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清官難斷家務事
藍白紫暗自詫異男女間的感情怎麽會象塊彩色玻璃,又薄又脆,說碎就碎!她一邊思想著人生要義,一邊端來茶水,喬天翊則拿來了零食,四個人分別在兩張沙發的四個角坐了下來。
米薌斜著臉用眼睛的餘光瞥了邵嘉詠一眼,表明說話的對象是他,“咱倆誰先說?”
邵嘉詠黑著個臉,隨意地抬了抬手,“女士優先。”
米薌立刻挺直了腰身,象被氣筒占據了身心一樣中氣十足地說道:“邵嘉詠!你真虛偽,這時候裝起了紳士,跟我吵架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女士優先?我說一句你都要說上十句,一句都不肯讓我多說,你是個男人嗎?”
邵嘉詠馬上回嗆:“喬天翊你們看,我隻說了四個字,她就說了這麽一大堆!一、二、三、四······”邵嘉詠扳著手指頭查了起來,“她竟然說了五十多個字,還對我進行人身攻擊,還說我說的多,講不講道理?到底是誰說的多?”
米薌把脖子挺得比平日長出去好幾寸,張著猩紅大嘴剛要反擊,藍白紫忙搶過來說道:“停,停,停,你們是要讓我們評理的還是來吵架的?米薌你先說,你都有什麽委屈?”
米薌掃了一眼邵嘉詠,眼神淩厲的好像兩人是宿仇,“你們是不知道我結婚後日子過得有多憋屈?我這輩子都沒遭受過這種折磨!”
邵嘉詠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們看看,讓她說事,她就先上綱上線來這麽多感慨。在家裏就是這樣,我所有的行為都能被她解讀出來最大的惡意,我簡直就是十大惡人之首。米薌,咱說具體的事情,不要加上個人感受,這樣才不會誤導人家喬天翊和藍白紫 !”
米薌尖著嗓門叫嚷:“我還不能說說我的個人感受了?什麽事情都得聽你的?你是上帝?你是主人?我告訴你藍白紫,他平時就是這樣,什麽都得要聽他的,什麽都得按照他說的來。舉個例子,我削土豆皮,必須得直接削到垃圾桶裏,不能削到水槽子裏。你們評評理,他是不是管的太多?”
沒等喬天翊藍白紫發表意見,邵嘉詠立刻接上茬長篇大論:“我說的不對嗎?你把土豆皮削到水槽子裏,之後不是還得收拾進垃圾桶裏?然後還得洗手,白花的這個時間算不算一種損失?還有,你就是收拾的再幹淨,多多少少也會有些進入到下水道,日積月累,下水道裏的垃圾越積越多,最後的結果就是管道堵塞。下水道堵了之後,是不是還得找人來修?這不還得花錢?而且修理工來了之後你是不是還得陪著?這不還得花時間?如果你當初把土豆皮直接削到垃圾桶裏,這些後來的時間及金錢方麵的損失不都是可以避免了嗎?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邵嘉詠的一套理論就像一大團四麵出擊的濃霧,不但使得藍白紫深陷其中徹底沒了頭緒,而且還破壞了她的語言能力,以至於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喬天翊似乎早就習慣了邵嘉詠的套路,笑著繞道而行:“這麽點兒小事也值得吵?”
米薌雙手亂舞高聲嚷嚷:“值得吵,可值得吵了,邵嘉詠就是這麽天天雞蛋裏挑骨頭找我的茬兒,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按他的要求改造別人。我跟你們說,我做飯的時候,他就像個飯店老板考察新聘的廚師一樣,在旁邊一麵看著一麵指指點點,說你這不對那不對,不停地給你糾正。比方說,煤氣的火苗不能超過鍋底,超過鍋底就是犯錯誤。”
藍白紫瞪圓了招牌貓眼,詫異地問道:“為什麽?”
邵嘉詠氣呼呼地回答:“我告訴你為什麽,火苗如果超過了鍋底,會把鍋子外麵燎黑。然後你不但浪費了煤氣,還得多花出時間來刷鍋子,並且造成鍋子的過度使用,所有的這些都是額外花銷。你們說,我有沒有道理?對,這麽點兒事,她就是改不了。”
“這能浪費幾個錢?”米薌用後腦勺對著邵嘉詠說道,仿佛她的後腦勺除了長滿頭發給腦袋保暖之外,還能兼職信息交流之功能。
邵嘉詠把眉心擰成一個大疙瘩,以至於兩條眉毛幾乎合二為一,象頭頂帶了一個帽子,而帽子已經不翼而飛,單單隻剩了一截帽簷停在眼睛上方。這個樣子的他能幫助他綿軟的語調增添不少氣勢:“一分錢也是浪費!無論是金錢還是物體,包括時間在內,浪費他們就是不敬畏大自然,既自大又可恥。”
米薌沒想到邵嘉詠上升到環保的高度,她覺得自己有些夠不著,便開始轉移戰場,“還有,你們再來聽這個,”米薌說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連我炒菜的姿勢都要規範,你們看啊,我平時是這樣炒,”說著,米薌比劃了幾下炒菜的動作,“可姓邵的非讓我這樣炒。”說完,她又比劃了幾個動作。
喬天翊與藍白紫都沒看清兩套動作的區別,正在愣怔間,就聽邵嘉詠提高了嗓門,再次理論先行:“你還好意思提這事?想起這事我就氣的夠嗆。你們是不知道,米薌炒菜她不正常,她是這樣,嗯一鏟,嗯一鏟,你說一個平底鍋,總有一半的鍋是空著的,而菜卻堆在一起,這個就不單是浪費煤氣的問題了,而是安全問題。你們想,煤氣火焰的溫度高達1840度,而一般食用油的燃點大概隻有340度。1840度的高溫幹燒油鍋,你們想想,這將造成多麽可怕的後果!她每次炒菜我都跟著心驚肉跳,生怕她哪天非得把房子燒了不可!如果房子燒了,就可能把整棟樓也燒了,你們想想,這有多麽恐怖?”
邵嘉詠的想象越來越宏大,藍白紫不得不暗自祈禱神的幫助。
喬天翊哭笑不得,繼續使用他四兩撥千斤的老招數:“你們倆有沒有什麽大事?別老是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沒有啊,我們倆之間沒有大事,全是這些小事。”米薌仰著下巴,笑嘻嘻地說道,神情裏滿是桀驁不馴。
而此刻膚色黝黑,五官粗放的邵嘉詠,配上一臉的嚴肅認真,十足十廟裏的黑麵判官,隻聽他肅然說道:“這些還是小事嗎?即便這些看起來是小事,但背後卻說明了很多觀念的不同,這是根源性差異的大問題。”
藍白紫既覺得邵嘉詠說的有那麽一丟丟道理,又認為米薌太受約束,這可能就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吧。
米薌每控訴邵嘉詠一樁罪狀,邵嘉詠就象給刀劍加一個鞘一樣給自己的行為擺出足夠有道理的道理。後來,藍白紫疲勞至極,差點在這一地雞毛裏沉沉地睡去。直到半夜十二點,兩口子也沒分出個雌雄,誰也不能說服誰。
米薌他們走後,藍白紫也站起來要走,喬天翊拉住她輕聲問:“這麽晚就別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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