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玉的石頭

優遊卒歲,又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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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小吃 “炒餑粉”

(2022-09-05 18:12:37) 下一個

炒餑粉:又叫炒涼粉,是曲沃一種非常有名的特色小吃。餑粉是用紅薯粉製成的涼粉,切成麻將塊大小,在鏊子裏煎製,期間要放入梔子粉(現在都改用槐米粉了)。煎好的餑粉,金黃透亮,撒上搗好的蒜汁,香氣撲鼻,入口軟彈,有嚼勁,  讓人欲罷不能 

炒餑粉是我對老家小吃最強烈的念想,沒有之一。 

我老爸給我講過很多次他當年被下鄉時候的故事,其中就有跟炒餑粉有關的。確切的說,是跟賣炒餑粉的人有關的。 

六零年,什麽事情最大?饑餓,中國人都知道。農村的饑餓更甚於城市,聽起來很荒唐,卻是事實。我老爸雖然到鄉下養豬,戶口還在城裏,每月尚有供應糧和三兩油的指標。村子裏一個頭腦靈活的老農跑來跟他借那三兩油,說是要去賣炒餑粉。老爸借給他時就沒想著他能還,結果三個月之後,他拿著舊瓶子送回來,瓶子裏的油看不出少。我爸還沒有問,他便手舞足蹈講起自己的絕招:碗裏先放半碗水,再淺淺倒油進去漂在水麵上,鏊子燒熱了,小鍋鏟子伸進碗裏迅速提起,甩兩滴在鏊子上,刺啦一聲,油煎鍋的意思足夠唬人,反正有梔子粉上色,味道不會差。這樣子,油當然就省下了。”老文啊,“ 他拍拍我老爸的肩膀,”你仗義,我才說給你知道,下回你帶娃娃過來,我管吃!“  我去的時候,第二天便是大集,老爸去幹活,把我送到路旁的餑粉攤子托管。我覺得那天幸福極了,那麽美味的東西居然能讓我吃到飽!可能我盯著食物的目光過於炙熱,那粗陶盤子裏金黃色的餑粉永久地烙印在了我的記憶中。 

第二次吃餑粉,是在1973年的永濟縣火車站。那一年夏天我工作的工程隊在永濟中條山下安裝電廠,我快一年沒有回家探親。母親搭別人的便車來工地看我,我請了半天假送她去火車站回曲沃。車站的外麵有賣餑粉的地攤不收糧票,我買了兩盤招待母親。也許是因為天太熱,也許是送母親離開的酸澀,隻記得那餑粉入口黏糊糊的,除了鹹味足以外真不能說好吃。母親很快吃完,叮囑我好好工作,拿手巾抹了把汗水就匆匆進了站。她走得快,我沒有看到她的表情,站在外麵有些不知所措。楞了一會子,泱泱邁步走回工地。轉身的時候,看見那餑粉攤子旁掛著 “曲沃炒餑粉” 的牌子,很想去懟兩句,最後還是算了。 

四十年之後,我漂洋過海回到老家,跟著弟弟們去縣裏水庫邊吃農家樂。老爸給我點了一盤餑粉,還問我記不記得小時候吃過的東西。餑粉擺在精致的白瓷盤裏,色香味都無可挑剔。我夾了一塊放在口中,又聽著老爸提起當年那位賣餑粉大叔借油的故事,大家哈哈笑了一通。眼前滿桌子的雞鴨魚肉野菜河鮮,那盤餑粉並不怎麽受青睞,據說染色的佐料已經不是正傳,涼粉也沒什麽營養,雖然名列曲沃縣小吃榜,卻終是登不了”大雅之堂“。我後來在縣城街上的確沒有看到餑粉攤子。也許哪個特色飯店的菜單上還有這個小吃,不過肯定不是我小時候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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