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過了感恩節,小粒趁兒子在家過節,讓父子倆到地下室裏把聖誕樹和相關裝飾拿到靠近前門的客廳裏。廳裏有兩個窗戶,其中一個視野好一些,阿波羅經常坐在窗前對著外麵過往的人和狗狂吠,小粒順勢就在那個窗戶底下放了一個大大的狗墊子方便它起居,或坐或臥。小粒現在把墊子拖到另外一個窗戶前,把聖誕樹擺放在這裏,便於往來的路人觀賞。聖誕樹分上中下三節,像雨傘骨架一樣打開安插在一起再安放在一個底盤支撐上,之後打開彩燈開關,懸掛裝飾,最後一道工序就是鋪圍裙遮蓋聖誕樹底下的支撐,這個圍裙非常漂亮精致,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裝飾,紅色絲絨麵料,上麵用彩色絲線繡了一些聖誕節的圖案,還用金絲線給圖案滾了金邊,銀絲線和銀色珠子繡的雪花。
小粒小心翼翼鋪好圍裙,剛一起身,阿波羅急急忙忙趴了上去,以示主權。小粒趕緊勸它挪開身子滾到一旁:“這個不是給你的墊子,是裝飾用的,等一會兒媽媽還要在上麵擺一組聖嬰聖誕瓷器裝飾。這兩個月呢,這個地盤就歸聖誕樹了,你依然臥自己的墊子,隻是去那邊窗戶根兒下,往外看一樣能和你的夥伴打招呼。你不可以在這搗亂,不能弄壞任何一件東西。”阿波羅怔怔地看著小粒,一副“這樣啊!”的模樣。以後阿波羅依然喜歡這個窗口的位置,每次看到它靈巧地鑽到聖誕樹後頭,身體和尾巴準確避開所有裝飾,小心翼翼蜷縮身子盤著尾巴卻奮力對外咆哮狂吠,小粒心裏都很感動,覺得狗狗真是懂事,每年這個時候聖誕樹上的掛件以及樹下的擺飾,還有平時家裏一些高高低低花架子上麵的花花草草壇壇罐罐,之前也未曾囑咐過它,可阿波羅從未有過任何閃失,從沒磕碰過,真的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小東西。
入冬很快就迎來一場大雪。
這天傍晚小粒和張瀟去遛狗,回來天都快黑了,本來已經到了家門口,但是張瀟看了看手機,說:“不行!不到一萬步,咱們再繼續往前隨便走走吧。”他們就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會兒,張瀟得到提示,看著手機說:“正好一萬步,回家!”結果狗狗不幹了,高仰著脖子仿佛在說:“憑啥?還沒走滿一圈呢。”小粒拉了它幾次都不肯掉頭,四蹄緊扒在地上紋絲不動,隻好由它繼續往前走,說:“你們兩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狗狗你真沒抱錯呀。”
繞回家時天已經大黑,離家門口的台階還有五六米遠時,張瀟就早早從口袋裏摸出鑰匙,他一手扽著鑰匙繩,另一隻手順著鑰匙繩去捋,試圖抓住末端的鑰匙,沒想到就在摸到鑰匙的一刹那,鑰匙彈了出去,張瀟順勢低頭去找,隱約看見鑰匙在空中畫了個弧線落進了腳旁的雪地裏。
張瀟急忙喊道:“快來幫我找鑰匙,鑰匙掉地下了。”走在後麵的小粒還沒有反應過來,狗狗卻搶先一步,把它的長鼻子急忙插進旁邊的雪地裏,然後全身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隻可惜兩人沒能領會它的意思,小粒耐心勸說狗狗:“Apollo,爸爸媽媽有正經事要做,你就不要插手了,插鼻子也不行,乖!走開!遠遠的,保持安靜!”然後兩人就在雪地裏找,張瀟指著腳底下,用手畫出一尺方圓的雪地,說:“就在這一塊,我感覺鑰匙就掉在這裏了。”然後兩個人就趴在地上耐心地摸呀摸,最終卻一無所獲。
不一會兒,張瀟沉不住氣,著急道:“明明就在這一塊嘛,難不成見鬼了?怎麽就找不到了?”小粒說:“急什麽呀,你不是早有防備嗎?之前把備用鑰匙交給鄰居保管,不就是以防萬一,怕遇到今天這種情形嗎?我和狗狗在這兒等著,你去隔壁敲門把鑰匙拿回來不就成了?”
張瀟起身去了鄰居家,一會兒功夫就拿著東西回來了。隔壁鄰居也是一家中國人,很是溫和助人,兩家關係密切,他們也很喜歡狗狗,一來二去就做了阿波羅的幹爸幹媽。
第二天,小粒下班一到家就接到張瀟的電話:“趁天亮趕緊到外麵去找找鑰匙,把自家鑰匙丟在外麵太不安全了。”小粒立刻出門去找,阿波羅搖著尾巴跟在後麵,下了門口的台階,一眼看到自家鑰匙插在雪地裏,正好是昨天狗狗插鼻子的地方,心裏一陣激動:“可憐的狗狗是多麽機靈又善解人意呀,比爸爸劃的圈準多了。”阿波羅猛搖尾巴,高昂著頭,一臉驕傲,仿佛在說:“我說嘛,就在這兒。”
小粒又想到昨晚的有驚無險,真是不明白:為什麽遠遠就要掏鑰匙還要捋鑰匙繩呢?人到家門口立定之後再掏鑰匙完全來得及啊?真應該提醒張瀟從此小心點兒。但是轉念又想:這樣的事情也許隻此一次,不會有下次,即便教會他這一招,以後也許沒什麽用處,何苦去跟張瀟囉嗦呢?他為這個家裏裏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操心夠多了,如果再加一些細枝末節讓他去遵守,彼此雙方都很累,算了吧!此事就此翻篇。
沒想到小粒很快就體會到:應該到家門口立定之後再掏鑰匙!這一教訓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