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站地》 第四十六章 上陣父子兵

四年多的婚姻，龍漸飛做了一道選擇題，最後他在心裏選擇了藍白紫。但藍白紫卻用這四年時間做了一道證明題，證明了龍漸飛出軌的成立。所以最後，他們得分開。

回到家裏，龍漸飛看見龍再興正在後院玩，他仿佛看見了靠山，急忙走了過去，“龍龍過來，讓爸爸抱抱。”

龍再興正忙著擺一個積木，便心不在焉地敷衍：“爸爸你等一會兒，我忙著呢。”

此刻的龍漸飛心裏油煎一樣灼燒，他急需通過抱抱兒子來緩解一下自己的難受，便不想再等，“龍龍，爸爸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龍再興停下手，抬頭看著爸爸，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就站了起來：“爸爸，什麽事那麽重要？”

龍漸飛抱起兒子，心裏立刻踏實了不少。他邊走邊說：“咱們去爸媽的臥室說。”

龍漸飛關上房門，讓兒子坐在床上，然後坐在他旁邊問道：“龍再興是不是男孩子？”

龍再興疑惑地看了龍漸飛一眼，心想爸爸今天怎麽這麽笨，這麽簡單的問題也不知道了？但他還是耐心地回答：“是啊，我是男孩子。”

龍漸飛摸摸兒子毛茸茸的小腦袋，又問：“男孩子和女孩子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龍再興仰著小臉認真回答：“男孩子有小雞雞，女孩子沒有。”

“不是身體上的，仔細想想，爸爸告訴過你好幾次了。”

龍再興眨眨眼睛，想了想說道：“女孩子可以哭，男孩子不準哭。”

龍漸飛欣慰地再次摸摸兒子的腦袋，“這回說對了。兒子，咱們家今天發生了一件小事，我說了之後你會不會哭？”

龍再興楞怔了兩秒鍾不到，就搖擺著兩隻小手，笑眯眯地應承：“不會不會。我是男孩子，不會哭。”

龍漸飛深吸一口氣，然後字斟句酌地說道：“今天，爸爸和媽媽離了婚。”

龍再興眨巴著眼睛，竭力去理解爸爸的意思，卻最終失敗了，於是他直接發問：“爸爸，什麽是離婚？”

龍漸飛心裏一陣酸苦，停了片刻後才給兒子解釋：“離婚就是媽媽不會再回家了，她要離開我們，她還可能會跟別的男人住在一起，然後他們成為一個新家。”

龍再興一雙眼睛瞪的溜圓，一眨不眨地看著父親，小嘴張成一個圓圓的O型，好半天過後，他突然重重地閉上眼睛，然後嚎啕大哭起來。

龍漸飛趕緊把兒子抱在懷裏，一邊從頭到腳地撫摸他，一邊問：“不哭，寶貝兒。你不是說不哭嗎，怎麽說話不算數？”

龍再興在爸爸懷裏象條小魚一樣打著挺哭，同時如省略號一般斷斷續續地說：“你說，說是小，小事，可可這是，多大的，事事啊，媽媽，媽媽啊，我要我，媽媽。媽媽，我這麽好，個孩子，你為什麽，不要我了？”

兒子哭的聲嘶力竭，讓龍漸飛肝腸寸斷，他緊摟著龍再興，輕聲安撫他：“確實是一件很大的事，那爸爸讓你哭五分鍾，好不好？”

龍再興嘶喊著媽媽，用力搖晃布滿淚水的小腦袋，表示五分鍾根本不夠自己用的，但隨即他又哭著點點頭。

父子連心，兒子的悲傷讓龍漸飛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很快濕了兩腮。

五分鍾後，龍漸飛親著兒子的小臉說道：“兒子，五分鍾到了，男子漢說話要算數。”

龍再興又哭了幾聲，直憋得小臉通紅，才用力把哭聲悶進他稚嫩的小身子裏，然後抽噎著發出了一連串讓龍漸飛心碎的質問：“媽媽為什麽不要我們了？是因為她記不起來我們嗎？還是因為我們做錯了事？”

見兒子不時地抽嗒，小身子一聳一聳的象挨了電擊，龍漸飛難受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竭力平複了好一會兒，才語氣相對平靜地對孩子說：“媽媽已經記起我們來了。她離開我們是因為爸爸做錯了事，是爸爸不好，跟你沒有關係。媽媽一直很愛你，你也個非常非常好的孩子。兒子，你想不想讓媽媽回來？”龍漸飛不想告訴孩子藍白紫裝失憶的事，因為如此複雜的成人世界已經超出一個幼童能理解和承受的程度。

龍漸飛話音剛落，蔫頭耷腦的龍再興立時來了精神，他忙用力點頭表示自己的願望，“想，想，爸爸，你有什麽好辦法？”

兒子的樣子也鼓舞了龍漸飛。他親親兒子的小毛腦袋，說：“爸爸有不少好辦法，但需要你配合爸爸，然後我們一起把媽媽追回來，爸爸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好嗎？”

龍再興用兩隻小胖胳膊抱住父親的脖子，立刻保證：“好！爸爸，我一定聽你的。”

龍漸飛用大手溫柔地捋著兒子頭上的細毛：“首先，我們不能讓別的男人靠近媽媽，否則他們就把媽媽騙走了。你知道，女孩子都又傻又天真，人家說幾句好話她就當真，一當真就跟人走了。”

龍再興急忙表示認同：“對對，我們幼兒園的蕊蕊就是這樣，我說她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子，她立刻就相信了。其實，我媽媽才是最漂亮的女孩子。”

龍漸飛親親兒子，說：“對，你媽最漂亮。聽爸爸繼續說，除了剛才爸爸說的，其次我們還需要變的更有吸引力，這樣才能象你玩的吸鐵石那樣把媽媽吸回來。但是怎麽樣才能變得更有吸引力呢？那就是咱倆一起努力，一起變成媽媽喜歡的男人。你這塊需要做的呢，是要常去看媽媽，哄媽媽開心，讓她更喜歡你，離不開你，就說明你就有吸引力了，能做到嗎兒子？”

龍再興仰著濕乎乎的小臉，說：“放心吧，這個我最擅長，保證讓媽媽天天想我。我明白媽媽想我就是想爸爸，因為咱倆是一夥的。那咱們明天就去姥爺家找媽媽。”

龍漸飛否決了兒子的提議：“明天不行，媽媽剛離了婚，心情還沒好，要給她時間緩一緩，太快了她會煩咱們。而且時間會讓她慢慢忘記咱們的不好，而隻記得咱們爺倆的好處。”

龍再興眨眨眼睛，總結道：“我知道了爸爸，就像好東西放的越久越想吃，我就是那個好東西。”

龍漸飛忍不住笑了，“好兒子，真聰明，來，咱爺們擊個掌！”

有了兒子，龍漸飛空蕩蕩的心裏踏實了很多，他不再像剛從民政局出來的那會兒，仿佛被挖走了五髒六腑的空殼子。

晚上，等龍再興睡著之後，龍漸飛去了父母的臥室。

他關上門後，並沒有往裏走，而是站在門口，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通知父母：“爸，媽，我來告訴你們一個事，我跟藍白紫今天辦了離婚手續。”

龍韜晦正拿著遙控器換台，一聽這話，咣嘰一下子遙控器掉到了地上，“你說啥？”

龍漸飛隻得提高了聲音，再次宣告了自己的最新狀態。

龍韜晦像個毛頭小夥子一樣噌地站了起來，怒發衝冠地嚷道：“費這麽大勁結的婚，為什麽說離就離了？”龍韜晦說的‘費勁’，不是指兒子龍漸飛，而是指他自己。

龍漸飛依舊站在門口，冷著臉說道：“龍漸瑤把我的事全告訴了藍白紫，所以藍白紫才因為受刺激掉進了海裏，龍漸瑤還差點用項鏈把藍白紫勒死！”

李婧真也夫唱婦隨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氣得焦黃的臉發紅：“龍漸飛，你為什麽血口噴人？這種人命關天的事你也敢隨口亂說？瑤瑤怎麽會勒龍龍媽？她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她是一個善良乖巧的好孩子。”

天下的母親很難理性地看待自己的子女，就像人很難看清自己一樣。母親一般有兩類，要麽過度的悲觀，要麽過度的樂觀。李婧真顯然屬於後者。

龍漸飛不想跟她口角，“事情我已經告訴你們了。看在你們的麵子上，這次我饒過龍漸瑤。但是，我放一句話在這裏，從今以後，我跟龍漸瑤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不再往來！”

龍漸飛說完，留下目瞪口呆的龍韜晦與李婧真，轉身離去。

盡管已經回到了自己臥室，龍漸飛依然能聽到父母激烈的吵嚷聲。他一個人在陽台上坐下來，點燃一支煙。嫋嫋升起的煙，大多融進了青灰色的夜空裏，哪怕月光如水，依然隻剩下淡淡的一縷。

“離了好！”龍漸飛吐出一口煙，對自己說道，“原來的婚姻就象拿錯誤模板去印刷，此後的每一步都是錯上加錯。所以必須毀了它，然後重新打版。對，離婚是對的。”龍漸飛對自己再三強調著。

在藍家，同樣的消息也送達到了藍叔奎與白秀林的耳中。不過在離婚消息之前，藍白紫先告訴了父母一個好消息作為餐前甜點：“爸媽，我沒有失憶，我什麽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