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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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十章(7、8、)

(2022-11-11 04:38:22) 下一個

第十章:坐鎮立威。

第七節:

   在座的都覺得之前是被成功的履曆和麵相給忽悠了,他根本就不是個少爺羔子的小白臉。
   到任不抓權倒不意外,大戶人家出來的還念過大書,做事怎麽得故作姿態,總不能做出個癟三樣的急不可待。公子哥最大的特點是享樂,但這位卻像是拿殺人和懲治,當成了最大樂趣。明天就開始顧及城防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現在出去圍城牆轉一圈,呼呼隆隆的整景,也是屁事不當。但坐在這逍遙著和地痞、警察過不去,既整不出錢來,也保不住城防的固若金湯。
   成功玩的太高深,高的讓人看不出路數和門道。真想做個滿洲國的包青天?職位又太低了吧。

   彭正夫短粗胖的肉頭肉腦,不笑不說話看似忠厚,初次見麵更會給人以城府過深的不安全感,稍有戒備就會感覺是老奸巨猾。警務股長還能讓他繼續代理兼任著,實屬匪夷所思。不缺錢的撈錢一般都很有章法,但權利是撈錢的利器,不能不牢牢把握在手中。
   警察摟錢全憑自己的本事,但想升官或者謀個好位置,除了巴結長官,警務就是菩薩廟。正因為這個部門重要,省警務廳才命令鶴城警務廳,警務股長需要新任局長兼任。
就是防止新任局長大權旁落,受製於幾個股長。新任局長熟悉情況後,安插上親信,才可以抗衡股長們的陽奉陰違和合力抵觸。如果警務股長也被溫慧池安好人,遴選到的局長,除了等著打鋪蓋卷滾蛋,別無他路可走。隻不過戀棧時間的長短,是每個人的本事差異。
   隻能拭目以待了,新局長到底怎麽玩。一切照舊的唯一好處,就是到任的波瀾不驚。

   成功8月28日到任,馬占山附逆再叛而風起雲湧的義勇軍,開始應對追剿的疲於奔命了。孤掌難鳴內憂外患,短短幾個月的轟轟烈烈一場,轉眼就要化為烏有。個別尚有武力能夠舉兵抗擊者,無論心理和動機,哪怕僅打出“保境安民”的旗號,都成了關東軍和滿洲國軍的重兵圍剿目標。文武並用的雙管齊下,高官厚祿收買部屬孤立頑固分子。僥幸尚未被聚殲的,敗走偏僻山高林密之處,堅貞不屈者慘遭殺害。最為可惡的是出現了大批趁火打劫的,也有高喊著抗日口號的,扯起了抗日的大旗當虎皮,派錢派捐甚至搶劫綁票,鬧得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溫林城高牆厚,四周都是開闊地,沒有炮兵配合,隻能從城門突破。城內的警察加一塊不足80人,隻有警察中隊還具備些戰鬥力,36名武裝警察,其實不過是年輕力壯,一半以上沒有戰鬥經驗。憲兵的戰鬥部隊,加上增派的兩個班不過32人,守城談何容易?
   成功在每個城門內,都準備了200個裝滿土的麻袋,每個街區征集了60名青壯年,一旦遇到了攻城,迅速把城門用麻袋堵死,並在距離城門50M處,再堆出三個臨時工事,作為封堵城門的火力點。城門附近建築,也盡量加以利用。和城門前麻包堆築的臨時工事一樣,一旦破城隻做掩護撤退的短暫阻擊。防止爆破開城門,據守的警察被蜂擁而入的義勇軍嚇得抱頭鼠竄。最後是在公安局和憲兵隊連起的工事,做最後抵抗,等待援軍。“縣城被圍就別想棄城而逃,圍三闕一都是留的陷阱,誰也沒那好心眼,留給敵軍一條生路。”成功在小會議室對幾個股長交待著:“唯獨據守待援,才是唯一的生路。”

   嚴防偷襲是成功最為注重的,他覺得這是比重兵圍城更為可怕的。每天向四個城門外10裏地,派出三五個百姓作為偵查的流動哨,每人每月10塊大洋,由商會支付工錢。
   城門和城牆上的哨兵,2小時一輪換,漏崗睡覺的一概扒皮,重大失誤於鐵錚負責。警察中隊交給啞巴豆抓緊訓練,天天保證實彈射擊。每天晚上住在公安局,都不得回家,每天允許一人輪換回家探親。家中脫離不開或者身體不能適應的,一個月射擊投彈考核不合格的,立即開除以城內居民補充,滿半年的再到警務廳為其爭取到正式錄用。

   成功到任一周後,針對城防的安排,便已經基本完成,警察訓練不是一朝一夕的慢功夫,隨即組織了一次警察和憲兵隊守城的聯合演練。成功的軍事素養,讓矢村很意外,也非常認可並讚賞,一再向成功表示:憲兵隊聽從指揮和調遣,保證據守到最後一人。
 

第八節:

   杉田是鶴城的第一任憲兵司令,晉升少佐調入鶴城警務廳任副廳長,由副隊長中田大尉,晉升少佐接任鶴城憲兵司令。杉田晉職的前半個月,將見習官的矢村少尉,晉升為憲兵小隊長。
   送走了成功回到溫慧池的辦公室,杉田便給矢村打電話。得知中田少佐已經打電話通知他協助成功守城,便更為直接和明確要求他:在城防危險徹底解除前,務必絕對服從成功的指揮。

   矢村打心裏對杉田比中田還恭敬,隻要場合方便,對杉田完全就是絕對服從的下屬姿態。杉田的這個要求,讓一貫唯命是從的矢村很不舒服,但又不能不認真執行。在矢村眼裏,中國的中下級軍官,比飯桶還差勁。便打算要主動登門拜會,見識一下要絕對服從的這個局長。
   被調走了的那個廢物一級警佐局長,矢村沒見過,他帶著兩個班的憲兵小隊總共不到20人,算是護送彭正夫和南玄三一行到溫林任職。矢村估計那個局長應該是聽到槍響,都尿不出來了。
   憲兵隊進駐到溫林後,他比彭正夫和南玄三他們都緊張:溫林的警察就是一觸即潰的廢物。

   刑事股的警察小扒廚,醉酒當街張牙舞爪,像個潑痞,趕倒黴被矢村路過給遇到了。矢村製止了隨行憲兵要動粗掄起的巴掌,把嚇得酒醒了一大半的小扒廚給押回到警務局,直接帶到了局長辦公室。
   不知道新來廢物的三等警正,對他的見麵禮會有什麽感想。見到起身相迎的成功,自認為是帝國合格軍人的矢村,先向成功敬禮,看到成功回禮的規範,敵視輕蔑的情緒稍微有些平複。

   成功一站起身來,就比他高出近一頭,這是帝國軍人的矢村,在中國很不舒服的一件事;大不了他幾歲,就扛個相當少佐的三等警正肩牌。盡管這些事先都知道,當麵對的時候還是很窘迫。
   矢村對上任才兩天的成功,有個大概了解:參加過正規作戰的正規軍上尉,黃埔軍校畢業。自己日本的同僚和同學,傲慢蠻橫對待滿洲國官員和軍官的無禮和粗魯,矢村十分不屑。矢村認為作為帝國的合格軍官,就要表現出大日本帝國軍官的禮儀風範,而不是魯莽粗鄙。骨子裏和同僚同學其實完全一樣,對中國軍隊的戰鬥力,對中國軍官的戰術素養和軍人風範,特別對黃埔軍校的聲望,都極為鄙視。這是關東軍中下級軍官大腦中,不可改變的定式。
   矢村對自己的慣性和潛意識,很無奈的竭力修正,每每都用孟子“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和普希金的“尊重別人吧,它會使別人的快樂加倍,也能使別人的痛苦減半”來安慰自己,何況自己在溫林需要滿洲官員的幫助,才能建功立業,得到杉田少佐的提攜。

   見麵禮帶竟是來了當街醉酒的警察,矢村以為成功一定會因為下屬丟了他的麵子而勃然大怒,也會為了在他麵前顯示威風,而立即當著他的麵,重責自己的部下。沒想到成功表現卻很是平淡,隻是很真誠的向他表示感謝,讓座後便對趕過來的彭正夫道:“叫人把他架到禁閉室去醒酒。”
   成功很是悠閑的開始給矢村煮咖啡,像是沒發生什麽不愉快。但矢村從他的笑容可掬中,卻像是看到了輕視,成功也從矢村的彬彬有禮中,解讀到了他的困惑:“矢村隊長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麽不懲罰那個當街醉酒的警察?!”成功似乎並不需要矢村回答,矢村剛在坐到椅子上,微微自立了一下身體,成功就接著說道:“作為男人,我也好酒,我想矢村君也一定會喜歡。但作為一名合格的軍官,我們知道什麽時候可以醉酒。也就是說:我們也會醉酒,也都醉過酒。我想矢村隊長和我一樣,醉酒的時候,不會在意別人說什麽吧?!首先作為男人,他也是一樣。”

   矢村早就聽說滿洲官員很洋氣,也很會享受。但他所接觸的這些中下層官佐中,除了喝大酒算是洋氣,就是抽大煙算是享受了。成功到任卻是帶著咖啡壺來的,這倒是很讓他感到意外。
   成功走過來把咖啡遞到他的跟前,標板流直軍人氣質,帶有紳士的氣度,矢村立即又覺得沒了不快和脾氣:“感謝矢村隊長對警務局違紀警察的管束!滿洲國警員的成分複雜,素質確實堪憂。連各地的日籍警察,也都是臨時招募的,”成功倚靠著辦公桌,一邊品著咖啡,一邊侃侃而談:“成功剛剛到任,就得到矢村君的幫助,自然是感激不盡。溫林憲兵隊正式成立時,若有幸和矢村隊長同駐溫林,警務局警員的訓練,還要仰仗矢村隊長的大力協作和不吝賜教。”
   矢村像個學生,在聆聽老師含蓄的教誨:你在溫林是暫住,最後是什麽結果還都不一定!
   成功在他懊惱時的幾句話,矢村聽的高興:如果能正式留任溫林,還需要自己提供訓練的幫助,這就是接受改造的態度。矢村覺得成功是有修養的一個人,連彭正夫那樣帶有學究氣的警官,說話也是囉裏囉嗦,還經常卡殼。南玄三像是深不可測,但畢竟是匪氣太重,是隻顧自己的利益和榮辱的人,不是個合格的官員或者警察。其他人簡直就無須提及,都是些烏合之眾。
   成功不卑不亢的凜然,讓矢村感覺到了震懾。他不知道別的同胞遇到這種場景會不會不知深淺的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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