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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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叔叔

(2024-05-20 21:13:38) 下一個

八十四歲的遊叔叔,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快樂小老頭,昨天早上沒了。七十三,八十四,難道真是人生的兩道坎?他本來和太太定多年一直旅居多倫多。去年年底回到北京的家小住。他是福建人,希望在回加拿大之前回老家再看看。沒想到四個禮拜前,他在老家開著親戚的車,突發腦溢血,接著就撞了車,被送到了福州醫院裏的ICU,還是沒有搶救過來,撒手人寰。  

遊叔叔和我們一家人的淵源始自他的太太張阿姨。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張阿姨是我母親大學時候的閨蜜。我母親就讀於北京醫學院,畢業後隨我父親去了西北,張阿姨就讀於北京地質大學,後來去了北大教書。到現在我也沒有搞明白她們是如何相知相識的。 她們把兩個人的友誼延伸到了各自的配偶,又順延到下一代。 兒時,隻要我和家人到北京,都會在遊叔叔海澱黃莊的家裏小住。 還記得我們兩家人在盛夏的晚上,到北大附近散步,聽著路上此起彼伏的知了聲,在路邊的攤上挑選沙瓤的大西瓜,當場殺開享用。我還記得,遊叔叔帶著我去官園的中國青少年活動中心參加活動,跟我講過那裏曾經是江青的住處。 我和哥哥無聊時,就從海澱劇院坐320路公共汽車到複興門,然後坐著環線地鐵繞著玩。或者跑到北大的校園裏消磨時間,有次我去未名湖邊上玩,不小心掉進了亂石堆,被送到北大醫院在小腿上縫了好幾針,傷疤依然健在。當時就是在遊叔叔家裏養的傷,被他們一家照顧的無微不至。在他家裏,我從來都是如同在自己家裏那樣隨便自在,絲毫不會見外。 

後來長大一些,便可以自己在暑假到北京遊玩。有時候也住在遊叔叔家裏。趕上他工作忙,他便帶我去北大食堂吃飯,給我點了好多菜。看著進進出出的北大莘莘學子,我豔羨不已,希望自己將來也能到這裏讀書。 可惜,我的能力有限,沒有能夠考上北大。再後來考研,差幾分就可以考上北大經濟學院的研究生。遊叔叔甚是惋惜。他多次力勸我再試一次,甚至說可以住在他家裏,到北大去複習再考。 雖然我最後選擇了放棄,但我一直對遊叔叔心存萬分感激。除了父母,再沒有其它人如此關心過我的前途了。 等我移民出國時,他和張阿姨一起到機場送我,如同送自己的兒女遠行,要說舔讀情深也不為過。 

出國後便和遊叔叔一家的聯係少了。他們也隨女兒定居到了多倫多。 前幾年,他們參加了旅行團到澳洲來,我們才又見了一麵,一起在我家裏吃了頓晚飯。 那時的遊叔叔一點都不顯老,活力四射,根本不像快八十歲的老人。估計他越活越年輕的秘訣就是他那永不消退的樂觀豁達。他過往的生活和工作,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但他是個超乎尋常樂觀的人,從未表現過任何消沉,一直舉重若輕,波瀾不驚。他熱愛生活的態度不曾改變過。 這樣的人如何會不青春永駐?

我感歎父輩之間所建立的這種情誼,當下已經不多見了。 這種深厚的,不帶功利性的,跨越兩代人的情誼,我能有幸參與,與有榮焉。遠親不如近鄰,雖然有些刻薄,但確實是生活的寫照。 希望遊叔叔能在天國快樂地生活,永遠保留著他那笑眯眯的麵容。 遊叔叔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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