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間讀《喬治凱南傳》,這是耶魯冷戰史大家蓋迪斯的巨作。夜裏涼風習習,腦中硝煙四起,幾乎忘卻外麵世界那個巨大的瘟疫陰影。
凱南自幼喪母,一生缺乏母愛,讀到蓋迪斯描述他母親的魂靈時時入夢而來,頗令人感歎;富商子弟的凱南考入普林斯頓學曆史,大三與同學遊曆西歐,錢花光了,潦倒睡在日內瓦街頭,等待父親的電報匯款接濟,唏噓不已;畢業考入國務院,外派拉脫維亞被打發去學俄語,迷茫空虛之際居然落俗嫖娼,氣得我把書合上扔到牆上;即便如此,凱南以一介書生,仍可對蘇聯的領土焦慮,如同他自己的母愛焦慮一樣,洞若觀火。長文電報的機遇,奠定了他冷戰鼻祖的地位。盡管聲名赫赫,他的臭脾氣也難逃排擠,最後歸隱普林斯頓做學問,活到101歲。
文科生喬治凱南,命運不順利,脾氣不溫良,舉止不完美,但仍舊成就了巨大的輝煌事業,毫無疑問,文科是學問皇冠上的明珠,哪裏有比文科更璀璨?然而文科生張凱南、李凱南或王凱南,是否能如此幸運?大概率會止步於普林斯頓門外,多年後帶著割喉高中的兒子,做做訪校遊客,了此心願。
其實讀到嫖娼那段以後,我就沒那麽認真讀下去了,我想我讀這些幹嘛,冷戰、外交、曆史研究,與我這個混跡華人區的老華僑何幹?有空多讀讀稅法和庫存記賬的文章,研究研究房地產維護成本如何抵稅。我掩上書本,也掩上了孩子的文科前程,還好,他隻是對化學、生物感興趣。