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故事(上)
作者:太行山
“要想一日不寧,你就請客;要想一年不寧,你就搬家;要想一輩子不寧,你就結婚。”此話是有道理的。
今年女兒買了新房,地方不錯,學區好,上班近,地處芝加哥北邊。到現在為止已經幾個月了,還在整理
之中,也是挺辛苦的。
說起搬家,在我的一生中,搬過好幾次了。
第一次搬家時還沒有我,不過我還是想說一說,因為對於我和我的家庭來說還是有必要記著的。那是村
子裏搞土地改革時,祖上留下的兩進大院,25間房子都分給了別人,連家具也分了。大大媽媽帶著姐姐淨身
出戶,借住在郭有寬家的一間撅屁股小房子裏。這就是搬家了。這是姐姐說給我的,父母親從來沒有和我提
過這個事。姐姐說那是一段艱難的日子,房子小是小事,沒有家具是小事,主要是沒有吃的。不得已母親帶
著年幼的姐姐到周邊的村子去要飯。姐姐說要飯丟臉,辛苦,但也有溫暖的事,就是每次要到的食物都比較
多,尤其沒有受到人們的奚落小看,反而有許多人家慷慨相助,常常東西多的拿不了,就捎話讓煥恒叔叔去
幫助。
後來村子裏分給我家三間房,東房,從那個撅屁股房子搬了出來,這是第二次搬家。我家總算又有了自己的
房子。房子在村子東頭,村子進東門左手第一個院落,有兩戶鄰居,周寶恒和郭四羅,他們都是貧農。寶恒
哥家住著東正房,郭四羅家住著西正房、西房和西南房,我們家住三間東房,低矮破舊,“有錢不住東南房”
,我們沒有錢,而且沒有地位。盡管如此,大大媽媽和姐姐也很是感激命運了。房子地勢很低,房子後邊就
有水源。姐姐說屋子裏的地比院子低半尺,地下一年到頭總是濕漉漉的,屋子裏總是潮潮的有黴味。如果天
下雨,地下就往上冒水,要放幾塊木頭才好走動。房子地基下陷,房體嚴重變形,使勁向前傾斜著,房子外
邊的梁柱頭上頂著幾根又粗又長的木頭,人們都說這房子不能住了。
大大媽媽做出決定:搬遷 。這就是第三次搬家了。那時已經有了我,大概三四五歲,很小。搬遷的印象
隻有幾個模模糊糊的鏡頭。這個搬遷,就是把舊房子拆了蓋到新的地方,應該叫拆遷。新地方是本家煥恒叔
叔家的宅基地,原來是村子裏出名的很漂亮的樓房院,讓日本兵給燒了,叔叔那時已經定居太原,地方荒廢
著,征得叔叔的同意,就把房子蓋到樓院。大人們蓋房子,我在一旁刨土玩耍。記得房子蓋好了,在整理院
落時,大表哥黨進財挖出了花盆,大家驚喜,挖出一個大家就高興一陣,大大小小一共挖出八九個。後來這
些花盆就擺在西麵的牆頭上,種了花。 家鄉人說這居家搬遷是很有講究的,能讓你家業興旺,也能讓你家境
衰落。我們家自從那次搬遷以後,家庭就走向穩定,並且逐漸走上坡路。搬遷興衰之說是真是假,有人信,
有人不信,不過我是信的,我是根據後來的實際情況才信的。這次搬遷請人幫忙,總共花了15塊錢。
這樓房院地基高出其他住戶房屋丈餘,相當於住在二樓,且坐落在堡子梁山腳,可看到村東的住戶,出
大門就是龍王廟戲台廟院。院子裏整整齊齊的鋪著長方形紅砂石石板,院心鋪著青色方磚,有下水道通出外
麵,大門朝東,有十幾節淡紫砂石台階。原來的東房三間,換成了正房三間,東牆上開了一扇一米見方的窗
戶,太陽一出東山陽光就照上來,屋子裏就亮堂起來,從日出到日落,房間裏整天都是亮堂堂的。大大媽媽
又把東南西的地基開成了菜園子,西菜園的矮牆上放了一溜花盆,種了海娜娜(也叫鳳仙花)、步步高、金
絲菊、雞冠紅、蜂窩菊等花卉,花籽都是父親從各處收集回來的。正對大門的菜園子裏種著一簇洋牡丹,生
長的蓬蓬勃勃,開著碗口大的大紅色的花朵,人們路過都要進來看看。東邊菜園子裏邊有棵虎皮杏樹,南邊
菜園子裏有棵大榆樹,後來我在院子裏又對稱的種了兩棵杏樹,在南房菜園子邊上移植了山丹丹花,金針花。
在這個柴門小院裏度過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和大大媽媽相守在一起,度過了今生最為溫馨的一段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