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聊幾句辛普森案（之一）程序正義需置於實體正義之上

一、程序正義要置於實體正義之上

前兩天因朱令父母要求重審朱令案說了幾句話， 得到了不少網友的鼓勵和留言，其中也涉及了辛普森案件的討論，  意猶未盡，今天再就辛普森案說幾句。 

好像就是在2周前的周三，  美國前職業橄欖球運動員、臭名昭著的“世紀審判”被告辛普森因癌症去世，這家夥挺能活的，整整76歲。

辛普森當年被指控謀殺了他的前妻和前妻的男友，指控他謀殺的證據鏈相當完整，從他在哪裏買的德國刀到他留在現場的腳印，（他穿的鞋是特製的，全世界隻有二百多雙。）以及現場他的血液，稱得上鐵證如山。

辛普森有名有錢，當然就有超強的律師辯護團。 辯護團律師的職責就是千方百計發現原告方證據的紕漏。結果大家都知道了， 這樣一個鐵證如山的案件， 竟然因為警官福爾曼的一個紕漏， 所有證據被全盤推翻，辛普森被 判定無罪。這在東方法係不啻為天方夜談。

追捕辛普森和審判辛普森的電視直播，是美國百年來最火的全民文化狂歡之一，分別有9000萬和1.4億的美國人觀看，包括當時的克林頓總統也是觀眾之一。 辛普森審判也完全可以被理解為一種文化現象 ，因為 凡是在如此長時間內引起如此廣泛公眾關注的事件，對社會文化的影響都無不深遠 。 

值得一提的是，盡管辛普森在刑事審判中被無罪釋放，但他在隨後的民事訴訟中仍被判支付 3350 萬美元的賠償金。 這一判決讓他的財富大大縮水。這種反差反映的是美國對刑事判罪的謹慎原則：寧願讓壞人漏網， 也絕不讓好人受冤。

毋庸諱言， 辛普森的無罪釋放， 就司法的實體正義而言是一次失察， 因為涉案的檢察官和警察，以及大多數在震驚中懵圈的民眾，都始終認為辛普森是凶手。

這樣的審判仍能被公眾和社會理解和接受， 是因為辛普森的案審仍然遵循了程序正義的基本前提：司法係統必須向公眾證明其合法性，這是對作為公權力的司法係統的限製和監督，是公權力頭上的緊箍咒， 這個原則最突出的特征， 就是允許被告方的律師與司法係統的專業人員有著同等的話語權， 可以分庭抗禮，這就可以防止司法係統濫用公權力。

按照程序正義的原則， 在法庭上說謊的後果要比案件本身嚴重，在法庭上，謊言一旦被揭穿，其它所有的證據即都成為廢柴。   因為， 在陪審團眼裏，原告說謊是對法庭的羞辱，是對法律尊嚴的公然冒犯， 決不能被容忍 。所以此案的審判過程，就遵循程序正義第一原則而言並沒有錯謬， 盡管陪審團也明白辛普森殺人的可能性極大，但做出那樣的抉擇仍有令人信服的法律意義。 

 程序正義原則為何如此重要， 寧願犧牲實體正義也要遵循？這是因為，如果不給公權力戴上緊箍咒， 一旦失去製約濫用起來， 則社會的任何個人都隻能命不如蟻，  典型的例子如前蘇聯斯大林的大清洗， 無數普通人甚至高官一夜之間就成了階下囚， 傲慢的公權力淩辱起個人的尊嚴來，就是如此容易，即使你混成了權勢煊赫的高官！

 無視程序正義第一原則， 任何個人就都沒有與公權力對等抗爭的平台， 所以斯大林大清洗的這些階下囚，在明知被冤枉被侮辱的情況下， 為了保護家人朋友， 還要被迫接受各種指控，甚至還會主動增添自己的罪名，  臨被槍斃了還要高呼斯大林萬歲！極權體製下， 一個人既不能有尊嚴的活著，也不能有尊嚴的死去 ，這時候活得真還不如一條狗， 因為狗不會說話，碰到惡人 隻要逃開了一般就可以免禍。 但人偏偏長了一張能言之口， 而一句自己完全無意的話，就有可能被人過度解讀成大逆不道的罪行， 讓你 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極權社會下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當然不僅僅局限於一個前蘇聯。

所以， 程序正義必須置於實體正義之上，  當二者有矛盾時，（絕大多數情況下，“程序公正”與“實體公正”是一致的，拙文第二部分會論及）“實體正義”必須給“程序公正”讓路，否則， 司法就會因為各種打著“實體正義”幌子的騷操作，淪為毫無尊嚴的娼妓，整個法律體係也就必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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