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數一數一生多少個寒暑
數一數起起落落的旅途
多少的笑多少的哭;
回家的路, 數一數一年三百六十五
數一數日子有那些勝負
又有那些滿足”。
每逢過春節新年,總有要回家的感覺,尤其近年來故鄉的父母漸漸老去,想要盡孝的心越來越強烈。可是,回家的路啊,卻是那麽那麽地艱難,我仿佛是脫了線的風箏,失落得沒有了方向。。。
我不住地思念,漸漸心底被淚水淹沒,切切盼望著飄洋過海去看望故鄉的親人們,可是歸期渺茫心越來越沉重。
回想八十年代末,我懷揣著幾十美金,毅然決然地獨自飄泊異國他鄉。那個年代,想要在陌生的城市生存下去都很困難。每小時三、四元加幣的工作,根本無法承擔每分鍾幾塊加幣的長途電話費用,更不用說是幾千加幣的回國飛機票了。回家,對早期的移民來說,可望而不可及。在飛機場與家人的道別,好像生離死別一樣,離開了,就不知道何時才能再相逢。每到過節的時候,我們這些海外遊子隻能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了。幾個家鄉小菜、幾杯紅星二鍋頭,大家一起擁抱流淚,一起借酒消愁,一起遙望遠方的天空,幻想著我們的祝福可以隨著風和雲,送到親人們的身邊。
初來乍到這個北國城市時,黃皮膚的人很少,說國語的人更是少而又少。那時網絡還沒有出現,世界村也沒有形成,所以忙於打工維持生計的我們,常常不記得何時是中秋佳節春節假期,最大的快樂乃是攢了錢,掛個長途電話回去報個平安。
記得很多年前認識的一個朋友,他是從福建老家偷渡出來的。當時離開家鄉在海上漂泊了好久,經過幾個小國,最終在多倫多著陸。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似曆經滄桑,已經滿頭白發。他告訴我說,他們這些人離開父母時,根本就沒有想過回家的路,因為不知道是否還能活著見到父老鄉親。即或他們能夠生存下來,那麽也要努力賺錢還債,使家人過上好日子。那個時候,回家是甜美的夢想,回家是生活的盼望,回家是努力的方向,回家是活下去的力量。回家的路,如同黑夜裏的一盞燈,鑲嵌在心裏,默默地伴隨著我們成長。
九十年代中期,祖國經濟騰飛,國門大開,不少弄潮兒湧入加國。時過境遷,大城市裏黃皮膚說國語的滿街都是,開好車住豪宅的,讓人刮目相看。隨著移民的增多,國際航班的機票價格也大幅度的下降,突然覺得回家的路,似乎不再那麽遙遠了。
二十年前的春節,我請假回國為母親慶生。因為老公要上班,仨兒女要上學,我獨自一個人出行。第一次回國探親,見到久未見麵的親朋好友,心情激動不已,尤其是家鄉的變化讓我感到即新鮮又驚訝。可是,每每相聚甚歡的同時,心裏會湧起一種空空的感覺,似乎總有一種牽掛,讓我無法釋懷。我的腦海裏會不斷的出現一個聲音問:“你是回家,還是作客?”
短暫的故土逗留,我沒有自己的居所,所到之處都是客人的身份。期間,我借宿在父母或親友家裏,常常都是客旅的感覺。漂泊時間久了,故鄉成了他鄉。而真正感到的回家之路,居然是我提著行李箱準備登機返回多倫多之時。
時光流逝,歲月荏苒,轉眼離開家鄉已經數十年了,我的孩子們也都已經成家立業獨立生活了。每次盼著孩子們回家團圓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想念遠方的父母,心想他們是否也在切切地等待我們回家。
對於遊子來說,父母在,就有回家的路;父母去,就沒有了歸途。兩年多前公公去世時,因為沒有能夠趕上見老人家的最後一麵,我們心裏總是感到深深的遺憾。老公原定計劃在去年的清明節回去看望陪伴守寡的老母親,以解彼此心頭的思念之苦。奈何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瘟疫,把旅居海外的我們的回家之路給阻斷了。
轉眼又是冬季。城市裏,到處張燈結彩。西方的聖誕元旦的來臨,預示著故鄉的春節新年已經近了。每逢佳節倍思親,思念親人盼望回家的心愈來愈急迫;可是病毒的不斷變異,又使我們回家的路愈來愈艱難。仰望星空,願天上的雲和風,聽到我們心裏的祈禱,把我們的思念和問候,帶給遠方的親人。你們安在,就是我們回家的動力和方向,因為路的盡頭,是我們期待的歡喜的擁抱。
為2022年加拿大中國高校聯合春晚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