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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二章(1-2)

(2025-03-08 15:49:56) 下一個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二章(1-2)

第一節:

鄭慶祥和苗貴誠開春剛成了親家,苗貴誠把養女苗林燕,許給了鄭慶祥的大兒子鄭培強。本來很親近的鄭、苗兩家,又成了實在親戚,鄭培傑說話也更不用顧忌,話說完人已經出去了。

苗貴誠和胡郎中麵麵相覷,苗貴誠笑道:這飯盆子愣往頭上扣,想躲都躲不掉,還弄個咱哥倆厚顏無恥!對成功說道:成局長尚未痊愈,這個時候本該靜養,我們哥倆就不多絮叨了。

苗掌櫃的,張嫂這倒是個好主意!反正我又不想給二位診藥費,還不如咱們坐在一塊喝酒聊會天,不也省得彼此客套了。成功笑著挽留起苗貴誠和胡郎中,態度很是真誠的說道:我也難得歇上一天,自己悶在屋裏也無聊,在這喝酒還清淨,尤其這算是家中小聚,說起話來更無拘束。

成功從心裏很願意有這樣不很刻意的接觸機會,能和苗貴誠這樣的溫林名流坐坐。這個小縣城看似風平浪靜的像潭死水,成功卻總是感覺暗流湧動,不知道哪有泉眼哪有漩渦,總是心裏沒底。

成功甚至認為,像於鐵錚和彭正夫,包括南玄三和啞巴豆,有這樣趕巧與當地士紳到一塊的機會,一起喝頓酒都不是壞事。

苗掌櫃是幾代生活在溫林的行醫世家,對於溫林幾百年來的變遷尤其具有家傳積累。

這溫林城最早隻是東北偌大荒原上的一個驛站,據說當作村屯建設始於康熙年初。起初還是個黃土堆,高約五六米,四周有接近二裏地的見方。那是自清太祖年間,就想要在這挖條運糧河道。開掘河道的土,都集中在這,故堆成了這個大土堆。

至於黃土為什麽非要堆到一塊,還費勁巴力的往高裏堆,耗費了多少人力和物力,那就誰也說不明白了。運糧河最終沒能挖成,負責督造的是努爾哈赤的一個兄弟,勞民傷財也沒成事,就自殺了。

一年發大水,周邊一片汪洋,各地災民有上千人被困在這塊高地上的驛站周圍。被齊腰身的大水圍困著,沒有糧食人們隻能坐以待斃。驛站管理隻有六、七個人,小頭目名叫溫林,也是一個正當年的漢子,他就臨時成了這上千人的首領和主心骨。

試圖涉水尋找糧食,派人幾次往幾個方向探路,都沒出一裏地,就眼睜睜的看著都陷進了沼坑。萬般無奈走入絕境,隻能靠水性好的,打撈漂在附近的死牲畜吃。人們都快奄奄一息的時候,又連降了一整天的大雨,如果不是驛站還剩下一間窩棚沒坍塌,這上千人恐怕連個灶火都點燃不起來了。

土堆的正南方,又出現滑坡,有近五分之一的土堆,向南一下子就又抻出去了二百多米寬一百多米長。大雨也驟然停止了,熾烈的太陽,轉眼間就又掛在天上。

在土堆坍塌的斷麵上,露出了一堵土牆,原來黃土下覆蓋著十幾間的土坯房的山牆。溫林聞訊趕過來,好奇的看著這正朝南還沒窗戶門的土坯房。溫林突然像是發現什麽,從牆上撬出了一塊土坯,摔在地上,抓起碎渣在手上,帶著哭聲狂喊道:是穀子!

原來這是用黃土拌著穀子脫成的土坯,很多上歲數人聽說過這是屯糧好法子,但誰也沒見過:除了鹽以外,不知道裏麵還摻有什麽,據說比例和濕度適合,穀子保存三百年不黴不爛,照樣食用。

有糧食了,大家吃飽便有了精神頭。溫林組織大家把水裏漂來的能用的全部打撈,建起窩棚儲備燒柴。可能是上遊又有大雨或者決堤,水沒下降反到上漲,漂在水麵的東西越來越多,還越來越大,連大車都能給衝過來。溫林把青壯全部編隊,要保證家家有窩棚。不到半個月,人們除了在水裏撈東西就沒其它事了。溫林唯恐人閑著閑出事來,下令統一開夥做飯:無論男女老少,完不成任務的不給飯吃。

那時一個屯子不過幾戶二三十口子,大災之後,聚集在這的上千人,都是來自周邊的災民,少有成屯整家的,根本也就抱不成團,溫林就靠六七個帶著兵刃的驛站老弱殘兵,倒是也很有震懾力。出力吃飯也是天經地義,又不是苦不堪言的不堪重負,活動活動多吃點,也不是什麽壞事。

過了兩個月大水才退盡,溫林領著大夥,把這方圓二裏多地的高崗地,徹底的平整出來,還蓋起來了四邊都是二百米長,圍成一圈的幹打壘房子,開有南門和北門,儼然成了一座小城池。

度過危難,溫林成了大家信服的領袖。口口相傳,這地也就成了溫林城。據說後來朝廷以謀逆罪,把溫林給抓了起來,但又沒治罪,把他放在江城附近,賞了他幾百坰的生地,任由他開荒、放牧、打魚,成了個大財主。

朝廷有朝廷的擔憂:如果當時這地饑民能聚集幾萬,溫林倒沒準會早洪秀全100多年,真就豎起杆大旗也坐北朝南了。

清朝從雍正年間,開始往這一帶發配犯人,人煙逐漸的稠密起來。在乾隆年間,一個被發配到溫林的犯官,是在內務府負責皇家宮苑建造的四品官,就是現在溫林把爺李道剛的祖上,操刀規劃並設計了非常規則的方形城池。除了借助崗地上土堆平整的地貌,更取義為:規規矩矩。

溫林有記錄的犯官中,文官中最大的,是魏家魏樹忠的祖上,正三品;武將中最大的,是郝家郝樂鬆祖上,從三品。李道剛祖上的正四品,在這也算是屈指可數、寥寥無幾的朝廷大員了。

溫林城建起,積蓄充盈的落配大員和周邊墾荒發跡的暴富地主,紛紛來到城內圈地蓋房。按照《大清律》,沒有朝廷明旨,發配罪犯及其的後裔,不得離開原發配地,違者或可再發配,如有謀反跡象滿門抄斬。所以犯官的宅院都氣派肅睦,無論是在裏外,怎麽看都和坐地土鱉的不一樣。但到後來都是家奴或仆人留守其中,就像關啟慶祖上繼承了主人魏家的宅院。

到道光年間,清朝統治開始走向衰敗,犯官的後代子嗣,便留下祖上當年發配地的宅院和土地,交給家裏仆人料理應付官府,自己的帶著家小,悄悄的住進城裏享福,民不舉官不究的逍遙。

溫林城共有四個朝向毫無偏差的城門,南北是主城門。早年進出四個城門的吊橋,現在已不知了去向,吊橋下的護城河,被土填平夯實,變成了進出溫林城和通往官道的8米寬路基了。

護城河被四個城門的道路截斷,成了四個帶拐角大蓄水池。護城河失去了城池的防護功能,自清末便開始在護城河邊,栽上了20米寬的楊柳樹。30多年樹苗成材,為城池形成了一道屏障。枝繁葉茂時,在荒草墊子中,向遠處的城裏望去,整個小城全都被遮掩在茂密的綠蔭中。

城牆完好無損,是北滿保留最為完整的,城門也是自建城延存至今,每天晚9點準時關閉。護城河和城牆之間,有一條寬30米的環城路,被稱為牆外大道;城牆內也有一條寬20米的環城路,稱為順牆圈路。城內中心南北、東西兩條主幹道形成了的十字街,街道寬近30米。兩條大街與城牆內外的環路相交,形成溫林城的主幹道。北滿最重要的江鶴公路(江城至鶴城),便由南至北橫穿全城。這是北滿公路運輸的大動脈,也是北滿最早的官道之一。

由南北和東西兩條交叉的大街,又把溫林城分割成為西北、東北、西南、東南四個街區。十字街口向東北、西北四麵輻射,至城牆下的順牆圈路,每隔200米便有一條10米寬的小街,每個街區都有四條小街,從十字街口向城門數,順序依次為東北、西北的一二三四道街。

以官府為主的西南街區,盡管各個衙門占地麵積不同,但也嚴格遵循著小城原有的規劃。宅基界限和擴並原則,小巷和小街的網格,都沒有遭到破壞,僅居民的宅基少了一些而已。

溫林城內最早的衙門,現在變成了縣政府,建在了西南區,這個區域就成了官府區。至今包括民國後新建的郵電所、學校和警務局;滿洲立國後,設立的溫林憲兵隊。都集中在了這裏。

臨街鋪麵的萬米宅基,延續至今,除了十字街上的四家,被完整保留下的已經不多。祥順泰的那塊宅基,就是被分割後又被鶴城祥順泰花大價錢重新買回的,魏記百貨店的後院,也被建成許多房屋,租給十幾家。隻有十裏香飯館和寶泰隆貨棧的宅院,還一直算保持完整。

大清滅亡後,從關裏湧到北滿闖關東的越來越多,溫林城才逐漸被蓋滿了房子,一塊標準的宅院空地都沒剩下。末期搶蓋的,也是剛來落戶沒有房產的,都自覺遵循先來後到的順序,沒有一戶是頭腦聰明看準商機,搞起房地產開發的:蓋好了再出賣!這在當時就是乘人之危的缺德。縣城依然很規整,房屋建造的檔次和質地懸殊很大,城市建設的格局從未被破壞和打亂。

溫林城內常駐人口也快速增長,九一八事變時,已達到曆史最高水平的6,000多人。九一八對這個荒甸子上的縣城,震動並不大,奉天(沈陽)對多數人來說,更是遠隔千裏的陌生。

日本飛機在溫林上空的一次投彈,才鬧得人們不知道這小鬼子還要缺什麽德。隻有過一支日軍部隊,開進溫林城停了下腳,都沒等暖和過來身子,沒殺沒搶沒騷擾的就又走了。民眾的驚慌失措剛萌發,轉眼又消失了。

溫林人很困惑:小鬼子拉著大隊瞎轉悠,是吃飽了撐得消化食,還是找不到東南西北了?日本人進駐鶴城和江城,有錢人家還議論議論心驚膽戰,尋常百姓卻平靜異常。第二年溫林的人口遷入激增,超過滿洲國其它地方人口增長的速度。

溫林城刮煙炮,家家都有拉幫套。這句話什麽時候有的不知道,但黑龍江流域一帶的人們都知道。花圃鎮懶,三姓屯賊,叢林鎮的破鞋誰也別提誰。這句話什麽時候有的也無從考證,但溫林人都知道。雖有些誇張,但基本客觀真實,想想成因也有內在的邏輯關係和曆史根源:

達官貴人多在花圃鎮落戶,獲罪的老爺,被發配出來或多有頓悟,但被啟發的是思想,不是蓋世無雙的武功和開荒種地的技能,少爺羔子有吃有喝,也不會去學著去種地,不懶都怪了。

而叢林鎮是獲罪軍爺和下層小吏的落腳點,郝家祖上是從三品的武官被降為哨長,帶著幾十號人在此落戶,建起了現在的叢林鎮哨卡兼驛站,當時還有個大馬場。沒有財力的,很難拖家帶口的追隨發配,即使家人被強迫一同遷徙,大多也都給扔在道上了。剩下一群跑腿子和沒兒、沒女、沒家業的光棍不琢磨別人媳婦,就得自己憋著。但憋不住的又實在太多。

對於闖關東和逃荒要飯過來的,原本大都是從事農活的莊家人,對土地有天然的親近。到了有大片生地和荒原的東北,隻要心眼活分點,能再多轉悠轉悠,就會選擇在三姓屯落腳。那裏的土地最好,黑黝黝的土地是大草甸子上絕無僅有的,基本都是旱澇保收的水澆崗地。

第二節:

成功來到溫林不久,就聽說了這兩句話,曾經還有過疑問:為什麽單單溫林拉幫套的多?

沒為此花費精力和閑心去考證過,圍在周邊能請教的幾位股長又不是本地人。與郝樂鬆平時接觸並不多,很有所指的探討這事也太唐突。隻有小胡子可以隨便聊了,雖然毛長全了,但仍是絨呼呼的沒立事,涉及到男女不正當關係,又不是必解之疑,也就不必跟他討論了。

但成功覺得有一點肯定是關聯至深的:曆史上溫林就是流放地,這裏雖然兔子不拉屎,但也不是邊陲要塞,自然就不是屯墾戍邊。所以流放至此的,大多是官吏甚至達官貴人,拉家帶口還有跟隨的家奴,初始的積蓄還是比較豐厚。

而富不過三代,是顛覆不破的真理,何況還在坐吃山空的無憂無慮。自然是老鼠下豆雛子,一茬不如一茬、一代不如一代,再沒有耕種漁獵的維持家傳,一旦突遭橫禍,就是措手不及。一家子饑寒交迫命懸一線,不能或不敢鋌而走險去作踐別人,也就隻能請別人來作踐自己。

得場癆病趴在炕上,往外吐血都費勁了,想裏子和麵子都保全:既要顧忌老婆的名節,又在意孩子的羞辱,更在意自己的感受,那老婆孩子就隻能大眼瞪小眼的都餓死了;要麽隻能就眼睜睜的看著別的爺們,當著一家老小的麵,鑽進自己被窩睡自己的老婆,幫著養活一家老小。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頂個綠帽子,香火得以保全,總比全家餓死,斷子絕孫要強吧?!如果餓得直倒氣的老爹老媽,也躺在炕上苟延殘喘,戴上那頂死不了人的綠帽子,還算個屁?!

春風得意花天酒地的時候,就怕被人給戴了綠帽子;窮途潦倒走投無路的時候,可能找頂像樣的綠帽子,比踅摸一頂水獺帽子都難多了。

苗貴誠看著大惑不解的成功,笑著解釋道: 拉幫套也是過日子,往好聽裏說,應該是屬於沒有明媒正娶的自由戀愛,那就得能對上眼。這不是想戴綠帽子就能戴上的,要和拉幫套的能對眼,是自己家的媳婦,得招人待見讓人喜歡。

正常的嫁娶,兩口子能對上眼的都屬不易,要想仨人或者全家都對上眼,真就是癡人說夢。到啥時候說啥話,能找到一個心眼子稍微正當點的,就算是天上掉餡餅了。當丈夫的不能強求拉幫套的脾氣好,媳婦也不能強求拉幫套的男人能對自己的心思,隻要能讓一家老少都混個肚圓就得將就。

自家丈夫倒想戴綠帽子了,可你家裏媳婦卻是個破馬張飛的潑婦,或是喜歡搬弄是非的事媽,即使是不缺鼻子少眼的,也難找到一個好主,活生生的就得淪為暗門子,上炕給錢的都得將就了。

隻顧聊天的一個多小時,三人連一斤酒都沒喝下,苗貴誠的侃侃而談,讓成功很長見識。都說苗掌櫃的祖上是雍正朝的禦醫,而且苗掌櫃的曾是溫林四狂之首,這些都不是無稽之談吧?!成功端起酒杯,敬著苗貴誠和胡郎中:咱今也算是說私房話,不必藏著掖著。中國人有個誤區,願意把能震嚇一方的都當做豪強。但至少我知道苗掌櫃的和魏掌櫃的,年輕氣盛之時也沒狂悖無道。從未恃強淩弱的仗勢欺人,更沒肆意橫行的殘害鄉裏。更何況溫林四狂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哪怕年少孟浪,畢竟已經時過境遷,不該再有什麽難為情的了。

先把酒喝下,向成功示意空杯後,苗貴誠連忙自己倒上酒,唯恐胡郎中和成功給他斟酒:成局長看得起我姓苗的,把今天聊天當作私房話,我苗貴誠當然得知道好歹,識敬自然不敢說假話糊弄成局長,包括我祖上所謂的那些見不得人的過往,就都向成局長說個明白。

又給胡郎中和成功把酒斟滿,製止了要說話的成功:本來沒什麽需要隱瞞的,不過也不是什麽光彩事,平時當然不會都抖落出來顯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缺心眼,糟踐祖宗尋開心呢。正好今天胡大哥也在這,很多事或許他也都是捕風捉影,不知詳情。隻是胡大哥內向沒那麽多的好奇,我也就從沒想拽著胡大哥說個明白。

停頓一會,深歎一口氣:傳我家祖上幹過禦醫肯定是胡說八道,但最近十幾年我倒不像年輕氣盛的時候,逮誰和誰更正和解釋,其實也是故意含糊其辭了。至於溫林四狂,在民國初那些年,確實是名副其實。但這溫林四狂也確如成局長所言,從未作惡為害鄉裏,當時倒是不知天高地厚,滿懷濟世匡時的雄心壯誌,現在想起來還是多有汗顏。可無論如何,當時對溫林城裏的秩序,倒還是小有貢獻的。

苗貴誠的祖上和袁二子(袁傻子父親)的祖上,都是由從河南跑到關外來避禍的苗姓郎中在半路撿來的孩子,但確切說是撿的還是買的也說不清楚了。苗貴誠祖上當時還不記事,於是兩個孩子都隨郎中姓了苗。袁二子祖上年長幾歲應該是記事了,後來他說過是河北的老家遭災,被路過的苗郎中給買了。

而苗貴誠的爺爺卻說過:袁家的祖上這話其實也沒準,既然能知道老家河北,咋不知道祖籍是哪?!一個獨身逃難的郎中亡命天涯,如果不是救死扶傷,花錢買倆孩子帶在身邊,也不合乎情理。倆小吃貨又不能、也不會沿街雜耍或者乞討給他賺錢,一路帶著不但操心挨累,還得供吃供喝。

以祖師爺的醫術,即便遇到災荒被迫背井離鄉,也該南下,那才是他日衣錦還鄉的正路。九死一生奔關外,都是大禍臨頭的迫不得已,置之死地而後生,遭滿門抄斬被漏下的可能都有。

苗老郎中五十歲上的時候,和已經結婚生子的袁二子祖上反目,苗郎中說徒弟偷了他的藥方。其實藥方還在他一直藏得很嚴實的盒子裏,最多不過是被偷看過,或許是記下來,也或許是都沒能記下。

袁二子的祖上則一口咬定師傅染指了他媳婦,是老不正經的扒炕灰。苗老郎中不管是為老不尊還是徒弟忤逆,也不知是無顏以對徒兒還是外人,竟服毒自盡了。

老郎中死後,袁二子的祖上恢複了本姓袁,詛咒發誓從此不再靠行醫吃飯,到叢林鎮買地安家了。自絕師門和家門,袁二子的祖上和苗貴誠的祖上從此也是一刀兩斷,各自不許後人有瓜葛。

或許是因為師傅的死,讓袁二子的祖上有些愧疚,對後輩有過專門的囑咐,幾代過去了上百年,袁家的後人既沒有人學醫,也從沒找過苗家的麻煩,有病也從不來苗記藥鋪尋醫問藥。

據苗貴誠的父親說,他家老輩直到苗貴誠爺爺那輩,還留有遺訓:不得與袁家往來,不許結親,更不許結仇,遇到袁家有難,隻可以暗中幫襯。像從不相識的兩家人,也沒發生過齷齪。

祖師爺的苗姓,肯定不是他原來的姓氏,九成也不會是禦醫。曆經千難萬苦逃到關外,山高皇帝遠幾乎是無管製狀態下,又和大徒弟反目成仇,老人家是帶著無奈離開人世。如果真是出身禦醫,就為了留在身邊小徒弟的生計,也會留下生前的榮祿和顯赫,給徒弟作塊招牌,對他的醫術發揚光大更是有益無害。對孝子賢孫以褒獎,讓違逆之徒悔不該當初,也是人之常情之舉。

除非有一點可能:怕自己生前的榮耀和輝煌名聲太大,不忍大徒弟百口莫辯的受人指責,將大徒弟逼得在溫林沒有容身之地,甚至無顏苟活於世。老人家寧願背些黑鍋,僅讓大徒弟被人們將信將疑著,給大徒弟留有餘地。看破紅塵和舔犢之私,想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與世無爭。

以老人家的人品確實有這種可能,但從其他所有的遺物,包括用藥的處方,並不見一絲皇家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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