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學會抽煙,如今看來這並不是什麽壞事,但下鄉時差點就學會了。
下鄉的第二天,開始分小隊了。別的小隊都是分幾個知青,而我所在的六隊就我一個知青,所以開始時很孤獨。說孤獨是因為小隊長認為我剛畢業幹不了重活,便打發我去場上摘花生,去到場上才知道摘花生原來是女社員幹的活,我是唯一的男社員。大家圍成一圈摘,摘下的花生放入身旁的竹筐;女社員幹活時嘴都不會閑著,一邊摘一邊嘁嘁喳喳家長裏短,我坐在她們之間感覺很不適應。她們倒是不在乎我的存在,女人間的私密話照聊不誤,聊到太私密的地方,會一齊朝我瞄上一眼,聲音會稍微低一點,然後又一齊咯咯笑......內向的我本來就話少,呆在女人堆裏就更加沒話了,都是問我了才說。幾天後,我終於對小隊長說我不想再去摘花生了,我想跟男社員一塊幹活。小隊長說好吧,你帶上鋤頭跟我們去鋤地吧。然後問我會抽煙不,我說不會,他不再言語。心裏不明白他為啥問我這個。
和男社員一起幹活就自然得多,男人之間話也多了。鋤地到底不比摘花生,鋤了一會兒便累了,但隊長不喊休息不能休息。突然聽到隊長喊:“抽煙了!”大家一屁股坐了下來,掏出煙荷包,開始用紙卷煙抽,有人見我還沒坐下,便對我說:“不會抽煙的接著鋤!”大家便一齊笑了起來;身旁一個社員趕緊拉我坐下,告訴我抽煙了就是歇歇了的意思。
別人都在抽煙隻有自己幹坐著也不是事兒,所以後來每次隊長喊抽煙了,我便跟身邊的社員借來紙和旱煙末,學著自己卷煙抽。旱煙的勁兒太大,抽第一口時嗆得我直打嗝,便不敢再往下吞,隻是裝模做樣地吐著煙霧。練了些日子,敢一點點往下吞了,也不再打嗝了,但也隻是像是在抽煙,更談不上有煙癮,我決定繼續練下去,免得被大家嘲笑。
轉到第二年,大隊開始分煙葉了。社員是按戶分,因為知青是大戶,分的也就多一點。大家領回煙葉後放在院子裏晾曬,晾幹搓碎後,每個男知青都分了一些,放在自己的紙糊笸籮裏。紙糊笸籮是剛下鄉時大隊上發給我們知青的,每個紙糊笸籮上都有著不同的漂亮圖案,女知青用它來放些針頭線腦,男知青開始不知該用它做啥,隨便放在箱子頂上,這個時候都用上了。打那之後,幾個本來抽盒裝煙的知青也都改為抽旱煙了,到了第三年,不管是真會還是假會,所有男知青都學會抽旱煙了。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真會,感覺是抽不抽都可以,既然沒有煙癮,那就不該算真會。
就在對紙糊笸籮裏的旱煙漸漸產生興趣的時候,返城開始了,好多東西都沒來及帶,隻盼著人能趕緊走......回城後事太多,加上並沒煙癮,就不再想抽煙的事了。有時會突然想起那個漂亮的紙糊笸籮,覺得當時沒將它帶回來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