你就行了，何必要殺你？

騎林道：他撤不了我，沒人聽他的，隻是囚禁我，下麵就亂了。

 

荊軻道：那還是你治軍不嚴啊，你把諸侯軍訓練成了你的私家軍，你又沒出軍餉，這就是有錯在先，現在軍隊發生叛亂，你統帥當然要負責。

 

騎林道：可我為的是公室啊，我們小姓也是姬姓家族的一個分支啊，就算我還是召公後代啊。

 

荊軻道：你身為家臣，卻要心為公室，這就是罪過。

騎林道：這要在秦國，殺了謀反的家主，是要立大功的，怎麽在燕國反而殺頭呢？

荊軻道：這就是我們要抗秦啊，不然不就和秦國一樣了嗎？那為什麽還抗秦呢？

騎林道：你們就殺我吧，反正我不服。

荊軻道：你為什麽不服啊。他是你的封君，你是他的家臣，應該首先對他盡忠。如果向你這樣能隔級跳，我們燕國的臣子是不是就應該對周天子盡忠而跳過燕太子呢？

 

騎林道，我的軍隊是燕國軍，吃的國家軍餉。

荊柯道，可你是唐侯家臣。

騎林無語了。

 

荊軻接著道：再看秦國，是秦國改了祖宗的章法，所以在秦國子女要告發檢舉父母，家庭要告發檢舉自己的族長，仆人要告發檢舉自己的主人，否則就要連坐，而族長父母主人被告發被殺，子女仆人卻能立功，這種違反人倫的事。難道我們燕國要學嗎？

 

騎林道：唐侯又不是我父母。我是燕國人，我是為了效忠燕公室，效忠燕太子。

太子笑了，說道，他和我就是反複說這個。

荊軻道：如果我拿出曆史上的典故，你服不服？

騎林道：曆史上有這樣定我罪的，我就服。

 

荊軻吩咐太子從人拿來春秋，給騎林看這段：魯國季氏家臣南蒯“遂奔齊。侍飲酒於景公。景公曰：‘叛夫？‘對曰：’臣欲張公室也。‘子韓皙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

 

荊軻道：“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服嗎？“叛徒”？

騎林道：可南蒯雖然有罪，但他沒死啊。

荊軻道：他也沒有殺家主啊。

騎林道：我也沒殺，是亂兵殺的。

 

荊軻道：你是家將不是掌握兵權嗎？昔日晉國，趙盾為相國，後來晉靈公要殺趙盾，趙盾就跑了，而趙盾的族弟趙穿卻殺了晉靈公，晉國史官董狐遂書曰:‘趙盾弑其君’。因為趙盾是趙穿的族長，密室相談的事外人誰能知道。所以不用管是否趙穿受到趙盾指使，隻要趙盾是族長就應負全責。

 

騎林道：可是趙盾也沒有死罪啊。

荊軻道：那是因為趙盾勢大，晉國那個時候已經不能治他的罪了，所以後來晉國就被趙盾的後人和韓，魏兩家瓜分了。這你不能不知道吧？難道你也以為燕國到了晉國那個時候，不能治你的罪了嗎？

騎林無語了。

太子道：心服了嗎？

騎林無語。

太子又道：不會是怕死吧？

騎林道：請太子開恩。請荊上卿美言幾句。臣不是怕死，隻是想死在抗秦的戰場上。

荊軻道：你不死，燕國所有諸侯都睡不著覺的。

 

太子道：弑君殺父，按燕國律法是烹刑，念你主動到薊都投案，就恩賜斬首吧。你的家庭子女，我會照顧的。

隨後太子吩咐將騎林收監。

荊軻見武士押走騎林。

 

荊軻道：太子，騎林乃是燕國的名將，他在十多年前，燕趙大戰中，就聲名鵲起，如今抗秦需要他這樣的人才啊，能否暗中留下他一命呢。

 

太子道：這不是搞兩麵派的手法嗎？我如何麵對皇天厚土。

 

最後荊軻道：那就留騎林幾天，暫時不要殺他，我和他在黃金苑盤桓幾日，這可以吧。他雖不能免死，但騎家軍不能廢了。抗秦不能不要這支訓練了十多年的精兵啊。

 

太子沉默一陣道，好吧，給你兩天吧，此後必須明正典刑，傳首四邊。

 

荊軻親自去死囚牢中接出騎林。一行人來到了黃金苑招賢館，荊軻在這裏麵準備了幾個院落，安排騎林和他的隨行。

 

自從騎林被抓進大牢，他的隨行也被鞠勇派人關押了，現在一並放了出來，荊軻任他們持著兵刃立在騎林身後，一行人大概二十人吧，都是一臉不服氣。

 

騎林還是嘴服心不服，氣哼哼的，對荊軻也沒有好臉色，荊軻接回騎林，暫時告辭，由他們稍息。

 

臨近中午，荊軻帶著高漸離，夏扶，宋意，姬英，贏肆幾人再來拜見騎林。之所以沒有帶秦舞陽，因為秦舞陽和騎林軍在遼東的時候，是爭功的競爭對手，兩邊頗有些怨氣。而帶上贏肆，荊軻重點在栽培她。

 

在接騎林去黃金苑招賢館的路上，荊軻就明說了太子恩準了兩天時間，讓他們敘舊談談，因為兩年前的慰勞軍隊，荊軻和騎林交談的是不錯的。

 

騎林一行是主，荊軻一行是賓，分別入座後，擺上酒宴。

荊軻道，騎林將軍你是否這留下管事的，其餘的暫時退下、

騎林那邊留下了四個人，兩個是騎林的子侄，分別是騎虎，騎豹。兩個是軍中大將殷明，韋廣收。但軍中二號人物，騎林的堂弟騎峰還在軍中留守。

 

荊軻首先道，不瞞將軍說，我向太子強烈建議，由一個死刑犯代替將軍砍頭，被太子拒絕了，太子有一個缺點，就是少變通，如果這事是國相主持，一定會用假人頭換回來，昔日宋意，不就是田光這樣救的嗎？

騎林道，不是，這才是太子的大優點，上不欺天，下不欺民。

荊軻頓時大為敬佩，敬酒騎林道，騎林你這樣說，真是一個漢子。

高漸離道，騎林將軍，時辰還有一天多，你還有什麽心願嗎？

騎林道，這兩日我們就喝酒喝個痛快吧。

荊軻道，喝酒固然好，說話也要乘興才對。

騎林道，當然。

荊軻道，我知道你現在還是心不服氣。你說說吧。

騎林笑道，好吧，我也是臨死之人，我也不客氣了，荊軻你小子這樣待我，不就是惦記我那三千精兵啊。

 

荊軻道，是的，但你一說話，又錯了，那三千人固然是你精心訓練的，但還是吃的燕國糧食長大的。你不能總把他當成你的私兵。這是你第一死罪。就這個原因。

 

騎林生氣道，還是說我治軍不嚴嗎？

 

荊軻道，我現在說的，都是以前沒有說過的。我對了，咱倆就碰一大杯。你第一死罪，就是所托非人，在你不在軍中的時候，你那個二把手，不能服眾，而且能力也欠缺，不然不會沙千震營夜裏沒有得到命令就突然襲擊侯府。

 

騎林道。是的，我和你碰這一杯，所以我不怨韓方。

 

荊軻道，你的第二死罪，就是慮事不周，你應該預料到，如果拿你和唐侯十多年的交情和秦國夷三族的酷刑來比，唐毅一定會選擇站在秦國這一邊，所以不用韓方造謠，你也一定會被唐候軟禁，韓方隻是讓騎軍叛亂更早發動而已，如果晚了，唐侯會不會把你劫持給姚賈，帶到齊國轉到秦國呢？這事也說不定。

 

騎林道。是的，這杯我還幹。

 

荊軻道，第三，唐侯家裏男丁死了幾百口，幾乎死絕了，太子隻讓你一人抵罪，家屬部下都不追究，你幹麽還這樣氣不忿呢？好像所有人都欠你似的。

說完這句話，荊軻直接把杯子往桌上一頓，也不和騎林碰杯了。

 

這讓騎林大驚，急忙起身，謙恭賠禮。

 

這話不能不讓騎林端正態度，不然像什麽樣子了，現在他身邊那四個喝酒的下屬都是一臉慚愧。荊軻知道，想在軍營裏立威，隻是有恩德不行的，還要有厲害的手段。

 

這時騎家大將殷明道，我們將軍是有些怨氣，你們有件事不知道，當初太子被扣在鹹陽，我們將軍還親自去鹹陽看望太子，後來發現太子能在鹹陽自由自動，我們將軍就計劃讓太子用一天時間，從鹹陽跑到秦嶺，為此我們騎軍派人偽裝成商人，在秦嶺偵測地形道路，沿路布點接應，從楚國，在漢中一直到秦嶺，有接應的點，也有隱藏的點。隻是我們布置差不多的時候，太子和鞠勇他們從北邊跑了回來，我們將軍才作罷，這事田光、陸期都知道，但我們將軍也一直沒有居功，太子至今不知道這事。我們將軍一心為了燕國，為了太子，現在太子反而一心要殺將軍，我們將軍能不覺得冤嗎？

 

荊軻沒有吭氣。沒必要再重複一遍和騎林以前說的話。

 

但荊軻知道殷明所言非虛，當時唐侯毅重商，四處發展商業，遠的，道路艱險的，還讓騎林軍做保鏢，朝野人士為此還議論唐毅貪財好占小便宜，如此騎林軍順路發展自己的網點，甚而要計劃救出太子，完全合情合理。

 

這時騎林道，我不為這事，這是燕國臣子應該做的事。

荊軻道，對了，有情緒，就要找出來，到底覺得什麽地方不服氣，好像誰都欠你似的。

 

騎林道。我說過了，可惜沒有死在抗秦第一線，不能看見我親自訓練的騎軍，如何奮勇殺敵，所以感覺好像遺憾而有怨氣，這無名火，隻是對老天而已，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啊。要知道我調教的騎軍，哪怕戰鬥到最後一人，也絕不會再有逃跑的。

 

荊軻道，不能看見最後決戰，而心生遺憾而有怨氣，這話我理解，咱們可以喝了這一杯，我以後不挑你態度的眼了，這事就此翻過，我們想想別的，聊聊別的。

 

騎林並沒有和荊軻幹杯。

 

荊軻不解，說為何不和我幹了這杯。

 

騎林道，臨死之人，說些心裏話勿怪，不知田國老為什麽以命推薦上卿。你現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就憑幾句伶牙俐齒，幾個月功夫就身居上九卿，身邊公主美女無數，你這怎麽能理解我們訓練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人辛苦的，所以不和你幹杯。

 

全場氣氛尷尬。

 

這話換句通俗的就是說，你在這上躥下跳的你算老幾啊，我們都是燕國世家，你才來幾個月，就憑幾句話獲得太子恩寵，說到底不就是跳梁小醜的滑稽藝人嗎？

 

話沒有這樣說出，但不屑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荊軻笑道，原來還有挑我眼的怨氣。

騎林也不客氣，斜睨著眼看的荊軻，道，是又怎麽樣？

 

荊軻道，這樣我們練練，看你幾十年摸爬滾打，和我幾個月就竄上來的小醜，比比怎麽樣？

 

騎林大笑，道，好。

 

荊軻道，明天吧，今天大家都喝多了。其實是照顧騎林已經有點醉了，畢竟他是快死之人，再視死如歸，也是神色心情都是異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