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選投票“三原則”
兩個多月前在一篇博文裏(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80301/202407/14713.html)我說過,作為獨立選民,我對兩個黨派的候選人、對任何政治家都不“熱愛”,投票時經常是兩害而取其輕。這一次,原先是我反感“廉頗戰黃忠”,現在換了一個人,我進一步了解其人和主張,還在權衡之中,依然沒有決斷。
因為下周起將要離開美國一個多月,回來的時候大選投票日剛好過了,所以我從網上要了absentee ballot要在我離開之前寄出去。我所在的紐約州是深藍州,在選舉人團製度下,我這一票投給誰其實都是不作數的。但我還是要投票。十幾年前我入籍時,我就給自己定下了投票“三原則”,至今沒有任何改變 —
我要投票,歸根到底是我珍惜以選票為標誌的民主製度。也許在我這個州,我的選票對結果不產生影響。但一個州之所以成為“紅州”或者“藍州”,正是那個州千百萬人民行使公民權利的結果。而且,民主選舉製度是一個綜合的體係。在低一級的選舉中,民主黨政治家在紅州執政,或者共和黨政治家在藍州執政都很常見(比如朱利安尼曾是紐約是市長,施瓦辛格曾任加州州長,更不用說克裏頓曾在深紅阿肯色州當州長十幾年)。此外,選舉也未必是關於黨派的。前年我們這個學區board member 增補,一位印度裔居民積極拉票,他對預算的計劃符合我的希望,我就投了他的票。在美國,投票不一定是選總統,投票的結果是重要的。
時不時能看見文章和言論,說這個國家的一切都是被有錢人、被大佬、被華爾街、或者被什麽法力無邊的黑暗勢力控製的,投票沒有用。說這種話的人,若不是牆內五毛,就是民主的力量過於不信任的人,或是陰謀論者。年薪3萬的清潔工當然與比爾蓋茨的影響力不能比,但一人一票這個東西,是有權有勢的人也擺平不了的。8年前,大多數人不相信川普能贏,4年前,大都數人不相信他會輸。最終起作用的,恰是小人物的一張張選票。
我心裏很看不上的,是不相信民主、法治,卻長期呆在美國這個“人家”的地盤上的一群人。他們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動不動就說自己受歧視,但卻自我邊緣化,不自強、不爭取,隻會在中文網上唧唧歪歪。
一個法治的國家,離不開民主的製度,否則必然陷於沒有透明度的獨裁。在這一點上,我對美國依然有著審慎的信心。一個月前,紐約州(共和黨)眾議員George Santos,在聯邦機構的調查和證據麵前,承認他犯有跟欺詐有關的多項重罪,等待他的可能是數年的監禁。就在這幾天,FBI對紐約市(民主黨)市長Eric Adams 的犯罪調查浮出水麵,此人正麵對收受賄賂、挪用競選經費等多項嚴厲指控…… 包括FBI在內的美國執法機構,依然能夠保持其基本的獨立性和公正執法,是我對這個國家依然有信心的重要前提。
我之所以是獨立選民,主要的原因在於我對兩黨的政策和執行結果總體上毀譽參半。這方麵例子太多,我不具體說了。時常聽到政治傾向性很強的朋友指責另一黨派的總統在“搞垮美國”,於是兩方吵得昏天黑地。不管誰當總統,我願意相信他們主觀上的積極願望。總統是一些有政治理想的個體,他們的權力欲肯定高於常人,品德總體上可能與普通人差不多(但因為政治手腕,常顯示出比常人更多的不堪。)我願意相信他們都是愛國者,希望通過在任期間國家的發展繁榮而讓自己名垂青史。
然而理想與現實結果不一樣,站在不同立場上的人對結果的評價也不一樣,有些事情還需要曆史的沉澱。比如阻止老布什連任的經濟危機,可能是此前大受讚譽的“裏根經濟學”的延遲的副作用。克林頓時期經濟繁榮、股市高漲、政府沒有債務,這究竟是克林頓領導有方,還是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技術革命讓他躺贏,也很難說。小布什年代的第二次海灣戰爭曆來遭到詬病,但如果放到9-11剛剛發生不久、美國對國家安全比較偏執的大背景下去考慮,那麽鷹派用力過猛的責任由他一人承擔,恐怕也是有失公允的。
鑒於以上考慮,我認為大選的最終的勝出者都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壞人”。我堅決反對對總統候選人進行人格的侮辱,比如稱哈裏斯是“小三”、“破x”,稱川普為“罪犯”、“川騙”等等。如果有看官覺得隻有這樣稱呼才有力,才過癮,您跟我不在一個頻道。選總統不是選模範公民,是看其政治理念是否靠譜。哈裏斯是不是“睡”上去的,見仁見智,不是我特別關心的問題。我的下屬中有一位,她已故的爺爺是銀行家,跟年輕的川普打過一些交道,據她轉述,川普是個as*h*le。但又怎樣呢?這種信息對我的選擇不會有什麽影響。
我的兩個孩子這回第一次達到投票年齡,我鼓勵他們投票。日前看到一篇博文,有網友寫文章說終於說服自己的兒子投票了。點進去一看,原來不是說服孩子投票,而是說服孩子投票給某個候選人,這跟我的立場是迥然不同的。我隻希望孩子去投票,至於投給誰,那是他們自己的的選擇。我當然不是與孩子完全沒有關於政治的交流。比如我日前跟女兒說,如今共和黨的許多政策,比兩代人以前的民主黨還要 liberal。她馬上回:這不是很正常嗎?時代在發展。·我不再多言。相信年輕一代是我的準則。
日常生活中,對大多數事情,我都是立場明確,不怕爭論的。然而大選投票則是例外。當年我第一次投票時就給自己定下規矩:我的票投給誰,我不告訴任何人,包括家人。有一次我父親問我,我跟他說無可奉告,他不高興,我也很過意不去,但規矩不變。我的“私密原則“,源於自己在美國政治上中間派的立場。美國的總統候選人或其黨派,在我心中都不是壓倒優勢,經常是40:60,甚至49:51。所以我不願給人我支持哪個黨、或是某位候選人的擁躉的錯誤印象。因為這不是事實。
幾周後我回到美國的時候,大選應該已經塵埃落定了。當然不排除2000年大選的那種極端情況,即過了19天依然無結果。這次大選,結果非常接近和出現某種意外都是可能的。對我來說,不管是哈裏斯1.0還是川普2.0,都是有趣的章節。我希望今後四年精彩。退一步講,哪怕四年演砸了,也不沒有什麽了不得的。我依然相信美國民主製度在未來的糾錯能力。
以我這樣的平頭百姓,個人在政治,經濟領域裏能做的,微乎其微。所有我自己遵循的原則,隻是求自己心安。
是啊,很多的“隻要”都是不可能實現的,我其實也不做那個夢。人類很複雜,我們隻能追尋自己的準則。。。但我認為自我要求、不隨波逐流依然是重要的。
謝謝交流。獨立思考好。
雖然我們這種不隨黨派的選民被有些人認為“沒觀點”、“沒個性”,被這樣誤解無所謂。不是偏激和嗓門大才有個性。
你說得對。
肯尼迪的想法和行動分兩階段,第一階段是升級,第二階段是降級。我認同他的是第二階段。
古巴導彈危機之前,美國在北約成員國土耳其境內部署了核導彈。
土耳其和蘇聯(格魯吉亞和亞美尼亞加盟共和國)接壤,和蘇聯距離是零。
赫魯曉夫的邏輯是:根據對等原則,我也可以在古巴部署核導彈,和美國距離是 100 公裏,比你的導彈還遠一點。
可肯尼迪不這麽想。他的想法是:你欺負我年輕,沒經驗。我要是不強硬,你就會有下一步,再下一步,再再下一步。所以,我必須強硬。
而他並沒有換位思考:對等原則是不是公平?如果我肯尼迪是蘇聯總統,你赫魯曉夫是美國總統,把美國導彈放到我蘇聯邊境,我蘇聯該怎麽回應?
所以他選擇了升級、強硬、軍艦封鎖古巴。
這就把局勢帶到了曆史學家說的核時鍾的 11:59 pm。
麵對人類文明就要毀滅在自己手裏,肯尼迪改變了思考方式,從一個覺得被欺負的年輕人的心理轉變成一個決定人類文明是否延續的成年人的心理,放下身段,把麵子拋開,開始有誠意的談判,最終達成協議,雙方各自從土耳其和古巴撤出核導彈。
冒著身邊軍界和情報界勢力批評自己“軟弱”,做出了延續人類文明的決定,這才是勇氣。
雖然我的“三原則”是我獨立思考、不是盲目追隨某一黨派的結果,但最近也發現一個跟我觀點最接近的學者,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教授 Jeffrey Sachs。他在全球變暖和世界和平這兩方麵跟我的觀點一致。他經常在聯合國發言,給各國政要介紹他的見解。對好戰分子,不管是民主黨的還是共和黨的,他都批評。他認為當前形勢非常危險,是古巴導彈危機以來離核戰爭最接近的時刻。他呼籲美國領導人別忘了肯尼迪對後人的忠告(我下麵留言裏引用的)。
我是屬於獨立思考哪一類。不是跟隨黨派的立場而決定我的立場,而是根據邏輯分析。
這有點像後期的 Al Gore。
他在台上時,必須根據民主黨意識形態的立場來決定對所有議題的立場。
他退下政壇以後提出:應該從環保、全球變暖的角度來決定對所有議題的立場。
我現在跟他類似,隻不過把他的環保這一個基本出發點擴大成環保、國債、和平這三個基本出發點。
根據這個思考方式,我認同限製赤字的 Warren Rudman,同時也認為兩黨都有各自的總統對當前天文數字的國債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例如裏根的星球大戰計劃,川普在 Covid 期間給每個人寄支票,拜登減免學生貸款,都大幅度增加了國債。
謝謝。不是我的觀點不鮮明,是在美國目前的兩黨政治生態下,我的選擇無法鮮明。
我猜想,你在政治上可能是中間偏左的。減排是民主黨倡導的,減少赤字是共和黨中常見的聲音(Rudman本人也是共和黨的)。至於你舉的古巴導彈危機,雖然起因是蘇聯秘密將導彈部署在古巴,但幾乎導致核大戰的直接原因,是肯尼迪的強硬和軍艦封鎖古巴。
多謝對我的“三原則”的支持。
其實這“三原則”(環境,國債,和平)主要是為了下一代。尤其是國債,要是光為我自己著想,赤字越多,我的福利也越多。但我們這一代消費下一代的錢不公正。
說說這三方麵我敬佩的三位政治家。
(一)重視環保、全球變暖。Al Gore。尤其是他退出政壇以後,把減緩全球變暖變成他的最高使命,還為此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他拍的電影《An Inconvenient Truth》引起世人對全球變暖的警惕。
(二)減少赤字、國債。來自新罕布什爾州的已故聯邦參議員 Warren Rudman。他生前曾推動國會通過限製聯邦預算赤字的法案。
(三)不導致第三次世界大戰、核戰爭。肯尼迪。他清醒地意識到,讓人類文明能繼續下去,比一國的“勝利”更重要。他用智慧避免了古巴導彈危機走向核戰爭。他從古巴導彈危機悟出的道理,所有的核大國都應該永遠作為參考:“nuclear powers must avert those confrontations which bring an adversary to a choice of either a humiliating retreat or a nuclear war. 別把核對手逼得走投無路。”
嗬嗬,“其他人”願意打是有原因和道理的,比如80年前的老蔣和現在的烏克蘭。
還有一個辦法是,花點兒錢讓其他人先打著,自個兒在旁邊兒看熱鬧,還明著喊“削弱了對手的實力”,嘿嘿,很好。
新林院朋友好。你的三條我都很支持。
第一條我身體力行,家裏裝太陽能板。用電100%自給自足,還減少一半的用氣和一大半的汽車用油。
第二條我特別支持。和人一樣,借債無度是要把家毀了的。
第三條很重要,也有點難解。做法的一個極端是綏靖避戰,另一個極端是強硬阻戰。。。
(一)重視環保、全球變暖。(關係到地球生態和人類的存亡)
(二)減少赤字、國債。(認為我們這一代消費下一代的錢不公正)
(三)不導致第三次世界大戰、核戰爭。(關係到人類的存亡)
我的關注麵比較窄,覺得誰要是能把這三件事辦好就不容易了,對其它議題,如墮胎、控槍等,沒有強烈的訴求。
謝謝。基本同意您的看法。
不過,反對移民,反對非法移民和歧視移民,這三者還是有區別的。
俺隻記得一條:
俺是移民,絕不去投票選舉反移民之白人至上主義者!
謝謝。我瞧不上自以為是、裝深沉的人。我前麵說了,我並非什麽理想主義者。美國是個多元化的社會,過於走極端是斷了子孫的後路。
哈哈,沒有這個主觀願望。
謝謝朋友褒獎。
謝謝雲兒。是的,不自我邊緣化是非常重要的,也是一些第一代華人朋友的弱點。
入籍了,這個國家就是我們的國家,總統就是我們的總統。因此選舉的時候就應該投票。
美國不是個人說了算的國家,關於歧視,認同唐兄說的,有人“自我邊緣化”,所以也賴不著別人,我周圍的美國同事和朋友,相處時,沒覺得有這問題,有時候,還覺得老外挺羨慕我們的文字及文化呢,嘻嘻,
哈哈,其實我不是真理想主義。美國的問題乃至危險我也不是沒感覺。但是不能盡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對吧。弄點正能量,生活多些光明嘛。
謝謝花姐,周末愉快。
謝謝朋友。我跟朋友聊得不多。因為我是中間派,難以聊出火上澆油的熱烈氣氛。
大家都希望在未來美國能好,能讓自己在自由和穩定下生活。但怎樣才是達到這個目標的途徑,不同立場和觀點相差太大。
謝平等兄,祝周末愉快。
謝謝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